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縣 第一三六章 文 / 舍人
第一三六章
楊陸順送走許超美，並沒在家休息，而是去了縣政府的辦公室。雖然幾天沒來上班，室內打掃得依然乾淨，只是沒開窗戶，稍有點悶氣。把窗戶打開了才坐下，文博就提了個暖瓶進來，打了聲招呼就幫楊陸順泡茶。
楊陸順忙制止道：「文主任，我自己來、自己來。」
文博笑著說：「楊縣長，你在省裡跑項目辛苦了，我幫你倒杯茶也應該嘛。」
楊陸順無奈，只得拿起籐杯假意嘬了口以示謝謝，然後敬煙，兩人便吞雲吐霧了，文博撣了下煙灰笑得有點古怪：「楊縣長，你這出去幾天，蘇明明那禍害居然調進棉麻公司了，我真佩服那小妹子的手段。你有合適的打字員人選沒，提供一個?」
楊陸順見他笑得猥瑣，懶得理會，問：「沒有,文主任，朱縣長呢？」
「朱縣長去財政局開協調會了，找朱縣長有事？我這就去聯繫。」
楊陸順說：「隨便問問，那張縣長呢？」
「老張在忙著搞退旱還水，聽說城關鎮難度比較大，他這兩天都在城關鎮的各村做工作呢。」
楊陸順說：「文主任，幫我搞台車，我得去看看。哦，你順便電話通知下城關鎮。」
文博有點為難：「楊縣長，好車都出去了啊。剩下的就是老吉普」
楊陸順笑道：「我今天沒騎自行車，不然我騎車下去了。沒什麼，吉普車也行，趕緊叫司機停樓下，我看完這份文件就下來。」
沒多久小周敲門進屋來說車準備好，楊陸順就笑了起來：「小周，老文把你當我的專職司機了啊。」小周說：「可不，本來這吉普車也沒固定的司機，恰好我也沒固定的車，正好！楊縣長，可以走了麼？」
楊陸順把文件放抽屜裡說：「走了，不趕緊點，易書記以為我們專門去蹭酒喝呢。」小周上前就要幫楊陸順拿包和杯子。楊陸順把包拎手裡，拿起籐杯說：「小周，你的專職是司機，不是我楊某的跟班，何況我們感情如兄弟一樣，就別搞這些東西了。」小周感激地說：「楊哥，謝謝你。」
兩人往下走，文博在他辦公室門口期冀地問：「楊縣長，要個跟班不，總得有人替你拿包嘛。」
楊陸順說：「不用了，我下去隨便看看，沒具體任務。哦，還麻煩文主任給小秦壓點擔子，別老跟著我跑疏了文筆。」
文博笑道：「好啊，那我叫小秦參加到縣政府簡報的編寫吧，到時候忙得跳腳沒空陪你下鄉，可別怪我啊。」
楊陸順說：「小看志民了吧，他在縣委一個人都能拿下縣委簡報呢，何況文主任手下精兵強將無數，拜託了啊。」
文博只得揮手說再見，其實很想和楊陸順一起下去，不願總守在辦公室裡，可沒辦法，總得要人在機關主持工作吧，看來還得努力爭取主任一職！
楊陸順一車到了城關鎮，等候多時的易宏書記這才降階相迎，看到楊陸順坐個爛吉普，忍住心裡的不滿調侃道：「楊縣長職務上去了，待遇卻降下來嘍。要不我們城關鎮買輛小桑送你做坐騎呀？」
楊陸順笑道：「其實這麼近應該騎自行車的，這人也是懶慣了，出門想的就是坐車。易書記，這是你說的啊，什麼時候有新車啊？」
易宏見他打蛇隨竿上，也樂得大方：「一個月後，城關鎮就給楊縣長一匹新馬。到我辦公室坐坐，你今天不來，我也在尋機會去找你！」
楊陸順知道肯定是退旱還水的問題，就笑著跟從前的老同事們打招呼，進了易書記辦公室。黨政辦的小張帶著恭敬地微笑進來倒茶，楊陸順接過茶杯主動與他握手問好。
易宏饒有興趣地看著楊陸順表演，等小周借口去其他辦公室看報紙出門後，才撓著開歇頂的腦袋說：「陸順，這風水真是輪流轉啊，早幾年你還是黨政辦的普通幹部，這會都成了我的領導，看著小張，感慨萬分啊。」
楊陸順沒接茬，只是問：「易書記，南平為了達到國家商品糧基地的基本面積要求，才搞退旱還水，事前我也實地摸查過，城關鎮城區這幾個村沒確定退旱還水的具體面積，怎麼張縣長這幾天都蹲在這裡呢？」
