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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恰同學少年 第四卷 這邊風景獨好第一百零六節 撲朔 文 / 瑞根

    第四卷這邊風景獨好第一百零六節撲朔

    看見梁國威陰沉如水的表情,望向自己的目光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淡,關恆就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了。

    他已經盡了力,至於說結果會是怎麼樣,卻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在這一點上,關恆覺得自己無論是對陸為民,還是梁國威,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不想再多解釋或者勸說,極深的成見讓梁國威對與陸為民一切有關的東西都有一種天生的反感,更不用說這份東西本身就有相當爭議和風險,尤其是政治風險。

    也許正如陸為民所說,拋開梁國威對自己的成見這個因素,梁國威也不具備接受他的方案的那份膽魄,梁國威的膽魄只是建立在他在用人馭下時的表現出來的剛愎獨斷而已,只不過是在這種梁國威長久以來建立的威權和目下的體制格局下被人誤讀和片面化了,陸為民甚至說了一句話,這很可悲,讓關恆心裡也很是不舒服,但現在看來,這句話似乎映證著很多東西。

    關恆覺得對於眼下處境不佳的雙峰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機遇,在百舸爭流的情形下,雙峰要想脫穎而出,要想突出重圍,你沒有一點兒敢於嘗試敢於冒險的勇氣,你就真的只能被淹沒在改革開放的洪流中了。

    他已經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苦口婆心的闡述得很清楚了,但是他發現毫無作用,也許是香港之行讓梁國威覺得玩具廠項目足以為雙峰帶來一個巨大的變化,讓他不願意冒某些風險來推動這個方案,如果是這樣,關恆也就無話可說了。

    梁國威幾度想要把自己內心的怒意壓下去,但幾度都未能成功。他覺得眼前這個追隨自己時間不算短的老部下似乎一下子變得陌生了,他無法想像怎麼在自己去了一趟香港回來,關恆就變成了這樣。

    不,變化不是從自己去香港之後才出現的,梁國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應該是從陸為民來到雙峰之後關恆就逐漸和陸為民越走越近,戚本譽曾經若有深意的提醒過自己,說關恆和陸為民似乎關係很親密,他當時並沒有在意。

    在他看來,一個新來的常委,想要和縣委辦主任搞好關係很正常,但是之後正如戚本譽所說的,關恆似乎和陸為民之間的關係迅速升溫,兩人在工作上似乎有很多共同語言,關恆也經常在自己面前為陸為民的一些做法和觀點解釋說項,他早就有些反感,但是想到關恆對自己素來忠心,何況關恆的一些解釋也並非是毫無原則的詭辯,所以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信任對方了。

    他試圖努力讓自己接受關恆的意見,但是卻無法做到,梁國威自認自己不是那種狹隘的人,就算是自己對陸為民有成見,但是他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客觀冷靜的分析判斷,可這個方案是什麼?!

    在梁國威看來,陸為民這個方案幾乎就是一個全盤私有化的方案,這和俄羅斯那邊正在搞的那些勾當有什麼不同?這完全偏離了政治軌道,這是資本主義自由化思潮對中國的滲透的典型表現,但中國不是俄羅斯!

    如果按照陸為民的這個方案來動作,窪崮區還有什麼?

    他想不通關恆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方案,這簡直太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昔日對關恆的看重也讓他此時對關恆更加失望。

    「老關,你不用多說了,我個人不會同意這個方案,你所說的一切掩蓋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窪崮區如果按照這個方案來實施私有化,那麼窪崮區將會一個鄉鎮企業,也就是一個集體企業都不再有,那麼你認為社會主義公有制是不是在窪崮區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梁國威有些生硬的語氣讓關恆意識到對方的怒意已經積累到了極點,但是他卻無法迴避。

    「梁書記,我和為民是這樣看的,這些企業經營狀況都不算好,更重要的是作為地方黨委政府根本就沒有這個精力來經營和監管這些企業,更談不上如何讓這些企業在市場經濟體制下發展起來,甚至可以說這些企業的衰敗,既和企業經營者素質有關,同樣也和地方黨委政府過度干預有很大關係,這樣只會導致這些企業在市場經濟競爭下敗下陣來,這樣企業虧損給各鄉鎮政府帶來的越來越大的窟窿,這些窟窿要麼體現在合金會的虧空上,要麼就反應在政府的擔保上,我做過一個統計調查,窪崮區算是比較好一點的,其他區問題更為嚴重。」

