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公子好風騷

第19頁 文 / 席月紗

    已等不及的東伯男立即靠近她,小聲催道:「快動手啊!」

    這該怎麼動手?她第一次用如此原始的辦法打人,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迎向秦老爺既期待又畏懼的眼神,而且更覺得奇怪為什麼這種顯而易見的整人把戲,他們兩個年過半百的人居然還會相信?但在看到大夫人掩飾不住的急切和笑意時,忽然有些明白了。

    東伯男是天下第一神醫,他的話無論再離譜都會有人相信,所以秦老爺就算有疑惑也不敢提出懷疑。即使深知東伯男個性的人,也沒膽子反駁他,怕他在用藥上整人。而這大夫人或許對丈夫早就積怨已久,等著看戲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揭穿呢?

    「動、手、啊!」東伯男悄悄的再次對她比劃。

    她一咬唇,猛地抬手,痛快的一棍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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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時辰後,他們離開了秦府,東伯男得到了六千兩的報酬,這都是那些女人賞賜給他的。

    夜風中,段微瀾感慨道:「想不到這些貴婦小姐們也活得辛苦。」

    方纔,她不但打了秦老爺,也打了其他幾個小妾,理由當然都是病根在他人身上這套拙劣的把戲,可偏偏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她想起那些所謂的病人看得痛快的表情,不禁好笑地問向出餿主意的人,「為什麼打人以後,那些生病的人真的覺得好多了?」

    他得意的搖搖扇子,「這些人平日總有諸多顧忌,不敢說也不敢罵,再加上無所事事,所以即使沒病都覺得自己不舒服,你幫她們報了仇,她們當然覺得痛快,還猛誇你醫術高明。」甚至高興得賞了這麼多銀子。

    「你不怕有人揭穿吶?」她不相信他如此膽大妄為地要人,卻還能安然無恙到現在。

    「當然會有被揭穿的時候,」東伯男笑了笑,「可我不是庸醫,自然會為他們開方子,他們吃過以後覺得舒服,自然就不會懷疑我的治療。」

    「就像那個想增強男性雄風的錢老爺,在喝了我的清心寡慾湯後,也不會再天天想女人,自然就不覺得自己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段微瀾止不住笑地搖搖頭。她剛才的確打得痛快,打完還被感謝的感覺更是讓人痛快。

    「而且……」他忽然站定,擺出招牌動作後驕傲的宣告,「我可是以憂鬱的眼神和絕代的風度,以及淵博的才華而聞名天下的百恨公子東伯男,他們怎麼會捨得傷害我!」

    她聞言馬上止住笑意,翻了記白眼便不再理會他。早該知道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想到這裡她不禁喃喃道:「果然,孔雀就是成了佛祖,也還是這個德行。」

    東伯男立刻又跟上前去,討好地把銀票捧在手中,問著,「瀾瀾,我通過考驗了吧?」

    她停下腳步忍不住歎了口氣,「你從頭到尾沒一根正經骨頭,別說隱居,在一個地方呆上三天你都受不了,還有那麼多的姊姊妹妹,你捨得和我一輩子相看兩厭?」而且,他竟然又幫她改稱呼了!

    他呆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表情複雜的段微瀾,忽然一把上前抱住她,然後拚命地往她身上蹭,「瀾瀾,你真好,你這麼為我著想,我……我感動死了。」

    努力伸手想把他的臉推開,可他的手抱得卻不是一般的緊,讓她不禁咬牙切齒地說:「我後悔了,現在你可以假裝沒聽過那些話,我要走了,不見!」

    那怎麼可以!他好聲好氣的哄道:「別生氣,別生氣,我給你陪不是。」

    她別過臉去不理他。反正自己也沒他的力氣大,所以連掙扎都放棄了。

    東伯男傻笑著繼續說:「我明白瀾瀾你對我的一片真心了。」

    段微瀾用力瞪著他。這個男人的臉皮未免太厚了吧,自己什麼時候對他有過什麼「心」了,怎麼她都不知道?

    東伯男自顧自地聲明,「你不要擔心那麼多,其實我是一個最合適當丈夫的人選。」然後在她無限懷疑的目光中,輕輕一揮袖子,豪氣萬千地發誓,「瀾瀾你就等著看吧,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他充滿感情地看著懷中佳人,嘴邊碎碎念著,「瀾瀾你聽,周圍葉子正嘩啦作響,草地裡有小蟲在唱歌,更遠的天邊,流雲在慢慢的湧動。」

    「夠了,你別跟我描述這麼個破爛風景!」她有些受不了地轉過臉。這麼嚴肅的時刻他居然還有心情一邊深情的看著她,一邊講解著什麼葉子、小蟲、流雲的。

    真是受不了這個瘋子,她掙脫後大步向前走,不理會踉踉蹌蹌跟在背後的東伯男。

    「啊,等等我啊!瀾瀾,瀾瀾──」

    可在他看不見她表情的時候,段微瀾的臉上卻是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第七章

    剛才這男人是怎麼說來著,好像是說要她等著看吧!可現在她看到了什麼?

