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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章 暢春園 文 / 解語

    李德全引了兩人一路經過大宮門、九經三事殿、二宮門直至春暉堂,康熙就在裡面,正要進去,不想與剛從裡面出來的胤祀和胤碰了個正著.)

    「四哥。」胤祀忙慇勤地喚了一聲,神色親切自然,倒是他旁邊的胤?頗有些不情願的樣子,自上次那回子事出了之後,他與胤禛一直不太對盤,有時候見了面連招呼也不打,說是兄弟卻也與陌生人無異了,其實在天家,因為權利榮華,兄弟親情本就稀薄得可憐,如胤禛與胤祥者能得幾人?!

    胤禛點了點頭道:「想不到八弟與十弟也在這暢春園,何時過來的?」他雖然神色淡然,但凌若能明顯感覺到胤禛握著自己的手一緊,面對胤祀,始終不能做到真正的平靜。

    「怎麼?就許你來給皇阿瑪請安,不許咱們來嗎?四哥管得可真寬。」胤?語氣極沖地回了一句。胤祀聽了皺眉低斥道:「胡說什麼,有你這麼跟四哥說話的嗎?還不快跟四哥道歉。」

    胤?別了頭悶聲不響,顯然並不想道這個歉,胤禛見狀擺一擺手道:「不礙事,都是自家兄弟,何需見這個外。」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凌若一直有留心注意胤祀,發現他與四年前並無二樣,依然風度翩翩、溫和有禮,如世間集眾多美好於一身的完美男子。曾經的廢黜、囚禁乃至康熙當眾的貶斥,在他身邊皆尋不到一絲痕跡,彷彿根本不曾發生過。

    這樣的人,要不是視權利榮華如糞土就是城府極深,而胤祀……無疑是後一種!

    胤祀赦然一笑,目光掃過靜立一旁的凌若,他還記得這名貌美無瑕的女子,不過在此地看到她卻有些愕然,他清楚這位四哥,做事向來有條理,為人又嚴謹冷靜,怎得會貿然將一個女子帶到暢春園來?這樣可不合規矩。!>

    那廂胤?也發現了凌若,雖然先後見過幾次,但他早就忘了凌若模樣,當即粗聲道:「這是哪裡來的女子,四哥將她帶來做甚?我怎麼不知道皇阿瑪的暢春園可以任由閒雜人等出入了。」

    李德全一直站在後面,只因他們兄弟幾人在那裡說話插不上嘴,是以沒有作聲,如今聽得胤?這麼說,趕緊快步上前請安,之後又賠了笑對胤?道:「十爺誤會了,是皇上下旨命老奴去請娘子過來的,四阿哥他不過是陪娘子過來。」

    娘子?胤祀與胤?對視了一眼,在本朝中並無娘子這一品級,胤祀記得胤祥大婚之時見凌若時,她是庶福晉,而今卻被稱為娘子,分明是被廢黜之身,如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被皇阿瑪指名召見?

    從第一眼相見,除了驚艷之外胤祀一直覺得凌若有幾分眼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壓下心中的疑惑,胤祀溫然道:「既是如此,那我與十弟不多打擾了。」點一點頭拉了胤?離去。

    在踏出春暉堂後,胤?甩一甩袖子不高興地道:「本是來給皇阿瑪請安的,沒想到竟會遇到老四,真是晦氣。」

    胤祀掃了他一眼擰眉道:「說過你多少次了,說話做事別那麼橫衝直撞,就是不聽。」見胤?強了頭想要說話,他雙目一瞪道:「一隻狗咬了你,難道你還要咬回來嗎?」

    胤?先是一愣,待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後,不悅之色立時一掃而光,眉飛色舞地翹了大拇指道:「還是八哥說得高明!對,咱們何必跟隻狗一般見識,沒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記住,像咱們這樣的身份,哪怕你心裡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要形於面上,否則吃虧的是自己。」胤祀語重心長地道,幾個兄弟中他最擔心生性魯莽草率的胤?,喜怒形於色,最易吃虧。

    胤?這回倒是老實,點點頭道:「八哥,我記下了。」

    記固然是記下了,但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胤?二十多年都這樣,哪是一時三刻能改變的,胤祀也曉得,是以他搖搖頭未再說什麼,往後再慢慢提點吧。

    「只是八哥……」胤?遲疑了一下又道:「咱們真要繼續放縱四哥這只瘋狗再咬下去嗎?他可是太子爺身邊的人,對咱們很不利啊!」

    聽到這句話,胤祀那張溫潤若美玉的臉龐逸出一絲冷笑,「你若以為他真忠心於太子就錯了,老四這人野心可大著呢。」見胤?不解,胤祀揚一揚好看的眉毛道:「沒見著老四這段日子經常窩在刑部坐堂嗎?聽聞他將積壓了好些年懸而未破的卷宗都給翻出來了,一宗一宗的看,有什麼疑惑或發現就圈注在卷宗上,然後發還給遞上來的各處縣府衙門,讓他們重新審理此案。對於直隸、奉天、江蘇、安徽四司之事,事無鉅細皆親自過問。還有稽查南北所監獄的獄卒和罪犯,以及贓罰庫等等,皆一一過問。」

    「他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胤?面露奇怪之色,掌一部之事本就已經是極累的活,能交給底下人的一般都盡量交下去,哪有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的,那不是缺心眼嗎?

    胤祀睨了一眼在夜空中閃閃開光的星辰,素來浮於臉上的笑意此刻竟有些掛不住,「你只看到這個,為何不想想為何除卻三哥外就他一人封了親王,再想想為何獨他一人賜了圓明園;老十,咱們都以為他只是太子爺身邊的一條狗,上不了大檯面,現在看來卻是錯了,他的心遠比任何人都要大。」

    伸手於夜空緩緩握緊,似要流連於指縫中的星辰握在掌中,然終是落空,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虛妄。

    近三十年的努力,近三十年的費盡心機,換來的卻是一句「辛者庫賤婢所生,無資格為皇儲」。

    皇阿瑪,你何其殘忍,只用一句話便令我一生的努力化作泡影,連一絲希望都不肯留給我?即使我額娘真的卑賤,那也是你曾鍾情的女子,若無你的垂憐,我額娘又怎會成為你的庶妃,又怎會生下我。

    皇阿瑪,同是你的兒子,為何卻有三六九等之分?你若不喜又何必讓我成為你的第八個兒子,給了我生的機會卻不給我希望,這與死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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