易宏嘿嘿一笑說：「楊縣長，如今變化大，城區周圍幾個村要不是被規劃了，要不就成了菜農，外圍幾個村也為了響應縣裡菜籃子工程的要求，逐漸增加了蔬菜種植面積，正是要有收益了，政府突然要還水，種稻子，不是折騰農民麼。」
楊陸順說：「易書記，縣裡究竟佈置了多少任務給城關鎮？我沒參加具體的會議，不很清楚。」
易宏不管你是真話還是假話，直統統地說：「達到耕地面積的百分之九十，這就是硬指標！差不多棉花麻類等經濟作物都一掃光，叫我這書記怎麼做工作？農民不像從前那麼愚昧了，他們也知道掰著手指頭算經濟帳！我不知道你們縣政府的領導算經濟帳沒有，反正我是算了的，如果百分之九十的耕地種水稻，農民人均損失至少兩三百元！我沒誇張，要看細帳，我叫財政所的專業會計列給你看。」
楊陸順暗叫不好，城關鎮周邊村與其他鄉鎮的情況是截然不同的，相信朱縣長肯定也清楚，為什麼會這樣？無非就是不滿老顧，陰著使絆子。就接著問：「易書記，那張縣長的意思呢？」
易宏哼了聲說：「他屁的意思，還不是按照統一的部署搞，我說了幾次他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我這裡笑嘻嘻，出了門就沖農民發威，頭天我還陪著，只是他官威大，我看不下去，他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出了事反正有縣政府這塊大牌子頂著。」
楊陸順明白城關鎮這就年財政收入好，靠的就是蔬菜種植，強迫退旱還水就是從農民、城關鎮口袋裡往外掏票子，換誰也不樂意，何況易書記這樣的老資格領導，副縣長還真不放眼裡，就笑著說：「易書記也莫怪張縣長，奉命行事，要不我找他商量商量？既然易書記許我一輛桑塔納，我總也得幫老領導做點什麼才行，是不是？」
易宏呵呵直樂，說：「就沖楊縣長這聲老領導，桑塔納我送定了！我叫小何送你去大民村，張翼鵬在那裡，中午記得來吃飯，我們喝幾杯。」
楊陸順想起那姓何的司機就膩味，匆匆叫小周開車去大民村村委會，老遠就見一群農民圍在村委會外面，小周有顧忌：「楊縣長，現在去合適不呢？」楊陸順呵呵笑道：「我去幫張縣長解圍，合適得很呢。」
有記心好的村民還記得楊幹部，楊陸順才下車，就有三十幾人圍了過來，有個農民叫吳老實的大聲喊：「楊幹部，好久沒見你下村了，我記得你最關心我們農民，一定要幫我們說說好話，菜土挖不得啊！」一時間農民們紛紛訴苦，吵鬧不休。
楊陸順忙說：「我就是為菜土的事來找張縣長的，請大家不要激動，菜土是我們鎮裡鼓勵大家種的，也就會幫大家解決問題。先讓我進去好不好！」
吳老實就奮力分開人群，護著楊陸順進了村委會的支書辦公室。那支書村主任正被張翼鵬訓得低眉順眼的，見又來了個副縣長，嚇得心裡直叫娘，看來是驚動縣裡了，要處理不好，估計兩人都得免職。
張翼鵬起身與楊陸順握手，苦著臉說：「楊縣長，你都看見了，我門都出不了，這都是些啥事嘛。」
楊陸順對支書村主任說：「你們先出去安撫下農民，千萬別讓他們有衝動行為，還有，告訴農民說縣裡有新通知，近期村裡只抓計劃生育。」
等沒人了，楊陸順問：「張縣長，朱縣長是怎麼部署退旱還水工作的？」
張翼鵬說：「召集鄉鎮頭頭開了個緊急會議，然後佈置任務，規定完成期限，縣委那邊也積極配合，分片蹲點的副縣級幹部都下鄉督促，誰敢誤了縣裡的頭項工作呢。我是抓農業的，成了救火隊，哪裡情況緊急就去哪裡了。本來城關鎮是朱縣長的點，他忙我就負責這裡了。」
楊陸順一時為難了，沒想到城關鎮居然是朱縣長的點，不過既然他讓張翼鵬搞，說不定也存了什麼私心，掂量了會說：「張縣長，要不這樣，既然城關鎮難度的，何不先放放，把幾個耕地面積大的鄉鎮突擊掉呢？」
張翼鵬說：「老弟，你沒開會不曉得，朱縣長這次格外嚴厲，口口聲聲不按照縣委顧書記的精神辦，不遵照會議精神執行，誰誤了工作就處分誰！」
