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棠芯
不知道宗旭這個時候在幹什麼？這個不應該想起的名字，又驀地跳進她疲憊的腦子。
他已經差不多快一個星期沒來上學，在她的記憶裡，他好像還沒有這麼多天沒有出現過。
他是出了什麼事了嗎？會不會發生意外？或者是他真的不喜歡來學校上學呢？她抬手看了眼手錶，記得他家應該就在鋼琴教室附近。
某一天，她聽到一些女生在談論宗旭的事。她應該在這裡叫出租車回家，可是如果轉過前面的街角，應該就能看到宗旭住的那個老舊小區。
他是一個人住嗎？附近應該會有人認識他，知道他的住址吧？像他那樣引人注目的男生，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他吧？
恍惚間，她的腳步已經不由自主的朝那個街角走去。轉過這個街角，一路往前走，眼前的建築物變得不再那樣整齊和光鮮，反而顯得凌亂而破舊。
他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嗎？她一路往前走，心跳卻緩緩加速。她在幹什麼？深夜不回家，卻走在一條路燈昏暗的街道上。
她心想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宗旭的家到底在什麼地方。身旁有一家亮著燈的雜貨鋪，她鼓起勇氣，對著店裡那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孩詢問：「請問，你知道宗旭的家在哪裡嗎？」
對於她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生而言，跟個陌生人問路已經是勇氣的極限了，因此她的臉頰瞬時漲得通紅，話雖如此，她的目光仍是十分堅定。
她一定要找到宗旭，這是她此刻唯一的信念。
「宗旭？」男生抬起頭來用著好奇的眼光將她全身打量了一番，那目光讓楊佳凝有些不舒服。
男生咧開了嘴說：「那小子一天到晚怎麼有這麼多女生來找她？而且還一個比一個漂亮。」
「這麼說你認識他囉？那麼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嗎？」楊佳凝心裡一喜，也不管別人話裡的其它意思，逕自詢問。
「這我可不是很清楚，更何況，我又不知道妳找他有什麼事。如果是上門找他麻煩的，可要小心點，這小子的拳頭可硬得很。」
「我怎麼會去找他麻煩呢？」楊佳凝心裡一急。
「每天都有小妞來找他，上次有個男的還在這兒和他打起來了！那小子桃花運可旺著呢！」男生用有些羨慕的語氣說著。
楊佳凝的臉漲得通紅，就好像兩朵霞雲在她白皙的臉上升起，看得男生都有些癡了。
「那個……我是他的同學，因為他好幾天沒上學，我只是來問一下情況，我不是……不是那些來找他的女人。」羞死人了，想到自己必須解釋這些，她就覺得無地自容。
「那也不行。我為什麼要相信妳說的話？妳又沒穿尚中的校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要逗她開心，那個男生居然板起臉來。
楊佳凝愣了下，是呀，她回去吃飯的時候換了衣服。
「妳要怎麼證明妳是她的同學？」那男生還咄咄逼人起來。
「我……我有學生證……」她說著就要去翻自己的背包。
第二章
「李大鵬，你又在欺負女孩子了，教人家給你看學生證，你好藉機知道女生的名字？」一隻古銅色的大手忽然蓋在楊佳凝的手上，宗旭帶著些冷漠的聲音驀然響起。
「宗旭。我終於找到你了。」楊佳凝忘記他的手正蓋在自己的手上，反而高興的握住他的手。她真的是喜形於色，笑得無比燦爛。
宗旭那深邃的眼眸裡飄過一絲難以理解的光芒。「妳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妳這樣的女孩應該來的地方。」
「我，我……你好幾天沒來學校，所以我……」她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去。
宗旭的目光落在被她握住的手上，他不露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走吧，我送妳回家。」他拍拍自己摩托車的後座。
當他抽回手的剎那，楊佳凝的臉更紅了，天哪！她剛才居然握住他的手，而且毫無自覺，她這是怎麼了？
夜晚的風微帶涼意，突然吹來，讓她驀地打了個冷顫。
宗旭沉默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冷淡的說：「走吧。」
楊佳凝握住了他衣服領口，一絲澀澀的甜蜜竄進胸口，她看著他的摩托車後座說道：「我……一定要坐嗎？」
「不習慣？那麼我陪妳到外面去攔出租車，這街上不太好叫車。」他轉身就向前走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楊佳凝敏感的覺得他似乎不高興了。
