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職場校園 > 宦海沉浮

第三部 市 第二章(上) 文 / 舍人

    第二章(上)

    楊陸順和沙沙回了南平,便沒再爭執,即使是一家三口在樓上,也沒打冷戰,都不約而同地在旺旺面前演戲,旺旺得知要去上海,早就高興得不得了,幼小的心裡充滿著對新鮮事物的好奇與歡樂。天倫之樂觸動了沙沙心底的柔腸,她甚至找六子再好好談了談,可惜六子的冥頑不化讓她很傷心,也堅定了她徹底摒棄南平的決心。

    楊陸順心裡捨不得旺旺離開,可他自己並不能好好照顧孩子,何況上海的教育質量遠勝於南平,望子成龍,天下父母皆然,他倒不擔心沙沙對孩子不好,他瞭解沙沙的脾性,旺旺是她的心肝寶貝,只有她自己才能管教,連旺旺外公對孩子說了重話,沙沙都毫無原則地護犢,可見一斑。

    家裡的父母都老矣,就連一向健康勤勞的四姐也身體臃腫起來,算算四姐也是四十好幾奔五十,燦燦也在談婚論嫁了,她對像何勇原本是想把燦燦調進市裡,可燦燦不肯,捨不得家裡的媽媽,其實說到底是不能撇下外公外婆,她也知道媽媽年紀大了,照顧外公外婆很辛苦,她在家能幫著做很多家務,何勇很愛燦燦,順了燦燦的心,準備調到南平來,做倒插門女婿,當然孩子還是姓何。

    楊陸順很滿意燦燦的決定,他在市裡上班,也沒時間照顧老人,就全拜託四姐了,他暗想真要是跟沙沙離婚了,乾脆就把這小三層送給四姐,也算是為這個家辛辛苦苦多年的報答吧。回南平兩天,楊陸順沒出門,期間只有顧長青上門來看望了他,楊陸順知道是侯勇給的信,顧長青很有希望接譚局的腳出任南平縣公安局局長,倒也遂了個夙願。楊陸順只主動請白利民到家裡吃了頓飯,不管老白的做法不值得贊同,可出發點總是好的,該感謝的還得感謝!

    第三天楊陸順開車送沙沙旺旺去春江,老人捨不得孫孫,眼淚婆娑的,四姐乾脆抱著旺旺大哭,鬧得旺旺不知所措,得知四姑捨不得他去上海,小傢伙乖巧地說:「我有空就給爺爺奶奶四姑打電話的,有功課不知道做,也打電話找燦姐姐幫忙,好不!」

    沙沙在一邊眼圈也紅紅的,對楊陸順沒啥留念,對四姐卻是真正捨不得,這些年多虧了四姐在家裡操持,暗想燦燦結婚,禮金上加倍就是。

    到了春江,沙沙執意乘坐晚班飛機去上海,這讓楊小標很疑惑,私下問楊陸順:「爹,你和乾媽是不是鬧意見啊?我前些天還聽你說要去上海陪旺旺的?怎麼」

    楊陸順事到如今也只有說實話:「小標,我跟沙沙鬧離婚呢。」

    楊小標怒道:「為什麼,您又沒啥對不起她的,要不是您的面子,邊總能給她年薪十五萬的工作?」

    楊陸順歎息著說:「一言難盡,沙沙嫌我不會賺錢又不會當官,唉,我也沒啥好說的,離就離吧!」

    楊小標氣得臉色鐵青:「那我旺旺老弟也讓她帶去?我給衛邊去個電話,她沒了那個工作,還能在上海呆?」

    楊陸順說:「她肯定是另有去路,小標,你就別管了,我跟沙沙十多年夫妻,好聚好散,聽我的,別管了,啊!」

    楊小標只好答應,想到乾爹說那女人另有去路,他尋了個借口走開,給衛關去了個電話:「衛關,我是楊小標,我爹要離婚,還說那女人自有去路,你在上海同那女人一起上班,知道點什麼不?」

