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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九十三章 文 / 舍人

    第九十三章

    楊陸順回到南平縣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回家後好好洗了個澡,換了套乾淨的衣褲,就覺得燥熱難當,馬上關閉門窗開了空調,說也奇怪,隨著氣溫的下降他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本想去縣委辦銷假的,也懶懶的不想動,漫無目的地轉換著電視台,居然愜意地睡著了。

    沙沙下班帶著旺旺回家,四姐高興地說:「沙沙,六子回來了,旺旺,你爸又帶了好多玩具給你喲。」

    旺旺一聽有新玩具,大呼小叫地衝上樓去了,沙沙說:「姐,晚上又得辛苦你準備夜宵。」四姐樂呵呵地問:「還是那幾個書記夫人來打麻將?」沙沙說:「是啊,我還在上班,唐麗萍就打電話告訴我打麻將的人已經邀齊了,晚上七點開戰!我先上樓了啊。」

    楊陸順被旺旺吵醒,抱著兒子親了幾下,一指小房間說:「兒子,你的新玩具爸爸全放你房間了,自己去玩。」旺旺撒丫子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沙沙上了樓,感覺溫度有點低,不禁嗔怪道:「六子,空調開這麼低做什麼。旺旺一身汗突然進空調房,怕感冒呢。我都覺得一下適應不過來。小傢伙人呢?我得給他洗澡。」

    楊陸順伸了個懶腰說:「他乾媽又給他買了不少玩具,他在自己房間裡玩呢,這人呀真是容易被腐化。我這幾天幾乎都是在空調房裡呆著,竟然就耐不了熱了。」

    沙沙笑著說:「誰都一樣,有涼快地都樂意呆。唉,要是我上班的辦公室也裝上空調多好。六子,你說到省委黨校進修,什麼時候去呀?」

    楊陸順說:「不知道,等地委來通知,估計也就這幾天吧。喂,你一身臭汗擠我身邊做什麼,趕緊洗澡去。」

    沙沙翻了個白眼說:「喲,看你這德性,是不是聞了你老同學的巴黎香水,就嫌棄糟糠汗臭啊!」

    楊陸順賠笑著說:「別神經過敏啊,進屋洗澡的規矩是夫人您親自定的,我只是照章提醒。」

    沙沙這才嫵媚地一笑說:「算你還有良心,沒被你老同學勾掉了魂。兒子,游泳嘍!」夏天裡大浴缸成了旺旺的專用「游泳」池,可以在裡面玩上一、兩小時還叫不起。

    楊陸順見沙沙去拿換洗衣服,就進衛生間給兒子放水,自來水是水廠抽的井水,很是冰涼,得摻點熱水才不至於冷著旺旺的小筋骨,在這些小地方,沙沙要求得無比苛刻,楊陸順每次調水都暗中嘀咕,我小時候就在家門前的灌溉渠游泳洗澡不也是童年?!等放好水見旺旺沒來,楊陸順跑進小房間把旺旺的髒衣服剝光,也不理會兒子捨不得新玩具,操住兒子的胳吱窩高高舉起進了衛生間,小孩子就是喜歡水,見到一大缸水頓時把新玩具拋在了腦後,在浴缸裡玩耍起來。

    楊陸順說:「乖兒子,爸爸先給你擦肥皂,別把缸裡的水全弄髒了。」旺旺便自覺地站出來讓爸爸擦肥皂,對於兒子異常地聽話懂事,楊陸順總會很高興甚至得意。

    沙沙見六子在給旺旺洗,也不避諱地在一旁洗澡。楊陸順就覺得有點羞澀,悄聲責備:「沙沙,你怎麼搞的,也不知在孩子面前避避。」沙沙笑著說:「怕什麼,他又不懂事,怎麼,你見兒子看了我,你吃醋?」沙沙眼裡滴得出水來,膩聲說:「六子,我想現在」楊陸順自然明白沙沙的意思,說:「那趕緊,我去房間等你。」

