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暴虐無道

第4頁 文 / 蔡小雀

    「不會啦,我這可是申張正義耶,警察沒道理對我怎樣。」她樂天得很。

    禰芽沒力地摀住額頭,強忍住一聲呻吟。「四肢發達果然頭腦就簡單,真不知道那個優秀的房靜權是被妳哪一點迷住了?一身的蠻力嗎?」

    「妳說什麼呀?」荔女被口水嗆到,氣急敗壞地道:「我跟房靜權又沒什麼,他也沒有被我迷倒,妳妳妳……說……那個……」

    「荔女,妳心虛了。」

    「我我我……哪、哪有……」她難得地結巴。

    「我認識妳二十年了,只要妳開始結巴,就表示妳在心虛,這招屢試不爽。」禰芽冷靜地道。

    荔女的臉蛋一忽兒青、一忽兒白,到最後漲成了豬肝紅色。「艾禰芽,我、我又沒有喜歡上房靜權。」

    「我『又』沒有說妳喜歡上房靜權。」她露出一絲老謀深算的微笑。

    「我我我……」

    禰芽看她急得滿頭大汗,最終還是不忍心,自動轉移話題。

    「妳今天要幫鮑爸買什麼盆栽?」

    「文竹和武竹。」荔女鬆了一大口氣。

    「要多大盆的?我記得我們電台有個工讀生的爸爸就在這裡賣花,我們去他那裡找找好了,也許還能打個折。」禰芽盤算著。

    「好呀、好呀……啊!」

    她們倆話還沒說完,就齊齊一腳踩進地上一個施工未填的窟窿裡去。

    Shit!為什麼連買個盆栽都那麼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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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荔女在家裡對著面前的一盆白嫩嫩杏仁豆腐發呆。

    為什麼她今天一聽到禰芽說到她與房大頭的事,會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像是有滿腔的辯白要說,卻熱熱地堵在胸口,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房大頭最愛開玩笑了,他每次總是表現出一副情聖的模樣,可是天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何況他從以前到現在,身邊一直都不乏美女相伴呢。

    嗯哼!

    她永遠記得國小時的自己,總是趴在自己家的圍牆上偷瞄身穿高中制服,清瘦儒雅的他跟隔壁眷村的知名美少女,一同在她家的桂花樹下漫步而過。

    他低頭凝視著意亂情迷的美少女時,那溫柔到教人嫉妒的眸光,就連仍是小學生的自己也看呆了。

    他一向是個名列前茅的頂尖優秀學生,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書卷味,高二就跳級讀大學,大學尚未畢業就被美國知名的航天企業網羅,後來也不知怎麼的,他就成了亞洲最年輕的國際航空機長,回到台灣任職於某大航空公司。

    他回來的那一天,房媽媽放了一整個上午的鞭炮,她還被分派去幫忙包團圓餃子,歪七扭八的手藝連房媽媽都看不下去,索性要她去門外等「載譽歸國」的房靜權。

    在眷村清一色的老舊紅色大門外,她看到英俊挺拔的他下了車,駕車送他回來的司機是個時尚明媚的美女空服員。

    在那一瞬間,她心底有個什麼東西輕輕鏘地碎掉,從那天以後,她收起一見到他就臉紅的古怪習慣,開始用大嗓門和粗枝大葉的舉止面對他。

    然後一直到現在。

    禰芽涼涼輕諷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點醒,她忽然微微瞥見了心底深處某個總是關得緊緊的地方。

    裡頭藏的是什麼?她已經忘了。

    但總覺得是非常非常隱密和脆弱的某種東西……

    不不不,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理會,她就依然是安全的。

    「寶貝女兒,妳發什麼呆呀?」鮑爸移動著胖嘟嘟的身材坐了下來,慈眉善目得像土地公公的紅臉還沒開口,就先抹了一額頭的熱汗。「今年的夏天是怎麼回事,熱成這德行可怎麼過呢?」

    「吃豆腐吧。」她把一口也未動的杏仁豆腐推到他面前。

    腦子一發脹,就完全沒胃口了。

    「妳有沒有把點心拿去給靜權吃啊?」

    「當然有。」說到這個,她忍不住有些抱怨起來。「老爸,都是你啦!」

    「我?我怎麼了?」鮑爸愣住了。

    「以後要送點心給房大頭你自己去,我很忙,而且也不想再看到房大頭了。」她賭氣地道。

    鮑爸一聽,不禁急了。

    「為什麼不呢?妳忘了以後妳可是他的媳婦,怎麼可以不想看見他呢?難不成妳想賴帳嗎?」

    「賴什麼帳?我根本沒有答應要嫁給他。」她真是被這群天真的老人家氣死,哪有這樣一相情願地做兒婚女嫁的盤算,一點都不用顧慮到她的感受?