    「啊!鬧得離婚了啊,誰要離婚,是沙姨嗎?!」

    楊小標哼了聲說:「我爹說是那女人嫌他不會賺錢又不會當官,言下之意肯定是那女人先提起離婚的,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關關,你給我說實話!」

    「這樣啊。」衛關忽然心裡砰砰直跳,說:「我倒是和宋玉潔晚上去跳舞時,見到沙沙跟個三十幾四十的有錢男人跳舞,很親熱的樣子,看那男人高高大大的像是北方人,莫非?!」

    楊小標問:「有錢男人,多有錢啊!」

    「開奔馳車的,還是上海牌照的車呢。我還記得車牌號!」

    楊小標說:「你趕緊告訴你哥,說我乾爹要離婚了,把那個女人從公司開除!最好調查下那個男人的底細,算了,你把車牌告訴我,我去給你哥說。造反了還!」

    楊小標抄下車牌號,就撥衛邊的手提電話:「邊總,你怎麼搞的,我爹要離婚,沙沙在你公司,怎麼就不管管!你趕緊給我查這個車牌的主是誰,搞得我爹戴離婚!」本來情急之下要說戴綠帽子,可實在對乾爹不敬,簡直是種羞辱,也是他這個做乾兒子的恥辱!

    衛邊亦是大為詫異,楊叔信任自己把老婆安置在自己公司,卻鬧出了離婚,他如何對得起楊叔?忙問:「標哥,你先別急,這事可不能捕風捉影」

    楊小標打斷了衛邊的話說:「是我爹親口說的他們夫妻要離婚,我剛才問了你妹,關關也說親眼見到沙沙跟個男人很親熱地跳舞,那還有錯?先不管那些,把那女人開除了,媽的,老子給她買衣服買首飾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便宜別人,我草!」

    衛邊到底城府深,沒被情緒左右理智,問:「標哥,我楊叔怎麼說,如果楊叔不想離婚,我這就開除她,她一時沒了經濟來源,或許回了南平會收心;要是楊叔決心離婚,我看就由她去,她也知道能在我公司上班的原因,讓她自己辭職好了。我雖沒結過婚,我曉得強扭的瓜不甜,是吧。我楊叔還怕找不到好老婆啊!」

    楊小標一聽有道理,只是嚥不下這口惡氣,說:「邊總,你跟我爹說的差不多,我爹也叫我別管,不管就不管。不過你得查查,總不能不清不楚吧,要是那女人真不守婦道,我就勸我爹趕緊離了,媽的,傳出去你我兄弟還有臉見我爹麼!」

    衛邊說:「標哥你放心,我這就去查,有消息我打你,你多陪陪我楊叔,才丟了官又離婚,估計打擊不小,我也抽空回春江,代我向楊叔問好啊!」

    衛邊按下掛機鍵,沒急於行動,而是想了想汪溪沙到公司後,能和哪些人走得近,無外乎就是衛關和南風籍的女助理小姜,鑒於有些事不能同關關說,那麼小姜應該是汪溪沙最好的敘說對象了,先查查車牌號的車主再說。

    衛邊召來公關部經理,一個精明的漂亮女人:「你去查查這個車牌號的車主,資料越詳細越好,半小時送我辦公室。」

    不到二十分鐘,女經理敲門進來,捧著文件夾說:「衛總,這是車主資料,您請過目。」衛邊說:「念!」

    「車牌號車主叫晏興國,男,一九五六年四月出生,今年三十九週歲,河北省x縣人,此車牌於今年三月份才申請的。晏興國是河北有名的民營企業神天力集團公司的總經理,以製造、設計、銷售起重鋼索具、軟索具、鏈條索具、捆綁索具、冶金吊夾具為主體的專業化製造、銷售集團。在位於鄭州的總部基地有三個專業化索具製造工廠,全國有六家分公司、辦事處,晏興國於今年在上海新設了辦事處,車牌號就是他本人就是駕駛的奔馳車。」

