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楓橋
即使這樣，面對被後娘趕出家門的慘況，現在這樣她已經非常滿足了，畢竟少有人能像她一樣幸運。
而和她同房的初雲，是在廚房幫忙王大娘洗菜、挑菜的婢女。她一聽到有人要和她同房，高興得直說終於有人可以陪她，再也不用一個人神經兮兮的不敢睡。
因為有家室或出嫁的下人，都住在北邊的廂房，像她們這種沒有其他親人或未出嫁的姑娘，就住在南邊，也就是當家們住的地方。
紅蟬娟遠遠看見一個穿著她的衣裳，又很眼熟的身影，不確定的喚道：「小多，是你嗎?」
江錢多旋身轉向聲音來源處，看清楚叫住她的人之後，臉上露出可愛的小酒窩，「紅妹。」
「真的是小多!洗去了一身污泥，你好像變了個人，而且你長得好可愛。」
被人這麼一稱讚，江錢多不好意思的紅了雙頰。「哪有，紅妹才是。」
「你別跟我客氣了，對了!早點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我再陪你去找我二哥。」
一提到嘯天行，江錢多的臉頓時垮下來。
不知道他會派什麼樣的苦差事給她?為了能順利找到一個安身之所，中午時她還大言不慚的推銷自己，事實上她是個只知道吃，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千金小姐。
唉!昨晚她被後娘趕出來後，馬不停蹄的走到京城，一夜沒睡的確有點累了。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那好吧，我去休息了。」
她朝紅蟬娟點點頭後，轉身走向自己的睡房。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江錢多揮別了紅蟬娟，想起自己明天就要開始過著受人指使的下人生活，還真覺得有些無力感。
而且她的主子還是那個既冷漠又臭脾氣的嘯天行，可想而知她未來的日子，難挨啊!
世事真是多變，才一天的時間，她就從千金大小姐變成供人差遣的下人。
幸好她的適應力還算好，應該會很快習慣的。
江錢多輕輕地合上門，發現桌上的燭火燒了一半，一旁的初雲則支著額在打盹。
她走上前去，輕聲喚道：「初雲姐！」
聽見叫喚聲，初雲頓時被嚇醒。「小多，你可終於回來了。」
「初雲姐，你怎麼不到床上去睡？」
「等你呀!你別看我胖胖的，其實我膽子很小又怕黑，幸好你來了，這樣我就不會怕到不敢睡了。」她邊說邊整理床鋪。
看著初雲有點福態的身材，江錢多不禁羨慕起她的好口福。「初雲姐好好喔，可以在廚房裡幫忙，每天吃很多大娘煮的美味食物。」如果她也能在廚房裡做事該有多好。
以前她是錢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還是為了能飽食三餐而來這裡，但能靠自己的勞力換得溫飽，她覺得更有意義。
「打娘的廚藝的確很好，所以每天剩下來的食物我都捨不得丟，才會這樣愈吃愈胖。」
鋪好了被子，初雲爬上床往裡側躺，另一邊則留給江多。
「我好想跟初雲姐換喔！哪像我一日要吃四餐。而且餐餐要有魚有肉。」
初雲聽她的描述，有些驚訝的問：「那小多家境一定很好，怎麼還會來揚龍寨當婢女呢?」一般人家哪餐餐吃得起魚肉。
「其實我家很有錢，昨兒個爹爹剛過世，後娘把我趕了出來，我就很落魄的走到京城。」
「你後娘好壞心哦!我也是被後娘養大的。可是我後娘對我很好，只可惜我還來不及孝順她，她就病逝了。」初雲一臉惋惜的說著。
「所以才會有句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那你想不想討回公道?」
江錢多想起她後娘種種不人道的作為。好歹她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憑什麼把她趕出家門?
