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橙星
「張艾英！妳有完沒完？」她惱怒一叫。
「別叫、別叫，我是受了妳弟妹所托才建議妳，他們要我提醒妳別讓工作累壞自己，偶爾放鬆一下，見到不錯的男人就抓來給自己用，別那麼逞強扛下所有工作。」
提到陪伴自己的弟弟妹妹，楊克欣表情放柔了許多。「他們又打電話吵妳啦！」
「一個凌晨一點，一個凌晨三點。」張艾英苦皺著臉。
都十八歲了，還分不清有時差，每晚打來就說怕打擾姊姊休息，所以只好找她。怪了，只有他們姊姊要休息，她就不用喲！
兩個傢伙最會霸著話筒對她哭哭哭，說他們姊姊人有多好，有多辛苦的照顧他們，為什麼姊姊得不到幸福？為什麼沒有好男人喜歡他們姊姊呢？
「他們擔心妳呀！才會對我做出疲勞轟炸，請妳看在小人我為妳盡心盡力工作的份上，稍稍拯救我一下，忘了那些幾百年前發生的老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張艾英，私人事情下班後再談，我想財會部不會放妳閒閒在這裡沒事做，妳該回去了。」
又來了，每次談到以前的事，楊克欣就愛打迷糊仗推開。
「好啦，我會走，不過……克欣，提醒妳一下，偷吃記得要擦嘴！」張艾英站在門邊比了比唇，扔下這句話走人。
好半天，楊克欣才恍然大悟，抓來公事包裡的小鏡子一照——
天！她回辦公室前還跟好幾個人擦身而過……哦！她的形象全毀了。
他，真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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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已過，展之碩等到失去耐心，破天荒親臨業務部去逮人，發現她大小姐早已回家去了。
視他的話為空氣，就是那女人最擅長做的事。
他在氣什麼？氣她不來取回眼鏡嗎？不！他氣她的無動於衷，明明是他佔上風，她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離開他的視線，讓他挫敗極了。
只要一想起昨天的那個吻，剛毅的臉上就蒙上一片郁色。
「楊經理，馬上過來見我。」對方一接通電話，展之碩馬上以副總裁嚴厲的口吻道：「這是命令，我有事情要和妳討論。」
拿開嘴裡的煙，吐口氣，煩躁的將煙蒂丟進煙灰缸裡捻熄，目光緩緩落在閉闔的木門板，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
他懷疑從二十六樓搭個電梯上來，需要花費那麼久的時間嗎？
終於，門端出現等待已久的身影，他的眉頭跟著一皺，只因她臉上又出現一副一絲不苟的黑框眼鏡。
「妳到底有多少副這麼醜的眼鏡？」
「副總裁命令我上來，究竟有什麼事要討論？」
「妳……」算了！他已經學會少跟這女人爭論，免得自己活活被氣死。
只是很奇怪，一個晚上氣悶的心情在見到她的出現時，竟奇異地消散了。
雙手交迭在桌上，他公式化的開口，「公司想在南部開發新商機，已經選定好幾個新廠商，過幾天需要妳下去一趟處理，大概四天左右的時間，妳這方面沒問題吧？」
「就派我一人去，還是我可以帶助手去？」
剎那間，一個臨時決定竄入展之碩腦裡。「我已安排好人偕同妳一道去。」
「誰？」
「就是我。」他瞇眼微笑。
楊克欣一聽，偽裝的平靜面孔果然出現了裂痕。
「你要跟我去？」幾乎有那麼股衝動，她想大叫不要。
「沒錯，我找妳就是想問妳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問題？」
哼哼！再裝呀！他一定要拆掉她冷靜的面孔，要她面對他時，所有的情緒都是最自然的。
「我可以換個人選陪同嗎？」
「不可以！」除了這個問題外，什麼他都可以考慮。
「那我可以安排其他人隨同嗎？」
「不需要，就我和妳兩個人就好。」展之碩嘴角越咧越大。
一反先前的煩躁，他老兄悠閒蹺起腿，欣賞眼前女人那副想冷靜又想抓狂的逗趣表情。
哈哈，嘗到勝利的滋味真好！
「公司需要副總裁坐鎮，副總裁一下離開四天，要是遇到重要的決策事情，要下面的人如何處理？」
「放心，管理部經理李庭俞的為人我很清楚，有他在，大小事情都會幫我處理好。」她那雙眼睛亮得似在噴火，挺好看的呢！
「與廠商接洽交給我一人就夠了，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勞動副總裁。」
「話不能這麼說，楊經理可是總裁特地指派來公司幫助我的專業人員，我好心陪妳去一趟南部，是怕妳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怎麼辦。」
