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絕色騎士

第20頁 文 / 韋伶

    「戰亂?什麼戰亂?是不是因為我傷了人,仇家找上門了?」漢娜震驚得無以復加,憂患意識突發。

    「不,是『我的』仇家找上門,你留在房裡,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千萬別出來。」他說,轉而面對床上一身是血的阮兮葵,彎腰抱起她。

    注視著阮兮葵慘白的臉龐,他平淡地耳語:「你說我選錯你這顆棋,事實證明你錯了。」

    雅各揚起步伐,走向最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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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前,眾人拔出槍,紀書文推開門,靜待半晌沒半點聲息,所有人才迅即往裡面移動。

    厲衛皇是最後一個進屋,當他完全置身其中時,原是一片漆黑的大廳,赫然燈火通明,瞬間,他瞠目屏息。

    大廳中央有張沙發,從其一角,鮮紅的血汩汩地相隨流下,在地板上蓄了一灘。厲衛皇驚顫地由下向上凝視,順著血,他看見了沙發上的人——

    「阮……兮葵?!」

    他疾步向前,乾澀泛白的唇瓣,凌亂的髮絲,流不止的血液,恐懼令他體溫降到冰點。

    他的手不住顫抖著,深怕觸摸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首,他緩緩的探向她的肌膚,觸及了微溫,再探向她的鼻息,心中的懸懼頓時放下來,她還活著。

    他連忙抱起她。「書文!快過來,她傷得不輕,額頭及後腦都受到嚴重撞擊,必須立刻止血——」

    話在一半中斷,他迎上了雅各。

    一瞥,他們已遭重重包圍,幾十把槍的槍口全指著他們。

    雅各一臉陰霾地看著他,眼神冷若冰霜,最後諷刺地說:「無辜的女人,傷得體無完膚。」他哼笑。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話從厲衛皇齒縫間迸出,冷得猶如利刀穿心。

    「恐怕付出代價的是你!」雅各嘲弄地大笑,眼底自始至終都埋著忿恨。「現在,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成了蜂窩。當然,也包括你手中的女人。」

    「你——敢?」厲衛皇倏然抬眼,如狂怒的雄獅瞪著他。

    雅各斂下笑聲,以繃緊的嗓音吼道:「我不敢嗎?漢娜教你給逼瘋了,殺了你們又算得了什麼?」他擰緊的眉峰赫赫逼人。

    厲衛皇咬牙。「不是我逼瘋她,逼瘋她的人是她自己。」他嗄聲道,臉部因憤懣而充血,那份被背叛的記憶他永遠記得。

    一記槍響突然穿透空氣,雅各冷不防地朝他右腿開槍,厲衛皇當場單膝跪下,炙熱的痛楚迅速流竄整條腿。

    「多說無益。多少日子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道,順勢把槍移向他的腦門。「放心,我會記得一併送上你的女人,讓你在黃泉路上有個伴。」

    「不,你不能那麼做。」沉重的腳步聲自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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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纖細的指頭順著鏡面緩緩滑下,鏡前,漢娜注視自己,披頭散髮,浮腫的雙唇……無神的眼睛突然掉下了淚滴。

    「天,這真的是我嗎?」肩頭輕顫,撫著自己臉側的同時,痛徹心扉的低泣自她齒間逸出。

    「曾幾何時,我竟變得如此醜陋?」她自問,一波波的記憶氾濫於她的腦海。

    眈視染紅的手,她明白得很,那不是錯覺,是她把人推下樓,更在之後,佇立女人的身旁詛咒她的死,她就像個魔女,冷眼旁觀地看待死亡。

    而那事實上,根本是她在作戲。

    天哪!

    她感歎自己悲慘的際遇,迷惑了這麼多年,說穿了何嘗不是想替自己找一條路脫罪?

    精神異常……這個絕佳的象牙塔,將她保護得很好,在她背負不貞罪名的同時,亦將她塑造成了不得不讓人掬一把同情淚的可憐女人。

    她以冷冰的手指壓著眼皮,心跳在耳畔鼓噪。「有誰能看清我呢?我的城府深得幾乎看不到底。奸詐如我,我的心早是一塊腐壞的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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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能那麼做。」沉重的腳步聲自背後傳來,漢娜傷心欲絕地從大廳一側步入,臉上帶著領悟的淚痕。

    「漢娜!你出來做什麼?我不是要你留在房裡?」雅各問,欲伸手摟過她,但被她躲開了。

    「你不能殺他們。」她搖頭,苦澀地呢喃,像在對雅各,也像在對自己說:「在房裡,對著鏡子,我看見了自己乾枯消瘦的臉,再看著指間的血,突然間我看清了自己像魔鬼一般的靈魂。我把她推下樓,企圖殺了她,因為我的心早已是塊被食腐的爛肉,長滿了蛆也長滿了怨,我是如此骯髒,如此的心胸狹窄,我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夢魘初醒,面對的竟是如此醜陋的自己。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清醒一點!」雅各因憤怒而蹙起雙眉,對厲衛皇的仇怨在眉心表露無遺。

