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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田婈

    「因為我從不覺得有跟你結婚的可能啊。從別人耳中聽說你的一切,以及認識你之後,我很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古耘說。

    陶竟優定定的望著她,使她有些瑟縮。「你像是風,來去自如,無牽無掛,驕傲自負,而我,只是一棵想穩穩扎根的小樹。」

    「風和小樹?」

    「風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掃弄小樹,小樹雖然也可以隨風起舞,但是你說,世界上有任何一棵樹,會希望自己被風連根拔起嗎?」

    陶竟優恍然明白,原來她是害怕他——怕他傷了她!

    但這「害怕」的潛在因素是什麼?是愛嗎?

    其實古耘的意思很清楚了,就算她愛上他,她也會努力強迫自己停止愛他!

    一連串的推敲所得的結論,仍然讓他感到沮喪。

    「董事長待我如親,我卻只能辜負他的期望,因為跟你見過面之後,我發覺你對我很反感,再加上後來應先生告訴我,董事長的財產中我也有份……對於這個婚姻,我就更卻步了。」

    「我知道了。」陶竟優壓抑內心的波動,迴避著她的眼神,他絕不能讓她瞧出一點端倪。

    「那麼……你的決定是……」

    「我們結婚吧!各取所需。」他的態度隨便得像在菜市場買了一把青菜,銅板一丟,連謝謝都懶得說就走人的感覺。

    他背對著她,雙手插在褲袋裡,望向街口的紅綠燈,神情變得落寞而孤冷。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說不出口——他愛上了她!他是愛她的!

    他不是這樣的人!

    打從懂得男女情事開始,他總是主動出擊的人,從來無畏失敗,也從來不敗。

    但是,古耘,古耘到底對他下了什麼魔藥,他竟然不敢對她說愛?!

    他不敢告訴她,這個婚姻,其實他是有愛的。

    古耘看著他的背影,心底無數掙扎。這個男人,她想愛,又覺得愛不起。愛他就是傷了自己。

    他總會走的,到時候她什麼也留不住!

    她忍住想抱住他的衝動,提醒自己,她不該再有非分之想。

    但是,她的眼眶熱熱的,鼻子一酸,接著視線就漸漸模糊了。

    陶竟優驀然轉身,古耘的一滴豆大淚珠正巧咚地落下來,不只他悸動了一下,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時間彷彿停擺,空間成了一個漩渦,他與她就定格在凝望之中……

    第九章

    那一夜,兩人就在看似已說明一切,實則誤會重重之下達成了結婚共識。

    三天後的早上,古耘上班之前,決定先打電話回家跟爸媽報告她要結婚的事。

    「媽,我決定跟陶竟優結婚了,你們……應該不會反對吧?」古耘明知他們會舉雙手、抬雙腳贊成,而且鐵定樂翻天,所以故意用反話來問。

    「我們知道啦!你喔——這麼無關緊要,現在才打電話回來,若不是你爸爸擋著,我早打電話把你罵死了。」古媽媽應該高興,可還是氣呼呼的責怪著古耘。

    「你們已經知道羅?怎麼這麼神?」

    「哪裡神?」古媽媽一興奮,聲音就提得高高的。「當然是竟優親自來家裡報告的,婚禮細節他都跟我們談好,日子也訂了,連我們社區的交響樂團他也安排妥當,這幾天已經開始排練了……每件事都順順利利的在進行,反正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漂漂亮亮的當新娘子就好了。」古媽媽滔滔不絕。

    「他還特別跑到家裡去?!我有沒有聽錯?」古耘不敢置信,陶竟優竟然不嫌麻煩,耗費數小時的車程,跑到她家去「報告」他倆的婚事!

    有必要嗎?一樁不會善終、早晚要離婚的婚姻,何必弄得這麼盛重?

    「耘,我可告訴你啦,面對竟優時,臉色給我擺好看一點。這麼好的老公要去哪裡找?你遇不到第二個了,要珍惜,知不知道?」古媽媽慎重其事的叮嚀著。

    「媽,你和爸都不知道……」古耘實在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們,她這個婚姻其實是危機重重的,她是在冒險啊!

