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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聞風而動(三) 文 / 雁九

    沈全擅交際,毛遲也是個周道人,兩人經沈瑞介紹,雖是初次相識,可說起話來倒也投機。

    毛家狀況與何泰之家很是相似,兩家都是寒門,父祖靠科舉晉身。沈家則是書香仕宦之族,比毛何兩家有底蘊多了。

    毛遲很是心儀沈全身上望族子弟的大家做派,也樂意與之親近。

    沈全這裡,因毛遲頂著「狀元之子」的名頭,亦是對這新交格外看重。

    狀元三年一個,士子中的魁首,都是人中龍鳳。雖見不到毛狀元,可得以見毛狀元之子,兩人以後還能成為同窗,沈全覺得榮幸,在毛遲身上尋找狀元的影子。

    何泰之在旁見狀,羨慕中帶了幾分不足,對沈瑞、沈玨道:「瑞表哥、玨表哥你們要是也今年入學就好了……」

    沈瑞道:「不過一年功夫,明年就能做同窗……兩家住的又不遠,平日裡學院裡休沐,何表弟也可以過來尋我們。」

    他既要過繼大老爺夫婦名下,以後就是大老爺與徐氏的兒子,何家這裡算是正經親戚。

    何家這裡,已經得了消息,小徐氏那裡,亦給沈瑞這個即將出爐的外甥預備了好多禮物。

    只是因二太太的緣故,小徐氏不肯登沈家門,徐氏便打發沈瑞、沈玨過去兩次。何泰之本就與沈瑞相熟,如今成了親表兄弟,只有歡喜的,對於沈瑞倒是越發親近;至於沈玨,因要過繼到二太太名下,何泰之心中有些不自在,想要避嫌。不過到底是孩子,行事隨心了些,與沈玨又投脾氣,一來二去的還是往來如常。

    今年雖停鄉試,縣試、府試卻是年年有的,沈玨想起此事,問道:「何表弟,今年府試你下場麼

    「自然要下場的,學院裡夫子說了,童子試這一關早下場沒壞處。」何泰之點頭道。

    看著何泰之尾巴又要翹起來的模樣,沈玨輕哼了一聲,心裡卻有些憂鬱,不免面上就帶了些出來

    「玨哥擔心甚呢?」沈瑞見狀,開口問道。

    沈玨遲疑了一下,道:「瑞哥,春山書院的夫子既提倡早應童子試,像咱們這樣一直沒參加童子試的,會不會讓人笑話?」

    不待沈瑞回答,旁邊的毛遲臉黑了:「此乃陋習,不可盡信。讀書讀進肚子裡,難道不下場,肚子裡的墨水就空了?」

    沈全亦著勸道:「玨哥莫要杞人憂天,弱冠之年下童子試的比比皆是,你們才十幾歲,哪裡就算遲了?當年我初下場時,也十三、四了。」

    毛遲聞言,心中訝然,十三歲就下場,至今還是童生?

    院試三年兩考,五年之中最少三次院試,這是三次都落第?

    沈全還不知曉,自己一句話就透了底細,不過毛遲倒沒有心生鄙視,而是憂慮更重。

    方才兩人談話,提及四書五經上,沈全自有一番見解。毛遲估量著,沈全的功課即便不比自己強多少,也差不了太多。

    沈全這裡卻是落第三次,那自己明年呢?

    毛遲深深地抑鬱了。

    沈宅,二老爺處。

    二太太帶了幾分猶豫,對二老爺道:「如此往來奔波數千里,還是我隨老爺一道去吧……」

    二老爺搖頭道:「你身子方養好些,哪裡禁得起長途跋涉之苦?且安生在家休養……前院屋子也該打發人收拾出來,總不好讓玨哥一直住客院……」

    二太太聞言,身子一顫,面帶哀切:「老爺,那是珞哥先前的屋子……」

    二老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歎氣道:「珞哥走了就走了,莫要讓兒子走的不安生……」

    二太太提及亡子,哪裡還忍得住,用帕子遮住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二老爺只覺得頭痛欲裂,使勁地揉了揉太陽穴,卻不去哄二太太。

    夫妻將三十年,他哄了妻子太多次,已是身心俱疲。

    二太太顯然不適應丈夫的緘默,抽抽搭搭自己止了淚,幽怨地看了丈夫一眼,只覺得心如刀絞。

    看著自打兒子故去後日益冷漠的丈夫,二太太對於過嗣之事,對於二房擇定的嗣子沈玨,突然就不那麼排斥了。

    二老爺與大老爺、三老爺不同,兄弟三人中,二老爺身體最好。膝下除了沈珞與玉姐一雙兒女外,早年二太太還曾懷過一胎,只是那時她年紀小,胎兒沒有坐住,五個月的時候流掉了。否則那個孩子生下來,應該已經成家立業。

