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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殺官(二) 文 / 荊洚曉

    這是家事,所以張天賜那些錦衣衛在時,丁一併沒有細問下去,沒理由在一夥外人面前談論家事。

    劉鐵看來是個聰明人,無頭無尾丁一說了這麼兩個字,他卻聽著便殷切起來:「回老爺的話,小的把錢都收了,他們也是絕不敢聲張的,這事鬧到家主跟前沒他們好果子吃!」這卻便是黑吃黑的道理了,「他們又拿不到錢,那邊收買線報的自然又要來找他們,煩燥之下自然就他娘的亂講一通了。」

    丁一雖然覺得這見識極可笑,但也對這十五、六歲的劉鐵高看了幾眼,這小子也算是有點心思,難不成指望一個自小被抄家賣為奴僕的十來歲小孩,能跪在那裡洋洋灑灑講一通企業激勵機制與保密制度的建立?

    「留下來的人,不見得你們就如何品行端正。」丁一站了起來,對那些聚在天井處的奴婢說道,「只不過是收買線報的人沒有找上你們罷了,正如劉鐵所言一般,真找上你們了說不准都是跟那些人一樣無二的。」

    看著那黑痣漢子癱在邊上,一眾奴僕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卻聽丁一又說道:「劉鐵就當個二管事吧,雪凝你有什麼不方便辦的,就叫這廝去辦。」雪凝感激地應了,她很清楚自己這個管事並不太稱職,因為很多事情她總是覺得叫人去辦,不如自己去做,雖說個性使然,但心裡終究也是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

    劉鐵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就要開口表忠心,卻被丁一揚手止住,指著那癱在邊上的黑痣漢子,對劉鐵冷冷地說:「做得好,我會看見;做得不好,你會比他更慘。至於廢話就省省吧,說再多也是沒意義的。」

    「唯!」劉鐵連忙應了。

    丁一指著那黑痣漢子對劉鐵說道:「除了雪凝之外,包括你所有人都給編上組,每半個時辰一組,注意別弄出人命了,沒事給他弄點金創藥上上,要是這十天裡他自殺了,劉鐵你就得擔上人命官司了;要是二十天內他還沒有心生悔意,那你這二管事也就不盡職了,明白嗎?」

    劉鐵聽著只覺背頸生寒,這也太狠了吧?這是要把那廝活活打死,還至少要打上十天才能死!並且這宅院裡人人動手個個有份,誰要是以後惹著老爺不快的,到時翻出來就是一樁打死人的人命案!別以為能扯上老爺,這麼多人面前專門提了幾次「不要弄出人命」、看著別讓他「自殺」,能說是老爺指使的?

    但丁一剛才說的,做得不好,劉鐵的下場會比那黑痣漢子更慘,他可是真真切切記著的,這時也只有領命。

    「這些天他一直沒有踏出宅院。」暗影之中的聲音,細細把丁一這些日子做的事向王振稟報,就算不潛入宅院裡,在丁宅外面照樣能收集到很多情報。事實上暗影更為感興趣的,是王振為什麼會有心思每天花上半炷香的工夫來聽他匯報丁一的事情。

    半炷香的工夫並不長,但王振是什麼人?權閹。也就是說他每天要去討好皇帝,以保聖眷依舊;還得把握這個碩大帝國的事務,召見相關的官員人等,決斷許多國家事務,要不是插手諸多事務,何以成權閹?

    王振聽得丁一把那些奴僕送人,卻是頗為讚賞點頭道:「這孩子是個會做人的,不錯。若是王林、王山這兩個猴崽子也能像這孩子一樣懂事,某便也少了許多的煩惱。」王林他們是王振的親侄子,向來橫行霸道哪裡管顧這麼多?王振權傾天下不假,但他的權力是來自於皇帝,如果招惹到能在皇帝面前遞上話的,王振也不得不去給他侄子擦屁股。

    暗影裡的聲音又把丁一殺了那百戶卻使張天賜把腰牌送回經歷司,又授意下人將那黑痣漢子打上十天的事也一併說了,這不是多難打聽的事,至少那試百戶張天賜那伙錦衣衛,離開時走得慢點的,都多少隱約能聽到幾句,何況那些奴僕就算不出賣消息,平時閒話也總會提及幾句。

    王振大笑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快:「是丁大哥的血脈啊!不錯,陽謀更勝陰謀。阿山真是不曉事,你去幫我訓斥一番,讓他別再去招惹丁一那好孩子……這孩子這是塊好鋼。可越是能人,某越得把他看得仔仔細細通通透透才能放心地大用……打上十天才許他死?不出奇,你大約查到阿忠以前在江湖上的名號了吧?丁大哥過世,阿忠看著長大,難免多少有點沾染阿忠的性子。

    暗影想起打聽到那個叫忠叔的老頭四十年前在江湖上的名號,饒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暗影,也不禁打了個冷戰。因為忠叔年輕時的外號,就叫鈍刀,連上忠叔本來的姓名諧音,就鈍刀死遲遲,在忠叔手中死去的人通常都不會死得很快,從傍晚被殺到五更天死的,算是痛快了。