    「我知道你將會得到一筆財產,但女兒,媽媽不是因為這樣才希望你嫁給竟優的……嗯……」古媽媽語重心長,然後停滯了許久,似乎有話還沒說完。

    「怎樣?」

    「老實跟你說吧!早在董事長過世前,陶家就曾經親自來我們家提過親了。」

    「媽!你說什麼?!」古耘這次是真的吃驚萬分,嚇得腳都軟了。「難道你們那時候就答應董事長了?」

    「是答應了沒錯,不過我和你爸也有前提,我們必須檢驗過竟優的誠意。而事情發展到現在,足以證明他通過了我們這一關。」

    古耘久久無法恢復思考,古媽媽又在彼端接著說:「所以,你和竟優後來知道的什麼遺囑和信的事,我和你爸早就什麼都知道了。」

    「媽……你們當時,甚至到現在,你跟爸都覺得這個婚姻很妥當嗎?」

    「沒什麼不妥當的。」古媽媽用的是一種沒什麼大不了的口氣。

    「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為要幫助那個……董事長的貼身秘書應晤誠,他……很需要錢度過難關,我就……」天!說來真的話長,她要怎麼從頭說起?

    「你不必多說。反正答應就答應了,人家竟優也很有心、有誠意,你不要在那邊胡思亂想。」

    「媽,可是他不愛我。」

    「你哪裡看出來的?我怎麼就覺得他很愛你。」

    「他……他喜歡四處流浪,他是浪蕩子,他說他總會離開台灣的。」古耘一想到這點就泫然欲泣,心情糾結。

    「他可能只是說說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隨便說說而已?」古耘嘀咕了一下。

    「女兒哪!也許他愛你,只是你不懂呢!」

    不可能的!他如果對她有愛,為何不直說?還有,如果被一個人愛著,哪有自己會不知道或感覺不出來的?

    她相信自己還不至於麻木到那種地步吧!

    「媽,還有我也不想愛他。」古耘在媽媽的勸導下,心事終於藏不住了。「他到最後一定會離開我的,我不想這樣,但我相信他一定會給我這樣的結果。他不知道我要的是天長地久,而不是苦守寒窯,所以我不能愛他……」

    「想愛就愛,有什麼關係?沒人要你苦守寒窯。也許他愛你到深處,從此不走了。」古媽媽一副有預知能力似的說道。

    啊?從此不走了?古耘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不然,你就想辦法讓他走不掉啊!這有什麼難的?」只有她這個傻瓜女兒才會怕留不住丈夫。

    古耘滿腦子思緒亂成好幾團,古媽媽還在繼續說:「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乖乖的、開開心心的當新娘,聽媽的不會錯啦!」

    茫然的收起電話,古耘反覆思索著媽媽的話,接著畫面一轉,她想到了她的好友路悠。

    當初她鼓勵路悠勇敢追尋所愛,說得振振有辭,但反觀自己,從認識陶竟優開始,她就一直在當鴕鳥!

    可是,誰都曉得紙上談兵很容易,事情輪到自己時,都嘛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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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場入境通關口

    等了半小時,陶竟優終於看見利思嬋的身影,她拖著行李箱,身旁緊緊跟著她六歲的雙胞胎兒女。他朝他們揮了揮手。

    利思嬋也看見了他。「小棋,小元,陶叔叔在那兒,我們快過去。」她一手拉起兩個小孩,就往陶竟優的方向奔過去。

    她一路像逃亡,在見到他時,利思嬋一顆志忑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我終於回來了……這條路好漫長!」她激動的投入陶竟優懷裡。

    「回來就好。」陶竟優拍拍她的肩膀,已有心理準備,接下來,將會有許多麻煩跟著利思嬋的腳步而來。

    「對不起,要給你添麻煩了……」利思嬋抬起頭,帶著歉意說。

    「別說這些了,走吧!」他先安撫她,然後朝兩個小孩招招手。「小棋、小元來,來叔叔這邊。」

    小棋和小元對陶竟優已有些生疏,遲遲不敢過去。

    「來啊!你們忘記叔叔了嗎?」陶竟優友善的笑了笑,做了一個他們熟悉的鬼臉,博取他們歡心。

    「叔叔!」兩個小朋友見狀,終於呵呵笑起來,喊了他一聲,稚嫩的聲音讓他有點心疼他們的遭遇。

    這兩個無辜小孩,跟著懦弱的媽媽千辛萬苦回國來,卻不知危機將接踵而至。在成人的世界裡,小孩常常被迫成為犧牲品。

    「思嬋,走吧!先回我那兒再說。」

    利思嬋含著淚,點點頭,綻開一抹安心的笑容。

    陶竟優帶著利思嬋母女三人回到陶宅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孩子都睡了嗎?」陶竟優問。

    「嗯,他們都太累了。一洗完澡、躺上床,不到一分鐘就睡著了,連故事都不必念,如果他們每天都這麼合作就好了。」利思嬋笑著說。

    聽說小孩都是這樣,累了倒頭就睡;不累,你就得拚命替他培養睡意。結果大人都累到睡著了,小孩的精神還很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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