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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二五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 文 / 三戒大師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二月,距離春闈只有幾天時間了,禮部已經組織人員,開始打掃貢院,佈置考場,考生們也到禮部排隊領取考牌。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袁姊果然被任命為此次春闈的主考官,副主考是原太常寺卿,現禮部左侍郎嚴訥,這二位有個共同的長處,那就是青詞寫得好,嘉靖每每命題,他們都能完成的又快又好。深受皇帝喜愛,便能一路扶搖直上。

    這讓莫名其妙被擱置家的沈默。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感情咱立了那麼多功勞,還比不了幾篇鬼都不瞧的章?可這些上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所以他也沒找人訴苦。就默默悶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潛心鑽研學問。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無心插柳柳成蔭」未曾想他這種無奈的消極,竟贏得了許多人的敬意,覺著他「榮辱不驚,不以己悲,有古仁人之風」一時間嫉妒之心大減,傷他的惡語也幾乎絕跡。

    這意外的收穫,讓沈默哭笑不的。後來他乾脆想開了,這樣也好。不用幾年就能洗掉身上惹眼的東西,對將來的日子大有好處。

    不過他也不是光讀書去了,還是通過自己的關係,暗查清了一些事情刪

    這日過晌,沈默正高臥酣睡,外面三尺稟報道:「大人,十三爺來了。」

    「哦,快請。」沈默猛然坐起來。揉著眼睛道:「十三爺也不是外人,讓他來裡屋。」

    等朱十三進來,沈默已經披著棉襖,坐坑頭上,初上了一壺好茶。

    他是沈默的老兄弟了,自然不會客氣,進了屋便脫鞋上炕,盤腿一坐道:「唉,大人過的這日子。神仙一般啊。」

    「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腳知道。」沈默垂著眼皮,將一杯茶送到他再前道:「事情辦的怎樣了?」

    「嘿嘿,咱爺們辦事兒,還有啥不放心?」朱十三端起那茶,一口悶下去道:「全齊活了。」說著嘿然道:「有了上次應天鄉試的教刮,他們今次特別小心,字眼沒傳到下面之前,咱們是一點有用的東西沒得到。」看來他對自己的成果十分得意,那裡自吹自擂起來。

    沈默現不缺的就是時間。也不催促,一邊慢慢喝茶,一邊微笑聽他講道:「但他們其實是瞎謹慎。因為不管怎麼保密,後總得把秘密傳給下面人?」

    「嗯。」沈默湊趣笑道:「是這麼個理兒。」

    「所以嘛。他們煞費苦心,咱們得來卻全不費功夫!」朱十三得意洋洋道:「咱們的人,胡植家藏得很深,他的大公子正好應試,我就猜著這老小子不能老實了,便讓人仔細留神這父子倆,果然就有了收穫。」說著從懷裡掏出張紙片道:「您看,這就是從胡公子房,找到的關節字眼。」

    沈默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第一篇,用「也夫,二字結尾;第二篇,用「而已矣。三字結尾;第三篇,用「豈不惜哉。四字結尾。因為科舉考的就是頭場的三道四書題,所以必然是用三篇四書題的結尾處。

    「這個字了不得啊。」沈默面色複雜的笑道:「寒窗苦讀數十載。比不了這個沒用的虛字。」說著伸出二指重重一點那張紙道:「得了這個字,哪怕你不讀書。不用功,也能朝為布衣,暮拾青紫;而那些得不了的,任憑你頭懸樑、錐刺股,讀得滿腹經綸,做得錦繡章。也入不了考官法眼!」

    朱十三點點頭道:「讀書何用?不如生為權貴子啊!」

    「倒也不能那麼說。」沈默笑笑道:「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公正的」就其本身來說,已經是公正的選材制了,如果隋唐以前,像我這樣的寒門士子,那是永無出頭之日的。」