她趕緊追上他的腳步，急忙解釋。「我從來沒有坐過摩托車，我只是害怕。」
他沒有回頭，依舊自顧自的往前走。
眼淚開始湧進她的眼眶，這個人脾氣好古怪而且難以捉摸。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找他，也不知道找到了他，應該說些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久都沒來上學？」半天，她才擠出這句話。
他忽然停住腳步，在路燈下轉回頭來看著她。「這地方很偏僻，又有一些不良分子經常出入，以後不要來了，知道嗎？」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認真、嚴厲，卻又閃著一絲類似於關切的光芒。
「那你明天會去上學嗎？」她用輕柔的語調問著。路燈下，她的目光柔和，柔和得彷彿可以滴出水來。
「我會去。」他有些粗魯的說出這句話，驀地移開眼光。是因為她的目光太清澈了嗎？在她那單純清澈的目光下，更加顯現出他的落魄潦倒嗎？
他是個身無長物的孤兒，而她卻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
「你……每天都在等我嗎？」看著他忽然移開的視線，楊佳凝自己也不知道她從何處來的勇氣問出這些話。
「還不快走？夜深了。」他只是粗啞著嗓子催促她。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她溫柔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執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只是在她好不容易看到他的此刻，她就是忍不住想問出口。
「我回答了妳的問題，妳又能怎麼樣呢？一切都於事無補！」他專注的望著她的眼眸，倏地轉過身去。
她怔愣了一下說道：「我……希望你是在等我。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可是我還是很希望你是在等我！」雖然臉頰如火燒，她還是輕柔的說著。
「我的確是在等妳。上車吧，妳不用擔心我會摔了妳，我會把妳安全送到家。」他轉身，然後拍著摩托車後座說。
楊佳凝深呼吸一口夜晚沁涼的空氣，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他的話莫名的溫暖了她的心，她知道他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知道他心裡其實和自己一樣，他們彼此都在想念著對方……
是的，她是一直想著他，在那個夜晚的昏暗路燈下，楊佳凝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心。她安靜的坐上他的摩托車，接過他遞來的安全帽。
「抱緊我的腰。」當他坐上摩托車後，他的聲音霸道的命令著。
楊佳凝雙頰一紅，然後悄然伸出手去，遲疑著抓著他腰間的襯衫。
「抱緊！這樣才不會摔下去，知道嗎？」他惡狠狠的說著，然後拉過她的手橫過自己那堅實的腰間。
這樣一來，她幾乎全身都依在他的背上，楊佳凝的臉更紅了，卻恬靜的點頭，柔順的說道：「我知道了。」
下一秒，她抿抿嘴角，然後做了一件讓兩人都感到無比訝異的事。
她把頭靠在他渾厚的肩膀上，雖然心跳加速，脈搏急速流竄，她依然沒有後悔自己這麼做。
第一次坐摩托車的害怕，已經被他身上的溫暖拂去，她更為輕柔的說：「謝謝你，宗旭。」
「謝我做什麼？」他的背脊挺得筆直，透過薄薄的襯衫似乎可以感覺到她溫柔的呼吸。
他那一向不曾為他人悸動的心也在此刻跳得亂了節拍，這個女孩，有著那樣清澈的眼神和溫柔的嗓音，讓他必須刻意忽略，告訴自己不要沉陷於她的溫柔之中。
但是，雖然明知道彼此分屬兩個世界，但他還是會每天在校門口等她，只為了看她一眼，這才能安心的離開學校。
「謝謝你等我，我很高興，你真的是在等我。」她閉上眼，感受著他身體的溫暖，她的手就環在他的身前，她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跟他會有如此貼近的一天。可是現在，他們兩人真的緊緊相依。
他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眼裡露出少見的溫暖光芒，暗自慶幸自己今天很早就離開了摩托車行回家，這個夜晚才能遇到她。
她的髮絲隨著微風飄過他的臉龐，如此柔軟且散發淡淡的屬於她的氣息，讓他那一向冷硬的心也變得有些溫柔起來。
他踩了油門，摩托車在瞬間就飛馳上了馬路，可是他卻異常的小心翼翼，因為他知道，他載的是一個在他生命裡佔有一席之地的女孩，他現在追求的不是競風的快感，而是一生一世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