    兩人拋下在浴缸裡玩耍的兒子,回房親熱去了,完事後兩人摟在一起,沙沙忽然吃吃地笑著說:「六子,晚上麻將一打,又不知道幾點才睡覺。」楊陸順不滿地說:「你又在家開麻將局了啊?」沙沙說:「是人家找上門來打的,我總不能不給面子吧?自從你陪劉總去北京後,唐麗萍就對我突然熱乎起來,就連顧書記的愛人,對我也客氣很多了呢。」楊陸順嘿嘿一笑。沙沙說:「我知道你笑什麼,如今的人就這麼勢利眼,當初我們為難的時候,提著東西上門還遭人攆,現在風頭一轉,人家倒跟我們熱乎起來,有時候我真也想把他們攆出去,不然心裡那口惡氣總嚥不下去!」

    楊陸順摸著沙沙略微鬆弛的乳房,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數,不會亂來的。」沙沙舒服地扭了下身子,說:「我當然知道,要不我怎麼會盡心陪她們呢。六子,你去進修後會提個什麼職務?是進地區還是進省裡啊?」楊陸順說:「還是回南平,也許職務上會提一提,也說不好,畢竟我實在太年輕了。你看看縣裡,哪個部門行局的頭頭不是四十幾歲的?看來還得熬幾年呢。」沙沙說:「那你要那個劉總多幫你找幾個靠山,就算你職務上不去,背後有人,別人也不敢再搞你的名堂。特別是笑面虎,一定要想辦法好好整整他,讓他也丟官罷職,不然我嚥不下這口氣,別人也會說你楊陸順沒本事。」楊陸順點點頭說:「你不說我也知道要反擊,只是得找好機會,一定要整得他不能翻身!現在我還是安心進修,爭取學習班畢業有份好答卷!沙沙,家裡還有什麼現成的煙酒沒?我晚上要去顧書記家。」沙沙說:「有,上次從招待所拿來的那箱五糧液沒開封,煙就只有幾條紅塔山了。」楊陸順說:「是煙就可以了,他顧憲章現在要的是我給他面子,而不是什麼禮物。你呆會打電話叫建設來一趟,沒個車真不是辦法。」

    楊陸順先給縣委辦李主任去了個電話銷假,又給顧書記辦公室去了電話,可惜沒人,再電話打去顧書記家,接電話的是他愛人:「哎呀是小楊啊,你從北京回來了?」楊陸順說:「是啊,剛到家,準備向顧書記匯報些工作,可惜辦公室沒人,不知道在家嗎?」「老顧在家,不過他有點中暑,所以還在休息,要不你現在就來家裡,算嫂子替你接風洗塵吧?」楊陸順客氣著說:「嫂子就不麻煩你了,晚上你不是要來我家打麻將麼,我就去你家陪顧書記吧。」「那也行,我叫老顧晚上那裡都不去,就在家等你。」

    汪建設接了妹妹的電話,顧不上隊裡給他的警告,開著警車就來了妹夫家,見到楊陸順就如同見到了包青天:「六子,你現在總算又起來了,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從縣委司機班到公安局快一年了,不僅沒積極幫我解決幹部編製,還經常在工作上刁難我,我其實都沒什麼,關鍵是太不給你面子了,我畢竟是你舅哥啊!」

    楊陸順雖不喜歡建設為人,可總也是自家人,何況確實也因為自己的問題受到些牽連,就安慰道:「建設,你也別太上火,首先把你的本職工作搞好,再言其他。今天來我想你送我去顧書記家,你的事我也會跟顧書記匯報的。還有你們顧副局長也跟我說了你的事,解決問題要看時機,也要你工作上沒問題才行。再切記,千萬不要胡亂發牢騷,你不能給我添任何麻煩!」

    建設眉飛色舞地說:「六子,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等你大權在握,我看誰還敢給我臉色!」

