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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市 第十六章(中) 文 / 舍人

    第十六章(中)

    好在衛邊並沒失約,及時聯絡楊陸順表示願意收購秀林大酒店,而且就在12月初到廊柱市洽談收購事宜,還給楊陸順談了談收購秀林大酒店的基本構思和步驟,也請楊陸順向廊柱市委領導轉達他的誠心。

    這個好消息讓楊陸順吃了定心丸,只是覺得楊小標沒預先來電話,有點奇怪,說好是他們兩兄弟合夥收購的,難到小標啥也不知道?未免不合情理吧,就給小標去了個電話:「小標,剛才衛邊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說基本確定12月初就來廊柱市洽談酒店收購事宜,算算只有小半個月了,你是合夥人,也不預先給我透露點消息,讓我都有點心急了。」

    楊小標笑道:「爹,我還真不清楚,生意上的事他說了就算,他肯定不會讓我吃虧,我只知道邊總在香港註冊了個新公司,他出資一億,我只出資了五千萬,他是大老闆,自然他做主了。」

    楊陸順很欣慰他們兄弟二人的親密信任,也笑著說:「到底是大老闆啊,不過秀林少說也得四、五億呢,你們才一億五千萬,不夠吧。」

    楊小標說:「邊總有錢,據我估計,他怕還有兩億市值的港股,上海家國公司也差不多有兩億資金吧,應該是夠了的。不過做生意不能砸鍋賣鐵,資金運作衛邊最拿手,爹,你就放心,邊總答應了的事不會落空的。不過,秀林大酒店值不了五億,這段時間我也沒閒著,也打聽了點情況,公家建的酒店,花的肯定沒報的多,基建上能做文章,酒店裝潢設施更是好虛報,據說不少人靠秀林發了財的。」

    楊陸順忙說:「小標,這些肯定多少存在,不過在商言商,我也不想你們吃虧,不過我只是個介紹人,穿針引線而已,真正談判市裡另有其人的,何況我和你衛邊關係密切,也得避嫌不是,我會盡量在市裡替你們爭取優惠,具體還得你和衛邊去談,而且我馬上要負責廊柱的開發區,怕也沒精力去管秀林的事情了。」

    楊小標呵呵笑道:「爹,你不管倒也好,我就怕你偏向你們市裡,真要你同我們談判,你報價多少,我和邊總還真不好還價,換了其他人,那就好辦多了。」

    掛了電話,小標的話還是讓楊陸順感動,如果收購秀林成功,小標怕也得全心身投入到酒店經營,能真正走上一條正道,何嘗不也是他苦心期盼的結果呢。既然得了衛邊的消息,楊陸順就得立即向市委王書記匯報,從市委辦得知王書記上午去視察市裡的工業情況不在辦公室,只得給趙君豪打傳呼。

    好一會趙君豪才回電話,楊陸順問:「君豪,我想向王書記匯報點重要工作,還請老弟幫忙通報通報。」

    趙君豪說:「楊哥,老闆在和市重型機械廠的工人們座談,日程安排得挺緊促,你說說是什麼事,不然我也不好向老闆匯報啊。」

    楊陸順心裡不願張揚,可也知道偌大的事遲早也是要傳出去的,只好說:「君豪,是有關出售秀林酒店的,我知道王書記很重視,我就聯繫了個有興趣的公司,是私營公司,想向王書記匯報下那私人公司的情況。」

    趙君豪心說我這個楊哥真是忠心耿耿啊,老闆啥事為難他就能找到解決路子,難怪老闆如此器重,未免有點吃醋,不過畢竟影響不到自己,就笑著說:「楊哥,我看你就是及時雨宋江啊,老闆正為秀林發愁,你就替老闆找到了解決辦法,大功一件啊」

    楊陸順忙說:「八字沒一撇呢,賣出去了再給我論功行賞吧君豪。其實省財政廳收購秀林是最佳途徑,公對公,省了多少麻煩,也許我這是個餿主意呢。」

    趙君豪哈了一聲說:「管他公家私人的,老闆只求趕緊脫手,再說你這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不就指望賣秀林的錢開張嗎,我這就向老闆匯報去,你在辦公室吧,別走開了,等我電話。」

