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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0章 【吃著碗裡的,惦記著鍋裡的】 文 / 水鬼遊魂

    督軍府,多大的門檻啊!

    平時來的人,不是求上門來的,就是督軍府的屬下,陸翰雖然不過是一個參議,位高,卻無權。但熟悉督軍府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在盧永祥身邊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平日裡,陸翰也不會為了一個小輩,而站在門口迎人。

    他的身份,在督軍府中,可比盧永祥的管家的衛隊長要重要的多。

    作為一個謀士,陸翰並不是一個只會誇下海口的人,對人、對事,都是有一套自己的處理辦法。他就是想看看,王學謙一個毛頭小子,到底是因為家世的原因,能呼風喚雨呢?還是真的是手底下有兩把刷子。

    至於段祺瑞將浙江的鐵路賤賣給王學謙,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算本事。

    條件苛刻,而且王學謙付出的錢,對於整個滬杭甬鐵路來說,價格也不算低的離譜。再說了,段系正在危難時刻,正需要錢,按照段祺瑞的性格,簽署一條鐵路的轉讓協議,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還是從國有轉讓給民族資本,說白了,也不算是賣國,要是說好聽點,還能和振興民族工業搭邊。

    「陸參議,您可是浙江穩定的大功臣啊!家父常說,浙江商業的穩定和繁榮,陸參議勞苦功高,當然也有盧督的知人善用。」不過是平常之極的客氣話,王學謙也不過是隨口一說。

    文人嘛?

    最喜歡聽的,就是造福一方,這是千百年來,儒教思想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為官一方,造福百姓,是一個官員和幕僚最得意的事。只有在這個目標破滅,或者不干涉的情況下,才會想到撈錢。

    前者,可以名垂千史;後者,發家致富。兩不耽誤。

    「謬讚了!」明知道不過是場面話。但好話誰不想聽?

    陸翰也是滿面春風,盡顯幕僚,文人的性格。唯一讓他不解的是,盧筱嘉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

    但總不能讓客人在門口就這麼傻站著,陸翰把人讓進去,也沒開中門。當然王學謙也不奢望,他會讓盧永祥如此重視,總不能幾個月前還默默無聞的年輕人,一下子讓一方土皇帝的督軍,大開中門。倒履相迎吧?

    盧家是山東人。其實北洋時期的軍官。不少都是山東人。這和袁世凱有一些關係,上行下效,早期北洋的新軍在山東徵兵最多。

    即便是華燈初上,已經是吃飯的飯點。但盧永祥卻還是固執的先擺茶,想要探探虛實。

    畢竟在飯桌上,很多話容易糊弄過去。

    「賢侄,段總長已經發電報給我,你盡可放心,在浙江建設鐵路,地方上不支持,就找督軍府來。這可是振興地方的大好事,盧某舔為浙江督軍。對於地方實業是非常關注的。」先是說了一通官場話,他其實並不看好王學謙一個人真的能夠將浙江南北鐵路都建起來。

    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關鍵是,洋人怎麼看?

    盧筱嘉見王學謙像是渾然不知的坐在太師椅上,低頭吹著茶葉。只是在笑,心急的插話道:「父親,來之前,探勘鐵路大橋的兩位留美博士,就被綁架,雖然後來很快被解決了。但是孩兒非常擔心,倒時候少不得宵小窺視……」

    盧永祥不悅的看了一眼大兒子,心說:「這小子出什麼ど蛾子?怎麼幫著外人說話?」

    他也看出來了,盧筱嘉肯定是得了好處。

    在這方面,盧永祥並不像是段祺瑞那樣死板,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再說,自己雖然沒有貪財的惡名,但也不拒絕送上門的好處。可問題是,鐵路公司勘探的專家被綁架,這事可大可小,這小子到底想要說什麼?

    啪嗒……盧永祥面色如墨一般陰沉,怒道:「竟然有這等事?查,一定要一查到底!」

    扭頭對幕僚陸翰說:「陸翰你馬上讓督軍府行文,發放到餘杭,讓警察局全部出動,必要的時候……讓駐守在杭州的第4師出面,我就不信了,這朗朗乾坤,還有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讓人不齒的事來?」

    雖說是查案,但盧永祥在不經意間,有點秀肌肉的意思。

    「大帥,請聽在下一言。綁架不過是誤會,已經解決了。而滬杭甬鐵路南段全面籌建還剛剛開始,要是鬧的滿城風雨,對鐵路籌備也頗為不利,為今之計,要是鐵路籌備方能夠組建護路隊,就好了。」王學謙放下茶杯,說話間顯然已經不相信督軍府有能力,或者說盧永祥根本就沒心思想要幫著王學謙,把鐵路建起來。

    說白了,沒好處的事,誰幹啊!

    浙江的地面,還真邪門了,打仗了,想要讓鄉紳捐錢吧,沒人搭理他也就算了。可是收稅的時候,卻是越大的產業,就越難收到稅,反倒是平頭老百姓不敢糊弄督軍府。

    按照盧永祥的理解,鐵路是個掙錢的買賣,但是跟他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他招來王學謙,可不是談論鐵路,更不是讓王學謙組建私人武裝。他是想著弄些軍火來,充實他的嫡系部隊。

    盧永祥雖然不著急,但不代表盧筱嘉不著急啊!

