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舞伶寵翻天

第7頁 文 / 齊晏

    孫玄羲心下一急,雙臂用力將她撐高,就在她終於攀上牆頭時,他順勢把手移到她臀上,使力把她推上牆。

    「啊!你怎麼可以摸我的……」蘇合香嗔喊,尷尬得羞紅了臉。

    不用她提醒,掌心傳來的柔軟觸感,已經讓孫玄羲後悔得想死了。

    「以後請妳別再來了。」他丟下這句話,立即轉身進屋。推她臀部時那種不可思議的柔軟觸感,還一直殘留在手心上熨燙著他。

    蘇合香坐在牆沿,抿著紅唇、微紅著臉,凝視著他逃離的背影。

    「孫玄羲……」糟了,心跳得好厲害,她從沒有這樣過。

    這……不會就是心動的滋味吧?

    第三章

    嘩啦!

    一盆冰涼的井水兜頭澆下。

    這已經是孫玄羲這一夜第三次的淨身了。

    早春的天氣還很冷,淨身又得用冷水,要是他因此得了風寒實在一點兒也不奇怪。

    要是得了風寒,他第一個要怪的人就是蘇合香。

    他的心不曾如此煩躁不安、失去平靜過。當他手裡拿著雕刀,全神貫注地盯著木頭時,居然會看見蘇合香在木頭裡旋轉飛舞,用高傲的眼神睨著他;當他握著木頭下刀時,掌心下堅硬的木頭竟然變成了柔軟溫暖的胴體。

    好幾次,他緊緊閉上眼,試著鎮定紊亂的思緒,但這麼做並沒有用,反而讓他更清晰地憶起她豐潤的唇瓣、靈動的舞姿、自負的凝眸,甚至是她落淚時的淒楚模樣。

    像是著了魔一般,她時時刻刻在他心上迴旋狂舞,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有股難以言喻的焦躁感充塞在胸臆間,心中總是不停地發出疑問——她的身子為何如此柔軟?她的肌膚為何那樣瑩白?她的舞姿為何那般曼妙?

    只有當冰冷的井水澆下時,他躁動的思緒方能冷靜一點兒。

    怎麼會這樣?他不斷問自己。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牆那一頭也有個失眠的可人兒。

    蘇合香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卻沒見過像孫玄羲那樣總是一派氣定神閒的男人。他眼中有種平和淡泊的光,彷彿對這世上的一切事物無慾無求。

    他確實是什麼也不要求,那間荒廢了至少五年、連貓都不肯當窩的屋子,他居然能夠住得下來,這已經令她大感不可思議了,而他的床上竟然還連一床被子都沒有!他的理由很好,這只是他短暫停留之所,多任何一件身外之物,都會讓他離開時增添麻煩,但這理由對她來說是不可理解的。不管她人到了哪裡,若沒有柔暖的被子她就一定不能睡,若是沒有玉露茶喝也會坐立難安,她梳頭髮一定要用習慣的那把銀梳,衣裳也要用上好的絲綢裁製才肯穿,她要求的是那樣多,也就更難以想像他何以能什麼也不求?

    奇怪的是,他愈是什麼都無所求,她就愈想給他點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她是認真地想這麼做。

    她不明白這就是動心的滋味。

    一想起孫玄羲推著她臀部時臉上出現的那種懊惱和手足無措之情,她就不禁失笑。

    原來,他也不是永遠都那麼冷靜的嘛!想著他眼底那抹慌張失措,她埋在被窩裡笑得好得意。

    孫玄羲,你愈是清心無慾,我就愈要給你點什麼,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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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陽光從雲端露出臉來,暖暖照著葉片上清新的朝露。

    巧珍打了一盆熱水走進蘇合香房裡,看見蘇合香早已醒來了,正坐在床上恍神發呆,像在沉思著什麼事情。

    「細細姊,這麼早就醒了?怎麼,妳昨晚沒睡好嗎?」巧珍看見她兩眼下邊明顯有兩片黑影。

    是沒睡好,不管睡著還醒著,整夜老想著孫玄羲。蘇合香打了個呵欠,輕輕攏一攏黑緞般絲滑的長髮。「蘭姨呢?」

    「一早就出門了。」巧珍邊把窗扇推開邊說道。「聽說是找波斯商人買琉璃杯去了。」

    「買琉璃杯乾麼?」她揉了揉肩膀,隨口問。

    「妳忘了上元夜波斯人為了琉璃杯在茶坊裡鬧事,還砸傷了妳的頭嗎?」巧珍擰了熱毛巾給蘇合香擦臉。「蘭姨說了,沒必要為了幾個杯子得罪波斯人,索性買些琉璃杯進來,以備不時之需。」

