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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章 考較(一) 文 / 荊洚曉

    聽著丁一這麼問,忠叔卻就撫鬚笑道:「少爺,總算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確實丁一先前帶給老管家太強的震撼了。其實如果不是壓迫感如此之強,丁一也會盡可能的收斂自己,但實在沒有時間給他演戲了,他不得不捉緊去探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景況。

    忠叔喝了口茶,才對丁一說出了緣由,原來,這丁家卻不是容城的土著,而是十幾年前才來這裡紮下根的。所以丁父的同鄉舊交有人成了權閹,卻不是這容城縣裡的人,所能知曉的事情:「說來都是老奴的錯,若當日不是老奴心急,奔去詩會把信交付少爺,便不會被那府衙的師爺看著瓷青紙的信封……」

    丁一苦笑起來,老管家言語之中,恐怕還是多有回護的,按忠叔的性子,又是識得這瓷青紙的貴重,想來也不會在大庭廣眾面前把信交給丁秀才,想必是丁秀才全無心機,被那師爺一問,便拿出信來,搞不好還當場拆開讀完,才會招惹來這樣的禍事吧。

    故之丁一擺手止住老管家的話,對他說道:「忠叔,這事都是我自己惹出來,你千萬不要往自己身上攬,還是給我說說,那送信的人,有什麼不對吧。」

    「送信的人,青袍被風捲起,老奴是真切看著內裡的飛魚服的,想必那信使快馬而來,一路看著的人卻是不少的。」忠叔想了想,回憶著當日所見的,緩緩道來,「繡春刀,飛魚服,說老爺這位故交是權閹,大致倒真的是錯不了。」

    「忠叔,大嫂那邊會不會被此事連累?」丁一試探著向老管家打聽那丁揚氏的事,因為畢竟被彭樟以此相脅,而他自己卻不太明瞭,所以也只能向老管家問一下到底這丁楊氏跟自己是什麼關係?若說是叔嫂,為何又不住在一家宅院裡?古人明明最喜歡弄什麼四代同堂,除非忤逆或是不和才會分家。

    「難講。」老管家也皺起眉頭來,似乎這是一個讓他極為難的問題:「大嫂的性子極剛烈,便是要勸說她離了容城,怕也是極難的。」至於為何不住在一處,卻不等丁一問,老管家便說了出來,「當時少爺開蒙,長房便提分家,說是以免日後兄弟生分起來,唉,她卻是想著大少爺是養子的緣故,不想多得產業,幾間鋪面都是老爺生了氣她和大少爺才收下的;但到了老爺西去,大嫂卻又視少爺為同胞兄弟一般照拂……」

    聽起來,這位丁楊氏卻真是品德好到一定的程度了,因為她丈夫是養子,所以就提出分家,並且也不要家產;而到了丁父過世,幫手操持丁家照拂這秀才公,卻又沒有想到養子這一茬。

    不過老管家這話,卻讓丁一愈發的覺得忠叔必定是個很有過去的人。

    因為忠叔已在考慮怎麼勸丁楊氏離開容城了,這份見識和決斷,事實上很多土豪都做不到,所謂故土難離,丁家在這容城也扎根十幾年,說走就走,必有許多東西需要割捨,便是沒聽到之想那句「縱橫江湖……」,單是忠叔有這樣的眼光和決斷,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管家,丁一也是不信的。

    但忠叔不說,丁一也就不問。

    因為他不知道先前的丁秀才是否知道忠叔的往事,一問就可能露餡。

    現在已經舊交割袍、未婚妻退婚、知己逼迫、合作夥伴要單方面撕約不再運貨,若還弄個忠叔也反水,丁一真心不打算冒這個險。

    「我去勸勸大嫂吧,否則不論我是否上京,她留在這容城,恐怕日子都不會好過。」

    「劍慕,別人都辭了,你不辭了去?」丁一袖手走在長街上,笑問跟在他身後的十三、四歲的小廝。這提著五色禮包的小廝生得眉清目秀,一臉的燦爛笑容,看著便教人覺得極是親切。只是一對眼珠總是賊溜溜地沖路上來往女人瞄來瞄去。

    此時聽著丁一問他,不禁「撲哧」笑了起來,對丁一說道:「少爺,小的也不說什麼好聽話兒哄您,只是當年老爺在路邊救我回來時,我才幾個月。自己都不知道祖墳在哪,若是那些賊廝鳥能掘到我家祖墳,我還跟著去看個熱鬧呢,怕他們個**!」

    除了忠叔,也只有劍慕這個無父無母連祖墳都不知道在哪的下人,才會留在丁家,其他的人,都結算了工錢打發走了。丁一聽得劍慕說話,也不禁笑了起來,便在此時,邊上巷子跑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見丁一便急急叫道:「二叔!您是要去我家麼?萬萬去不得,娘親今早不知聽到了什麼,砍了一竿竹,剖成指頭寬的竹棍,全修得光滑就放在門後,若你去了,恐怕……」

