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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恰同學少年 第三卷 莫道君行早 第六十七節 登場亮相 文 / 瑞根

    陸為民從巴子達那裡要了一輛車,送他和魯道元去永濟。

    縣公安局的裝備不算好,刑警隊也就兩輛破車,一輛北京212吉普車,一輛就是昌州汽車裝配廠生產的沙洋大麵包,還有兩輛警用邊三輪摩托車就構成了刑警隊的全部當家裝備。

    在走之前,他給安德建打了一個電話,還好,安德建還在單位上,陸為民把情況匯報了一下,安德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他在地委沒有正式下文免去梁國威之前,他都是雙峰縣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對雙峰縣全縣工作的安排都是決定性意見,而且他也沒有聽到任何其他有關消息。

    話雖不多,但是陸為民卻聽明白了。

    「陸常委,你說你這不是害我麼?」坐在車上,魯道元顯得既焦躁又有些興奮,同時也有些害怕。

    「我會害你?我害你就不會走之前把你推薦給秘書長,還能有你這個《豐州社情》的頭號編輯?」伴隨著吉普車顛簸,陸為民在後座上不斷調整著姿態,沒好氣的道:「老魯,既然你走了這條路,那就別前怕狼後怕虎的,男人麼,就得要有些擔待,又不是讓你做啥傷天害理的事兒,做得好,下對當事人一家所受到的傷害也是一個彌補,上對領導也是一個交待,也算是自己在領導面前展示自我能力的一個機會,你畏首畏尾的幹啥?」

    從縣城到永濟鎮不算遠,只有十三公里。永濟區是個大區,轄包括永濟鎮在內的四鄉一鎮,十五萬多人口,地處雙峰縣北部,也是一個半丘半平原的地區,不過從縣城到永濟鎮的路況不算好。因為不是國道省道,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面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修補過了,吉普車在上邊幾乎要把架子都抖落散來。

    「可是他們也只是平時有些事情喜歡問我,徵求一下我的意見,這種事關身家性命的事兒,我一個外人怎麼好插手過問?他們也不會聽我的,而且說不定還會懷疑我是受黨委政府委派來的,那只會起反作用。」

    魯道元顯然還沒有從患得患失的心態裡掙扎出來,尤其是聽到陸為民已經向孫專員匯報了自己的事情之後,又是竊喜得意又是驚惶擔心。

    「外人?你不是說你老婆和他們還沒有出三服麼?也算比較親的親戚吧。最重要的是你是他們這一大家子最見過世面的,而且你不是說你把鄉里亂攤派集資的事情反映上去,縣裡也來調查過,他們很信任你的本事麼?這就是資本。」陸為民毫不客氣的道:「老魯,這事兒走到這一步,你就別考慮那麼多,待會兒我去向地委領導們和縣委梁書記匯報了之後,你就按照我和你說的,下去安撫那些個親戚群眾,記住找到那些在家裡邊說話有份量的。還有那些見過世面通情達理的人,把他們牢牢抓住,就可以贏得主動,為解決問題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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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陸為民和魯道元在距離鎮政府還有三百米遠左右就下了車,圍在鎮政府門口的人黑壓壓的一大片。

    陸為民仔細看了看,絕大部分人都是圍在一旁揣著手一邊嘮嗑著看熱鬧,還有一些就住在周圍的人。索性就捧著飯碗稀拉著一雙拖鞋,權當看場大戲了。

    這幾年干群關係日趨緊張,尤其是在農村基層,由於農業稅和統提款一級各種收費攤派的層層分解下壓,收取各種稅費已經成為鄉鎮這一級基層政權的最主要工作,沒有之一。

    每年完成縣裡壓下來的各種稅費收繳就成了考核鄉鎮這一級黨委政府是否具有戰鬥力。黨委書記和鄉鎮長一年工作是否合格,日後陞遷資本,這一切的一切都要通過農業稅和統提款收取來體現。

    農業稅和水利費要上交,而統提款則是基層政權賴以生存運轉的經費來源,這種形態下,也很難責怪鄉鎮這一級政權採取各種手段來收取有什麼不對了。

    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情,無數人都盼望著事情能鬧大,最好能夠讓鎮政府下不了台。撤掉幾個當官的,這是老百姓發自內心最樸素的願望,只不過很少有人想過撤掉這一批人,一樣會有另一批人來接替他們,張書記王鎮長下課。還會有李書記劉鎮長來主政。