    「噢。」蘇合香洗完臉,用青鹽擦牙漱口,大大伸了個懶腰後,推開被子下床。

    「妳怎麼老是忘了披上衣裳再下床呢?也不怕著了涼。」巧珍趕忙拿衣衫過來給她換上。

    「巧珍,櫃子裡還有多的棉被嗎?」蘇合香雙眸晶亮,倒是看不出沒睡好的痕跡。

    「緞庫房裡有,妳要幹什麼?」巧珍給她繫腰帶。

    「幫我再拿一床過來。」她笑瞇了雙眼。

    「怎麼,妳怕冷呀?」巧珍問,一面拿來銀梳給她梳發。

    「別問了,去拿來就是。」她逕自接過銀梳,自己隨手梳了兩下。

    「喔。」

    「被子拿來以後放在我床上,然後在門口替我守著,不許隨便放人進來。」蘇合香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要是蘭姨回來了,就趕快到後院來通知我,聽明白了嗎?」

    「妳要做什麼?」巧珍一臉莫名其妙。

    「別問那麼多,快去。」蘇合香推了她一把,回頭忙著折迭床上的錦被。

    巧珍狐疑地看著她古怪的行徑,回想著她上一回自己迭被子是幾年前的事?

    「還不快去!」她把折好的錦被抱起來,見巧珍還杵著,低聲催促。

    「喔。」

    確定巧珍走遠了,蘇合香吃力地抱著被子來到後院圍牆,然後扛在頭頂上,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爬上木梯,來到牆頭往下一望,果然看見孫玄羲坐在井旁的石地上專注地刻著木雕像。

    「孫玄羲!」她把錦被暫時擱放在牆沿,一手圈在紅唇上輕喚。

    聽見她的呼喚聲,孫玄羲的思緒模糊了片刻,漸漸地心火四起。

    「妳到底聽不聽得懂我對妳一再的請求?」他煩躁地轉首瞪向她,這一瞪,他馬上就後悔了。晨光中的她沒有昨夜勾魂似的美艷,黑緞般的長髮披瀉在肩上,更襯出她膚白似雪。她一臉素淨,沒有花鈿胭脂,清新柔美得好似無邪的少女……怪了,她抱著棉被幹什麼?他忽然有不妙的預感。

    「哇,一早脾氣就那麼大。」蘇合香搗嘴縮肩,沒被他的火氣嚇到,反而還忍不住暗暗地想笑。「你別生氣嘛,我是給你送棉被來的,你一收下我就走,絕不吵你。」。

    「我不收。」他不看她,手指輕揉著緊鎖的眉心。

    「夜裡寒氣重,你沒被子蓋會生病的。」她語氣溫柔得好似在跟個任性的孩子說話。

    「習慣了就好,這點不用妳操心。」他嚴詞拒絕。

    「一床被子而已,你賞個臉收下吧,我只是借你用的,等你要走的時候再還我就行了。」她仍然面不改色地微笑。

    「多謝妳的好意,這被子我絕不收。」他頭也不回。

    好倔的脾氣。蘇合香搖首重歎。

    「我看你是木頭刻多了,你的人也快變成木頭了。有床被子蓋至少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好覺,你幹麼跟自己過不去呀?」他愈抗拒,她就愈想馴服他;他愈是不要,她就愈要給。

    「既然妳覺得我是塊木頭,妳什麼時候看過木頭需要蓋被子?快把妳的被子拿回去,我不收。」他煩得快發火了,她到底聽不聽得懂他說的話?

    蘇合香被他的話逗笑了。「好了,別抬槓了,反正被子我非要給你不可,快點過來,我丟下去給你嘍!」

    「妳到底想怎麼樣?」孫玄羲壓抑地低吼。兩年多以來,他不曾動過怒、發過一次脾氣,卻在見到蘇合香之後接二連三地發怒,他到庭是怎麼了7

    「你不過來,那我只好自己過去了。」她作勢要往牆上爬。

    「妳別胡鬧!」他連忙起身,情急地仰頭看她。

    「接著。」她乘機把被子向他拋去。

    孫玄羲下意識伸臂接住,一股花蜜般的幽香衝進他鼻端,再度引發他體內強烈的騷動。完了,又得再淨身一回了!兩天之內用冷水淨身了四、五回,他要是不病那才奇怪!

    「被面上的雀鳥是我自己繡的喲!」她趴在牆上,望著他粲然一笑。「你猜猜看上面有幾隻?」

    她那天真明亮的笑容,猛地撞進孫玄羲的心房,令他的心怦然顫動。他用力閉了閉眼,甩開那些惱人的綺想。

    「這有什麼好猜的,通常不是百鳳就是百鳥,妳繡的自然是百雀。」他低眸看一眼被面上的雀鳥,靈動可愛極了,就像她一樣。他又甩甩頭,把這莫名其妙的念頭甩掉。

    蘇合香慧黠地笑睨著他。「萬一你睡不著時,可以數一數被上的百雀,等你數到一百隻的時候,你就會睡著了。」

    「我很好入睡,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他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別再跟她說話了,可他卻又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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