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棠芯
她睜大眼眸看著已經擺上食物的精美餐桌，呢喃著說：「你這是……」
「快吃吧。」宗旭體貼的替她拉開餐椅。
感受到他的細心體貼，她的心情更加沉重，雙手交握著，她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緩緩搖頭說：「我什麼也不想吃，只想把話說清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要把『夏之女神』還給我，是不是?」他的手離開了椅背，垂在身側。
楊佳疑點頭，這些話由他說出口，而不是自己，令她緊繃的心情稍稍放鬆。
「如果我不接受呢?」他的目光深沉。
她稍稍放鬆的心情驀地再次緊張。「我一定要還給你，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這就是她的決定，應該拒絕的她不會接受，即使心裡有千百個不捨。
他打斷她的話。「我會買它是因為你喜歡，除了送給你，我留它何用?」
看著他冷峻的神情，楊佳凝全身輕輕一顫。「你可以……可以將它送給你未來的妻子，或者再把它轉賣給其他人……」
「我的妻子只可能是你!」宗旭的眼裡迸射出激烈的火花，聲調驀地提高。
「你……」她內心掠過一陣震顫。「你不可以這麼霸道，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楊佳凝慢慢的說著。
她堅決的解下了項鏈，在他冷冽的眼神注視下，遞到他面前，用堅定的聲音說道：「我不能接受，請你收回!」
「你確定你不接受?」宗旭漠然的掃了眼她手裡晃動的寶石，語氣鎮定。
楊佳凝卻在他如此鎮定的語氣裡瑟瑟發抖，她顫聲說：「是的。」
「好。」他憤怒抿起嘴。「如果你堅持不要它，那麼我也不會收回。我送給你的一切都不會收回。」他意有所指，神情更加嚴峻。「既然如此，乾脆扔了它。」他一把接過她手裡的項鏈，大步向陽台走去。
她看著他打開陽台的落地窗，輪廓分明的側瞼顯露出他張抂的怒氣。
他是認真的!在這麼緊張的情勢裡，她還能輕易的解讀他的想法。她大大的震動了，不禁大聲喊道：「不，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我不能?」打開的窗外吹來陣陣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也讓他執拗的表情更加陰沉。
「你花了兩千萬買它，難道就只是要把它扔出窗外嗎?」她小心的跨前一步，忍不住用手摀住劇烈跳動的胸口。
「我買它是為了你，既然你不要，我留著有何用?」他作勢走出落地窗外。
「不行!我……收下。」楊佳凝衝了過去，一把拉住他握住項鏈的手。
明知道不能收，卻又無法眼睜睜看著他扔掉她的心血。她眼裡閃過一抹痛楚，這個男人就是知道她對它的喜愛，所以才這樣威脅她。
可是，她又如此瞭解他，他真的會因為她不接受而將「夏之女神」扔出窗外，他就是這麼強勢而霸道的男人，所以，就算看穿他的意圖，也只能無奈的接受!
她恨他!楊佳凝從他手裡拿下那串閃爍著生命光芒的寶石項鏈，緊緊握在手心裡，目光中也流露出強烈恨意。
「你真的願意收下?」他的眼神依舊深不可測的望著她。
胸口還在持續劇烈跳動，她的聲音不穩的提出要求：「我會把它收下。但不是接受你的饋贈，而是向你購買。」
「什麼意思?」他眼裡閃過深沉的光芒。
楊佳凝忽略心裡的恨意，用最平靜的語氣回答：「我知道兩千萬不是個小數目，我也沒有那麼多錢。但我會分期付款還給你，如果你接受的話……」
「我怎麼可能接受?我送給心愛女孩的禮物還需要她付錢買回去嗎?」他鎮定的表情在瞬間瓦解，忍無可忍的開始在寬敞的房間裡來回踱步。
「你不覺得這樣太可笑了嗎?」
「是你堅持要送給我的，我沒有辦法……」
「楊佳凝，你究竟要固執到什麼時候?難道我就讓你這麼厭惡，厭惡到不願意給我一丁點機會?」他走到她面前，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直直盯視著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宗旭抿著嘴唇，他不瞭解這個女人，她到底為什麼這樣固執的拒絕他?
