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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市 第六章(中) 文 / 舍人

    第六章(中)

    為了讓自己安心在廊柱市工作,楊陸順有必要一次性安頓好南平老家,為此他得趕緊把何勇調到南平縣財政局,還得謀個好點的差使,這就得去找老熟人袁華貴袁局長了。當著何勇的面,楊陸順給袁華貴家去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袁局長堂客,得知是楊陸順要帶新堂客上門拜訪,一邊忙不迭道歡迎,一邊就馬上派孩子出門去找老袁。

    何勇早就從燦燦那裡知道舅舅很少為家裡人找關係走門路,今天見舅舅如此熱心,自然是很感激,他家雖住省城,父母也都在春江市財系統工作,可也只是普通幹部職工,他爸快五十歲才當了個科室科長,常歎能退休前解決個副處待遇就心滿意足了,讓涉世不深的他也瞭解到憑個人能力要想爬上去何其之艱難,如今有燦燦的親舅舅幫忙,也許就容易得多了。當初他與燦燦戀愛並沒想到這些,如今看來真是天大的運氣。暗下決心要在縣裡好好幹,學點真東西,到機會來了不至於把握不住。

    楊陸順看得出何勇對前途充滿了渴望和憧憬以致興奮得臉色發紅,也就以過來人及長輩的身份口吻教育道:「小何,如果順利不出一周時間,你就會調到南平縣財政局上班,我和袁華貴局長關係不錯,到了新單位,一定要戒驕戒躁,踏踏實實工作,做到多聽多看多學,我會刻意讓老袁鍛煉鍛煉你,要有吃苦耐勞精神,知道嗎。」

    何勇不覺握緊雙拳,激動地說:「舅舅您放心,別的不敢保證,保證不給您丟臉,不給袁局長添麻煩。」

    楊陸順點點頭,站起來說:「我對你有信心,呵呵,小何,我們下去吧。」

    樓下沁言陪著老人在閒聊天,燦燦似乎很喜歡這個新舅媽,居然是挨著坐在一起,楊陸順覺得沁言確實很有親和力,他從來沒見燦燦能如此開心和沙沙一塊聊天,笑著說:「沁言,去洗個澡吧,呆會我們一起去見個老熟人。姐,你帶沁言去樓上吧,我和燦燦何勇說幾句話。」

    楊父母是因為新媳婦來了沒出去散步,見沁言走了,老夫妻就出門溜躂,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了,楊陸順慇勤地給老人換上出門的鞋子,還不住叮囑散步時慢點走。這些都讓何勇很有感觸,在他印象裡從來都是父母照料他,見著身居高位的舅舅還能幫老人穿鞋,幾乎就顛覆了大領導高高在上的形象,才發現再大的領導其實也是人,只是權力的光環讓很多人忽略了領導其實也是一個人。

    楊陸順接過燦燦端來的茶說:「你們兩個也坐。燦妹子,我說服小何到南平工作,該怎麼謝舅舅啊?」

    燦燦欣喜異常,笑著說:「我和何勇好好孝敬外公外婆,在工作上兢兢業業,應該就是對舅舅最好的感謝了。」

    楊陸順說:「我還補充一點,你們更要好好孝順你媽媽!小何你想必也知道,你岳母一個農村婦女,離婚帶著女兒還要伺候老人,多不容易。」

    燦燦眼圈有點發紅,何勇忙說:「舅舅您放心,我和燦燦一定孝敬好媽媽和外公外婆。」

    楊陸順呵呵笑道:「你們馬上要結婚了,舅舅要能抽出時間,就來參加你們的婚禮,這個房子我已經送給給你媽媽了,我建議二樓就做你們的新房吧,三樓給我和你們舅媽留一間客房就行。」