「當然！總有一天我要回去，讓二娘後悔把我趕出家門。」
「那你可以請二當家幫你，不過要請二當家要花很多銀兩。」
請人幫忙要花很多銀兩?這她還是第一次道。「為什麼請他幫忙要花很多銀兩?」
「你不知道嗎?揚龍寨就是靠專門幫人解決問題維生的。而且接任務的如果是當家的，不管事大或事小，都要從一千兩起價。」
江錢多頭一次聽到這種事，驚訝的睜大眼。「這麼好賺，什麼都要錢!難怪要他請吃一頓飯，就好像要他的命似的。」
「二當家請你吃頓飯?騙人的吧!二當家在揚龍寨是出名的小氣耶!」這次換初雲驚訝了。
「幸好我遇到好心的紅妹，他自知理虧，才很勉強的請客。」想到白天他臭著臉的樣子，她忍不住漾出微笑。
「那二當家還讓你來揚龍寨，你就要小心點，二當家是不做賠本生意的，說不定會要你做苦差事來償還。」初雲忍不住對她叮嚀道。江多剛來，對二當家的性子還不瞭解。萬一頂撞他，說不定就有苦頭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已經夠慘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小多，你放心，其實寨裡的人都很好，就算有事我拼了命也會幫你的。」
嗚……她好感動，她才認識初雲姐一天而已，她就對她那麼好。「初雲姐，我要是沒被後娘趕出來，就不知道外面有那麼多的好人。」
「我也很高興能認識小多。」
「對了，初雲姐，要是有剩下來的食物，吃不完沒關係，一定要留給我。」她感動之餘還有心思惦記著吃。
「好啦，貪吃鬼。」
「我不依，初雲姐取笑我。」
夜已深，兩人嬉鬧的玩著，不知不覺就夢周公去了。
第三章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分明又向華胥見。
夜長爭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別後書辭，別時針線，離魂暗逐郎行遠。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宋姜夔踏莎行
「小多!」習慣天亮就早起的初雲，見日陽都照進窗子了，急忙叫醒江多，都怪她們昨夜聊得太晚。
「嗯……本小姐還沒睡飽，別吵我。」江錢多隨手一揮，翻個身又倒頭大睡。
江錢多還在做她的小姐夢，忘了她現在是在當人家的婢女。
「小多，快起來!小多，待會兒蟬娟小姐不是要帶你去見二當家嗎?」這回初雲用力搖她。
二當家?誰呀?好像是那個臉臭臭的。
啊!江錢多終於想起自己現在置身何地，猛然坐起。
「小多，你可終於醒了，我得馬上去王大娘那裡，你自己梳洗一下。」初雲說完便趕緊出門。
從今天起，她就是人家的婢女，為了保住飯碗，她也不能再貪睡，一刻也耽擱不得。
江錢多下了床，趕緊到鏡前梳理髮絲。
她瞧著瞧著又覺得自個兒髮絲太長，做起事來不方便，所以她乾脆梳兩個髮髻，感覺既利落又清爽。
「小多，你好了嗎?」紅蟬娟在門外叫道。
「好了，我馬上來。」江錢多放下手中的梳子，出了房門隨著紅蟬娟走向書房，準備開始她上工的第一天。
「紅妹你看，我這樣打扮可以嗎?」江錢多摸摸頭上的兩個髮髻，眨著靈活的大眼瞅著紅蟬娟，笑容滿面的問。
「好可愛喔！你怎麼會想綁這兩個包包頭?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這樣看起來更像婢女，而且。做事也比較方便。」她可是很認分的。
紅蟬娟拉著她催促道：「咱們快去找我二哥，他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紅妹，你說主子會安排什麼工作給我?」她好奇的問著。
紅蟬娟一時間還不明白江多指的是誰。「主子?誰啊?」
「就是你二哥嘛!他不是揚龍寨的主子嗎?」
「在揚龍寨沒人這樣稱呼他的，大夥兒都叫他二當家。」
「他是二當家?有一才有二，那揚龍寨總共有幾個當家？」
「有三個當家，大當家是不管事的，而三當家和他心愛的人四處去遊玩，暫時不會回來了。」
好奇怪!大當家不管事，管事的卻是二當家。「對了，紅妹，那二當家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否則我怎麼會覺得他時常臭著臉?」
紅蟬娟替嘯天行感到悲哀，竟然讓人誤以為他有隱疾。「他就是這樣，老愛扳著一張老氣橫秋的臉，別管他就行了。」
「喔！」江錢多瞭解的點頭。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地已來到書房前。「小多，這兒就是書房了，我二哥現下就在裡面，你自個兒進去吧！」
「謝謝紅妹幫我帶路，那我就進去了。」
紅蟬娟對她微微一笑，隨即轉頭離去。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江錢多蹦蹦跳跳的來到書房門前，差一點就直接衝進去。
不行、不行!她現在可是當婢女：要是不懂規矩惹他不高興，她可就慘了。
江錢多舉起白嫩嫩的小手，在門上敲兩下。
叩叩!
「進來。」沒多久，裡面就傳來嘯天行的聲音。
江錢多小小翼翼的開門，只是一進去卻看見嘯天行逕自看著桌上的本子，右手不停的撥著算盤，完全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