    一進錢府別院,她還在為院內的一片漆黑而覺得奇怪,忽然間一堆提著燈籠的女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湧了出來,而且直接越過她撲向東伯男。

    一時間,鶯聲燕語,吵吵鬧鬧,讓她心中燒起一陣莫名的火氣。

    東伯男一臉的僵笑,饒是他臉皮再厚,都曉得在這個時候冒出這麼多女人有多麼不合時宜。他掙扎地想去跟瀾瀾解釋,卻見她冷著臉瞪他一眼,然後逕自走進院內不理他了。

    才踏進房間正要關門,卻見錢夫人好整以暇地靠在門外欄杆旁,含笑看著她。

    「你很得意?」段微瀾放棄關門,因為錢夫人不會沒事在這兒,竟然來了就表示一定有話告訴她。

    錢夫人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未等她開口便坐下笑問:「吃醋了?」

    本來背對她的段微瀾,忽然轉身挑釁地坐到她面前,「吃什麼醋?錢夫人你都不吃醋了,我憑什麼吃醋?」

    錢夫人仔細審視著她的表情,然後風情萬種地給兩人各倒了一碗茶。

    「既然我們兩個都不吃醋,那就一起喝個茶吧!」

    她防備地看著眼前美婦,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些女人是錢夫人找來的了。前些日子還曾為她沒有結果的愛戀同情她,現在想來,心裡居然多了一絲慶幸。

    如果今天換作是她,不管基於什麼理由,她是絕對做不到坦然地面對愛人的情人,可是錢夫人可以,這女人的城府絕對比她還要深。

    「你在想什麼?前幾天看到我不是很同情我嗎?現在怎麼對我一副存有敵意的模樣?」接著懶懶一笑,忽然傾身靠近她,「我知道了,你動心了。」

    段微瀾猛地轉頭看著她一臉篤定的笑容,直覺地反駁,「我沒有!」

    錢夫人隨即坐回原位,像是嘲笑她一般,「若不是動心,那你氣什麼?」

    她微微怔愣住。不過是覺得東伯男似乎沒那麼討厭了而已,應該還不到動心的地步吧!她心虛地想掩飾自己的情緒,連忙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溫香的茶滑入咽喉,卻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錢夫人自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收起了微笑後換上有些落寞的表情。

    「其實你不用瞞我,東郎那樣的男人,很少有女人拒絕得了,尤其是他存心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我不怪你,畢竟你是他的選擇。」

    她把手輕輕放在段微瀾的手上,「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面對的可能是天下一半以上女人的敵視,我不是你的敵人,對東郎執著的女人很多很多,她們才是最可怕的。」

    段微瀾懷疑地看向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但見她又是一笑,「你不用對我存有防備,我只是覺得輸給你我甘心,但輸給一個死人我絕對不甘心。」

    錢夫人說完這句話,就輕巧地打開門準備出去。

    段微瀾飛快地站起來問道:「你這樣做,對你的丈夫公平嗎?」她不是有夫之婦嗎?

    錢夫人嘲弄地冷笑一聲,「有夫之婦?哈哈,女人的容顏還沒有一個男人的感情凋零得快,我早就不存在什麼丈夫了。」她微笑地側頭看著窗外的竹林,「我在這裡已經整整二十年了,我的丈夫從未來看過我一次,東郎之所以被這麼多姊妹喜愛,是因為他教會我們,一個女人可以用任何方式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只有他尊重我們這些棄婦。」

    棄婦?段微瀾任由她走了出去,逕自陷入沉思之中。東伯男很尊重這些棄婦?她實在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些對他有著狂熱的女人,其實都是棄婦?

    她煩悶地站了起來,正要出去透透氣,忽然一陣聲音由遠而近。

    雜沓的聲音像是兩個人的腳步聲,就在快接近她門口的時候,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

    一個女音幽幽地歎了口氣,「你終究不肯請我進去。」

    聲音不像是年輕女子的口吻,不知道怎麼的,她想起了錢夫人的話。難道這就是東伯男尊重的其中一個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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