兩人話裡的高潮起伏只有當事人最清楚，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一報之前的挫敗滋味，展之碩怎麼會放過。
嘿嘿！他就不信那女人能對自己時時刻刻在她身邊無動於衷。
「楊經理這麼有意見，是不是在擔心什麼？擔心我們孤男寡女出去會遭公司同仁說閒話？」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也是啦！畢竟昨天，就在這裡，我們有著不錯的親密接觸，雖然妳忘了，我不介意提醒妳一下。」
臉上的笑容越堆越多，以前是他笨，用錯了方法，對付這種女人，不該硬碰硬。
「不過楊經理請放心，昨天純粹是測驗妳的危機處理能力，看妳應對的狀況不大好，所以我這個副總裁才決定跟妳一塊去，別這麼凶看我，我只是告訴妳，昨天那個生澀無味的吻，好比妳個人給我的感覺，我不會對妳有什麼企圖，妳大可放心。」
楊克欣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心理建設，全教他開口閉口的「吻」字給打亂。說她的吻生澀無味，是哪個豬頭的嘴一直黏在她唇上？
她脫口道：「既然對我沒興趣，那為什麼吻完一次又吻我第二次？」
楊克欣為自己嘴裡溜出來的字眼嚇到，展之碩也一樣。
她立刻就後悔自己的衝動失言。天！這是她說的話嗎？
都怪那男人把她的親吻說得那麼不值……可惡！他都不在意，自己還念個屁！
「請副總裁時間確定好再通知我，我樓下還有事要處理，先回去了。」
楊克欣只想快點離開副總裁室，誰知越想掩飾方才失誤，腳步就越凌亂，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撞上未開啟的門板。
看著她倉皇消失的背影，他愣了下，突然爆出大笑。
原來逗弄她的感覺這麼有趣，她手忙腳亂的模樣實在……讓人覺得可愛。
可愛？這女人竟然讓他覺得可愛，哈，他真是昏了頭啦！
直到大笑聲停住，展之碩唇邊的笑意還是久久不散。
大概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原本想找她麻煩攆她出公司的心態，竟然轉變成以征服這個驕傲的女人，要她乖乖對自己低聲下氣為目標。
至於原因是什麼？他老兄大概還沒那麼快頓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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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之碩的如意算盤顯然沒打好。
這趟出公差，他是毫無用武之地，成天只能做盡閒人之事－－就是閒閒跟在楊克欣屁股後替她拿公事包，活像個助理一樣讓他嘔氣。
楊克欣交際手腕真教他開了眼界，她的察言觀色，總令對方客戶滿意，連他也覺得不可思議。除了開場的問候語外，他只能按著她的要求拿出資料，爾後，再幫她大小姐收拾東西，隨她拍拍屁股走人。
兩人間的對話除了「早安、你好、請、先、謝謝」外，三天來，她沒事就把自己關在飯店房間裡，無趣到他開始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來。
「妳就不能穿件普通一點、輕鬆一點的衣服嗎？不需要這麼拘謹吧！」
他真不懂，那身衣著下，明明擁有非常勻稱的身材，偏偏被那團方方正正的包頭套裝遮蔽住。是啦！這是表現專業，但也讓她活活老了好幾歲，讓他看不順眼。
「副總裁，我不是與你出遊，我們是來工作的。」隱隱泛疼的頭，讓她口氣非常不好。
「妳昨晚沒睡好？」他注意到她頻頻揉著額頭，不舒服就該說出來，今天的行程連著有三個新客戶要見，她吃得消嗎？
「我沒事，在車上休息一下就好。」楊克欣不甚在意地說著。
也不知道是飯店裡的服務生牽錯線，還是對方惡作劇，半夜裡，她不斷接到疑似酒醉人士打來的騷擾電話，到飯店服務台抗議還是一樣，火大的她只有選擇拔起電話線，再回頭睡個回籠覺。兩小時後，換手機設定的鬧鐘來吵她了。
「妳確定？我看妳好像很累，要不這樣，上午的客戶我來見就好，妳回飯店休息，下午我再叫司機去接妳。」
「我沒問題。」她揮手道，略帶疲倦的眼仍閃著堅強的毅力。
她卯足了力表現，除了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不亞於他外，也想藉著工作讓自己忘了在他辦公室裡說的笨話和做的蠢事。
那天她回到自己座位上，為自己的糗事整整臉紅了一個下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