    何勇要說什麼,燦燦搶先說:「舅舅,二樓您的房間還留著,只是傢俱什麼的都老舊了,我和何勇商量都轉三樓去,買新傢俱,我旺旺弟弟總要回家過節的,他住他的房間習慣了。」

    楊陸順見燦燦說得堅決,再說房子也送給姐姐了,就由他們安排,就說:「好好,你做主就是了。不過我書房的東西就不要動了,呵呵,年紀大了就念舊。」

    何勇恭維道:「舅舅,您才三十六歲,正是如日中天呢,算算比我哥哥也只大了五歲,我哥還是個副科級,您已經是廊柱市的市委副秘書長了。」

    燦燦笑話他說:「何勇,拍我舅舅馬屁,也想當領導啊,我早告訴過你,我舅舅任人唯賢,你沒本事只會讓舅舅討厭!」

    楊陸順哈哈笑道:「燦燦的馬屁比小何的高明啊。不過燦燦說得對,還得有本事,年輕人也不能好高騖遠,一步步來,也有句話叫舉賢不避親嘛。」

    燦燦有點奇怪舅舅怎麼忽然熱心了很多,在她印象裡舅舅一直是那種包青天似的領導,在家雖不擺架子,可也少有今天這樣的好笑臉,莫非是舅媽讓舅舅改變了嗎?想到新舅媽柔和的微笑嫻靜的舉止,比起旺旺的媽媽不知道要平易近人多少倍呢。也開心地和舅舅聊起來。

    不久燦燦聽到樓梯有響動,轉頭一看是新舅媽下來,馬上跳起來跑過去挽著沁言的胳膊說:「哇,舅媽好漂亮呢。」沁言臉色一紅,說:「燦妹子瞎說。」卻也情不自禁去看自己的裝束,無非是穿了件六子買的鵝黃色連衣裙,當時她還不讓買顏色如此艷麗的裙子,畢竟她已經三十多,不太適合。

    楊陸順眼前也是一亮,平常沁言喜歡挽髮髻,如今黑髮齊肩,更增添了幾分嫵媚,若不經意,還真以為是個花季少女呢,這樣的裝扮也只適合當前,搞成這樣去組織部上班,徒招人閒話。哈哈一笑站起來說:「燦妹子說得不錯,是很漂亮,怎麼樣,我買的裙子不錯吧!」沁言說:「燦妹子聽到沒有,是你舅舅買的裙子漂亮。」

    燦燦咯咯笑道:「舅舅是不好意思當著我們晚輩的面誇你了,我覺得是你把裙子襯托得更漂亮了。」

    何勇感慨得很,眼前的舅媽是市委組織部的處長,可如此女人味的人又怎麼是領導呢?走大街上興許還有人往邪處想呢。莫看燦燦年輕,活潑清純,究竟是成長環境不行,光憑氣質就差了舅媽好大一截,不過也好,燦燦沒什麼心眼兒,比城市裡的女孩子好相處得多了。

    楊陸順和徐沁言到得袁華貴住的財政局家屬樓,見袁華貴在樓道口等著,緩緩靠上去,伸出頭招呼:「老袁!」

    袁華貴疾走幾步上前呵呵笑道:「秘書長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家裡亂糟糟的,去財政局賓館小坐吧,我上車了啊。」也不管楊陸順同不同意就拉開車門鑽了進來。