    而這種積怨會在長時間裡不斷積澱,而無法得到解決和宣洩,終於會在若干時間之後,某一個意外事件發生而引爆出來,像今天這種事情就是一個典型範例。

    從現在的農業稅和統提款收取或者亂攤派亂集資,到日後的征地拆遷、環保污染,這些問題都會一直伴隨著各級政權,陸為民清楚,你要當領導幹部,那就不得不面對這些棘手事情。

    還好,局面還沒有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陸為民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個魯道元還真是來得及時,他也不和魯道元多說,只讓他按照自己吩咐的去做,魯道元也是一個頭腦好用的角色,別看在阜頭混得不如意,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抓住時機,這大老遠從豐州趕回雙峰來,固然有他老婆娘家的親戚打電話找他回去幫忙出主意的意思,可來到雙峰卻給自己打傳呼,這裡邊傳遞過來的信息陸為民還能不明白?

    在離開綜合科時,陸為民和科裡每個同事都做過一番長談,這是陸為民養成的好習慣。只要和自己共事過的同事,他覺得就是緣分,要分開,那也是緣分,所以他喜歡和人聊一聊談一談,勝過在一起大魚大肉吃一頓,喝的酩酊大醉沒有多少意義。

    和魯道元道別時,他也能感受得到對方真心對他的感激。

    這也難怪,一個阜頭縣鄉里的宣傳幹事,突然間調到地委辦,無數人都在猜測魯道元不知道是攀上了哪棵高枝,怎麼會如此突兀的借調到地委辦,然後乾脆就調到了地委辦,這也才有了這些親戚們今天的電話相招,在這些人看來有這樣一個在地區裡邊都是人物的親戚來為他們主持公道,他們也要有底氣許多。

    陸為民和魯道元說過,到了地委辦機會更多,但是路是靠自己走,機會是自己抓住,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想求上進,那就得抓住一切機會,而魯道元很顯然領會到了這一點。

    鎮政府外邊站了很多警察,既有便衣,也有一些身著警服的,還有一些應該是本地派出所和聯防隊的人在人群中四處招呼勸說,大概是要求大家冷靜下來。

    陸為民進鎮政府大院時並沒有受到阻攔,沒有人認識也沒有人注意也沒有人注意這個看上去還像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公安民警也沒有阻攔陸為民,怎麼看陸為民都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哪位領導的秘書。

    站在香樟樹下曲元高看到陸為民一個人走路過來,有些詫異。

    曲元高本不想在這種情勢下向梁國威匯報,但是他又不敢不匯報,這種事情隱瞞不得,更耽擱不得,真要有問題發酵起來,一樣是大事,甚至並不亞於擺在眼前的這樁事兒。

    「為民,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你在那邊麼?」曲元高吃了一驚,「那邊事兒怎麼樣?」

    陸為民簡單把那邊情況介紹了一下,然後回到正題上,把魯道元獲得的情況一說,曲元高大喜過望,「為民,有把握沒有?現在還有一百多老百姓在區衛生院那邊,叫嚷著要抬屍體出來,李縣長和賀書記在那邊正在做解釋工作,局勢很嚴峻,地區公安處的一百警力也佈置在了那邊,就是怕出大事,絕對不能允許他們把屍體抬出來。」

    「曲書記,這種事情誰敢說有把握?」陸為民一攤手笑了起來,「盡力而為罷了,我已經讓魯道元到醫院那邊去找他們那幾個能主事的親戚,先把情緒緩和下來,讓他們意識到這麼鬧騰無濟於事,只有坐下來冷靜想一想怎麼來處理後事兒才是正理。」

    「如果按照你所說,那個魯道元真在他老婆娘家家族裡屬於主心骨哪一類角色,這事兒就要好辦許多,現在家屬主要是情緒很激動,尤其是那些婦女,哭天喊地,得有人能招呼住她們,讓她們安靜下來,那些個男人們都是故意慫恿這些娘們兒在前面折騰,自己躲在後邊,所以得有一個說得起話的人去給這幫男人打招呼,讓他們把各人的女人給喊住。」曲元高也是老搞政法的,對於這一類情況也處理過,只不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大的規模,而且來得這樣突兀兇猛。

    「鎮上書記鎮長還有幹部們難道就起不到一點作用?他們都是本地人,總有個三親四戚,他們出出面總能起點作用吧?」陸為民瞅了一眼鎮政府院子裡,看見不少辦公室裡依然有人在談笑,而站在鎮政府外邊做工作的幹部並沒有多少,他也有些不解。

    曲元高臉色一沉,擺擺手,「算了,不說永濟鎮這幫只會吃飯拿錢玩女人的窩囊廢了,我看這永濟區永濟鎮的幹部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走,趕緊,梁書記和孫專員他們都還在那邊角落裡會議室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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