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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別樣佳麗(下) 文 / 折花不語

    盾圶剛調整好情緒,可賀然突然改變了話題這讓他有點不適應,楞了一下,忙笑道:「這個下官就更清楚了,大王勤於政事,別無他好唯喜音律,曾對下官言道,聽制舞一曲如聆仙樂,可滌內心愁煩,是以對制舞寵愛有加。」

    「既如此為何不納入後宮呢?」

    「這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大王素來敬賢愛賢,對高人雅士從不以權勢相欺,即便受了頂觸亦能坦然受之,所以大人來我西屏算是有福了,大人才華過人,正是大王著意優待的那種人。」

    賀然笑著點點頭,道:「大王果是賢明君主。」

    提起雲裳,盾圶彷彿有說不完的話,正自向賀然賣弄時,僕人來報,雲制舞拜見。

    賀然接過那雕畫精美的名刺看了一眼,道:「說我有請。」

    盾圶急忙攔住道:「不妥不妥,大人當親到門口迎接才是!不可怠慢了。」

    尚議郎品級並不比宣德使低,且是近臣,論理是不用出迎的,何況昨日賀然聽盾圶說過,這制舞只是虛銜,品級僅僅是相當宣德使而已,可既然盾圶說該出迎那必然是大家都這麼做的,賀然點頭與盾圶攜手迎了出去。

    走到前庭,賀然就望見有一佳人在兩個丫鬟的陪伴下於門前背身而立,讓賀然驚奇的是這三人皆是一頭金髮,想不到這雲裳竟是夷族女子!

    賀然進入聆京城時見過一些金髮碧眼的異族人,隨行的坎潤告訴他這些都是西屏邊陲夷族人,此處的夷族人頗似地球上的白種人,身材高大,肌膚雪白,毛髮多色,高鼻深目面貌立體感極強,賀然當時還暗自唏噓了一陣,感歎兩個星球竟會如此相似之餘,他很想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種,可問坎潤見沒見過黑色皮膚的人時,把坎潤給問傻了,顯然他是從未聽說過的,看來西屏是沒有黑人的。

    「雲制舞乃夷族人?」賀然對身邊的盾圶問道。

    「哈哈哈,正是!」盾圶一直沒有提起這一點就是想讓賀然大吃一驚,現在見到他這副表情盾圶很滿意,「大人雖曾遊走多方,但恐來我西屏之前也未曾見過夷族之人吧?」

    賀然見到異色人種自然不會太過驚奇,但卻不能表現出來,所以他露出了適度的驚撼之色,嘖嘖稱奇道:「確如大人所言,先前連聽聞都很少,這夷族人肌膚怎會這樣白?此番來到聆京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盾圶一邊拉著他快步而行,一邊不無驕傲道:「我西屏地大物博無奇不有,讓大人驚奇的事物還多著呢,嘿嘿,雲制舞的眼睛是藍色的,別提多迷人了,大人快些走!」

    雲裳的眼瞳的確是藍的,是那種通透清澈的湖藍,真的彷彿是兩潭明淨而有魔力的湖水,賀然幾乎是瞬間就迷陷其中了。

    白人美女賀然在地球時雖沒少見,但大多是在影視畫報上,現實中見的並不多,這種近距離的對視就更少了,何況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比那些影星更要漂亮的絕世美女,在雲裳轉過身之前,他已經準備好了要作出驚艷、震驚等失態的神情給盾圶看,現在不用裝了,他很自然的就失態了。

    「雲裳見過尚議郎,冒昧登府大人勿罪!」雲裳盈盈而拜,那甜美柔糯的聲音比纖兒更加悅耳。

    賀然這才如夢方醒,急忙還禮道:「制舞玉足蹋賤地令敝宅蓬蓽生輝,賀然之幸也!」

    雲裳轉向盾圶,微微蹙了下秀眉,施禮道:「丞議郎也在這裡。」

    盾圶早已一躬到地,賀然聽出雲裳語氣中的不快,解釋道:「是我邀盾大人前來的,制舞裡面請。」

    雲裳輕移蓮步款款而行,盾圶望著雲裳婀娜的身姿神情有些尷尬,賀然拉著他緊走幾步來到前面引路。

    分賓主落座後,雲裳不悅的看著盾圶,對他的不識趣頗為不滿,盾圶更尷尬了,起身對賀然道:「雲制舞既然來了,那下官告辭了。」說著眼睛忍不住瞟向雲裳,臉上滿是不捨之情。

    「大人且安坐,在下尚不熟西屏之語,恐與制舞交談時有不解之處,正好勞大人代為講解。」賀然笑著說。

    雲裳對賀然微微一笑,換做官話道:「大人既有此擔憂,妾不妨就用蔪朝官話與大人交談,妾雖說的不甚純正,想來大人也是能聽懂的。」她說的果然不是很純正,但那聲調聽來卻別具韻味。