    楊陸順說:「到了家門口也不讓我們見見嫂子?」

    袁華貴說:「我還在罵她呢,秘書長說要來就大大咧咧等著?應該是我去接嘛,鄉里堂客沒禮貌,這位就是徐處長吧?未來的秘書長夫人?」

    徐沁言微笑說:「袁局長你好。」

    袁華貴說:「徐處長你好,秘書長,財政局賓館就是原來的財政局招待所,還記得走嗎?」

    楊陸順說:「記得記得。」就打轉方向盤朝財政局賓館開去,說:「老袁,別秘書長秘書長地叫,生分了啊,以前我們在縣委辦那樣多好,你叫我陸順、我叫你老袁。」

    袁華貴呵呵笑道:「時過境遷,我不能不尊重領導嘛。陸順,這次回來咋沒提前打個招呼呢,我聽我老大說秘書長要上我家,我還不信呢,幸虧我回來得快,趕在門口等到了你們。」

    楊陸順說:「我馬上要去廊柱市了,得回家安頓好老父母嘛,說來慚愧啊,還得拜託我四姐照料老人。」

    「你四姐就是燦燦妹子的媽媽吧,我見過的,真是很賢惠的姐姐啊。」袁華貴附和著說:「陸順你就放心去廊柱,我會時刻去看望楊爹楊娭的。」

    楊陸順說:「老袁,那我就先謝謝了。老袁,顧書記要動了,你是不是也要?」

    袁華貴嘿嘿一笑說:「我是組織的一塊磚,領導需要就哪裡搬嘛,我是想跟顧書記一起走,不過顧書記的意思想提我做副縣長,你看我這個縣長助理也助理兩年多了。」楊陸順心裡穩當了很多,他怕袁華貴跟著顧憲章進了市裡,何勇又得拜託別人照顧,老袁當副縣長,肯定得大力推薦提個他放心的接班人,何勇也就更安心在南平了。

    說話間就到了財政局賓館,進了三樓一間套房,裡面裝飾很新,看來是近期翻新過,南平財政目前有錢,財政局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才坐下,就有服務員端來大盤的水果拼盤、冰鎮的飲料。

    袁華貴陪坐下位說:「陸順、徐處長,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楊陸順也不隱瞞說:「我和沁言已經扯了結婚證,只等廊柱那邊的房子裝修完就結婚,到時候一定接老哥嫂子去喝酒。就是太遠不方便回南平。」

    袁華貴說:「是啊,我們南平在春江省北邊頂角,廊柱又在春江南邊兒,兩下一算足有三百多公里呢,估計不到逢年過節、老人壽辰,你們夫婦難得回南平了。」他琢磨著楊陸順找他肯定有事,只是根據他對楊陸順的瞭解,不會替人提撥職務說情的,管他的,他提什麼就盡心去幫。

    楊陸順點頭道:「是啊,我是想接老父母起廊柱,可人老了就捨不得離開故鄉,我和沁言勸不動,孝順孝順,還得順著老人,只好麻煩我四姐我外甥女燦燦照料老人了。老袁,我就跟你說實話,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袁華貴正色道:「陸順,你找我,就是看得起我,保證盡心盡力!」

    楊陸順說:「我外甥女燦燦談了個對象,也是財政系統的。」袁華貴插嘴道:「我知道,那小伙子姓何吧。」

    楊陸順說:「叫何勇,今年老歷十二月就結婚了。你也曉得,南平到南風交通不很方便,小夫妻兩地分居也不大好,我就勸何勇乾脆到南平上班算了。等伺候我老父母天年後,我再想辦法把他們調出去。」

    袁華貴明白了,說:「我去市財政局把何勇要到南平來,不就解決問題了。」

    楊陸順笑道:「老袁,還跟縣委辦一樣,我們配合默契啊,這事就拜託老兄了。」

    袁華貴說:「陸順,這點小事還勞駕你親自找我,一個電話就搞熨帖了。」他覺得應該還有什麼事,不然堂堂市委秘書長就會為這點小事?!