    就像她的死黨之一,也就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的甄銀當,今年初被甄爸莫名其妙推出去嫁了個男人,幸虧銀當倒了十八輩子的楣,終於有點否極泰來的跡象,居然嫁的男人還是人中龍鳳,待她更是一等一的好。

    否則的話,要是婚姻不幸福,她真不知道甄爸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甄媽呀。

    可是她們四個死黨的老爸也是死黨,一天到晚盡打算著怎麼替她們找一門好親事,好一嫁了之無爹事。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話可不能這麼說,妳和靜權可是青梅竹馬。」鮑爸搖頭晃腦,義正辭嚴地道,好像「青梅竹馬」這四個字就能夠表述一切。

    「哪有青梅竹馬?我在我家吃青梅子,他在他家騎竹馬,這樣就算青梅竹馬,就可以送作堆喔?」荔女橫眉豎目的說著,「要真是這樣的話,天字眷村裡跟我同年紀的男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你女兒恐怕一天嫁一個也嫁不完。」

    「妳在說什麼呀,當然不是這麼算的。」鮑爸被女兒嚇壞了。

    「不然怎麼算?」她倏地站起來,又嚇了鮑老先生一大跳。「總之,以後不要再把我跟房大頭擺在一起講,否則我就去打到他殘廢兼毀容,看到時候你們還要不要我嫁給他!」

    鮑爸咋舌不已,全身雞皮疙瘩都排排站起來了。

    哎呀呀,大事不妙,他這個女兒可是出了名的凶蠻,萬一她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真跑去打傷了靜權可怎麼辦啊?

    他著急地撲向電話,拿起話筒就撥了那一組熟悉的號碼。

    「親家,事情不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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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荔女就心緒惡劣地邊嚼著燒餅,邊飆著機車往上班的方向去。

    搞什麼東西,那個死房大頭又害她昨晚氣到胃痛、頭暈還兼失眠,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找借口去痛打他一頓。

    如果不是怕傷房媽媽的心,她可能半夜就掄起鐵拳直奔他的高級公寓了。

    媽的,她的腦袋就已經很不愛想事情了,他偏偏要搞出一堆麻煩透頂的事情教她心煩。

    氣死了,他明明就沒有那個意思,為什麼不早早跟兩邊的長輩說個清楚?害得她又被迫發脾氣恐嚇自己的老爹。

    前頭是綠燈,她油門一催就衝向前,沒想到一輛跑車打小巷子斜斜闖過來,她心一驚,猛地煞車,整個人差點摔出去。

    總算平常俐落的身手和蠻力發揮了作用,她硬生生用雙腳定住了機車的衝力,在間不容髮的瞬間止住車子,和跑車恰恰保持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驚魂甫定的她忍不住跳下車,小手扠腰破口大罵。

    「喂!你是色盲啊?沒看見紅燈啊?你給我下來,有膽你給我下來解釋解釋!」她氣呼呼的吼著。

    路人和汽機車的駕駛紛紛驚異的側目,本來有人想停下來主持正義,可是跑車裡鑽出的渾身刺青大漢登時嚇得所有人車急忙逃竄躲避。

    這年頭閒事可不能亂管,否則是會出事的。

    刺青大漢大搖大擺地下車,砰地一聲甩上車門,鄙夷地瞪著荔女,站著三七步的雙腿甩抖著。

    「妳說啥?明明就是妳擋了老子的路,居然還有膽子跟老子大小聲?」他惡聲惡氣地道。

    啐!一個身高還不到一百六十五的瘦巴巴少女居然敢跟他嗆聲,真是出門忘了帶眼珠子。

    荔女滿肚子的火氣正沒處發洩,她一個箭步上前揪起大漢的衣襟,「去你的,有種再說一遍!」

    「妳……咳咳!放手……」刺青大漢被她這麼一抓,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驚恐地想掙脫開來。

    「快跟本姑娘鄭重道歉,否則我是不會放手的,信不信我一把掐斷你喉嚨?」她凶巴巴地威脅道。

    這時在一旁圍觀的路人們不知道叫警察來了以後,到底是該救紫發少女還是刺青大漢?

    「我……」刺青大漢只覺得喉頭被一股蠻力箍緊,不久眼前開始發黑,臉色漲得通紅,連忙嗆咳大叫道:「我、對不起……咳咳,對不起、對不起……妳、妳可不可以放手……」

    「幹嘛這麼快就跟我道歉?」荔女更生氣,這樣自己就沒有理由揍他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就不會再堅持個幾分鐘嗎?這樣我就算想揍你也揍不下去了,媽的,像你這種凶神惡煞平常欺負人的時候不是很跩嗎?」

    刺青大漢嚇得兩腿發軟,邊咳著邊討饒,「拜託妳放過我,咳咳!是我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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