楊陸順明白朱縣長的意思，有些事情是欲速則不達，要求嚴厲了就會有群逆心理，看來即便順利完成了退旱還水，怕是也會招來無數人的記恨。可他自己時間有限，不可能一一跑遍各鄉鎮去與書記鄉長們解釋，對朱凡祖只針對人不顧及工作的搞法很是反感，卻也無奈，偏生老朱還佔著大道理——嚴格執行常委會上的決議！
這麼一想楊陸順就有點洩氣，但城關鎮還得保：「張縣長，城關鎮特殊情況得特殊對待，我們搞商品糧基地是為了造福農民，卻不能不顧實際情況，明顯菜農收入勝過種稻子，我們盲目機械地執行就是傷害農民利益了，與初衷不符，我建議你暫停城關鎮的行動，可以適當減少點棉麻等經濟作物，不能壞一塊菜地。我這就回去給顧書記匯報，請顧書記判斷是非曲折，你看可好？」
張翼鵬就笑得開心了很多：「那就辛苦楊老弟了，你這是把我從水深火熱中解放出來啊！我這就跟老易報喜去。」楊陸順說：「那你就告訴易書記，晚上沒機會跟他喝幾杯了，請他原諒。」
楊陸順跑了幾個行局，在稅務局才找到老顧，單獨把城關鎮的情況匯報完畢，老顧沉吟半晌才說：「陸順，這個話我不能發啊，城關鎮是特殊情況，可哪個鄉鎮都有特殊情況，我不能太偏頗，更不能打消了老朱的積極性。這全縣是一盤棋，不能為了個把小卒影響了全局。陸順，等你到了我這位置就明白了，取捨予奪皆艱難啊。何況考察組馬上就到，應該盡快達到預期的面積，才讓專家們沒茬可挑，底子太差，即便是我們走通了路子，也不能太給省裡領導出難題是吧？我的意思呢還是按你的，先讓城關鎮各村先把棉麻等經濟作物的旱土還了水，搞點動靜，應付考察組後，再想其他辦法。我也知道老易牢騷大，挖他的金鴨婆嘛。」
楊陸順也是苦惱得很，有些事情簡單得很，拿到明處就非搞得複雜不可，連一向強勢的顧書記都有顧慮，可要放任下去，傷害的卻是農民的利益和響應政府號召的熱心。農民最怕什麼，最怕政策變，只要政策變動，受衝擊的首先就是農民！而農民總是被動地服從著。見老顧沒話了，楊陸順才說：「顧書記，那我就通知易書記了。」
顧憲章見楊陸順要走，忽地說：「陸順，不歸你管的事，就盡量少插手，我知道你想為縣裡做點什麼，可什麼事都有規矩有程序。」估計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話不應該出自縣委書記之口，就哈哈一笑掩飾尷尬，開玩笑地說：「我就是少了你這樣的幹部，如果南平有一半像你這樣的，我要輕鬆好多喲。」
楊陸順如何聽不出老顧在推心置腹，但做這樣的心腹，他還有點不屑，就點頭敷衍地答應了，可心情卻是沉重得很。
考察組如期到了南平，楊陸順也就三天沒露面，等縣裡隆重送走了考察組，才與老顧老馬老朱碰了碰頭，商量到省城的具體事項。
顧憲章不清楚考察組拿出的報告是優是劣，但根據張翼鵬的描敘，顯然不近人意，只能寄希望在省裡找關係了，為了縣裡的重頭項目拿再多的錢物鋪路也不會皺下眉頭。顧憲章當仁不讓地是領隊了，楊陸順不可缺，隨行人員上大家意見有點分歧，楊陸順說：「我提個人選，小組名單中縣供銷社的白利民不知道適合不？一來縣社棉麻公司在春江有辦事處，比住賓館要方便，二來供銷社是商企單位，開支用度報帳方便，」
顧憲章早就聽楊陸順介紹過此人，但因為是政府下的單位也沒在意，再聽提及，不能不表示下，就說：「嗯，陸順的提議不錯。棉麻公司在春江的辦事處我雖沒去過，聽老閔說很不錯。」
馬崢嶸接茬說：「特別是辦事處的炊事員余鑫淼小余，那手家常菜沒得說，一個人操辦十來人的飯菜很輕鬆。適合招待省裡的領導，試想下，領導們吃慣了山珍海味，吃點清淡爽口的家常菜，肯定滿意。」
書記副書記一唱一和，就把白利民就敲定下來，有了買單的，朱凡祖益發說不上話，還指望拿財權說事呢。