    劍慕聽了,把那五色禮包塞給這少年,對丁一急道:「少爺快跑,大娘手狠得很,上回你和彭少爺出去喝花酒,讓大娘知道,生生打斷七八根竹棍,把少爺您的左手打成豬蹄不說,還犯你抄那什麼『故好而知其惡』好長的一篇,抄了二十次,抄到右手也腫了,千萬不能去啊……」

    丁一伸手往那少年和劍慕頭上各敲了一記,笑罵道:「胡言亂語什麼?前頭帶路。」這喚作劍慕的小書僮口裡,丁一卻是收搜到更多的資料:長兄十年前據說是了絕症過了世,這寡嫂便操持產業,三年前給婆婆送了終,又獨力撫養眼前這侄子成ren;丁一的母親,生下秀才公沒幾年就去了,前些年丁一父親也過世以後,曾有過一段無人管束的浪蕩日子,也是這位寡嫂不避人言,端起無母嫂為娘的架勢,硬把丁一規勸回正途,才使得丁一考了這個秀才的功名。

    對於這位嫂子,奪舍之後的丁一聽著,都覺很讓人敬佩,加上彭樟以這寡嫂相挾,所以丁一便想見見她,如此一位聽上去讓人敬佩的女性,到底怎麼會是彭樟口中的「狐媚樣子」,這也讓丁一極為好奇。

    這年月的縣城並不太大,也就橫豎幾條大街,不一陣便行到。自從丁一穿越奪舍以後,只覺跳脫機靈的書僮劍慕,死活不肯進去,最後還是丁一那侄兒說了句:「爺爺當年救你還不如救條狗,要救條狗的話,至少我娘發作起二叔,它還能上去擋兩竹棍呢。」劍慕才咬著牙,一副如赴刑場的表情跟著進了門。

    丁楊氏端坐在堂上,俏臉含霜,丁一見了,卻便明白那彭樟為何會說「狐媚樣子」了。因為這嫂嫂白淨的錐子臉上,眼大嘴小唇薄,若是在現代,自然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卻就嫌生得太媚了,正如彭樟評論那柳小娘子,直接就用上「醜八怪」三字。

    只是這時丁一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開始丁一以為是秀才公對這嫂嫂的恐怕,誰知半秒過後便是不由自主的耳赤臉紅,丁一方才醒覺,大約至死不忘的三件事了,所謂佳人,看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的確,便是現在的丁一看來,這丁楊氏也絕對是美女無疑,而且她身上有著一股子書卷氣,倒也使得她不因容顏之美,而現得太艷,自有一番臘梅的素雅。丁一隻在心中默默想道:「秀才公,你安心去吧,無論是那宅院還是功名,我丁某人都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包括眼前這位佳人,必會好好照顧她的。」

    「小弟見過嫂嫂。」丁一對堂上嫂嫂行了禮。這嫂嫂看上似乎只有二十出頭,若不是有著丁直這個十四、五歲的侄子,真不敢相信她有三十了。

    丁楊氏還了禮,只是幾乎那言語裡,能聽出冰碴子來:「敢問叔叔,閒來讀的是什麼書?」

    「隨便讀讀,嗯,李白杜甫,蘇東坡辛棄疾……」丁一回著話,心裡卻是不住地罵娘,別人穿越,鈔幾首詩文,就盜得才子名頭了,自己怎麼這麼悲催啊?彭樟那雜碎跟自己聊什麼《運命論》,來看寡嫂還要匯報讀書心得。

    丁楊氏點了點頭,那大眼睛死死瞪著丁一,冷言問道:「宋人筆談裡的《高東溪集》可曾讀過?」

    又來!丁一隻覺要吐起來了,他突然有些後悔來看望這位嫂嫂了,不過畢竟丁一是受過嚴格特種訓練的人,倒是面上還穩得住:「不曾讀過。」沒讀過,怎麼著?天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

    「丁直,去書房把《高東溪集》取來。」丁楊氏對她兒子,也就方才半路來報信給丁一的少年吩咐道。

    此時丁一的身體,仍然處於一種亢奮的顫抖之中,似乎是這身軀的下意識反應,又似乎是丁秀才破碎的魂魄最後一絲念想。這讓丁一的感覺很不好,他討厭這種無法自控的感覺,不由得在心裡默然想道:「你想要怎麼樣?你放不下眼前這佳人,我都答應會盡我所能照顧她了!**非要搞到我精神分裂不可麼?你要有本領別自殺,自己來面對這一切啊!不然你想我如何?**的快滾吧,行了,老子發誓一定把你這嫂嫂弄到手,行了吧?」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一瞬之間,丁一隻覺臉不紅了耳也不熱了,身體也不顫抖了,似乎全身一輕,有一種放下重擔的感覺。丁一真有些口瞪目呆了,天啊,這丁秀才如此道德敗壞?依依不捨地是要把自己的寡嫂弄到手!怪不得會跟彭樟那種人成為至交好友啊!丁一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這可如何是好?天知道自己答應這亡魂的事,沒有做到不知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穿越都能發生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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