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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奪門(九) 文 / 荊洚曉

    楊善這麼提議,是因為他提出的幾個方案都讓丁一否決了,從一開始計劃之中,如果有人盤問阻礙的話,如何答話?楊善的意思,是抬出英宗來,有遇著盤問的,直接就是「奉聖喻辦差」,這樣的話,迷惑性更強一些,因為安全衙門現在升格了,級別提高到和諸部清吏司一樣的品級,負責人又是丁一,基本也有皇帝直接下旨的可能性存在。

    但丁一是不同意這麼幹的,因為丁一認為這就是矯旨了,假傳聖旨,別說景帝,就算要復辟的英宗,也沒有下過旨意,這麼搞沒有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楊善和丁一爭了很久。

    因為英宗除了土木堡之役外,其實他打皇帝這份工還是幹得可以,歷史上評價「前後在位二十四年,無甚稗政」,因為他有一個先天優勢,生下來就是當太子養的,而他小時候,就是「三楊」——楊士奇、楊榮、楊溥在朝的時節,他起跑線就比景帝強得不是一分半點。

    楊善這麼主張,是因為這一年廢了太子之後,有禮部郎中章綸、御史鍾同,請景帝復立英宗的兒子朱見深為儲,結果被下詔獄;接著南京大理少卿廖莊又請復沂王也就是朱見深為皇太子,景帝直接施於廷杖之後,扔去錦衣衛詔獄裡跟章綸、鍾同於獄。

    由此可見,這麼些年了。英宗還有死忠啊,如果以英宗的名義來起事。還可以喚起這些死忠的支持,不就是事半功倍麼?楊善還提出,讓安西都督府報韃子正集結鐵騎,然後讓掌握團營的石亨,以防衛的名義,調兵入京師等等。都被丁一否決了。

    「立憲。非開矯旨之先河,非啟藩鎮的之禍端。」丁一無比堅決地否定了這些提議,因為他比這個年代的所有人都知道,石亨調兵入京之後,結果是怎麼樣!結果就是石亨幾乎就成藩鎮;結果就是大明又亂了若干年;結果就是英宗說出「謙實有功」,然後于謙還是被殺!

    如果讓這一切還是如歷史一樣發生,丁一的謀劃還有什麼意義?他給自己的定位,絕對不是一個歷史投機者,他要讓這個苦難的民族。重新崛起於世界之林,他有自己的方案和計劃。楊善因此很惱火,也就為著這個原因,他才提出要不然再等等。因為按著丁一這麼弄。他認為成功的機率就沒有預想之中高了,而這等事,一旦出手,就全然沒有退路的了。

    這一夜沒有落雪,只是天際昏黑月色黯淡,沉默的腳步聲,整齊地落在長街上。人數不多,只有三百人,有順天府巡夜的差役、五城兵馬司的兵丁遇著,卻就被帶隊者亮起的安全局衙門腰牌所嚇退,根本連問上一句都不敢,誰都知道,這些黑衣人雖然講道理,但一旦沾上他們,便是小時候偷看隔壁大閨女小媳婦洗澡的事,都會被翻出來。

    錦衣衛倒是聽著五城兵馬司的稟報,合著東廠的一隊番子,在御河橋的左近把這一隊人攔住了,但一到開口,無論是東廠的番子還是錦衣衛,都互相推諉著對方上前去招呼,直到李雲聰不耐煩,主動開口問道:「安全局衙門辦事,汝等何故堵塞道路?」

    那錦衣衛的百戶才無奈開口道:「不知道這位兄弟上下怎麼稱呼?這是要往哪去辦差?」

    「奉冠軍侯丁少保之命辦差,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李雲聰冷冷地回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就是楊善和丁一爭執的開端。

    東廠的那穿著白皮靴的番子聽著,上前輕輕扯了扯那錦衣衛百戶的衣袍,抬手作揖道:「卯顆役長冉某,恭問少保安好!」東廠除了掌印太監也就是所謂的「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的廠公之外,下面就按子丑寅卯十二顆,胖子當年就是做到十二顆管事之一。這個番子所說的卯顆役長,也就是十二顆之中的卯顆,而他自己的職位就是統領番役的役長。

    李雲聰一聽臉上就浮出了笑意,不再如先前的冷冰,卻對那役長抬手道:「先生安好。」

    「讓路。」那東廠役長馬上就對錦衣衛百戶下令,雖說這裡頭看著透著古怪,丁少保什麼時候能在這深夜調兵辦差,方向還是往紫禁城而去!但今天丁少保和景帝一同坐在玉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再說丁少保又是孫太后的義子入了宗室玉碟的人物,聖眷正濃不外如是。