    楊陸順耐心等到顧書記愛人到家上了麻將桌才動身去顧書記家,顧書記果然臉色發青,脖子上還有扯痧留下的暗紅印記,說話也有氣無力,見楊陸順搬來了煙酒水果,笑容就更親熱了說:「小楊快請坐。」還要掙扎著起身倒水。

    汪建設這傢伙確實沒眼神,這情況你得主動起來啊,可他傻乎乎地坐在那裡東看西看的,楊陸順就忙說:「顧書記,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別太勞累,我們自己倒水吧。哦,這是我舅哥汪建設,在公安局開車。」顧書記說:「你就是沙沙的哥哥?好好幹。」汪建設似乎受寵若驚說:「顧書記,我是沙沙的二哥,本來在縣委司機班開三號車,後來我妹夫楊陸順管了司機班,為了不影響他的工作,我就主動要求調離,這才進了公安局開車。」顧憲章哪有心情聽汪建設囉嗦,只是微笑著看著楊陸順,嘴巴裡隨便地哦著算應付。

    楊陸順就暗中推了汪建設一把,說:「建設,顧書記身體不舒服,我看我們就不久打擾了,讓顧書記多休息。」說著就站起身來,汪建設暗暗埋怨六子怎麼不多聊會天,至少也得提提幫他解決編製的事才走嘛。顧憲章揚了下手說:「小楊,你先別走,還有的工作上的事情同你說。」

    汪建設再傻也清楚他必須得走了,因為領導們商量工作呢,只好尷尬地說:「顧書記,您就多休息,我走了。」顧憲章說:「哦,那你走好,有空上家裡來玩啊。」

    楊陸順代替顧書記送客,到了門口悄聲說:「建設,今天見顧書記的事,你別到外面瞎說什麼啊。」建設說:「六子,怎麼不乘機說說幫我解決編製的事呢?我難得有這麼個機會見顧書記啊。」楊陸順哭笑不得:「你解決編製遲早的事,還用得著去麻煩顧書記?你趕緊走,注意安全啊。」

    楊陸順轉回客廳,顧憲章丟了根煙給他,示意他坐到身邊的沙發,略帶歉意地說:「小楊,上次免職的事委屈你了啊,我也頂著很大的壓力。」

    楊陸順誠懇地說:「顧書記,我理解縣委和你做出的決定,同時也吸取到了教訓,讓我知道以後怎麼才能真正做一名合格地黨員幹部。」

    顧憲章仔細地看著楊陸順,覺得並非言不由衷,點點頭說:「嗯,說明你還是個好同志,經得住組織考驗。今天下午我接到地委全部長的電話,說地委研究決定,推薦你去省委黨校進修一年。小楊,這次推薦你去省委黨校進修,也充分體現了組織上對你成長的關心和關注,機會難得,希望你不辜負上級黨委的器重信任,圓滿完成這項政治任務。」

    楊陸順心裡一喜,沒想到居然這麼效率高,就電話通知到縣裡了,就益發謙謹:「顧書記,感謝縣委和你對我的信任,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努力學習,不給我們南平丟臉的。」

    顧憲章呵呵一笑說:「小楊,這次機會是你自己爭取來的,謝我做什麼,老全的意思,九月一日也就是大後天就要去地委組織部辦手續,我知道你剛從北京回,也別休息了,趕緊明天就去縣委辦把移交打了,我再召集馬崢嶸幾個研究下你進修期間的費用待遇等細節,你就安心在黨校學習,後勤工作我替你保障好。」

    楊陸順說:「顧書記,你現在身體不好,還請注意多修養,我的這些小事情等你恢復好了再說,反正還有兩三天時間。」

    顧憲章笑著說:「中暑發痧在我們這裡是常見的,吃點藥吊瓶水就沒事了,別把我看得太嬌貴咯。其實這次我還要謝謝你,介紹我認識了劉總經理。我跟劉總經理談得還算投機,你也知道我們南平是農業縣,財政收入一向緊張,幹什麼都只能伸出手板找上頭要錢,有些好項目上面也難得考慮到南平,上頭沒人關照,我們南平就幾乎是被遺忘的角落。認識劉總經理後,我想搞項目跑款子會要比從前容易點,這份功勞可全是你的喲。」

