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白蘭地狂男

第4頁 文 / 子澄

    那時她可就大紅大紫了,整條饒河街的逛街人潮都會認得她這個已經成年卻還會「走失」的女人。

    「喂!不用拉我啦,我自己會走!」藍嵐彆扭極了,她這雙手還不曾被異性這麼緊緊握住過,連歐尹瀚都不曾,害她心裡小鹿亂跳,小臉泛起好看的粉紅。

    「我哪有拉你?我這是牽著你——『牽』,你懂不懂?」白淳士兀自拉開腳步,一路跟她玩起咬文嚼字的遊戲。

    「我又不是阿貓阿狗,不用牽啦!」經他這麼一解釋,她忽然覺得自己是蹲在路邊搖尾巴的流浪狗。「放手啦!」

    「我是好心怕你走丟,不是故意吃你豆腐。」他多此一舉地解釋道。

    「喂!」藍嵐懊惱地瞪著他的後腦勺,差點沒瞪出兩個洞。

    「我不叫『喂』,我叫白淳士,你忘了嗎?」他的名字這麼優美,通常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感謝阿爸阿母的文學素養還不錯,讓他不用到戶政事務所申請改名手續。

    「放手。」她斂了斂臉色,幾道投射而來的好奇眼光令她更覺羞惱。

    「幹麼這麼孤僻?」她的性子還真是冷淡啊!跟他以前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類型。「不然這樣好了,如果你肯叫我的名字,那我就放開你。」反正他能碰的地方很多,肩吶、腰的,比牽小手更刺激。

    「叫你的名字?」藍嵐頓了頓腳,才站定不到一秒鐘,又讓他拉著走。

    「對。」他的要求不高,真的不高,只不過要她別再這麼喂來喂去,他就心滿意足了。「你會發現那不是那麼困難的事。」露出雪亮的白牙,他的笑容讓她覺得可恥。

    「好。」吸了口氣,她妥協了。「『小白』,我要吃藥燉排骨。」她要找椅子坐下,而且要吃東西,因為她肚子餓了。

    這次換白淳士停下腳步,他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你說什麼?」她剛才叫他什麼來著?八成是他耳背了。

    「我說我要吃藥燉排骨。」她遙望前方走道,希望在一排排緊鄰的攤位裡找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不是這句,是前一句。」喊他的那一句。

    「我說『好』啊。」這個男人怎麼犯傻了?她的咬字很清晰,從來沒有人聽不懂。

    「不是,是兩句中間的那一句。」他固執地停在走道中間,執意要聽她說個明白。

    「哪一句啊?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嘛!」些許路人繞過他們,也有些人就堵在他們後面,不斷有人往前推擠、擦撞;他們站定的身體,顯然引起逛街人潮的下滿,讓她不舒服地冒出薄汗,只能一再往走道邊縮,心不在焉地避免與過路人直接擦撞。

    「你認真回想一下,你剛才是怎麼叫我的?」不斷流動的人潮並沒沖刷掉他的堅持,他就這麼杵在她身邊為她擋開任何碰撞的可能。

    「叫你?」她懂了,為他莫名其妙的堅持。「喔,『小白』啊!」帶著揶揄的語氣,她滿臉正經地重複一次。

    「『小白』!?」白淳士的聲音拔高了起來,立即引起附近人潮的注意,幾十雙眼睛同時射向杵在路邊擋道的一男一女。

    「你小聲一點!」扯了扯他的袖子,她的肩膀緊張地縮緊聳高。「人家都在看你了啦!」噢!她永遠都無法適應陌生人的目光,難怪她只能當個盡責的幕後宣傳。

    「都是你的錯,誰准你這麼亂叫的?」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懊惱,他的耳朵竟脹紅了起來。

    「哇~~你的耳朵『煮熟了』欸。」藍嵐彷彿沒聽清楚他話裡的重點,注意力全讓他轉紅的耳給吸引住了。

    「煮你的大頭!」他陡地捏住她的鼻子,懲罰性地用力擰了下。

    「不要不要……好痛啊!」她急忙摀住自己的鼻子,把發紅的鼻頭由他的魔掌下救了出來。「是你自己要我叫你的名字欸,我叫啦,你怎麼還這麼惡毒啊?」她兩眼發紅含著一泡淚,只差沒滾出眼眶。

    「我是讓你這麼叫的嗎?不管你是不是蓄意,我把話說在前頭;我不是小白狗,不准叫我『小白』!」帶著警告的意味,他輕聲告誡。

    天!他恨死了別人這麼叫他!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藍嵐自覺理虧,她的確有惡作劇的意圖,可她沒想到這個男人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竟當街跟她生起氣來了。「是你硬要我跟你出來吃飯,也是你硬要我叫你的名字,我什麼都照你的意思做了,結果發火的人也是你。」

    「難道不管我說要做什麼,你都會乖乖順從嗎?」挑高濃眉,白淳士輕浮的態度更讓她怒火急遽升高。

    「收起你的下流思想!我現在要吃東西,我肚子餓了!」她氣瘋了,決定不再跟這個瘋子繼續爭論。

    他是寫文字的嘛,靠的就是文字組合來吃飯,無論如何她都爭不過這傢伙那張嘴,何必自討沒趣?哼!

