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神醫西施

第12頁 文 / 蘇浣兒

    「怎麼哭了?」蕭森為她拭去淚水,擁著她顫抖的身子,一面用自己身上的披風包住她,一面問:「怎麼了?」

    「你……你不是在……」輕紅驚訝地看著蕭森,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在她眼前。

    「我不是在這兒嗎?不然你以為我會在哪兒?」蕭森好笑地點點那靈巧的鼻子,同時將她擁得更緊,彷彿怕她凍著似地。

    「我以為你在……」輕紅轉向隴翠閣的方向,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住了口,原來那個人不是蕭森,那究竟是誰?

    蕭森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看見了那一男一女的影像,頓時明白了為何剛才她會落淚的原因,一種受傷、不被信任的情緒油然而生。

    「你以為那個人是我對嗎?」原本見到她的驚喜與憐惜,瞬間消失無蹤,連聲音也冷了起來,他鬆開她問。

    「我……」敏感如輕紅,怎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不悅之意,但這能怪她嗎?他什麼事都不告訴她,任由她一人獨自面對滿園子的謠言與他人怪異的眼光,想見他時,偏他又不知到哪兒去了,換成其他人在曾撞見他與依依獨處的情形後,很難不對這一切產生疑心。

    「你半夜不睡覺,為的就是到隴翠閣來當偷窺者,看看那個半夜來看依依的男人是不是我,對嗎?」蕭森痛心地質問,她的不信任猶如一把刀直直地插入他的心窩。

    「不能怪我,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只要我相信你,可是整個慕容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把我當作闖入你和依依之間的第三者,甚至……甚至……」

    「甚至什麼?」

    「甚至說你娘強迫你一定要娶我,森哥哥,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蕭森倏地站起來,來來回回走著,雖然他面無表情,但從那起伏的胸膛可看出他內心情緒的波動。

    「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其他人的話?」他停在輕紅面前,沈聲問。

    「我……我不知道……」輕紅抬起頭,「現在什麼謠傳,什麼難聽的話都有,我不知道應該相信誰,更何況對慕容家而言,我杜輕紅只是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話呢?」

    「所以你聽到有人半夜去看依依,就想到那個人是我?」輕紅對他的指責沈默以對,這讓蕭森臉上出現了一絲怒氣,他不在乎其他人怎麼說他和依依,但自己所愛的女人也這麼看待他,認為他是腳踏兩條船的人時,卻只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笑容突兀地浮在蕭森嘴角,他冷冷道:「你那麼想知道我和依依之間的事是嗎?好,我告訴你。依依本來是我繼父慕容景買回來準備納為小妾的,因為她長得很像子軒死去的母親。可是我娘反對,加上我和子軒都對依依很有好感,所以繼父也就暫時作罷。不可否認,我的確喜歡依依,但那出自於對她賣身葬父的感動,與相似的家庭背景所致,加上我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所以我一直對依依有種難以割捨的兄妹感情。可是子軒不一樣,他可以說是瘋狂地愛上依依,但不知道依依什麼時候會變成二娘,所以他愛得很辛苦。有一天我和子軒以及依依三人到後山遊玩,我有事中途離開,一直到第二天我回莊後才知道依依和子軒一夜未歸,當我們在後山找到他們二人時,子軒身受重傷,而依依她衣衫不整……」蕭森說到這裡幾乎說不下去。

    輕紅不敢置信地看著蕭森痛苦的表情,難怪他不願回想,難怪他怕見依依,原來事實真相竟是如此殘酷,而驕傲如他,又是背負著什麼樣的自責與懊悔?如果他不先走,如果他沒有留下子軒和依依二人,那麼這一切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後來,我離開慕容家,沒多久子軒也跟著離開,這幾年中我四處尋找當年玷污依依清白的兇手,可是任憑我怎麼找,就是找不到那個人;而我繼父為了平息這件事對依依的傷害,不顧我娘的反對,強娶依依為妾,讓她住在隴翠閣中,所以她就成了慕容家的二夫人……」

    「那麼那個半夜去看依依的人,是子軒囉?」

    「沒錯,我之所以不想讓依依知道我回來,就是為了子軒,他愛依依愛得那麼痛苦……」

    「但依依喜歡的人是你,對不對?」

    蕭森默認了,他一直都知道依依喜歡他,甚至出事後,還哭著求他帶她離開,但為了子軒,他能嗎?所以他選擇了離開,直到遇見輕紅,才讓他重新打開封閉在心靈深處的感情,不過或許是上天在懲罰他,當年他拒絕了依依的苦苦哀求,而現在,所愛的女人竟然不相信他!