    這下盾圶臉皮再厚也坐不住了,再次起身道:「下官還有要務在身,不打擾大人與制舞了,下官告辭了!」

    賀然無奈的把盾圶送到堂外,歉然道:「沒想到雲制舞會這樣,兄弟本是一番好意,不想……,唉,恕罪恕罪!」

    盾圶連連擺手道:「大人哪裡話來!能見制舞一面兄弟已甚感欣喜了,這多托大人之福,兄弟感激不盡,何言怪罪啊,大人快請回吧,莫讓制舞久候了。」

    賀然暗自搖頭,心道,好色好到你這地步也真是不易。嘲笑盾圶的時候他似乎忘了自己當初癡戀蘇夕瑤時的醜態。

    再次回到大堂,賀然老實多了,這美女的性格他算是領教了,為了少找些沒趣,他索性做出了一副木訥的神情。

    雲裳趕走了盾圶,自己倒跟沒這麼回事似的,對賀然笑道:「妾慕軍師之名久矣,今日得見實三生之幸。」

    賀然做出惶恐之色道:「軍師之名不可再提了,還是稱尚議郎吧。」

    雲裳抿嘴一笑,道:「妾聞軍師膽大過人,不想竟如此膽小。」

    賀然窩窩囊囊道:「在下如今乃是降將,萬事不得不小心謹慎啊。」

    雲裳微一皺眉,隨即笑道:「妾今日是特來向軍師……哦,向尚議郎請教的。」

    「不敢不敢,有什麼事制舞儘管吩咐。」

    雲裳眼中微露不悅之色,嬌聲道:「大人在雲裳面前不必這般謙恭。」

    「是是是……」賀然諾諾連聲。

    雲裳咬了咬櫻唇,勉強再次露出笑容,「妾得了幾首新奇的曲詞,據傳是大人所作,不知是真是假,想請大人驗證。」說著她伸出纖纖玉手把幾張素箋遞到賀然几案上。

    賀然隨意翻了翻,見這些正是他譯過來的那些詩詞,他垂著頭道:「這些雖是我作的,但皆經蘇夕瑤、竹音兩位才女加以修改,潤色,說是她們所作更為確切。」

    「哦?」雲裳盯著賀然,懷疑道:「我與竹音公主有數面之緣,先前未曾聽聞她作過什麼曲詞啊。」

    賀然賠笑道:「她先前是無心此道,這一段閒來無事與蘇才女整日作畫彈琴,也就有了作曲詞的閒情逸致,呃……這些曲詞還是蘇才女幫我改的多些,竹音初涉此道,不過才思卻甚是敏捷,進展頗速。」

    雲裳讚歎道:「我早聽人言道,蘇夕瑤美若天仙,絕世容顏無人能及,不想她還這樣多才!」停了一下,雲裳皺眉問道:「她真的比竹音公主還要美貌嗎?」

    雲裳略帶緊張,竹音乃「竹林清影」四才女之首,蘇夕瑤姿色如果勝過竹音,那自然也是勝過她了。

    「這個讓在下很難說,絕世佳人各有妙處,強分高下殊無意義,個人喜好不同評判自有差異,呵呵,以在下的眼光看來,嗯……蘇才女風華略勝。」賀然是有意這樣講的,說完他偷眼看著雲裳。

    雲裳難掩心中失落,輕輕咬了下櫻唇,她性感的雙唇呈粉紅色,瑩潤如塗膏脂,配上欺霜賽雪的肌膚、柔順光澤的金髮、深邃魅人的藍眼顯得無比的清爽嬌艷,恰如賀然所說的,佳人各有妙處,實不能以高下論之。

    「那……大人近來可又有新的佳作?」

    「在下近來忙於征戰,哪還有心思作這些無聊之事。」賀然興趣索然道。

    「這豈是無聊之事?!」雲裳不悅道。

    「哦!呵呵,制舞不要多心,在下並非是說歌舞詞曲無聊,呃……,這個……嘿,制舞當知在下之意,我不知該如何說才是……」賀然抓耳撓腮的一副言不達意的惶恐窘態。

    看著賀然的樣子,雲裳不禁大失所望,面前這個人與傳說中的那個風流倜儻、揮灑自如的神奇軍師相差太遠了,他這般膽小懦弱、愚鈍木訥簡直連浮華浪子的名聲都配不上!而且更讓雲裳不恥的是,這人表現的毫無骨氣,雲裳聽說了他歸降西屏是受白宮博所害,本沒看不起他,可現在看他這副面帶諂笑的嘴臉,心中不禁生出輕視之意,甚至覺得他的投降多半就是因為貪生怕死。