    楊陸順長吁了口氣,連趙君豪也認為他積極出主意賣秀林是為了好當開發區主任,就不提其他人將來會怎麼議論了,其實他也知道調到廊柱那一刻起,就和王書記休戚與共了,於是自失地一笑,心說我怎麼還在乎別人的議論,能不求有功和沁言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就足夠了。不過再怎麼自我安慰,他心裡仍舊患得患失,想做個沁言說的那種圓滑處世的人也真不簡單。

    很快趙君豪來了電話:「楊哥,王書記讓你下午一點半去廊園八號樓面談,不過時間只有半小時,兩點還要開會。記得準時啊,我在服務台等你。」

    王書記日程如此緊張,中午連休息時間也放棄了,說明王書記何等看重秀林大酒店,能提王書記解決燃眉之急,也算報答了調自己到廊柱而且還委以重任的盛情了,楊陸順只能如是想,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下班了,他這個沒分管工作的副秘書長呆在辦公室本就是擺設,要是換了從前的楊陸順,知道自己馬上要去開發區,必定要做點事前工作或計劃,可現在他卻絲毫提不起精神,似乎還潛意識地排斥去開發區的領導決定。

    中午回家,沁言很高興地說:「陸順,我們婦聯內部幹部職工要組織乒乓球比賽,高主席本想親自去市委邀請你出席,我就主動請纓來請秘書長大人參加,與民同樂。」

    楊陸順見沁言情緒很好,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高主席是請我當嘉賓還是裁判啊?」

    沁言說:「你想得美,說了與民同樂嘛,就是要參加比賽了,這次分青年組和中年組,我和你不幸劃到了中年組,我已經報名參加男女混合雙打,我的搭檔就是你嘍。從今晚開始,我們就要去活動中心練球,我可不想咱們連預賽都過不了!」

    楊陸順笑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我的球技也還湊合,加上我們天衣無縫地配合,不說拿第一,前三不成問題,練球的運動服就請夫人準備好。」

    沁言馬上跑去房間裡拿出兩套李寧牌運動服說:「高主席想得周到,不僅準備了球衣,還準備了球鞋,耐克的,國際名牌哦!」

    楊陸順說:「唷,你們婦聯好大方啊,人手一套,開銷不小呢。」

    沁言說:「是要統一著裝嘛,不過其他參賽的只發一套比賽服,你是市委領導,搞了點特殊。」

    楊陸順就不接茬了,轉了話題:「還沒開飯啊,等會我要去廊園見王書記,可不能遲到。」

    沁言看了看鍾說:「王書記不也要吃中午飯呀,耽誤不了你的。是不是找你談開發區的事情啊?」

    楊陸順搖搖頭:「那天在王書記家已經談了去開發區的事,這次是談秀林大酒店,衛邊有消息了,他和小標合夥買酒店。」

    沁言高興地說:「這下我就放心了,說實在的,要是衛邊不同意買秀林,還真不好意思面對王書記,你去開發區,我既高興又矛盾。我知道你是干實事的人,真要掛個清閒的副秘書長,肯定鬱鬱寡歡,就是因為你做事認真,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我想你能多陪我,可工作又不能馬虎,而且大小是部門單位一把手。」

    楊陸順拉著沁言的手說:「你放心,再忙我也不把工作帶回家,天天陪你去練球。你把身體鍛煉好了,我們的孩子也更健康。」

    下午一點半,楊陸順幾乎是掐著表進了八號樓,八號樓是市委主要領導在廊園接待客人時的休息場所,楊陸順在廊園住了那麼久也才是第一次來,進門就見趙君豪從樓梯走下來,忙招呼:「趙秘書。」

    趙君豪就禮節性地迎上來握手:「楊秘書長,王書記在樓上等著,請跟我來。」服務台的服務員也禮貌地向兩人鞠躬問好。

    進了王書記專用的一號房間,楊陸順見王書記在單人沙發上捧著茶看電視,趙君豪說:「王書記,楊陸順來了。是不是關了電視?」

    王弘智說:「關了吧,陸順坐。」

    楊陸順打了招呼才坐下,要拿煙敬領導,王弘智搖手說:「不抽了,支氣管有點發炎,我這個支氣管啊,天冷就發炎,很討厭。」

    楊陸順覺得王書記用拉家常的口吻說話,很親切,說:「王書記,我記得有種中成藥叫虎耳草素片的,對支氣管有不錯的療效,而且是中成藥,比西藥副作用小,不知道王書記用過沒有。」