    蕭森苦笑著,「我這兩天去見了你大哥,請求他把你嫁給我,因為我想帶著你和娘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只有我們三人的生活,看來……」他落寞地想轉身離開。

    「不要,森哥哥,你別走,我知道我錯了。」輕紅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這才發現蕭森手臂上衣服撕裂了好大一塊,鮮血一絲絲滲出,將袖子都染紅了,「你受傷了,是大哥對不對?」蕭森輕輕抽回手臂,漠然地轉身離開。

    「別走,森哥哥,等等我……」輕紅在身後緊追著,但蕭森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已將她遠遠拋在後面,到後來他索性縱身跳離,心急如焚的輕紅一不留神,讓地上的叢叢小草給絆倒在地,「哎喲!好痛!」她抬起頭,早不見蕭森人影,「蕭森!蕭森!」伏倒在地的輕紅不禁放聲大哭,她又急又悔、又狼狽又可憐,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收拾起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往另一個方向。

    當輕紅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後,不覺露出一抹苦笑,這不是當日她幫蕭森療傷的石洞嗎?怎麼會來到這地方的?也好,反正自己現在一副狼狽的模樣,也沒有心情見任何人,躲在這裡舔傷口不正好?

    於是她顧不得石床是多麼冰冷,而她的衣服因跌倒沾到濕濕的草地弄得又髒又濕,只是讓疲憊的身子躺在石床上,縮著嬌弱的身軀,沒有任何暖身禦寒的被褥、外衣。

    石洞中一片黑暗,在這黎明時刻裡不點著燈火的話根本就伸手不見五指,但輕紅依然毫不在乎,像個嬰兒般將手腳蜷在一起,任憑寒冷凍僵她瘦弱的身軀,任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一滴一滴滴落在石床上。

    輕紅撫著石床想著當初蕭森在此養傷時,白天時她為他準備食物和日常所需,為他‾麵做饅頭,使盡各種方式,用騙的、用哄的,幫他張羅衣物,甚至還請麝月準備了針線、布料,想親手為他縫製衣服;晚上,她謹慎地迴避,小心地走著,強忍著少女的矜持,到石洞中為他療傷,與他作伴,可是現在呢?她自己弄砸了即將來到的幸福,那些為他縫製的衣裳,不知可還有機會為他親自穿上?那些曾經熱騰騰的饅頭,現在早已冷了,丟棄在一旁無人問津,如同蕭森曾有過的熱情,都已經冷了!

    為什麼不相信他呢?

    為什麼要逼他回想那些痛苦的往事呢?

    為什麼要讓自己變得那麼卑劣,竟然幹起偷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了?

    既然愛他,為什麼不相信他呢?

    撫著蕭森曾經躺過的石床,彷彿上頭仍有他的餘溫般,她笑了,一朵淒美的笑浮在嘴角,在經過不被信任的傷害後,他還會想娶她嗎?還會為她向大哥極力爭取,不惜受傷嗎?應該不會了吧!否則驕傲如他,又怎會拂袖而去,也不再讓自己為他療傷了呢?相愛的兩個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不相信蕭森,他又怎會原諒她呢?

    輕紅長長吐了一口氣……嫁人,曾經是離她很遙遠的事,因為她的病,讓她從來不敢有過嫁人的念頭;但卻又曾經如此近,近得令人難以相信,現在又離她很遙遠了!輕紅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嫁人,甚至是嫁給蕭森以外的人,而即使蕭森還願意娶她,那也是因為花似芳的緣故,而自己夠資格當蕭家的媳婦、蕭森的妻子嗎?杜輕紅,為何不先稱稱斤兩,看看自己究竟合不合適為人妻,你竟然忘了你與生俱來就帶著的病症?好傻啊!談什麼愛,論什麼婚嫁呢?

    第五章(2)

    想著想著,輕紅含著淚水沈沈睡去,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

    自己一整夜未歸,想必麝月會很擔心吧?現在整個慕容家除了麝月,大概也沒有人會關心她的去處了。於是她起身,動手整整那及腰未梳髻的長髮,但這動作卻因胸口的疼痛而停了下來,搓揉著心窩,她氣息不穩地喘息著,一面告訴自己要爭氣點,這麼一點事就舊病復發,未免太沒用了,大哥若知道,一定會罵她一頓的。

    下得石床走至洞口,正搖搖晃晃想出去時,不遠處的交談聲讓她停了下來,細聽之下,是三名丫環坐在大樹下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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