    看來傳言不可輕信啊,雲裳暗自歎了口氣,可忽然間她心念一動,用明眸緊緊盯住賀然問道:「大人可是不喜與雲裳交談?」

    賀然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制舞何出此言啊?賀然哪裡有膽敢慢待?」

    雲裳哼了一聲道:「素聞大人多智善辯,難道在趙國博論場連挫才子時大人也是這般詞不達意嗎?」

    「呃……這個……,其實不是我善辯,可能是因為坐堂之人比我更拙於言辭。」賀然狡辯道。

    「荒唐!趙國多才俊乃天下共識,大人欺雲裳無知嗎?」

    「嘿嘿,可能我那天遇到的恰好是幾個蠢材,我這人運氣一向挺不錯的。」賀然只能耍無賴了。

    「竹音公主眼高於頂妾是知道的,據說公主是在博論場聽了你的的辯詞才傾心於大人的,你若不是敏於言辭,怎會入公主之眼?」雲裳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想到這賀然極有可能是在敷衍自己,臉上不禁有了怒容。

    賀然很想說竹音是看走了眼,可他怕把雲裳氣死,動了動嘴沒敢說。

    「還有,大兵摧城時,神奇軍師臨危不亂,與林煙才女飲酒作畫,歡歌笑語傳於高牆之外,這段風流佳話羨煞世人無數,林煙恃才傲物人人皆知,你就是憑現在這副神態得她賞識的嗎?」雲裳說罷緊咬銀牙盯視著賀然。

    「呃……,這個嘛,傳言多浮誇虛妄之語,制舞豈可盡信?再者,竹音與林煙雖對在下青眼有加,咳咳,這也不足為奇,方纔我不是說了嗎,因個人眼光不同,絕世佳人不可以高下論之,這個才子嘛,我想也是如此吧,在制舞眼中在下一無是處,也許在其他女子看來,在下或有些許長處。」賀然被擠兌的開始胡說八道了。

    「大人這樣講不覺得欺雲裳太甚了嗎?!」雲裳冷冷道。

    賀然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了,後悔自己開始裝的太過火了,他本想敷衍著盡快把雲裳打發走,沒想到這美人不是胸大無腦那種花瓶,這下自己反倒作繭自縛。

    「在下確無慢待制舞之意,只是……只是在下原本就是這個樣子,讓制舞見笑了。」賀然索性一裝到底,不這樣他也沒別的法子了。

    雲裳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她還真不敢斷定賀然就是在裝相,畢竟是初次見面,他說的「傳言多浮誇虛妄之語」也不是沒有道理,難道讓天下女子為之魂牽夢繞的曠世才子真就這副德行?雲裳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此刻的氣氛讓二人都覺得尷尬了,雲裳正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好時,門外有人稟報道,鎮國公來見。

    賀然偷偷鬆了口氣,起身道:「在下去迎接鎮國公,恕罪!」他本以為雲裳會藉機告辭,沒想到她只是點點頭,坐在那裡並無離開的意思,賀然心裡叫著苦走了出去。

    雖不知定國公來此何意,但賀然還是顯得很熱情,一來他是西屏重臣,二來可以借他趕走雲裳。

    鎮國公進入大堂後赫然發現雲裳竟然在這裡,不禁有些錯愕,互相見過禮後,鎮國公笑道:「看來老夫來的不巧了,打擾了二位清談,哈哈哈,告罪告罪,老夫只是路過賀大人這裡順便進來看望一下,如此老夫就不打擾了。」說著就要告辭。

    雲裳甜甜一笑,道:「失禮了,來日雲裳登府以曲謝罪。」

    「好好好,你可不許哄騙老夫哦!」鎮國公似乎很喜歡雲裳,確切的說那種感情應該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

    賀然一見不好,急忙攔住鎮國公,熱情的把他讓到席上道:「這如何使得,大人既然來了怎也要坐坐的,下官初來,正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大人討教。」

    賀然的這個做法讓鎮國公和雲裳都大感意外,官場一般禮節是先客讓後客,可如果先客不讓,那就表示有重要的事尚未和主人談完,作為後客的就須禮讓了,不過這只適用於兩位客人地位差不多的情況,如果雙方官職差別較大,官職低一方是無論如何都要讓的。

    現在雲裳硬是不讓,鎮國公倒是沒放在心上,且已經說了要迴避了,賀然硬要挽留這雖不算什麼失禮,但也多少有些不合常法了。

    鎮國公還沒什麼,雲裳卻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站起身冷冷的看了賀然一眼,然後對鎮國公道:「尚議郎既有事請教,那雲裳告退了。」

    「制舞但坐無妨,在下要請教之事甚多,說不準還有需制舞賜教之處。」賀然虛偽的客套了一句。

    「雲裳有何才能敢指教大人?告辭!」說著雲裳看也不看賀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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