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誘情郡王

第17頁 文 / 韋伶

    「格……格格不見了……」喜娘顫聲,恐懼地連退數步,一個不慎便撞上淇*的胸膛。

    淇*的下巴緊繃得嚇人,推開喜娘走向喜轎,一雙嚴厲的黑眸子憤慨地瞪著那頂花簪冠。「這是怎麼一回事?」

    轎前女方的親友及僕役頓時大驚失色,面對他的質問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郡王爺,您請稍安勿躁,小的現在就派人回去稟報老爺!」一位年紀較長的侍從站出來。然後對身後的僕人道:「你們快點回去通知王爺和福晉,出事了!」

    「喳!」

    莊親王府的僕人一奪門而出,在場的賀客及親友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地說個不停,一場婚禮瞬間轉變為疑問滿天飛的鬧劇。

    而最難堪的,莫過於人群中等著迎娶的淇*,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被一個女人當猴子耍,將他的傲骨一根一根地拆下來踩踏!

    一個女人,憑什麼左右他到這樣的地步?!

    憤恨燒遍了雙眸,怨急滲入了血液。對於她,他已經忍無可忍。

    「讓開!」

    重新上馬,一聲令下,他掉轉馬頭衝開圍觀的人群,直接奔向莊親王府。

    一路上扯掉那身諷刺的紅袍服,一到莊親王府,他即如猛獅般地衝進府。

    「淇*,你怎麼回來了?你的衣服是怎麼一回事?」

    莊親王從宴客廳中站起身,訝異地迎上鐵著一張臉的淇*,四周的賓客不約而同住嘴,鴉雀無聲地望著這位滿臉慍色的新郎倌。

    「華珞在哪裡?」淇*劈頭就問,眼神冷若冰霜。

    莊親王愕然。「華珞人才剛剛讓你給娶走,現在跟我要人,你開什麼玩笑?」

    「我娶的是一頂花簪冠。轎內空無一人。」淇*怏然揚聲,倏然引起滿堂嘩然。

    「花簪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莊親王臉色頓時慘綠成一片,不懂他在說什麼。

    那群回報的家丁適時趕回,急忙向莊親王稟報。「老爺,不好了,格格失蹤了!花轎裡沒有她的身影,只有禮服及花簪冠,她根本沒有出嫁。」

    「什麼?」莊親王雙眼忿怒地訾大。

    「千真萬確,我們全看到了。」

    「去把蘭蘭那丫頭給我帶上來!」他忿然擊桌。

    「是,老爺!」

    「甭去了。」恩羚緩步走進大廳,順手將一顆蜜餞放進嘴裡吃了起來。「蘭蘭在喜轎出府後,便尾隨華珞上靜園寺,主僕倆一前一後大概準備一起出家當尼姑。」

    「出家?」莊親王錯愕,立時失神地落坐在椅上。

    昨天他才口沫橫飛地在皇上面前宣稱華珞與淇*有情人終成眷屬,兩人恩恩愛愛等著拜天地,請求皇上恩賜祝福。只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便鬧出落發剃度的事情,他該如何向皇上解釋?這……這可是欺君之罪!

    淇*掠過一臉陰霾,怒火更熾。

    「你女兒在玩一個可笑的把戲!」他綻射出怒火,撂下話便怒氣騰騰地轉身離去。

    ***

    「第一刀,剪去俗事紅塵情……」

    「第二刀,剪去六欲六念……」

    莊嚴宏偉的佛壇前,烏黑明亮的秀髮,在師太手中剪去象徵性的一小束,擱進伺候一旁小師太手上的托盤中。

    華珞雙膝跪地雙掌合十,在繚繞的檀香中由靜園寺老邁的師太為她落髮。

    目空一切,心如止水,她不去想與淇*之間的愛恨情仇,誰是誰非;不去想當阿瑪發現她叛逆他時,隨之而來的惱怒斥罵;不去想額娘擔憂的淚容。她要做到如師太所說,發斷、情也斷,她必須不去想、不在乎!

    但為何她心中五味雜陳?為何百般悲愴的心念交集在心頭,令她雙眼濛濛?這不是她的選擇嗎?為什麼……到最後她卻卻步了?

    「施主,看來老身不能為你落髮,你的塵緣未了。」師太收起剪刀,緩緩地放進托盤。

    華珞驀然回首,驚愕地望著師太。「不!我的塵緣已了,不再留戀什麼。請你為我落髮,請你……」怎奈話才說到一半,眼眶中的淚水竟不爭氣地落下。

    「勉強不得,勉強不得!」

    「師太,給我一次機會,我的心志絕不會再動搖。」心都死了,不是嗎?