    衛邊示意公關部經理出去,自己再拿起資料看了看,不覺搖頭失笑:「神天力集團的總經理,大老闆啊,怎麼能看上一個離異且帶個九歲孩子的少婦呢,汪溪沙你精明過頭了,你是自找倒霉啊!」啪地把文件夾丟在老闆桌上,拿起電話說:「讓保安部李經理來一趟。」

    這個保安部李經理是余繼宏的戰友,農村兵,退伍後不安心在家務農,聯繫到余繼宏後沒跟隨楊小標,而是進了家國公司總部擔任了保安部副經理,衛邊對這個身手不凡的老李很器重,也是他私人保鏢頭頭,吩咐道:「老李,這段時間你帶幾個信得過的手下,盯盯財務部的汪溪沙,主要是下班後的私生活,最好能照到照片。哦,查查這個人的詳細情況。」把文件夾遞給老李。

    李經理一切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從不問為什麼,只是簡潔地立正答了個是,就轉身走了。

    衛邊最後才叫來小姜:「你跟財務部汪溪沙熟嗎?」

    小姜說:「衛總,汪溪沙剛到上海還跟我挺熱情,不過她是部門經理,我只是普通小職員,慢慢也就沒那麼熱情了。只是偶爾叫我陪著逛街什麼的。」

    衛邊說:「聽汪溪沙談起過晏興國這個人沒有?」

    「晏興國?名字沒聽過,只是聽汪經理提起過晏總,一個民營企業的大老闆,就是不知道晏總是不是您提起的晏興國。」

    衛邊心想基本符合,晏總應該就是晏興國了,繼續問:「都說了些什麼?」

    小姜想了想說:「也沒說什麼具體的,感覺汪經理對那個晏總挺有好感,說那麼大老闆對患病的母親很孝順,沒什麼文化吧,還挺尊重女性等等,哦,還說那個晏總跳舞規矩,一本正經的象比賽!」

    衛邊隨意地問:「就這些?你應該知道汪溪沙是結婚有孩子的吧,不反感她這樣?」

    小姜搖搖頭說:「我知道汪溪沙有個當縣長的愛人,可聽汪溪沙說她老公一心想陞官,從來不顧家小,我覺得男人事業是應該為重,也得兼顧家小,連岳母娘癌症住院也不來看望看望,埋怨幾句也沒啥。我聽得出汪溪沙對晏總很有好感的,對縣長愛人卻沒什麼感情。」

    衛邊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囑咐小姜不得洩露就讓她走了,這事得讓老李盯緊了,只要發覺汪溪沙跟那姓晏的有不正當關係,就一定得讓楊叔知道,免得汪溪沙被晏興國玩弄後甩了再死纏楊叔。

    且說楊陸順送兒子上了飛機,心裡空空地很是鬱悒,神情沮喪地上了楊小標的車,望著天邊一抹夕陽,思緒萬千。

    楊小標見乾爹悶悶不樂,知道骨肉離別的滋味不好受,還要為離婚發愁,不過他認為男人要開心很容易,去娛樂場所喝酒跳舞玩女人,保證快活似神仙啥都忘記,而且上次在南風歌廳,乾爹不照樣跟小姐有說有笑有唱有跳麼,叫上猴子,去自家舞廳去玩,找個會玩情調的小姐,或許能替乾爹解悶消愁,男人就要看開點,沒有過不去的坎!