    二老爺今年坐四望五的年紀,要是納兩房好生養的妾室,未嘗不能生下親生子。

    與其讓丈夫庶子繼承家業,二太太寧願選族親做嗣子。

    「是我不好,明兒開始我就打發人將前院收拾出來,等老爺回來就讓玨哥挪過來……」二太太拭了淚,柔聲道。

    兩人是嫡親表兄妹,二太太一副軟,二老爺反而不好責備她。

    想到等過繼事情完了,二太太曉得沈瑞身世後定也有痛苦難熬的時候,二老爺便也放軟聲音道:「我得小半年才能回來,你也不用太著急……沒事莫要在屋子裡悶著,去尋大嫂與三弟妹說說話……

    二太太看了丈夫一眼,終是忍不住,問道:「三叔這次作甚沒定嗣子?是不是……三叔年輕,還想要求親生骨肉……」

    二老爺道:「想來是有旁的打算吧,左右三弟夫妻兩個年輕,提嗣子之事尚早……」

    至於沈瑞兼祧小長房與小三房之事,二老爺並未與妻子說。二太太常抱怨兩位妯娌抱團,又說小叔子更敬重長兄之類的話,很是沒意思。這會兒曉得兩房只擇一個嗣子,保不齊又有泛酸。

    二老爺不願再與妻子磨牙,說完便起身道:「我明兒就動身,現下去看看三弟去……」

    二太太站起身來,將丈夫送到門口,看著他大步流星去了,方轉回屋子。

    她素來敏感多思,哪裡感覺不到丈夫的冷淡疏遠。只是先前傷心獨子之喪,顧不得丈夫這頭。如今振奮起精神來,二太太就有了鬥志,總不能讓丈夫真生出納妾生子的心,還是當好生籠絡。

    又想到丈夫素來敬重長兄長嫂,如今夫妻兩個冷淡,未嘗沒有長房從中挑撥架秧子的緣故。

    二太太坐在窗前,恨了一回,怨了一回,最後還是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決定明日就去尋大太太,往何家給小徐氏道歉。

    大太太是當家長嫂,又得幾位老爺敬重,自己除了服軟,還能如何呢?

    三老爺院,二老爺看著有模有樣的小學堂,還有三老爺精心準備的試題,笑道:「沒想到,我家三弟還頗有做夫子的天分」

    三老爺雙眼如星光璀璨,笑道:「二哥,我做的真的好麼?」

    今日小學堂的幾位沈家子弟雖不在,可開課時大老爺、二老爺都曾過來旁聽,除了看看幾位少年讀書狀況外,更主要是擔心三老爺的身體受不住。見三老爺頗為自製,行事並不任性,兩位哥哥方安了心,隨他去教。

    「那是自然,你打小學東西就快,學做夫子又有何難?」二老爺笑著點頭道。

    三老爺聞言,面上帶了些許興奮,雙頰微紅:「二哥,我找到想做的事了,我想要成立一所家塾

    二老爺一愣,隨即笑道:「如今這不就是家塾麼?」

    三老爺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是那種以後開始擴充為書院的家塾……除了自家子弟,也招外頭的學生……」

    這是想要辦學?

    可是談何容易。

    京城大小書院星羅密佈,大多數不過是儒生謀生之所。

    沈家並不缺那幾個束惰銀子,三老爺的身體也受不住辦學的勞累。

    二老爺皺眉道:「好好的,怎想起這個來?想要做事不是壞事,可愛護身體也要緊,大哥大嫂五十多歲的人了,難道你還忍心叫他們還為你你操心?」

    三老爺面帶祈求:「二哥,我都三十幾歲,不想就這樣胡混一輩子……」

    兄弟兩個相差十來歲,二老爺素來也疼愛這個弟弟,可還是毫不猶豫地搖頭:「做事要量力而行,幾個侄兒懂事,不會讓你太費心,外頭的學生怎麼行?」

    三老爺忙道:「我又不是想要做蒙師,不收蒙童就是……像春山書院似的,將學生的年紀限定在最小十一歲,也是不需費心的年紀……」

    二老爺想了想,還是覺得行不通,搖頭道:「辦學不易,需要費心勞神的地方多……就是家塾辦起來,生源亦是問題……」

    「二哥……」三老爺見二老爺似有鬆動,越發地央求:「我可從沒開口求過二哥,就這一回,二哥幫弟弟同大哥說一聲吧……」

    二老爺看著他,哭笑不得:「多大的人,還恁地賴皮……」

    三老爺點頭道:「就就是就是,我都三十好幾,總不能一輩子靠著大哥、大嫂庇護活著。大哥大嫂上了年歲,難道以後我這當叔叔的還要接著靠侄兒養活……」說到這裡,祈求中已經帶了幾分苦澀。

    二老爺聽了,心中悶悶的:「好生生的怎麼提及這個?瑞哥是個懂事的孩子,真要敢有不孝順的地方,大哥與我還看著。」

    三老爺自嘲道:「關瑞哥何事,是我自己不想要繼續做廢人……」

    二老爺瞪了他一眼:「當著我的面,你倒是什麼都敢說,有膽子去大哥跟前歎氣去還是你覺得哥哥、嫂子護著你,還護出錯了?」

    三老爺忙搖頭道:「二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拖累大哥、大嫂……這兩年家裡事多,大哥的頭髮白了一半,大嫂去年也開始烏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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