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魅力惹是生非

第6頁 文 / 蔡小雀

    「因為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呀!」她理所當然地道,小臉笑意盎然卻再正經不過了。

    他一震,呆住了。

    「來,宮保雞丁飯。」一個愉快的聲音插入。

    「我不要。」他恢復理智,俊臉微微一沉。

    「呃?」服務生愕然,大感為難地結結巴巴起來。「可是、可是廚房已經做了,這樣……這樣應該不行……」

    「我的意思是,我要宮保雞丁飯。」爾豫有一絲不耐,隨即轉向梅書,堅定地道:「而我不要跟妳結婚。」

    梅書嬌靨變得有些蒼白。

    哎喲!情侶談判哦。應該又是英俊男人負心漢,情棄嬌弱美人兒的戲碼。服務生見情形不對,連忙放下餐點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這種感情的事很複雜的啦,萬一待會一言不合,桌上的刀叉又被他們有潔癖的老闆磨得特別光亮鋒利……很危險呢。

    「我不是說現在結婚,是培養感情以後將來結婚。」她不愧是修煉過的羽量級女巫,深呼吸兩口氣,讓想哭的濁氣排出,信心再度湧入體內。「我想,有一天你應該會發現,其實我們倆還滿適合的哦。」

    「小姐……」他頓了一下,有一絲後悔說話那般直接傷人,因此語氣溫和有禮了許多。「我可以先請教妳的姓名嗎?」

    「我姓萬,梅花的梅,詩書的書。」她自我解嘲,「我的名字很好記,『萬一沒書』,假如你到圖書館找不到想要的書,就會想起我了。」

    他有點想笑,忽然又省悟到這不是笑的時候。

    「萬小姐。」他很嚴肅地就要開口。

    「先吃飯好不好?」她溫柔如水地甜甜道:「要嫌棄我也要吃飽飯呀,否則待會說完話沒力氣上班就不好了。」

    「我不是嫌棄妳。」他想把話說清楚,卻也依言地先吃了幾口飯。

    但是這宮保雞丁口味肯定太重也太辣了,否則為什麼當他一邊吃,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她清麗卻有些落寞的神情時,喉頭有股莫名的熱意與糾結緩緩自食道竄下胃裡,震盪得連胃都亂糟糟了起來。

    可惡!

    他放下叉子,略感焦躁地伸手拿起水杯,迫不及待想用冰涼的檸檬水澆滅自喉間流竄起的熱浪與揪疼感。

    他仰頭將冰水一飲而盡,卻猶未能消褪體內的火焰。

    「我想我吃飽了。」他倏地站起身,抓過帳單便大步往櫃檯方向走。

    「唐爾……」梅書獃住了,「可是我還……」

    「妳請慢用。」他迅速地付了帳,對她微微一點頭,隨即迅速推開玻璃大門離開。

    「唐……」她頹然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小臉困惑又苦惱。「怎麼了?我剛剛說錯了什麼話嗎?」

    不,應該說,她剛剛有說過任何一句對的話嗎?

    「是不是我太急了,所以他被我嚇跑了?」她怔怔地自我反省著。

    可是愛不就是坦然告白嗎?為什麼他的反應像是她說了要砍他、而不是愛他的話?

    梅書忽然覺得全身充滿了無力。

    也許她是個女巫,也許她千年前曾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今年二十二歲的她,對於該如何談情說愛,還是青澀拙劣得像個幼幼班的小朋友。

    她究竟該怎麼表達那種深受震盪的感覺?該如何說服他,她真的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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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尾草三支,石榴石一枚,青碧花種子一小撮,混合井水一杯,攪拌三十分鐘……」

    梅書專心地研究著女巫藥草法典,她記得裡頭有幾則是讓心愛男人回心轉意,或是讓男人為自己瘋狂的秘方。

    內心強烈的衝動讓她很想乾脆對爾豫下藥施法算了。

    可是這樣的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而一個需要施咒才能讓對方愛上自己的女人,又該是如何的不堪與醜陋?

    砰地一聲,她合上了重重陳舊的書本,長歎了一口氣,神情淒慘地望著小套房的窗口。

    窗外,看不到月亮,只有家家戶戶擠迫的燈光。

    也許她是生錯年代了,現在連對月仰歎,在魔幻月光下舞一曲衷腸還得看看是不是住在陽明山豪宅,否則哪來的庭院可以看見月亮?甚至跳舞?