    三菱車進了城區,一直沉默的楊陸順說:「小標,送我回南風吧,我累了,想早休息。」

    楊小標忙說:「吃了飯再說,也是吃飯的時候了,叫上猴子明明一起。」

    楊陸順說:「我沒胃口。要不你送我到長途車站,還有晚班車去南風。」

    話都說到這份上,楊小標不好再堅持,勸道:「爹,要是不餓,我們到南風再吃飯。爹天涯何處無芳草,就別為那事難過了,要是想旺旺,坐飛機去上海,很快就看得到的,我囑咐了關關,叫她多去看旺旺。」

    楊陸順當然知道難過也沒用,也知道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道理,可就是心裡難過,如今事業全無、家庭破裂,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無以言表,也不是局外人能感受到的失落與不甘。

    一路無語到了南風,楊小標要張羅著去希爾頓飯店吃飯,楊陸順只說是沒胃口要回宿舍,楊小標扭不過他,只好把楊陸順送到宿舍,楊陸順也不留小標坐,逕直開門關門和衣倒在了床上。楊小標只得開車出去買吃食,總不能讓乾爹餓著。

    楊小標慢慢開著車想在附近街道找個商店,路過市委政府大院門口,看見一個女人出來,雖然天色暗了,可還是認出那女人是乾爹的同事,那天在宿舍慇勤幫忙鋪床疊被整理衛生的徐處長,他當年也落難過,知道男人失意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溫存關懷,不過當初他是找小姐虛情假意的麻醉,而這個徐處長不能直接取代汪溪沙,至少求她替乾爹送點熱飯熱菜,給點女人關懷,總比乾爹孤寧寧窩在宿舍強,想到這裡,楊小標悄悄轉過車頭,緩緩跟在後面,離市委政府大門稍遠點才追上去,笑著招呼道:「唷,這不是徐處長嗎?」

    徐心言側目看去,也笑了:「你是楊陸順的乾兒子是吧?」

    楊小標跳下車說:「徐處長好記心,我還怕貴人多忘事,沒想到只見了一次,您還記得我,是不是回家?我送送您?」

    徐心言說:「不用麻煩了,我家也不遠,前面坐公車沒兩站路呢,你這是去見楊陸順還是?」

    楊小標覺得徐心言很親切,貴為市委機關的女處長絲毫沒官架子,何況那天還能在那麼髒亂的宿舍替乾爹鋪床疊被,應該是乾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或者是紅顏知己,也顧不得什麼家醜不可外傳,也許說得可憐點,更能激發徐處長的母性,便愁眉苦臉地說:「徐處長,怎麼說呢,一言難盡,站在路邊也不方便說話,不如上車來,我慢慢說。」

    徐心言關心楊陸順比自己還重要,連忙坐到了副駕駛位置,緊張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楊小標緩緩開車,依舊愁眉不展地說:「徐處長,我知道您是我乾爹的好朋友。我也不瞞你,我爹才丟了官職,又要離婚,孩子也被那女人弄去上海了,我爹心裡肯定苦得很,一路回來半句話都沒說,呆呆地發愣,連飯也沒吃就把自己關進了宿舍,我一個大男人嘴笨得很,都不知怎麼勸,可憐見地正沒辦法,讓我碰到了您!」

    徐心言初聞楊陸順要離婚,按說她算守得雲開見明月,應該高興,卻沒由來一陣惶急:「楊、那、那怎麼行,不吃飯怎麼行。」

    楊小標見徐處長關心之情溢於言表,知道找對了人,連連點頭說:「是啊,我是要準備買點方便面給我爹送去」

    「方便面怎麼行,沒營養的,去個飯店炒點熱菜熱飯才行,我知道附近有個不錯的飯店。」徐心言情急之下打斷了楊小標的話,慶幸楊小標遇到了自己,不然光吃方便麵怎麼行,到底是男人,雖然關心但還是不夠細緻。

    楊小標嘿嘿一笑說:「乾脆去希爾頓飯店吧,我看你從單位出來也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當是感謝。」

    徐心言皺了皺眉說:「還是附近的小飯店吧,楊陸順也不是什麼挑剔的人,他現在的心情,吃什麼都五味,就別講究了。」

    楊小標陪笑道:「就依徐處長的,您請指路。」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