    趙君豪端著茶遞給楊陸順說:「楊秘書長,王書記吃了不少藥,國產的進口的,效果都一般,你說的我記下了,等下就買來試一試。」

    王弘智也說:「嗯,陸順介紹的應該不錯,君豪,你現在就去找來。虎耳草素片是吧。」趙君豪答應著出去找藥了。

    楊陸順連忙說:「王書記,我建議您多點鍛煉,體質加強了抵抗力也強。」

    王弘智說:「你易大姐也這麼勸我,醫生也是這麼要求,可我哪有時間啊,農村工作要抓緊、企業工廠改革要深化,太多問題要解決啊。」

    楊陸順只能點頭,王書記的話題太沉重,不是他能用任何語言能寬慰的。

    王弘智馬上哈哈一笑,說:「陸順,你來匯報秀林大酒店的事情,是不是有好消息啊?」

    楊陸順說:「是的,今天上午衛邊跟我電話聯繫了,說決定要前來收購秀林大酒店,而且在電話裡再三叮囑我,要我向您轉達他的誠意的。」

    王弘智一拍沙發扶手,說:「果然是好消息,自從你向我說衛邊要買秀林,我就沒再找黃副廳長了,我對你就是有信心,那衛邊衛先生什麼時候到廊柱來呀?」

    楊陸順聽了王書記的話,心裡暖暖的有些感動,說:「衛邊準備12月初到廊柱來,還有半個月時間。」

    王弘智說:「嗯,還有半個月,市裡得組織套人馬來與衛邊先生洽談收購事宜了,本來我想全權委派你,不過開發區新班子的組建更重要,也就這幾天市委會宣佈開發區領導班子任命,你這個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擔子不輕啊。」

    楊陸順再次親耳聽到王書記地決定,不知怎麼的就是想拒絕,可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口。

    王弘智似乎看出了楊陸順的猶豫,加重語氣說:「陸順同志,我知道你新組建了家庭,沁言同志也三十多了,該是要孩子,不過開發區事關重大,我必須交給我信任的同志,也希望你要有打硬仗的思想準備!我和市委是全力支持你的。」

    王書記交待得越鄭重,越讓楊陸順心裡沒底,是啊,有王書記和市委全力支持,他的確可以像在開縣那樣大刀闊斧地進行工作,但是開縣的經歷猶如揮之不去的夢魘,讓他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這樣的情緒一直維持到下午下班回家,楊陸順進門只是給廚房準備晚飯的張姐打了個招呼就躲進了書房,這個書房沒有南平老家的那麼寬敞,可同樣是個讓楊陸順可以思考的地方,只是他呆坐在椅子上,腦子似乎一片空白,好像什麼都在想又什麼都沒想。

    吃罷晚飯,沁言就收拾好去練球的衣物,興致勃勃地拉楊陸順去活動中心,到小區門口上了出租車,楊陸順鬼使神差地說:「去老漢橋。」

    沁言忙說:「不是去活動中心」馬上想到老漢橋就是開發區工業園的園址,頓時住了口,司機邊開車邊問:「到底去哪裡?」

    楊陸順正要說還是去婦女活動中心,沁言卻說:「去老漢橋。」幸福小區本就在廊柱接近市郊,到老漢橋也就不過十幾分鐘車程,只是冬天天黑得早,即便到了老漢橋天已經漆黑如墨,肯定什麼也看不見了,楊陸順看著車窗外默默無語,沁言也沒去打擾,只是看不到丈夫絲毫新官上任前的喜悅與激動,倒是讓她疑惑起來,她原以為陸順臨時決定去老漢橋是提前視察領地,肯定是心懷遠大的抱負與宏偉藍圖,就算再如何有城府之人,也是願意與妻子分享的,可惜路燈映照得陸順臉上忽明忽暗,莫非正是代表陸順此時心情?