次日，顧憲章帶著李奇光坐著一號車當先，楊陸順和白利民帶著小秦坐四號車跟隨，就往春江進發。出了縣委大院，楊陸順猛然想起件事，叫小周超上前去，下車對老顧說：「顧書記，我件東西落家裡忘拿了，我轉回家去趟？」
顧憲章點點頭叫小黃慢點開，楊陸順趕緊讓小周轉回家去，把張翼鵬送的那箱煙搬上了車，白利民付耳笑道：「楊縣長，我帶足了錢的，已經存在辦事處的保險箱裡了。」楊陸順都不好怎麼解釋，哈哈一笑帶過。
緊趕急趕到了春江，巧不巧辦事處正在西城區錦繡小區裡，小區全是近年才立起的新樓房，規劃很好，綠地樹木都很令人賞心悅目，棉麻公司的辦事處在某棟的三樓，兩個單元並一起。
不提辦事處人員熱情接待，楊陸順顧不上喝水就去另一套房裡打黃曉波的傳呼機，這個時候不把黃秘請出來壓陣，他心裡不安。顧憲章洗了臉也進來坐在楊陸順身邊。
楊陸順說：「顧書記，我在給黃處長打傳呼。」見老顧有點迷茫，解釋道：「黃處是省委劉書記的秘書，前次初評沒敢打擾黃處，這會最後關鍵時刻，我想還是請黃秘主持下大局，才穩妥點。」
顧憲章自然知道黃秘的能耐，驚喜地說：「陸順，不管黃處長幫不幫忙，我們南平都要熱情款待，看是不是請黃秘到春江最豪華的飯店吃飯才不失禮呢？」
楊陸順說：「黃秘是很小翼的人，不想搞得驚天動地，如果他能抽出時間，就在辦事處接待的好，人也不能多，最好我和你做陪。」
顧憲章已然收斂了起初的喜悅，但神情更為熱切：「那是那是，黃處回覆沒有啊？呵呵，肯定是忙了，省委書記的秘書，肯定是大忙人。」
楊陸順也不隱瞞什麼：「顧書記，黃秘待人和氣，沒架子，我跟他接觸得少，不清楚他有什麼業餘愛好，不過黃秘喜歡收藏洋酒雪茄煙，其他我也不很清楚。」
顧憲章一拍大腿說：「那容易，叫辦事處的那個什麼主任去買，坐我的車去，最貴的洋酒買一對，還有雪茄煙。」當即就過去吩咐。
楊陸順久等不到電話，心裡未免焦急，又打了個電話去傳呼台留了言，眼瞅著吃中午飯了還沒回復，又不敢聯繫許超美或者陳秘書長，怕衝突了得罪人。倒是顧憲章安慰他道：「黃處是省委劉書記的秘書，肯定是陪著領導在公務，急也急不來的，秘書總不能在重要場合下撇開正事忙私人的雜事吧，反正時間還有，我們哪裡也不去，今天專等黃處電話。」
中午飯確實豐盛，顧憲章吃得讚不絕口，面對那包裝精美價格近萬元的「人頭馬路易十三」，老顧也不敢輕易喊喝，好在在場的人都不是膽大包天的主，喝著醇美的五糧液就足已滿意了。
飯後老顧也不願意睡覺，很反常地要打幾把升級，規矩是輸家站起來轉一圈，純屬娛樂。楊陸順沒心情，抽空給許超美去了個電話，假意說隔兩天會進省城辦事，算是提前打了個招呼。又按電話本給劉海鑫去了電話，問候老同學之餘藉機打探下省委劉書記的行蹤，這可難為了劉海鑫，他是省政策研究所的小字輩，哪裡曉得書記大人的日程安排呢。
臨近晚飯了依舊沒有回電話，楊陸順已經失去信心，對老顧說：「顧書記，我看今天沒戲了，要不晚上先聯繫下西城公安局的副局長許超美，他是省政府許連山秘書長的侄子，看能不能通過他出面，請許秘書長幫我們南平美言幾句？」
顧憲章對楊陸順在省裡究竟認識多少**已經不再驚訝，笑著說：「行，你看著安排，說是我帶隊，全是陸順在打先鋒！」
李奇光和白利民只有陪笑的份，心裡對楊陸順的羨慕已經變成了「仰慕」！
許超美到底不是重要級領導，接了電話只是驚訝楊陸順到春江的速度之快，就很爽朗地答應前來吃飯，對錦繡小區自然是熟悉，楊陸順才到小區門口，就見許超美親自開了輛警車到了，只不過是一人前來，上次的孫愷沒有隨同。
幾杯酒下肚，加之周圍全是奉承之聲，許超美就有點得意洋洋，楊陸順乘機把此番到春江目的一說，本是有點難度，可禁不起楊陸順連激帶捧，拍著胸脯說：「你楊哥的事就我的事，明天我就去我叔叔辦公室，不說得他答應我就不走人。」
顧憲章滿懷動機地說：「許局，我覺得還是請許秘書長出來吃頓飯，比較顯得我們南平縣尊重領導？不知方便不呢？」