    楊陸順指了指身邊的沁言說:「我把弟媳婦帶來認老兄,這不是電話解決得了的吧!」

    袁華貴連忙搖手說:「陸順你太抬舉我了,我一個小科級局長,怎麼敢當兩位處長大人看望呢。」

    沁言微笑著說:「你都叫他陸順了,不就是把他當老弟好朋友啊,我當然就是弟媳婦了。自己人面前還談什麼職務級別,是吧陸順。」

    楊陸順呵呵笑道:「老袁,沁言都自認是你弟媳婦了,再客氣就是你的不對嘍。」

    袁華貴連連點頭說:「陸順沁言,那老哥就不客氣了啊。何勇燦燦的事就全交給我了,正事說完,老哥叫局裡的人來陪你們娛樂,是唱歌跳舞還是麻將呢!」

    楊陸順說:「不娛樂了,難得回家,得多陪下老人,老袁多理解啊。沁言第一次已媳婦名義回家,也得盡盡心,我這就告辭。明天我請顧書記吃飯,你也要去啊。」

    從財政局賓館出來,沁言看著開車的楊陸順說:「六子,你好像對人都很客氣啊。」

    楊陸順說:「你喜歡我官腔十足擺臭架子?」

    沁言笑了起來:「我當然不喜歡,可有的人喜歡啊,我每次到縣區都板起臉不苟言笑的,下面人覺得很正常,哪天我忽然態度好點,他們倒覺得不安呢。」

    楊陸順說:「去了廊柱後,我也學你板起臉不苟言笑。」

    沁言說:「你呀,其實都清楚,就是不願意去改變自己,我內心真願意你就是個普通幹部,規規矩矩上下班、老老實實在家當老公當爸爸,我、我確實厭倦了官場上的虛偽做作。」

    楊陸順伸手拍了拍沁言大腿說:「我是順其自然,該我的不謙讓、不是我的不強求,無所謂厭倦不厭倦,人生也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不去爭取已經不對了,哪能到手的還推辭呢?你說我要是不要你,是不是對自己太殘酷了?!」

    沁言先聽得很在理,沒想後面卻調侃起來,也抓住六子拍她大腿的手拍了起來,說:「我就不會自己爭取啊,放過你這樣的好男人,才是對自己的殘酷呢!」

    回到家裡,四姐、何勇燦燦都陪著老父母在看電視,楊陸順把好消息告訴何勇,四姐只是高興,何勇燦燦就喜出望外了,在單位上有一把手關照,至少頂自己奮鬥十年,也許不久的將來就能走上領導崗位。

    留下四姐一家人欣喜,楊陸順和沁言上了二樓,只要和六子獨處,沁言總會不由自主地害羞,楊陸順是過來人,男女只要有了親密關係,就自然放得開了,不過他也不像魯莽少年那麼猴急,也許暗暗欣賞自己女人的嬌羞也是種及其愜意的事情。只是過日子就得柴米醬醋鹽,就得面對現實,楊陸順洗澡出來,任由沁言用乾毛巾擦拭頭髮,摟著她的腰說:「沁言,我們已經扯了結婚證,就是合法夫妻,為夫也要跟你交交家裡的底細了。」

    沁言嗯了聲沒說話,神情專注了些,楊陸順不由湊近親了她臉頰一口才說:「跟汪溪沙離婚,她把全部現金分走了,只留下了房子,我們都是國家幹部,到了新單位都會分到房子,所以我把房子送給了四姐,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希望你能理解。」

    沁言說:「我是嫁給你,又不是嫁給你的家財,我雖在家沒操心過家庭開支,畢竟我們都有工資收入,也許結婚期間經濟有點緊張,我們節儉點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楊陸順哈地笑了聲說:「你還真會安慰我,我現在也只有個人了,沒有任何浮財,比你窮多了。不過沒關係,我們結婚辦酒要收筆人情,我這個副秘書長總有人送煙酒吧」

    沁言忽然說:「六子,我真不需要過什麼富足奢華的日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們能幸福安心地生活,真的,你不要為我們的家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楊陸順見沁言神情嚴肅,語氣堅決,起身拉著她進了書房,從書櫃下面翻出滿是灰塵的木頭盒子,說:「沁言,你看看這是什麼?」

    沁言初見那個匣子,察覺上面的灰塵厚積,應該是許久沒動過了的,再等看到盒子裡三件瓷器,不由張嘴輕呼:「是、是古董嗎?」又覺得不可能,真要是古董珍玩哪會如此隨便地放置?

    楊陸順並無意色,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嗯,正宗的明朝正德年間青花御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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