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章 伴讀常智平 文 / 梨下海棠
「他嬸，帶智光上街趕集呢？」聲音很好聽。劉嬸毫不客氣推開她幾步：「楊嫂，別過來，老爺吩咐過了，不許讓你見小少爺。」「他嬸，我就看一眼，孩子今天滿五歲……」智光他娘楊嫂近似乎哀求地小聲說著。劉嬸說道：「我說楊嫂，你若真為孩子好，就離他遠點。老爺要是知道我讓你看小少爺，還不得把我趕出家門。」
常智光想：我有什麼好看的，長的還不是跟其他小孩一樣，有鼻子有臉的。最討厭胸前戴的這個狗鏈子了，聽說學名叫什麼長命鎖，純金的，自己咬過。大伯就沒想想，一個小鬼帶著這東西安全嗎？萬一遇見歹人解不下來，手起刀落不是害死你侄子了嗎？可大伯就是不准常智光取下來，唉，聽天由命吧。
最後楊氏還是沒能將生日禮物遞給常智光，兩眼一抹眼淚嘩拉拉，常智光看著實在不忍，就喊了一聲：「媽，你好好保重，我會來看你的。」只見楊氏開心地笑了下後肩膀上下地抽搐著，接著眼淚更是像李白形容的廬山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
劉嬸趕緊拉著常智光離開，走不多遠就和一個說是隔壁村叫他嬸的女人交談。他嬸的手裡牽著個小屁股，見了劉嬸就親熱地拉著站路邊聊起了天。常智光鄙視看了那小屁股一眼，那是個丫頭，不僅是丫頭而且是自己老婆，傳說中的娃娃親。她爺爺是個離休的五品京官，也是隔壁楊家村這麼多年第一個五品官員。這小丫頭叫秀兒，一點素質也沒有，竟然隨地吐痰，哼！不過，常智光還是過去捏了一下她嫩嫩的臉蛋，叫了一聲：「秀兒！」秀兒很開心地笑著應了一聲：「嗯！智光哥哥！」
秀兒媽很慇勤的要給常智光買個玩具，常智光趕緊拉著劉嬸往前走開拒絕受賄。轉了一圈回來，劉嬸她還得兼職煮飯，至於常智光晚上的生日宴席，是大家一起幫忙打理。常智光大伯不是什麼大世家，一個腿腳有點殘疾的僕人當管家，一個購買的丫鬟當老兩口的保姆，還有就是幾個長工。大伯其實人挺不錯，這丫鬟等找到好人家，也是按自己女兒身份出嫁，也準備了些嫁妝。丫鬟小翠也是將大伯兩口當父母照料。
大伯今年其實很年輕，不過四十七歲，但是留在下巴的鬍鬚告訴常智光，他不僅是個文人，而且是一個有威嚴的文人。怎麼說呢，反正常智光是看見自己的二十一歲從八品縣尉堂兄因為無緣由給了堂嫂一巴掌，堂嫂就跑回來找公公告狀。大伯立刻托人帶話進縣城，堂兄立即屁顛屁顛地回來領家法，用棍子打了屁股十下，而且還特意挑了最強壯的長工下手。
「這孩子奇怪了，從去年在樹上撞了一下後到現在都不哭不笑不鬧，也很少說話，可一雙眼睛明亮明亮的。」說話的是常智光伯母。大伯牽過來常智光抱在懷裡看看，常智光也看他，許久大伯歎口氣：「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我弟弟的唯一血脈，但願他沒撞傻。」
伯母拿一個桔子搖晃著逗常智光：「桔子，寶貝，桔子。」常智光淚奔，他們竟然以為我變成傻子了，懶得理他們，睡覺！記得幾個月前，伯母為了試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哭，偷偷在自己小手上掐了一下，自己痛得險些罵句粗話。常智光可不知道，身處安徽的他能有桔子過生日，可是花了大伯不少錢的。伯母歎口氣道：「每次一逗他就睡覺，這孩子……」「算了算了。」大伯倒是看得開。
當晚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但凡是嫂字級別的女士都去廚房幫忙，廚房不只一個，左右鄰居的廚房都是，還有椅、桌、筷等等都是大家湊一起。酒席大約是二十桌除了主桌之外全部在街上，基本上本莊人都來了，除常智光的彗星老娘外。五歲生日就這麼過了。
六歲時，朝庭年號由「嘉靖」改為「隆慶」，也就是說又換了一個皇帝。常智光開始和村裡的同年小鬼上學。而這時候最痛苦的事也就來了，那就是沒有娛樂。身為一個能走能跑能玩的人，沒有娛樂真是要了常智光的小命。每天六個小時私塾，念連他都不大理解的所謂聖人之書。完了以後呢？游泳？劉嬸打死都不讓他去，上山？大家一起嚇唬他有狼。在先生和同學眼中，常智光是一個嬌生慣養沉穩的小孩。
不！我不是。常智光心中吼道：我要k歌、我要兜風、我要吃麻辣火鍋、我要上網看海棠寫的文章……打陀螺，沒興趣；丟沙包、跳皮筋、跳格子，一點興趣都木有啊。常智光仰天長歎，真不知道歷代先行穿越的大家都是怎麼過的，這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當然，常智光沒想自殺，再說六歲小鬼自殺說出去也要有人信。為情？為錢？或者是因為先生打手板？常智光是得考慮下是不是弄條船到西洋去玩玩，最起碼淹死在海裡人家找不到屍體。
已經痛苦兩年了，常智光反倒是坦然。每天早晨絕對不超過六點半就被拖起來，晚上絕對不超過八點就上床睡覺。要說那時的生育不好控制，一到晚上八點後就沒啥娛樂了，只好來點家庭娛樂，除了造人，難道你還指望夫妻倆一起挽著手去看流星？……
湖邊兩小兒游完泳坐在樹下休息，一個是10歲的常智光，一個是常智光大伯家管家的孩子叫常智平，比常智光小一歲。大伯附近有些地產，用現代話說是個地主，這些地產都是管家打理，按照家長們安排，常智平以後就算是常智光的伴讀了。
「小少爺！」長工稱呼常智光為少東家，自己人則都是稱呼小少爺。「和你說過一百次了，別叫小少爺，叫名字。」常智光說。常智平道：「我不敢，上次我爹聽到我喊你名字，回去就是一頓狠揍。」「隨便你吧！」常智光感覺實在沒勁，和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瞎混。當然自己毛也沒長齊，但畢竟自己曾經長齊過。
常智平問：「小少爺，你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因為我有病。」「你生病了？」常智平大驚。「怕什麼，人吃五穀雜糧，怎麼能不生病？」常智光歎了口氣，這小子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真不知道自己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看常智平擔心的樣子忙安慰道：「騙你的，沒生病。」
這時候丫鬟小翠慌張的跑來：「小少爺，老爺讓你馬上回去。」「回去？」常智光看看日頭問：「大伯是不是很生氣讓你來找我？」「是！」常智光又問「是不是剛才有人來找大伯？」「是啊，先生來過，手上還拿著一冊書。」「哦，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到。」
常智光懶洋洋地起身對常智平道：「有麻煩了。」「什麼麻煩？小少爺別嚇我，我膽小。」常智平膽戰心驚。常智光笑笑：「什麼麻煩我不知道，不過，只要你聽我的，絕對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