    楊陸順說:「顧書記,我可真不敢領這份功勞,我根本沒想到我同學的愛人居然是省委劉書記的兒子,想來還是我情報工作沒做得好,要早知道這情況,早點與劉總聯繫,說不定能解決縣裡很多問題呢。」

    顧憲章眼睛一亮,說:「現在聯繫到劉總也不晚,這次你去黨校進修,還有個任務就是盡量創造我與劉總接觸的機會,看能不能多與省裡有關部門的頭頭建立感情,對我們南平今後的發展,有莫大關係。小楊你也看到了,我當了兩三年縣委書記,可以說毫無建樹,對不起南平七十幾萬人民群眾啊。我身為南平的父母官卻不能給子民造福,慚愧啊慚愧!」

    楊陸順心裡哼了聲,什麼為南平人民造福,還不是想搭上劉建新的關係陞官進步?我可沒那麼容易被你哄,可也鄭重其事地說:「顧書記,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顧憲章說:「九月一日那天,我正好要去地委開會,我們一起走,當然也代表我們南平縣對你去省委黨校進修的重視!」

    望著楊陸順出門,顧憲章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他知道這次楊陸順請動奇順公司的兩個老闆來,主要目的是想修路來投己所好而恢復職務,偏生就引來一樁福緣,也不知道究竟被那劉少看上了哪點好,居然就奇跡般地獲得了個梯隊幹部進修班的名額,這可是個地區級的梯隊幹部進修班啊!楊陸順這小子真的運氣好到極點了,竟然次次都逢凶化吉,到了關鍵時刻總會有貴人相助,這次的貴人還真貴,省委書記的兒子!楊陸順不是傻瓜,他應該知道四個月沒恢復他的職務是我在刁難,難免以後他發達了不記恨自己,究竟要如何對付這運氣極好的傢伙呢?

    顧憲章想得頭疼起來,轉念一琢磨,畢竟楊陸順才三十出頭,根本不可能像文革時期那樣坐火箭陞官,也許運氣好五、六年能升個正處級,在基層縣當個縣長也就頂了天,就怕轉進省委省政府這樣的大機關,給省委領導當秘書什麼的,就麻煩了。不過現在局勢不明,盡量和平共處謀求發展吧。

    顧憲章在打肚官司,馬崢嶸同樣在琢磨,表面上看他與楊陸順關係不錯,其實真正情況如何,他自己心裡最清楚,楊陸順在他眼裡無非是個可以利用的傢伙,在工作上是個好部下,對他出手也大方,到南平大半年,送煙送酒打麻將輸錢折合起來不下五、六千!可受了人家的禮卻沒幫人家做點什麼,就連恢復個職務也沒做到,他心裡就有點忐忑,生怕楊陸順一朝得勢會記恨他,也就顧不上領導矜持,主動叫老婆去楊家與汪溪沙溝通感情,當然也心存了想搭上楊陸順的關係接觸更強權的勢力。

    還有個躲在黑暗中害怕得發抖的人,那就是笑面虎了,他萬萬沒想到機關算勁,卻換來今天無比尷尬的局面,他四下打聽能讓縣委顧書記親自下令讓公安局幹警保護二十四小時的人究竟是誰,版本實在太多,有的說是省裡某個大公司的億萬富翁、有的說是省裡某個領導的兒女、還有的說只是某個領導養的情人,不過他清楚,不論是些什麼傳說,那都是楊陸順從省裡請來的,不論是什麼人,能讓縣委書記親自調兵遣將保護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他首次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感到後怕,他知道遲早有一天厄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他也清楚自己絕對沒楊陸順那麼好運能絕處逃生!

    當楊陸順即將進入省委黨校進修一年的消息傳遍南平縣時,不少人暗中把「楊克思」這個外號改成了「楊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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