    加上無論安全局衙門還是東廠,這錦衣衛百戶,他又得罪得起哪一家?無奈只好教著那些錦衣校尉讓開了。李雲聰衝他們點了點頭,對著那三百龍騎兵下令道:「都有了,聽口令,齊步走。」沉默的隊伍,整齊的腳步,便在長街上再一次響起。

    那錦衣衛百戶看著隊伍在身邊過去,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低聲對身邊那東廠役長說道:「親娘啊,這就是丁容城的兵麼?怪不得能破十萬鐵騎!知道的說是丁容城的兵,要不知道,看著和從陰司地府裡,調上來的十殿閻羅的陰兵也似的……」

    東廠的冉役長臉上卻有著一股熱切的神色在湧動,輕輕拍了拍那錦衣衛百戶的肩膀,卻對他說道:「行了,別抖你那點小機靈了,要聽咱家說,人啊,生來兩隻眼一張嘴,就是教你多看多聽少開口。」

    「您說得是。」那錦衣衛百戶點頭應著,卻招手叫過一個校尉來,邊上東廠的冉役長就問他要做什麼?這百戶苦笑道,「看著過去足有三五百人的模樣,總是要跟上峰報備一番才是啊!」這年代錦衣衛還沒爛透,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但所謂凡事就怕認真兩字。

    「唔……」認真的錦衣衛百戶看著胸口冒出的刀尖,連嘴巴也被摀住發不出聲音來,他努力地想要回頭去看到誰捅了自己一刀,卻就聽著那東廠的冉役長沉聲說道,「這廝身為錦衣衛百戶,卻暗中投效白蓮妖人,今夜被咱家發現,企圖殺人滅口,被咱家就地正法,錦衣衛凡有異動,皆以白蓮妖人論處!」然後這百戶就覺那刀尖抽動,鑽心的痛,也抽走了他最後的一點氣力和生機,他到死

    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死於此時此地?

    結果了這百戶的時節,李雲聰的隊伍都已過盡了,那些錦衣衛愣在那裡,冉役長手下番役早就上來奪了軍器兵械,將他們捆綁起來,也不是沒有反抗的人,只不過冉役長冷笑著道:「若是與你無關,這麼多人,咱家的顆管事和你們錦衣衛堂上官,自會給你們個說法;若是反抗,必是白蓮妖人無疑!」聽著這話,連方才推開東廠番役的那幾個錦衣衛校尉,也老實蹲下了,總不能無端自尋罪名吧?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一夜,總終是少不了鮮血和死亡的。

    就在這些錦衣衛校尉、軍余束手就縛之後,那冉役長使了個眼色,番役擎出刀來,一個個從那縛紮著的錦衣衛身後,捂著他們的嘴把咽喉割了。東廠的人,哪個手頭沒人命?下手全然沒有半點猶豫的,一時之間,長街上就多了十幾具錦衣衛校尉、軍余的屍體。

    「都拖進去。」冉役長沖身後的小巷比劃了一下,指揮著手下處理那些屍體,「今夜事成,少保不會虧待了大家!此間弄完了,我等還得去覆命,聽候分派,手腳利索些!」

    與此同時,那兩個已投效了丁一的東廠顆管事,正在宴請其他四個沒有當值,平素又有交情的顆管事,酒喝得差不多,這兩個顆管事就揮手教歌女退下,卻對另外那四人說道:「我等兩人,是辦一件大事,若是事敗,怕要抄家殺頭是輕了的,今夜便不能放諸位離去,只是平日都是好兄弟,實在不忍害了諸位性命,這酒裡,卻是下了蒙汗藥的。」這蒙汗藥,可不是相傳「曼陀羅花陰乾……割瘡、炙火……即不覺痛苦」,而是出自丁一之手,廣西那邊剛剛研製成功以曼陀羅花和烏頭製成的麻醉劑,此時調在熱酒之中,那四人服下,聽著這話縱有反抗之心,也已全無反抗之力,只好任那兩個顆管事施為了。

    而于謙那宅院,便在這深夜之中,突然有上百人,把於大司馬那院子團團圍住,周圍那狗吠此起彼落,但周圍有下人醒來,想要開著側門來看個分曉,就聽著安全局衙門的人持著腰牌在街上朗聲說道:「安全局衙門辦差,無關人等,緊閉門戶,不得上街遊蕩,否則押送有司問罪!」

    于謙家老僕本來年紀就大,睡得很淺,這時聽著叩門聲響,料想是有急事來尋自家老爺的,也不敢待慢,披衣起來打了個哈欠,喊住了那狂吠的狗只,就起來開門,門一打開,卻就見著丁一在眾多火把的光照下,微笑衝他說道:「老人家,不好意思。」如同當年這老僕奉著于謙的命令,逼著丁一去國子監讀書,丁某人企圖耍無賴不去而失敗時的表情。(。(l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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