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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五章 兩大軍師(下) 文 / 折花不語

    開始正式的探討後,何珙提出康、易聯軍可以共同突入朝向萬壑關方向的西屏防線,造成全力奪取萬壑關斷敵大軍歸路的假象,然後易軍在於中途隱秘的折向聆京方向。東方鰲則依據圖上標注的敵方兵力,提出對聆京附近幾座堅城以守對守,扎幾座遙相呼應的營寨使西屏人馬不敢輕易調動,並畫出了紮營方案。蘇明提出可提前派出數支小隊扮作商旅混進沿途必須奪取的兩座城池以為內應。彌寒主動請纓帥三千精銳作為偏師在康、易兩支大軍中間地帶穿插行動,以迷惑敵方視聽。

    墨琚不得不重新估量這支易軍的實力,僅憑這幾位主將的計謀足以看出他們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難得將才,作為軍師,他更能從他們提出的方案中判斷出易軍士卒戰力之強,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日陣前五百藏賢谷子弟拚死力抗數千西屏兵馬,避免了一場混戰的場面,作為統兵之人他本能的感到了一陣寒意,戰場上對上這樣一支百煉之師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啊。難怪自己這位兄弟有膽量遠涉數千里來這裡胡鬧,他的確有胡鬧的本錢。

    隨著計劃商議到更具體的細節,蘇明與東方鰲出現了分歧,開始還因有墨琚在場大家都克制著,可爭論很快就升級了,兩人誰也無法說服誰,聲音越來越大,賀然不但不制止反而拉著墨琚走出了大帳。

    「你不怕他們傷了和氣?」墨琚邊走邊問。

    「這個我不擔心,這種爭論在我們這裡是常有的事,倒怕兄長笑我的這些部下沒規矩。」

    「是夠沒規矩的,可卻能讓將領盡舒己見,你這一手可比愚兄高明多了。」墨琚不無羨慕的由衷道。

    賀然低聲道:「不瞞兄長,小弟這也是為了藏拙,談到陣仗上的具體戰法,這些人比小弟經驗豐富的多,所以樂得讓他們吵出個最好的方案。」

    墨琚停下腳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負手朝一處小丘走去。

    兩人立於丘頂,墨琚先開口道:「咱們這次出征歷時大概在一個月左右,烽煙傳到萬壑關時西屏人肯定會回軍,留、趙兩國能夠保全他們可真要好好謝謝你。」

    賀然嘿嘿笑道:「兄長就別挖苦小弟了,壞了兄長大計小弟這心裡也不好受。」

    墨琚看了他一眼道:「你要答應我,回師途中不可再助趙愍攻打趙醌。」

    賀然大感委屈道:「兄長真當小弟是大善人了?這我如何不曉得,趙愍絕非平庸之輩,如果不是形勢所迫連番兵我都不會幫他去打,西屏一旦撤兵,我就派人去找他要報酬,少於十五城小弟絕不客氣。」

    「你千萬……」墨琚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本想囑咐賀然千萬別和趙愍鬧僵,可想到這兄弟比誰都精,哪還用得著自己囑咐,改口道:「你的新政可是為易國引禍的根源啊,連太后都頗為不滿,嚴命任何人不許談論易國新政之事,下一步就該驅除境內的易人了。」

    賀然明白新政對現有制度的衝擊,要是讓治下百姓都知道這事了,離造反也就不遠了,所以他理解齊敏的做法,歎了口氣道:「我當時也是沒辦法,不這樣就難以在短時內收取民心,小弟也知道新政是個禍根,是與天下諸侯為敵,當時是騎虎難下啊,小弟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才行此下策的,想想隨新政而來的煩心事我就頭疼。」

    「你最好現在就趕緊想善後之策,如何把你那新政收回去,自聽說後我可是一直在為你擔心。」

    賀然嘬了下牙,道:「累兄長費心了,這事還真不好弄,我早就已經後悔了,當時太欠考慮了只顧眼前省事了。」

    墨琚見他意識到嚴重性,也就不再多說了,再次改變話題道:「此間事了之後,我想與賢弟在朝都歡聚幾日,這次分手後你我兄弟恐怕短時內不得見面了。」

    賀然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商量一下天下大事,陪笑道:「小弟求之不得,正好藉機好好孝敬一下兄長。」

    墨琚親切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道:「一切小心,我們雖是偷襲卻千萬不可輕心,冷枷的二弟子松良為軍師攻打留國,此人得冷枷真傳,說不定出征前已考慮到了王城來自蔪國這邊的威脅,若事不可成千萬別勉強,回來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救夫人。」

    賀然認真的點點頭,道:「小弟謹記了。」

    墨琚緩步朝小丘下走去,道:「我回去安排人馬,後天一早我們聯手出征。」

    送走墨琚,賀然獨自在外面跺了一會步,回到大帳口時聽到裡面的爭論仍未停息,他笑了笑轉身朝不遠的一處營帳走去。

    帳內軍卒見到軍師來了,紛紛起身施禮,神情間卻無絲毫慌張之色,這十幾個人老的老小的小,年輕的不過十三四歲,年長的卻已五十有餘,在這支由精壯士卒組成的大軍中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就是整個遠征行動的關鍵所在了,這些人全部來自藏賢谷,是賀然親自選拔出來的,他們的任務就是喬裝潛到聆京城外的天應寺附近,接應被救出來的暖玉夫人,天應寺就是上次賀然與暖玉夫人為靜嫻王妃安魂的地方,也是在那裡遇到的貞願小仙師。

    整個營救計劃並不複雜,在恰當的時機通過飛鴿傳書通知暖玉夫人讓她找個借口去天應寺,然後由另一支三十多人的精銳小隊對護衛人員實施突襲,得手後交由這十幾人先暖玉夫人與丫鬟思靜改換裝束,然後以商旅身份在蘇二哥的暗中協助下逃往賀然的大軍。

    稍事慰問後,賀然壓低聲音道:「後天一早大軍就要進攻了,大軍過後你們與另一隊人都扮作逃難之人先混進齊恆城,然後就看胡大叔的了。」說著他目光轉向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這為胡大叔一直跟隨蘇二哥在西屏做生意。

    老者應聲道:「軍師放心吧,從那裡到聆京一路上的事蘇老闆都安排好了,小老人一定把大家帶到天應寺。」

    賀然點點頭,出乎大家意料的躬身施禮道:「全賴諸位了,這份恩情賀然終生銘記。」

    眾人連忙還禮,紛紛道:「軍師折煞我等了,如何敢當軍師之禮!」

    賀然滿含感激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注視了一遍,才出離了營帳,出征時他跟大家講此次遠征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西屏吞併趙國與留國後成一家獨大的局面,所以要側擊西屏牽制敵方兵力以挽救留國與趙國,連對蘇明等人他也沒說實話,對這些參救援行動的人他講的是要在側擊西屏的時候順便救回暖玉夫人,不能跟為自己去拚命的弟兄講實話他心中實感愧疚,可這實情的確讓他說不出口,雖然在這個時代當權者為一己之私而興兵打仗的事再尋常不過,他也知道憑自己在軍中在百姓中的威望,即便說出實情,這些弟兄也會義無反顧的跋涉千里衝向戰場,可他還是不敢把實情說出口,他心中太愧疚了,所以他從沒放棄用各種理由為這次遠征找借口,自欺欺人是他唯一可選的一副起安慰作用的方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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