    「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醒了。」漢娜抬起頭凝望他,眼中流露出暖意。「雅各,現在我要講一件往事,你只要靜靜地聽,什麼都不要說,你便會明白。

    「那是一個寧靜的午後,五湖區一如往常寧靜清雅,我與朋友在湖邊散步聊天,然後雷恩·布朗出現了,他像一陣風般的在我眼前出現,僅是那麼一眼我便被他深深吸引。

    「就像中了魔法一樣,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他,夜裡我躺在衛皇的身邊,心裡卻想著他,我極度渴望再與他見面。而上天實現了我的願望,一個星期後我又與他邂逅了,原來他是新搬來的鄰居,他邀我去他家拜訪,我高興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瞞著衛皇只身前去,那是第二度見面,但他卻像一把火般地佔有了我,我亦欣喜地回應。」

    「我們激情而罪惡,我信他跟我一樣對彼此一見鍾情,交往愈來愈親密,就像一般的愛人,我真的愛上他,愛他勝於愛衛皇。看著婚禮一天一天的接近,我的心愈來愈浮動,我猶豫著是否該逃婚,最後我逃了。我去找他,想與他商議私奔,卻意外聽見了一件陰謀……」漢娜淚流不止。「他是惡魔,沒心沒肺的惡魔……原來,我只是他算計的人,什麼情?什麼愛?全是他欺騙的工具,接近我不過是想利用我詐騙厲家龐大的家產。

    「我既害怕又懊悔,轉身想逃,卻驚動了他,包括他,房裡五個男人追了出來,我很快被他們捉住,他們……他們……輪暴了我,把我打得遍體鱗傷,最後索性綁架我勒索衛皇。

    「衛皇救了我,我卻原諒不了自己。噩夢夜夜纏著我,每一夜我都在驚嚇中醒來,我忘不了自己的罪,忘不了背叛衛皇的內疚,我渴望一個象牙塔。是我將自己逼瘋,將自己逼入迷幻,衛皇沒錯,錯的是我!」

    漢娜哭喊出來,壓制她多年的罪孽一口氣全釋放出來。

    倏地,她搶過雅各手中的槍,反手抵住下顎。「我無法原諒這身污穢的靈魂,天知道,在這段恍惚的日子裡,我只是在利用你們的善良,讓你們可憐我、同情我、忘掉我的所做所為。雅各,我想解脫,真的想!」語畢,她壓下扳機,轟然巨動,血液四濺。

    所有人都呆了。

    漢娜的手包在雅各掌中,槍口則貼著他的胸膛。

    漢娜啞口,隨之霧蒙雙眼。「為什麼……死的人應該是我……」

    雅各面不改色,伸手輕撫她的臉龐,最後只是淺淺地揚起笑。「漢娜,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至愛的人,這就是理由……」

    血染紅了衣衫,傷口像個無底洞般不停湧出熱液,雅各帶笑地按住它,只是它怎麼按也按不止。

    「……漢娜,你的靈魂始終聖潔如一,邪惡的人是我,這是我能替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不……不要……」槍從她顫抖的指縫滑落。「不要!你說過要陪我在這裡多待些時候的,你騙人!你騙人!」她撲了過去,緊摟住他泣喊。

    雅各平靜自若地低頭輕親吻她臉頰,細訴道:「抱歉,我食言了……」

    「不,不會的,你一直很守信,不會食言的,我們去醫院,你會好的……」漢娜涕淚縱橫,盲目而惶然試著移動他。

    他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動作。「感情的事顛顛倒倒,在我心底,我貪婪想愛你,想將你融入生命裡,只是我克制自己沒表現出來,因為它是如此噁心、如此見不得人,但一切都不重要了,從今而後,我的一雙羽翼將會護著你一生一世,再也了無顧忌……」

    語畢,他雙腿一曲,毫無預警跪下,最後像片落葉倒地。

    「雅各。」漢娜發出一聲驚喘,渾身的血液頓時凍結,殘酷的事實粉碎她僅存的希望。

    「不……不要!不要啊……」

    我珍愛的至寶,

    當我清藍色的眼眸看著你時,

    那一定是黎明,

    黎明的雲霞會展出一雙翅膀,

    帶領我飛到你身邊,

    高飛的心是自由也是解脫……

    第九章

    柔軟的衾被中,阮兮葵聽到耳畔有人聲呶呶,頭很痛,全身骨頭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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