    「這麼說,經是好經,就是讓歪嘴和尚念壞了。」朱十三道。

    「不錯。」沈默頜笑道:「所以我們得把這些和尚請出廟?去。」說著眼寒芒一閃道:「這次的監試官定了嗎?」

    「定了。」朱十三笑道:「是朱七哥。」

    「很好。」沈默聞言欣喜道:「如此,便可操作一番了。」便問他道:「能聯繫上他嗎?」作為監試官,朱七已經被隔離起來了。

    「那是當然。」朱十三卻笑道:「隨便讓個當值的兄弟,進去捎句話就走了。」

    「太好了。」沈默便讓他附耳過來,把自己的打算講給他聽。

    「哦」朱十三聽完了,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道:「不太便宜了那老子?」

    「呵呵,這次便宜那老小子了。」沈默微笑道:「這事兒不能鬧大了,不然沒法收場。」

    「莫非大人還忌憚他不成?」朱十三不解道:「您可是敢單槍匹馬闖龍潭,只手滅了楊大帥的沈大膽啊!」

    「什麼亂七八糟?」沈默笑罵道:「怎麼還一套一套的?」

    「天橋說書的都編成段子了。」朱十三睜大眼睛道:「難道您沒聽說過嗎?」

    「我沒聽說過。」沈默白他一眼道:「戲裡的也能當真?虧當時你還場,不知道我是硬著頭皮、提著腦袋蠻幹的?」

    「嘿嘿」朱十三慫恿他道:「那這次再蠻幹一回唄?」

    「萬萬不可。」沈默堅決搖頭道:「上次我是查案欽差,名正言順。把案子辦得也極為漂亮,回來後卻被晾一邊,為什麼?還不是皇上嫌我自作主張,才懲戒於我。」

    「不會?」朱十三難以置信道:「年前迎接您老凱旋,那是多大的陣勢,幾十年沒見過啊。」

    「一碼歸一碼。」沉默淡淡道:「打了勝仗就要熱烈歡迎,因為那儀式不是為了迎接我,而是大明需要、皇帝需要,我不過是件比較引人注目的道具罷了。」說著自嘲的笑笑道:「但觸怒了皇上,還是一樣沒好果子吃。」

    不十二默然點頭,輕聲問道!「也就是說,次您不能可訓了?」

    「嗯。

    沈默點點頭道:「不其位不謀其政。我如今賦閒家,如果還敢胡來的話,定然沒有好果子吃的。」說著笑笑道;「如果我不出面。擔子就全壓朱七和北鎮撫司身上。東廠可正盯著你們,巴不得出點大事兒,好趁機把你們擺平呢。」

    「我們也不是人人捏的軟柿子!」朱十三不忿道。

    「可終究還是那些太監離著皇帝近。」沈默長歎一聲道:「如今我也不能進宮,你們是徹底沒了能君前說話的,太吃虧了!守成尚且因難重重,又何談進取呢?」

    「唉」朱十三知道沈默字字良言,全都是為他們著想,所以雖然心裡不甘,卻也還是遵命而行。

    見他如此沮喪,沈默有些不忍。還是透些口風道:「你放心,這次饒過那老小子,不過是為了逮大的魚」

    「哦?」朱十三這下來了精神。道:「大人準備怎麼做,會讓嚴世蕃完蛋嗎?」

    「這個麼」沈默神秘兮兮的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到時候便知道了。」

    「唉,每次都是這樣。」朱十三鬱悶道:「似說非說的,讓人心癢癢又沒法撓,簡直要把人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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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便到了欽天監為嘉靖壬戌年恩科,擇定的入闈吉日。從頭一天天黑時起,本次恩科的主考官袁姊,就沒有合過眼,他獨自一人焚香默坐錦衣衛給安排的房間內,靜待吉時來臨,也想使自己心的不安,能稍稍平復下來。但週遭越靜,他心裡就越亂套,越矛盾。

    皇帝接見他和嚴訥時說的話。猶耳邊迴響,嘉靖囑咐他們務必秉公取士、為國選材還說這次掄才大典是對他倆的一次考驗,看看他們除了青詞寫得好,還有沒有別的本事。

    他能聽出,皇帝是有心讓自己入閣了,不然自己已經是禮部尚書,還有什麼好考驗的?入閣為相,一展平生所學,那不正是他一直期望的嗎?如今機會就眼前,他多想好好表現,讓皇上放心啊!