    要是他收了王學謙的錢,也就罷了,可他收到的不是錢,而是鐵路公司未上市的股份,等著就是鐵路能夠順順利利的上市,然後他一下子作用數萬好處。

    一萬股鐵路股,在王學謙的保證下,至少價值5萬大洋。

    這筆錢要想收買盧永祥難點,或者說,盧永祥多半看不上這點小錢。但盧筱嘉來錢的門路太少,很多都是浙江地面上不入流的商戶的孝敬。大商戶,根本就看不上這麼一個公子哥,再說了,商會都是英國撐腰,盧永祥膽子再大,也不敢跟英國人叫板吧?

    盧筱嘉湊近了腦袋,由不得他不著急,在花廳裡,原本是沒有他的位置,只不過賴著不走。盧永祥也想起來要趕走兒子,而陸翰是個外人,這可是督軍府,盧家內部,他也不合適開口。

    而王學謙?更是求之不得了。

    「父親,我覺得子高說的有道理。將來鐵路公司籌建,數千工人在建橋工地和鋪鐵軌,要是沒有武裝實力的約束,也不方便管理。那麼多值錢的設備都放在工地上,要是讓人偷了搶了。這損失就大了……」

    盧筱嘉正說在興頭上。可突然耳畔猶如炸雷一般的喊聲傳來。盧永祥猛地一拍桌子,怒罵道:「小混蛋,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滾回自己的房間離去!」

    盧永祥生氣的是,王學謙並非是要組件什麼保安隊什麼的。這樣規模的武裝,根本就不用給督軍打招呼。那麼答案就讓盧永祥也不免緊張起來,是想要組建軍隊的口氣啊!著他能答應?

    「我……」

    按照盧筱嘉原先的反應,猛的縮下腦袋,然後唯恐避之不及的慌忙逃竄,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可奇怪的是,盧筱嘉並沒有離開,而是倔強的站在靠近花廳門口邊上,腿肚子雖然在打顫。可眼神卻頗為堅定的凝視著盧永祥的怒氣。

    心裡頭一個勁的大罵:「怎麼回事?」

    其實在盧永祥讓他去杭州請王學謙的時候,已經托過底了,就是鐵路護衛隊的控制權房子王學謙的手中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談判不是這麼談的,要是一開始就把底線說出來了。這談判還怎麼談?

    「我不走。」盧筱嘉好像是被欺騙了一樣,眼神中滿是被欺騙的憤怒。

    陸翰一看情況不對,卻沒來由的肚子嘰裡咕嚕的一陣叫喚,這才想起來,都已經是飯點了,其實酒菜早就準備好了。

    但盧永祥還妄想用督軍的身份壓一壓王學謙,至少讓這個小子懂進退,別一出口就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一下子被他的『熊兒子』給破壞了個乾淨。

    其實,他也從王學謙篤定的眼神中,多少有些沒底,這小傢伙擁有和同齡人完全不同的定力,就這份定力,連他盧永祥在這個年紀都不曾有過的。

    其實很簡單,要是他能夠在老約翰-洛克菲勒、羅斯福、杜蘭特這些風雲人物中不失本我的話,他也能歷練出來。

    「大帥,酒席已經備好。」

    「對,先喝酒。」

    盧永祥走過盧筱嘉的時候,歎了一口氣,落寞的語氣,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這一聲歎息,似乎比打罵更加有用,盧筱嘉一下子驚醒過來,父親眼中的失望,讓他很不好受。可是一轉眼他卻忘了個乾乾淨淨,因為在飯桌上,他很快就發現,見多識廣的陸翰和王學謙聊的不亦樂乎。

    迷迷糊糊之間,盧筱嘉眼色朦朧的醉倒在飯桌上,後來是如何場景,他也不得所知。

    不過段宏業卻表現出一副非常喜歡的樣子,聽的很認真。

    讓盧永祥失望的是,王學謙很能忍,竟然在飯桌上,連一句關於鐵路公司的話都沒有說。反倒是天南地北的,好像都知道一些,和誰都能說到一塊兒,就這份能侃的勁,連盧永祥在說話的時都不由的打起了七分精神,因為他知道,人在放鬆的情況下最容易說禿嚕嘴。

    最後反而是盧永祥被憋得一連喝了幾杯悶酒,等到面色微醺,有些醉態的王學謙被傭人扶下去之後,段宏業這才放下筷子,表情嚴肅的看著盧永祥,他知道這位控制浙江的督軍,心裡頭永遠比眼中透出的目光要清醒的多。

    「盧叔,小侄不解,您忙著將王學謙請來臨安,卻處處模稜兩可……」

    言下之意就是埋怨盧永祥誠意不夠,盧永祥能聽不出來?他不過是故意裝傻而已,自嘲的笑笑:「我原本以為這王家的小子,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先糊弄一陣,再說。『浙商』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真要放開了武裝,浙江這地面還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嗎?」

    段宏業氣的差點掀桌子,他明白了,盧永祥這老小子是想著江蘇的地盤,卻不肯放棄浙江的控制權,甚至連手上一點控制權都不肯放棄……

    這不是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嗎?

    問題是,這碗裡的,是那麼容易就能吞下肚子的嗎?連一點『甜頭』都不肯給『浙商』,你以為對方都是傻子啊!能成為豪商的人,哪個不是精的跟『猴』似的,一**商還能讓你一個丘八出身的給騙了?想要讓『浙商』出錢,幫著盧永祥打下江蘇,這不是癡人說夢嗎?資助盧永祥,還不如去資助孫某人呢?至少哪位好像總是沾著大義,唯獨缺的就是錢。

    段宏業很像提著盧永祥的耳朵,大吼一句:「老頭,你想的太多了。」

    可惜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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