    關恆吸了一口氣,「我和為民都覺得,讓這些企業改制,方式方法可以多樣,即可以讓這些企業的職工成為主人,同樣也歡迎外來投資者和企業家來併購,這些企業要說規模都不大,我個人認為還上升不到危及社會主義公有制這個高度上來。」

    梁國威注視關恆良久,這才淡淡的道:「關恆,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我個人不同意,我也相信縣委其他同志不會贊同這個方案,你替我轉告陸為民,他作為窪崮區委書記可以向提出這個方案,也可以拿到縣委常委會上來討論這個方案,但是我本人明確表明態度,只要我在縣委書記位置上,我不會同意他的這個方案。」

    關恆輕輕歎了一口氣,正如陸為民告訴自己的,梁國威不會同意,不是因為對他的成見,也不是擔心在改制過層中會不會出現以權謀私或者私下交易這一類導致集體資產被侵吞的這一類情況,而是在根本上接受不了把集體企業變成個人財產的這個理念變革,這無關其他。

    這不是做一番思想工作就能改變的,而自己的努力也讓自己失去了梁國威的信任。

    「哦?他們都這麼說?」陸為民安詳的坐在沙發裡,顯得很淡定,「這個大帽子扣下來會壓死人的,連梁書記都同意我把這個方案提交到縣委常委會上來討論,雖然他本人不同意,但是也沒有剝奪我提交方案的權力啊,這些人是不是有點兒越俎代庖了?」

    杜笑眉小心的觀察著眼前這個坐在沙發裡漫不經心的年輕人,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不穿琢磨不透一個人,而這個人的表現也讓她對這個年輕男人下意識的產生了一種敬畏感,而這種敬畏感中又夾雜著些許興奮和好奇,就像七姐夫鞏昌華所說,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池中物,要麼就是一飛沖天青雲直上,要麼就是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現在外邊都吵得沸沸揚揚,說您打算把窪崮的企業全部都賣給私人老闆,還有人說你採取窪崮沒多久,就搞這個,前兩任區委書記都是好色,你是貪錢,所以才會搞這麼一出。」杜笑眉抿著嘴細聲細氣的道。

    「笑眉,你這個他們和外邊究竟是指什麼人?」陸為民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這個似乎充滿了好奇興奮又有些惴惴不安的靚女,微笑著道。

    「嗯,他們就是縣裡領導吧,戚書記、詹書記還有黃縣長,外邊就是指縣委縣府大院裡喜歡嚼舌頭的這些人。」杜笑眉略一愣怔,立即回答道。

    「那麼縣城裡這些人呢?區鄉上那些幹部呢?他們怎麼來看這件事情?」陸為民緊跟著問。

    杜笑眉微微蹙眉,略加思索之後立即道:「縣城裡一般老百姓誰會關心這些事兒,除非是有家裡人在縣委縣府以及局行裡幹事兒的,說啥的都有,也有說現在雙峰這樣要死不活的,工資月月拖欠,獎金兌現不了,縣城十年不變,除了縣委縣府大樓和雙峰飯店、電力賓館外,看不到一幢像樣的高樓,早就該變一變了,也有說弄不好會越變越窮,錢都被那些當官勾結那些私人老闆裝在腰包裡去了。」

    「還有呢?」陸為民心裡微感踏實,並不出他所料,總體來貨普通老百姓對這些並不怎麼感興趣,畢竟和他們沒有多大直接關係,而即便是有些關係的比如普通幹部的家屬親戚,作為普通一員並不排斥改變,更關心的還是這種改變會對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稍微有些思想的,就要考慮如何來監督約束避免有人從中損公肥私,這才是關鍵。

    「區鄉鎮的幹部們倒是對這個諱莫如深,都不願置評。不過我聽鞏哥說他們鎮上對這個也有很大爭議,覺得這個問題需要因地制宜,而且能不能採取這種方式來改,問題定性有沒有偏差,還是得要上邊來拍板,而且如果上邊同意改的話,也得要怎麼來防止被人鑽了空子,把錢裝到私人腰包裡去了。」

    在這一點上,杜笑眉稍稍打了埋伏,實際上雙塬鎮上對這一點反對的居多,當然這可能和雙塬鎮不少企業效益要比窪崮那邊好不少有一定關係,不過鞏昌華倒是對陸為民的觀點有些贊同,覺得雙峰這麼些年來沒有什麼大變化,比起周邊縣份來,差距越來越大,需要一些變化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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