    「落發只是一個形式,」師太慈悲地牽起她。「如果你不能看破,就算我為你剪去一頭長髮,你仍是俗世裡的凡人,不落也罷!我佛慈悲,但她不是你逃避事情的盾牌。」

    「我沒有逃避事情,甚至……我曾試著去解決它,偏偏我無法讓事情圓滿,所以選擇讓它退場,永永遠遠的退場。」

    「那是你的一意孤行——」一個冷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是你?!」華珞駭然望向聳立在大理石台階前、以憤恨的瞳光瞪視她的淇*。

    「格格,對不起,他在半路追上我……」

    蘭蘭踉蹌地從淇*身後衝上來,卻在最後一剎那,被他以五指扼住脖子,硬生生將她扣在跟前,強勁的力道足以捏碎她的頸部。

    「這麼忠心的丫環,殺了實在可惜。是不是,華珞?」淇*冷酷地掀掀嘴角,加大指間的力道。

    華珞驚呼。「你想幹什麼?!放開她,你會殺了她的!」她撲過去,死命地扳動他的臂膀,試圖從他手中救回蘭蘭。

    「格格……」蘭蘭痛苦地喘息,頸部的痛楚快令她窒息。

    淇*丟下一個陰沉的眼色。「是她幫你逃婚的?」

    「不是!不是!」失去控制的淚珠迅速爬滿臉龐,華珞急得泣不成聲,他再不放手,蘭蘭會死的!

    「你一次又一次讓我顏面盡失,你究竟有什麼意圖?」

    「沒有!沒有!我什麼意圖都沒有!」她筋疲力竭地拉扯他的手臂,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殘酷地傷害蘭蘭。不要啊……不要……

    「你讓我娶一頂花簪冠吶,華珞。」他在她耳畔低語。「你先是騙取我的信任,然後用計讓我同意娶你,現在你卻又逃婚,你以為我能忍耐你多久?」

    他突然咆哮,華珞的心跳停了半拍。

    她狼狽地搖頭。「不用忍耐,這樁被你憎惡的婚姻,我捨棄。你得回你應有的自由,而我收回你視而不見的感情。」

    淇*微微抬起下顎,輕笑而惡意地說:「你捨棄,我不捨棄。在被你耍了這麼久之後,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你——」華珞怔楞,不住輕顫,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

    「這間靜園寺若敢收你,我就放火燒了它。」他鬆開扼住蘭蘭頸部的手指,轉而搜索華珞的臉,嗓音輕柔,語意卻冷徹心扉,就宛如鬼魅森笑。

    華珞登時無法思考,無法言語,身子瑟縮了起來。「你寧願相信阿瑪,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的話……你明明厭棄這樁婚姻,不要我這個妻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

    幽黯的光芒掠過淇*的眼底。「我沒逼你,不過是索取我該得的!」

    「不,你恨我。」華珞吸氣的聲音變得尖銳。「我不笨不呆,不會看不懂,你若真的不肯輕易放過我,不如殺了我算了!」

    「華珞,你是不笨不呆,不過……真要殺的話,我會殺你身邊的人,好比你的丫環,一點一滴切割你的心。」

    「你……求求你不要這樣傷害我,不要……」傷心欲絕的苦楚衝出她的喉嚨,她頓時淚如雨下,再多的埋怨都因悲傷而模糊。

    這一定是場噩夢,將她困在進退不得的絕境中。老天,誰來讓這份記憶灰飛煙滅,讓這場噩夢終止?

    她快承受不了了!

    「別哭,華珞,眼淚並不適合你——」他的雙唇覆住了她的,由他唇上傳來的溫度,讓她回想起那獨屬於他熟悉的渴望,一股暖流緩緩地包圍了她,催化她的神智。當他以舌尖吻拭她臉頰上的淚痕,她覺得自己更脆弱了。

    「不要傷害我,我已傷痕纍纍……難道我們真的無法回到從前,忘了所有的對與錯?」

    淇*聽著她的懇切與哀求,以指腹愛撫她紅潤的唇瓣,苦笑說:「你的身軀美得令我想一嘗再嘗,我捨不得傷害你啊!」

    這就是他的答案?

    華珞的乞求當場被澆了一桶冰水,凍得她僵在原地動彈不了。

    「走!今晚起程回西藏。別指望再逃婚,也別指望再出家,否則我送你的丫環下黃泉!」

    如果不是他剛毅的大手拖著她向外走,她會在那裡怔上一天一夜。

    被迫跌跌撞撞地跟著他的腳步,她已全然無法反應……

    ***

    一個月後,西藏·入冬

    千里江山寒色遠,白雪漫連天。

    路途勞累再加上丈夫若即若離的精神傷害,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華珞整個人便瘦了一圈,當他們到達西藏駐兵的郡王府時,她已骨瘦如柴。

    這可真傻了向來福泰爽朗的老夫人,她知道兒子跟一般男人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原來他鍾意這樣的病西施呀!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她樂於接受既定的事實。「兒子啊,你愛這種病懨懨的姑娘早說嘛,你娘我都快要相信你是有斷袖之癖哩!」說罷三八地推了淇*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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