許超美就沒這本事了，省政府的秘書長可以說的日理萬機，誰知道他老人家行程是不是排到了明年春天呢？打著馬虎眼說：「顧書記是吧，你的話我明天一定帶到，一定帶到！」
顧憲章就覺得許超美有點說大話吹牛皮，你都不說帶個人去見秘書長，誰知道你說了沒說？到底是嘴上沒毛的傢伙，就推說胃不舒服不再喝酒，許超美本只是看著楊陸順的面子，既然你不喝，我找楊陸順喝。
顧憲章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暗地裡叫白利民只準備兩條煙兩對五糧液打發算了。
許超美走時，楊陸順親自送下樓，白利民用個黑塑料袋裝著那可憐的禮品，都不好意思說。
許超美心裡就對那什麼顧書記看不上眼，堂堂縣委書記沒點眼色，好在上次在楊陸順家得了對古董花瓶還有江江三千紅包，對楊陸順沒任何意見，反倒勾肩搭背地說：「楊哥，晚上老弟帶你樂和樂和，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又沒江江在旁邊，兩兄弟玩點刺激的，怎麼樣？」
楊陸順呵呵笑道：「我也想去啊，總不能把書記撇在家裡吧？要不這樣，等我把項目申請到手，再跟你樂和樂和，好不好？」說著打開四號車尾箱，把那箱煙搬出來說：「小超，我知道你叔叔忙，也不敢去打擾，那項目是我牽頭在搞，看在兄弟的份上，多向許秘書長美言，成了再有重謝！」許超美也不客氣，哈哈一聲就笑納了，兄弟歸兄弟，辦事還得見東西才行。
白利民怔怔地看著許超美飛馳而去，從屁股後面拿出塑料袋抖了抖說：「楊縣長，顧書記都沒你大氣！」
楊陸順苦笑道：「老白，你也取笑我，不瞞你說，我頭一回主持這麼個大項目，萬萬不能有閃失，不用心點晚上睡不著啊。」
白利民點點頭說：「本來你有省委書記的秘書出面，上次還請動了具體負責評審的陳秘書長，按說是甕壇裡捉王八——手到擒來。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點也好，老哥今天算見識到你的關係了，從省委到省政府，錯綜複雜啊，佩服佩服！這點東西先放你車後，給小周當出差補足吧，你那箱煙我折現金給你。」
楊陸順上了樓，見老顧衣著整齊要出門的樣子，知道肯定是想到春江享受下高檔生活，不等老顧邀請就先說：「顧書記，準備飯後散步呀？這小區環境不錯，顧書記看著舒服，那天我們南平也模仿搞個。」
顧憲章呵呵笑道：「累了一天，陪我出去走走？」
楊陸順說：「我就不去了，試著再給黃處打個傳呼，不落實下來，我怕今晚睡不安穩。」
顧憲章一想也對，還蠻高興楊陸順心裡時刻惦記工作，拍了拍他的胳膊就出了門，隨同的只有司機小黃和辦事處的游主任。
李奇光白利民就陪著楊陸順看電視，快到九點，電話驀然響起，楊陸順接起電話餵了聲，就聽到黃曉波略帶疲倦的聲音：「喂，是楊陸順吧？」
楊陸順示意電視機聲音關小，才說：「黃處長，叫小弟等得好辛苦呀，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休息。」
「那麼客氣做什麼，今天一天都陪著劉書記接待中組部的同志，實在脫不開身，你的事電話裡說得清楚嗎？」
楊陸順說：「是為了我們南平縣申請國家商品糧基地的事，我才不得以麻煩黃處長啊。要不我們約個時間見面詳談？」
「見面談？我明天沒空啊，要不你現在上我家來吧，地址你應該曉得。」
楊陸順大喜：「黃處，我和我縣的顧憲章書記一起來，不打擾吧？」
「行，不過時間不能太久，我明天還有得忙。」
楊陸順掛了電話就打游主任的傳呼機，一邊叫小周準備車和禮品，暗暗罵那游主任的娘，要巴結領導也得看時機嘛，找機會讓棉麻的經理換新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