    他勾起薄唇輕笑,對她的反應感到新鮮而有趣。「你又知道我的思想下流了?而且你不是在生氣?」

    女人不是一向最愛耍性子?怕胖不吃、不高興不吃,有時候連不高興也不爽吃;她分明是氣壞了,怎麼還有胃口吃東西?

    「是啊!我氣得快瘋了!」她齜牙咧嘴地大方承認,對自己所有情緒表現在臉上的缺點瞭若指掌。「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去吃藥燉排骨?」

    白癡才跟他討論他的思想如何下流,切!

    「只要你吃得下,別說是藥燉排骨了,就算你每個攤子都吃遍,我也無異議地捨命陪君子。」喔哦!看來她餓壞了。

    「那還等什麼?走啦!」抬腿踢踢他的小腿肚,她拉開步伐率先往前走。

    銘銘銘

    藍嵐蹦蹦跳跳地走進停車場的取車處,她一個輕躍轉身,笑看白淳士面有菜色地緩步「爬行」而至,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

    「是誰說了大話,要陪我吃遍每個攤子的呀?」誰知道他這麼不中用?要早知道他是個「軟腳蝦」,她也不會那麼「強人所難」。

    「你這女人……」白淳士深吸口氣,怕一開口,剛下肚的食物會從喉管裡噴出來。「怎麼那麼會吃啊?」實在太恐怖了!

    「哪有,我們跳過一大堆攤子沒吃到呢!」誰教他吃東西又快又狠,當然容易飽,哪像她,細嚼慢咽,自然能吞下更多食物。

    「一大堆——」他扶住身邊的牆,又猛地深吸口氣,頓了好一下子才有辦法開口。「什麼一大堆?你足足吃了整條街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全是遊樂性質的攤子,換言之,她幾乎每一個吃食的攤位全給光顧了。

    「喂,我可沒逼你得陪我每樣都吃,做不到就別說大話。」她嘲笑似地冷哼了聲,最後一句還是含在嘴裡,免得他又生氣了;接著她突然由皮包裡掏出兩千元塞給他。「吶,小器鬼!」

    「你這是什麼意思?」白淳士愣住了,瞪著手上的兩張大鈔發呆。

    「我的餐費啊!」她答得理所當然。「我知道用不了那麼多,其他就當作接送費,麻煩你送我回家。」

    「跟我出門不需要花錢。」他「面有菜菜子」地把錢塞回她的背包,不收。

    「喂!」藍嵐扯下背包,把塞皺的錢掏出來,重新塞回他手上。「你有錢是你家的事,我可不願欠你人情。」什麼債都好還,就人情債難償;還少了,對對方不好意思,還多了,自己又嘔個半死,所以她抵死不欠人情!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番』吶?」他簡直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堅持。

    「我就是屬『青番』的,怎麼樣?」好像不跟他槓那麼一槓,她心裡就不舒服似的,語氣依舊得理不饒人。「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家?」

    白淳士生著悶氣不理她,不過泰半是因為吃得太撐,連鬥嘴都懶。

    「你這個人真沒紳士風度。」她皺了皺眉,不以為意地背起背包。「算了,你不載我沒關係,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她轉身走往大馬路,當真想攔車回家。

    「我說了不載你的嗎?」白淳士氣急敗壞地攫住她的手,擋住她另一隻舉高準備攔計程車的手臂。「你就不能讓我稍微消化一下再行動嗎?」

    「誰曉得你是這種出爾反爾的人?」冷冷的,她反將他一軍。

    「你!」他實在會被她的冷言冷語給氣死!一個晚上下來,他這個形象優良、完美的超級俊男,不曉得被她冠上多少「莫須有」的罪名;下流、惡毒之類就別提了,最過分的是什麼「沒紳士風度」、「出爾反爾」的,他從沒被女人這麼評判過!

    真教他男人的自尊心嚴重受損啊!

    「你什麼你?」不屑地睨了眼他發青的臉色,她衷心希望這男人會因此得到教訓,從此不再來勾勾纏。「要就快啦,我想睡覺了。」末了,還蓄意打個呵欠,暗示他她真的很累。

    要就快啦,我想睡覺了——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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