    眼見得到了老漢橋,司機問:「兩位,到老漢橋哪裡啊?前面就是省道嘍。」楊陸順好像突然驚醒,說:「就這裡下車!」

    沁言挽住楊陸順的胳膊,在路邊緩緩走著,省道對面大片隱藏在黑暗中的田地就是未來的開發區了,目前還是老漢橋鎮管轄,省道上不時有飛馳而過的大貨車,帶起了更為刺骨的寒風,不禁說:「陸順,天冷得很,也沒什麼好看的,要來也得白天來嘛,我們轉進鎮裡街道,搭車回家算了。」

    楊陸順很是聽話地跟著沁言朝街道走去,路燈昏暗行人稀疏只有街道兩邊一些商店還開著門,沁言見前面有輛拉客的三輪車,正要揚手叫車,忽聽陸順說:「咦,這是個錢包嗎?」沁言低頭望去,確實是個錢包。

    楊陸順貓腰拾起,展開藉著亮光看見裡面有一小疊百元鈔票,還有點零散小鈔,還有銀行卡身份證,身份證上顯示是本鎮居民,沁言看了看路邊還有開門的商店,說:「問問店裡人,也許認識遺失錢包的人呢?」

    楊陸順沉吟一下說:「我們自己找失主費時,還是交給派出所的人處理吧。」便問商店裡的人派出所位置,得知就在鎮政府旁邊。

    楊陸順和沁言一路尋過去,派出所只有110接警窗口有燈光,裡面一個年輕幹警裹著大衣在搖頭晃腦不知幹什麼。

    楊陸順敲了敲窗口:「同志,同志!」喊了幾聲那民警才從耳朵裡撥出個耳塞,顯然在用隨身聽聽音樂吧,很是不耐煩地說:「叫什麼?你幹嘛啊!」

    楊陸順心裡不悅,把錢包隔在窗口說:「同志,我撿了個錢包,裡面有身份證,是這裡居民遺失的,麻煩你歸還失主。」

    那民警哈地笑了聲,欠身拿起錢包翻了翻,眼珠一轉油腔滑調地說:「喲呵,活雷鋒啊,錢包放這裡吧,明天就還給失主。」便把錢包放進抽屜裡,重新塞上耳機聽起音樂來,不再理會楊陸順二人。

    楊陸順大怒,拍著窗口質問:「同志,錢包交給你了,你也得登記在案,也得給我一個手續吧!」

    那人聽得真切,鼻子裡哼出一聲:「怎麼,還不相信公安啊,一個破錢包還要登記什麼,不信公安,你給我做什麼,傻啊!」

    楊陸順知道跟這樣的油子說不清,又不想把事情弄大,從包裡拿出個電話薄,找到虹鼎區公安分局局長家的座機號碼,說:「同志,請你用電話撥這個號碼,我找郭乃源!」那人驚訝地看著楊陸順,知道郭乃源的分局長,可他一個小民警又怎麼知道局長家的電話呢,還以為楊陸順嚇唬他,說:「我這個是接警電話,不能郭局長不一定在家呢!」

    沁言也覺得此人過分,便把楊陸順的手提拿出來,說:「同志,我有手提,如果我用手提把郭局長叫來,我怕你要吃大虧!」

    那人這才軟了口氣,手提電話不是普通人有的,不是領導就是有錢老闆,或許真跟郭局長認識呢,不然有好幾百上千塊錢的錢包也不會大大方方送到派出所,只好把錢包裡的錢物清點,登記在冊,徐沁言核對後簽了自己的名字,有恐怕此人背後搗鬼,暗暗記下此人警號,這才離開。

    楊陸順不禁歎息道:「沁言,開發區以後就得從各單位部門抽調人員,連執法部門的人都這樣,你說我壓力是不是太大?」

    沁言溫言寬慰道:「害群之馬免不了,但大多數人應該還是好的,再說你一把手要著眼大局,這些官僚主義不正之風,就讓副職去操心好了,事無鉅細還要副主任做什麼呢。諸葛亮事必親躬,到頭來六出祁山無寸功自己還累死五丈原。人的精力有限,你也一樣啊!」

    楊陸順細細咀嚼,深感話語淺白卻內涵豐富,不由說:「沁言,我以前太過執著,你提醒了我啊!」

    沁言微笑道:「我是旁觀者清,換了我也許比你還更愛鑽牛角尖呢。而且我又發現了你的一個優點:從諫如流!」

    楊陸順呵呵一笑說:「我是知錯就改,別給我帶高帽子了,我倒是覺得你不僅是賢妻,還是良師益友!」

    沁言把臉靠在陸順胳膊上說:「我只要做賢妻良母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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