楊佳凝不敢移動，被宗旭抂怒的目光嚇得釘在原地。「我……我跟你說過，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是你自己不死心，是你堅持要繼續追求……那根本都是毫無意義的……」
心上彷彿被人刺穿了一個洞，在她說話的同時，一種空洞感在身體漸漸擴散。
「毫無意義?」他俯低因為憤怒而發紅的眼，濃眉緊鎖，
「從我們相識至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嗎?」宗旭不相信她不愛他，那目光他絕對不會看錯，在那個他吻她的夜晚……
「那你要我怎麼辦?要我感激涕零的接受你嗎?」楊佳凝忽然提高了聲音，身體也跟著瑟瑟發抖。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宗旭握住她顫抖的肩膀，濃眉可怕的擰起。
「我可以給你幸福，我發誓會好好愛護你、保護你，用我的一生去向你證明我的愛……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
「我當然不能接受!我為什麼要接受你?因為你八年前的不告而別?你就那樣走了，連句再見也沒有就走了，這樣的你，要我怎麼接受?」她激烈的高喊，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那是隱忍了八年的痛苦淚水，從八年前開始就在她心底不斷流淌的淚水，此刻她的神情哀戚到極點。
他瞬間繃緊全身肌肉，時間在這一秒停止，他們交換了驚心動魄的一瞥，彷彿穿越時空回到過去……
「不告而別?」宗旭的目光從暴怒漸漸變得詫異和疑惑。
「八年前我不告而別?」
他那疑問的聲音，激出了她更多更絕望的淚水，她掩面而泣。「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你是否會回來。這樣的相識，有什麼意義?這樣的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告訴我呀!」
他被她的哭聲撼動，呆愣的望著她淚流滿面的臉，那樣哀慟，那樣悲傷……
宗旭朝她走去，在她淒厲的哭聲裡，一把將她緊緊擁抱在胸前，想要用他的力量驅除她內心的痛苦。無論他有怎樣的疑惑，他知道，她此刻的悲傷是真實的。
只是八年前他怎麼可能不告而別?他等了她一整晚，就為了告訴她他的去向!
「八年前，我爺爺找到了我。他哀求我回去，而我衡量再三，也都是因為你!」他緊緊的抱著她，微微停頓。
「如果我要配得上你，如果我要給你我所承諾的幸福，或許和爺爺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只是安靜依偎著他，茫然無助的緊緊攀附著他，聽著他那娓娓道來的聲音及他那沉穩而強勁的心跳聲。
「那一天我找了許多機會想接近你，可是你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人，我完全找不到機會。」他的目光因回憶顯得迷茫。「所以我在你的國文課本裡夾了紙條，我告訴你，我會在晚上七點在學校門口等你，直到你來為止。我還寫上了我的電話號碼，因為我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
宗旭彷彿回到了八年前那個讓他無比失落的夜晚。「我還記得我從黑夜一直等到旭日東昇，那天的晨曦很刺眼，而我的心情很沉重。」
他不帶感情的說著，卻讓在他懷裡的楊佳凝不斷的顫抖。
她的心靈與身體都在顫抖。「不可能……我沒有收到那張紙條，我……」無數淚水沖別著她光滑的臉頰，她不懂宗旭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他的話和她這八年來的認知完全不同?什麼紙條，什麼等待?
她猛然推開他，表情驚恐。「宗旭，你是說你等了我一晚上?為了和我告別，為了……為了我們的將來嗎?」可能嗎?這都是真的嗎?
他平靜的望著她，那目光在瞬間讓她深信他的話!
「不!」楊佳凝掩面哭泣，淚水瘋狂般直洩而下，怎麼可能?
原來她的指責都是莫須有的?他等了她一夜?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宗旭只是默默的看著她，他知道楊佳凝沒有說謊，忽然間，一股強烈的憐惜從心底湧現。難怪她如此抗拒他，難怪她即使愛他，卻還是要拒絕他!
原來，她以為八年前他不告而別，她一定為此受了很多苦，看到她的眼淚，他就已經明白。
「對不起，佳凝。」他再度擁住她，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如果我有去找你就好了，如果我不是因為你沒有來而心裡也懷苦怨恨，我就應該去你家找你。管你父母會怎麼想，我都應該不顧一切的去找你，和你道別。」
「宗旭。」她哭倒在他懷裡。
「我沒有收到你的紙條，我真的沒有收到!我更不知道你等了我一個晚上，如果我知道，我會去見你的，用盡任何方法也要見你!」她的心好痛，岡為想到他吹了一夜冷風只等待到無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