    可他偏偏就做不到,因為當初嚴黨推舉自己成為禮部尚書時,除了「精誠團結,互惠互利。之類的虛言外,還有實實的條件一如果自己能主持這次會試,需要錄取嚴黨的親戚子弟作為報答。

    當時他一心想當禮部尚書,哪能想顧得了那麼遠?便一口答應下來。如今事到臨頭才現,這簡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前途開玩笑!

    一邊是皇上的殷殷期盼,一邊是嚴世蕃的急切盼望,兩邊都不能得罪。也都不想得罪,袁姊真是體會到騎虎難下、進退兩難的滋味來。

    胡思亂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真章來,突然聽到一聲炮響,袁弗知道子時正刻到了,便回過神來,深吸口氣道:「佛祖保佑,千萬讓我平安無事,一旦順利過關,我將終身信佛,為佛祖修廟!」不愧是當官的。知道不行賄辦不了事兒,佛祖那兒也不例外。

    下了宏願,他心裡終於肅靜下來。讓下人為他打水洗漱,穿好冠帶朝服,便對外面守衛的錦衣衛道:「可以出了!」

    錦衣衛便抬來一頂綠呢大轎,又有幾十人的儀仗,護衛著主考大人往京城西南角的貢院去了。

    等轎子落下,袁烯下來時,看一眼滿天寒星,斗柄到旋,還不到四天,他吐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氣,緊一緊夫氅便護衛的簇擁下沉穩的向龍門走去。

    副主考嚴鈉並一眾同考官早就等那裡,見主考大人來了,緊走兩步來到他的面前,施禮道:「您老來的可真早啊!」

    「呵呵」袁姊為人倨傲不遜,但此復心裡有鬼,態自然硬不起來。只見他微笑著還禮道:「諸位來得早啊。」

    「應該的,應該的。」嚴訥等人笑道:「時辰快到了,請大人主持儀式。」

    自然還是那些宣聖旨、敬孔子、請曲星、武聖人之類的套路,但對袁姊來說是頭一次,所以依然覺著很有滿足感。等他表演完了,就該請「嗯,鬼和「冤。鬼進場了。便見不知什麼時候,每排考捨前,都插上了紅旗黑旗,一聲聲「恩鬼進。怨鬼進。的呼喚,兩邊旗下齊燒紙錢。

    這時是二月,又是考舍間的甭道燒紙,一陣北風颯颯的吹過,火苗、煙灰亂竄,彷彿真有無數鬼魂,從四面八方飛過來,聚集旗下一般。

    至公堂前觀禮的同考官小聲議論起來,這個說:「可見平時要做好人,到這時候就見出分曉來了」「是啊是啊,貢院這地方是靈異。要是平時壞事做絕的,生生的就要給怨鬼拉了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些同考官的對話,卻讓袁緯不禁打個寒戰。不悅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裡是貢院,夫子的地盤,不要妖言惑眾!」

    「部堂大人別不信。」有今年紀稍長的同考官,對他道:「下官就親眼見過,當年我考鄉試,同號裡有個書生,是個飽學秀才,章做得那叫一個好,連提學都說他定然高。然而到快交卷的時候,他竟然把墨汁倒了卷子上,一下子就作了廢。」後來回去後,客找大病了三天三夜,險些連命都丟了。

    「是他一時不慎?」袁弗道:「然後心裡懊悔才長病的,一定是這樣?」

    今天自天幫小姨子搬家來著。只能先半章四千,然後再寫四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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