    此時卻又聽王振問道:「好了,今天就到了這裡吧,丁一上次提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回督公,已有眉目,大約有五個人選,應該能在下月中旬到達京師。」

    「嗯,你去吧。」王振擺了擺手,卻便將門外侍候著小黃門叫進來,讓他去傳召正在等待接見的官員。

    頭一個進來的卻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馬順,王振對他也沒什麼客套,其實這時節除了天子這邊之外,也沒什麼值得王振客套的人——這年頭那些大儒多少還是有點風骨的,還沒到明末錢某人「水太冷」的地步,例如南京、běi精國子監祭酒之類,王振想客套也沒機會。

    běi精國子監祭酒李時勉一把硬骨頭就不提了,連軟話都沒有半句了,所以王振找個藉口就把他枷了,但枷了那老先生也不低頭,最後會昌伯孫繼宗去走孫太后的門路,皇帝叫放人王振也不敢不聽;南京國子監祭酒陳敬宗表面上看是比李時勉好些,王振出重金請他寫字,陳老先生字倒是寫了,把錢退了,實際上也是油鹽不進的。

    馬順進來王振沒起身去迎,連抬頭都沒有,看著案上的文書奏章,卻是對他道:「跟著丁一玩耍的那個試百戶,叫什麼來著?那人怎麼樣?別把丁一這好孩子帶壞了才是。」

    「回督公,那試百戶姓胡名山,北直隸人氏,其父原在軍中效力……」馬順這指揮使也不是白給的,除了裙帶關係之外能爬上高位,可能是貪官、壞官,但絕對沒有一個不是人尖子。

    例如胡山本來只是個總旗,但王振說了他是試百戶便是試百戶,就算是口誤也好,馬順絕對不會去糾正王振:「……此人以其父的祖蔭入錦衣衛,身手算是不錯,破獲了幾處白蓮教的窩點,積功升到試百戶,只是生性孤僻與同僚不太合得來。」

    「嗯,聽著是個實誠人。」王振哪裡會不明白馬順所說的與同僚合不來是什麼意思?他要真這麼蠢還能權傾朝野麼?要知道三楊內閣時期也就是楊士奇、楊榮、楊溥這三位歷史上有名的大佬坐鎮內閣,王振都能跟他們扳腕子,搞到三楊去尋太皇太后來出頭。所以王振對下邊這些事,其實也是心中瞭然,只是懶得去說破,水至清無魚,「瓦刺人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這麼一問馬順就皺起了眉頭,因為馬價被壓下去之後,除了一開始的不平之外,接著瓦刺人平靜得有些出奇,馬順覺得瓦刺人必定在謀劃著什麼事情,只是暫時實在查不出來罷了。但查探不出來他自然不會在王振面前沒事找事:「回稟督公,暫無異樣。」

    無異樣這句話是可以很多種解讀的,也可以說是無事;也可以說暫時查不出有事之類的。

    王振手頭事務繁多,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親自去核實,當下也就問起其他事務,他卻不知道,就是這麼一個疏忽,便把丁一推到了生死邊緣。

    經過那一番整治,這宅院裡倒是消停了許多,漸漸也有了秩序起來。說起來劉鐵這十五、六歲的少年,卻是真比雪凝更合適合當管事,倒是大有「今日權在手,看我把令行」的味道。這種狐假虎威自然是使人反感,但切切實實是使得那些奴僕服帖了。

    例如他教人在邊上記著,誰去管教那個黑痣漢子時出工不出力的,但在名冊上做了記號等發月例時交與老爺處置,結果無一個人敢再敷衍,而聽著那黑痣漢子的慘叫和呻吟,那些奴僕也不得不老實做事。

    有人勸劉鐵不要把事做得太絕,但這少年實在也是聰明人:「雪凝姐最是厚道,不說別的,就娘胎裡出來的性子,我能比她厚道麼?何況老爺本來就是要我來做這等事,做得不好的事老爺要我幹啥?」

    這日方才起得了身劉鐵便聽門子哭喪著臉來報:「二管事,來了一群人,把我一頓臭罵,看著好凶!快叫人,咱們去揍他娘的!」

    「罵你什麼?」劉鐵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門子愣了一下,卻是答不上來,只是道:「什麼曰的,反正淨是許多聽不懂的話!」

    「書生?」劉鐵聽著心頭一沉,伸手硬是攔住那一心想要叫人去打群架的門子,「不要亂來,這事得去稟告老爺才是,你去找雪凝姐,讓她速速到後院報與老爺得知,我先去門房頂看,著著到底是哪裡神仙吧。」

    劉鐵剛行到門房,卻便聽得有人嘶聲力竭喊罵道:「天日昭昭!豈能叫這等閹黨禍國殃民?我等身為讀書種子,無論如何也要為生民請命!」、「沒錯,邊事一起,多少人家妻離子散,於心何忍!」、「把那奸邪誅滅,送到四夷館去,再另委人去談方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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