    她更不能穿著一襲白袍,披著銀色長長輕紗,佇立在他城堡下,用美妙如夢妖的歌聲,撩撥他的心弦,讓王子受蠱惑地緩緩敞開心門。

    「夠了,再想下去連我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她低咒一聲。為了要撫平騷動難禁的心,只好再找出紫色和白色蠟燭,點燃起來好鎮定心神。

    她閉上雙眼,靜靜坐在地板上,想要藉此閉目養神找回平靜自在。

    淡淡的藥草蠟燭香氣蕩漾在夜晚空氣中,幽幽沁入她的鼻端,寧靜漸漸催眠了她……

    「為什麼妳會在月光下跳舞?」英俊沉鬱的男人溫和而困惑地看著身著白袍輕紗的美麗女子。

    他很迷惑,也許是因為她宛若月下仙子般動人的舞姿,也許是因為她眼底眉間的微笑,也或許是當她深深凝望著自己的時候,那抹閃動在黑眸底熾熱的光亮。

    「當我覺得心煩意亂的時候,我會在月亮下舞著,讓月亮的魔法安慰我、帶走我的憂傷。」她長長的黑髮鬈曲如雲,披散在肩畔腰間,低著頭低聲回道。

    「妳是東方人,為何會來到西方?」他情不自禁抬起她的下巴,深邃黑眸探索地審視著她。

    「我不知道,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奶奶和母親就帶著我住在這座城裡……可是他們說我們不是這兒的人,也討厭我們的黑髮和黑眼睛……」她打了個寒顫,艱難地道:「他們說……我們是烏鴉與黑暗的使者,但我們不是。」

    她們只是安分守己地住在山坡上一棟老舊的石屋裡,平平靜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奶奶和母親會織美麗的東方綢緞,所以城裡的人們對她們是又愛又懼又怕,他們喜歡買她們流光璀璨的絲緞,卻痛恨她們異於西方人的神秘清麗容貌,甚至是她們種植的帶著奇特香味的植物花草。

    在偏僻村子裡有少數貧困到無法求醫的患者,都是被奶奶和母親治好的,但是她們神奇的藥草治癒能力並沒有讓村民從此接納她們,大家只是在束手無策的時候才會想到她們。

    沒有童伴的她從小就常常感覺到孤獨,奶奶和母親的愛雖然無庸置疑,但一個小孩子要的除了親人的關愛,還需要有玩伴。

    直到她長大了,才知道生命中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有些時候,想要的和真正能得到的,永遠有一大段彷若太陽與月亮般的遙遠距離。

    但是他來了,自她嚮往多年的東方翩然降臨她的生命中,高大英俊的他聽說城裡的人都對他深為敬重,但大半的原因除了他教人震懾的獨特氣質外,他富可傾國的身家也是一大主因。

    城裡人人競相討好他……和他溫婉大方的未婚妻和可愛的妹妹。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離開東方,千里迢迢地到這兒來,但是對她來說,如此尊貴又溫柔,宛若天神的男人竟然會願意跟她交談,甚至做朋友……

    她覺得這是上天垂憐她,所送給她最美好的一份禮物。

    「我知道,妳們也是中國人。」他黑眸掠過掩不住的喜悅。「他鄉遇故知,果然是人生一大樂事。」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你是指認識我,你很快樂嗎?」她屏息的問道,雙眸燦爛閃閃地仰望著他。

    「是的,我很快樂。」他對著這個纖小清麗的小女人微笑。

    卻不知道,他僅僅是關懷的溫柔,看在她眼中、心底,卻變成了另外一種與眾不同的含意……

    她癡癡地望著他,如果可以,好想就這樣凝望著他一輩子。

    在月光下,化為石像也心甘情願。

    蠟燭燃盡了,底部燃起的焦味瞬間將梅書自如夢似幻的境地里拉了回來。

    她猛然睜開雙眼,深深喘了一口氣。

    「我的天。」她又作夢了嗎?又回到「過去」了嗎?

    這次她看得比較清楚了,那個呆子已經是毫無保留地愛上了那個偉岸出色的男人,可是那個男人眼底明明沒有絲毫愛意,就算有,也只是一絲基於同鄉人的關懷罷了。

    「可憐的傻女孩,他愛的不是妳。」她吁了一口氣,低聲評論,卻被自己的話驚呆了。「等等……夢裡的那個傻子不就是我嗎?」

    如果說夢裡的她是一相情願,可是為什麼最後他們倆會滾上床做愛做的事?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要死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掉。」她苦惱至極,捧著沉重的腦袋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她真是千年前的「她」,唐爾豫是千年前的「他」,那麼他們倆根本就不應該混在一塊的呀!

    可是那種在胸口深深悸動的酸甜與疼楚感,依舊是那麼清晰真實深刻,她彷彿還可以摸到抹怦然和灼熱──

    飛蛾撲火的那一剎那,應該也有這種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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