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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第六十三章 睡到自然醒 文 / 天衣有風

    第六十三章睡到自然醒

    穿木屐有一個好處,便是舒服,雙腳不必受鞋襪的嚴密束縛,露出來讓皮膚呼吸。

    在自己家裡面,穿著雙拖鞋慢慢晃悠,還是很悠閒很自在的。

    楚玉慢悠悠的品嚐著午飯。其中一盤小銀魚做得很美味,便多吃了幾口,雪白的魚肉細緻鮮嫩,含在口中還有些微的甜味。她腳下有節奏的一踏一踏,聽著昂貴的小葉紫檀敲打地面的圓潤聲音。

    睡覺睡到自然醒,讓別人幫數錢數到手抽筋,口啜白玉餚,腳踩黃金……拖鞋,假如沒有迫在眼前的政變風暴性命之憂,那麼這樣的生活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挑剔了。

    幼藍站在一旁,楚玉想吃桌上的什麼菜,便動動嘴吩咐她盛過來,楚玉吃得半飽後,才放下銀筷,歎了口氣道:「要說什麼,說吧。」

    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幼藍一臉有話想說但又不敢說的神情,知道肯定是有事,不過為了避免聽過之後沒心思吃飯,她還是先自己吃了半飽,才開口詢問。

    幼藍慌忙的低下頭:「是容公子。」

    楚玉一聽果然失去了胃口,忍不住皺眉道:「他又做什麼了?」

    幼藍小聲道:「今天早晨公主讓幼藍給容公子帶話,說要他多準備幾個香囊……」

    楚玉偏了偏腦袋,想起了這麼回事,道:「不錯,是這樣,他怎麼說?」

    幼藍遲了片刻才道:「容公子,他說,要等公主用了飯後再交給公主,否則公主會吃不下。」

    楚玉愣了一下,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彷彿能瞧見容止說這話時,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拿起一旁放置的絲巾擦拭嘴唇,淡淡道:「他要你轉交什麼,拿出來吧,橫豎我現在也吃不下去了。」

    幼藍從袖子裡取出來的,是一塊折疊起來的白色錦帛,展開來有一尺見方,潔白絲滑的緞面上,墨黑的字跡很是俊秀優美。

    楚玉仔細一看,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嚇得幼藍肩膀一哆嗦,暗暗叫苦,心說容公子你和公主鬧彆扭就鬧唄,把我夾在中間做什麼?

    楚玉靜靜的將錦帛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許久之後才放下來,想要冷笑一下表態,卻又不知該如何抒發現在的心情,只有隨便哼了一聲了事。

    容止完全看穿了她。

    她之所以特意讓容止多準備幾個香囊,一來是想要多一些讓王意之分析研究的材料,二來,可以直接從他所取用的香料之中,獲取原始成分——也許容止會取一些別的香料來做煙霧彈,但是畢竟可以縮小範圍。

    但是,容止親手送來的這方錦帛上,規規整整的寫著的,是香料的名稱,用料,加工方式,最後還有一份藥水的配方。

    錦帛上所書香料的名稱,大部分都是昨天楚玉從王意之口中聽過的,最後的藥水也沒有超出他的判斷,這說明了王意之對於香料的研究十分精深,可是,另一面,也說明了,容止洞悉她的意圖,她稍有動作,容止便能判斷出她想要什麼。

    就如今天這樁,眼前此事。

    有一點點不爽……但是不爽的同時,卻好像又有一點點的……楚玉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心情,好像有什麼在水波之下湧動著,波紋的交匯之間,折射出銳利的光輝。

    也許,還有一些佩服吧。

    只不過,讓楚玉不解的是,容止這麼做,究竟是在打算幹什麼呢?

    他應該不知道王意之的事,畢竟楚玉得見王意之是純粹的巧合,容止只是從今天她的命令裡猜出她的意圖……但是,為什麼他要直接把配方送過來?

    他有什麼目的?

    示威?表示他能看穿她的想法?顯擺他很聰明?

    還是示好?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沒有敵意?

    不管從哪個角度去思考,容止都不像是會做示威這種無聊的事的人,至於另一個可能……

    假如容止這個行為是示好,那麼他想通過這向她要求些什麼?

    將錦帛折疊起來放進懷裡,楚玉看一眼面前的飯菜,果然失去了胃口,倒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心中塞著太多雜亂的思緒,沒有心思再品嚐美食。

    想起方才幼藍說的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有點兒生氣,又覺得有些有趣。

    容止有什麼目的,她自己一個人胡四亂想是沒有用的,最好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找容止詢問。

    倘若這香料的配方是正確的,他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分,她都會允准。

    楚玉思索停當,便讓人撤下飯菜,卻不著急出門,只取來紙筆,沉吟片刻才緩緩在紙上書寫。

    她練字的時間不多,字跡還有些生澀,但是慢慢的寫來,也算是端正好看。

    幼藍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磨墨,偶爾偷瞧一眼,她不識字,楚玉寫的什麼,她看不明白,但是在一些字的旁邊,紙上還畫著圖,最大的東西像是鍋爐,旁邊還有些看起來像是碗的圖形,中間還有些線條連著,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她不敢多看,但每隔一小段時間都會偷偷的抬起眼來飛快的瞟一下,多看幾次,也便將畫上的東西給記得**不離十,還有些細節想看清楚時,楚玉已經拿起紙來吹乾墨跡,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收進懷中。

    做完這些楚玉才慢吞吞的出門,可是才走出東上閣,卻見桓遠站在東上閣的門口,與門口的侍衛說著什麼。

    楚玉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他等了多久了?」

    幼藍下意識的回答:「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剎那間臉色慘白。

    楚玉停下腳步,笑瞇瞇的望著幼藍:「很不錯啊,你敢冒著會讓我不高興的風險,給容止傳遞消息,桓遠是來找我的,你卻不捎帶著通報一聲。」看來,容止的影響力,在公主府上依舊非常巨大呢。

    意識到楚玉話語中的幽冷之意,幼藍臉色慘白,咚的一下雙膝跪地,哆嗦著道:「公主饒命。」

    楚玉依舊笑吟吟的,居高臨下望著她,卻不出手相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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