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重啟大明

正文 第九章 風*流*眼(四) 文 / 荊洚曉

    劉吉當然不會被激得下場去,而護衛著他的刑天想要挺身而出,卻被那些江湖豪雄質問,丁容城到底是叫劉吉來當盟主,還是叫他刑天來當盟主?劉吉說到這節,苦笑著對丁一說道:「先生,這事體弟子只怕真的不能勝任了,若說正經得進士才能授官,其實若是有人照拂或是事急從權,中了副榜的能授官,有著舉人、秀才功名的也能授佐貳官,但總不能沒中秀才的童生也授官吧?於這江湖綠林之中,弟子是連個童生都算不上,簡直就是大字不識的盲,如何去領得了這天下綠林盟主的差使?」

    輕撫著手裡那個宋代黑釉兔毫盞,丁一微笑著點了點頭,向劉吉說道:「接著說……].」

    他相信事情會真的如劉吉所說一樣,但丁一卻是不相信劉吉會因此而鎩羽而歸。

    這是一個以後能爬到首輔的人物,就算他是被諸多詬病的劉棉花,也不至於這樣就被一堆江湖豪雄擠兌到灰溜溜跑回來,除非他自己想灰溜溜的跑回來,否則的話,這世上很少有能把劉吉逼到這份上。

    丁一所說出的三個字,讓劉吉愣了一下,然後有著更多的無奈在他臉上流露出來,看上去,他像是一個冬天裡飢寒交迫的乞丐,望著飄雪時的絕望,教人看著,有種直透心腑的淒慘。但丁一顯然並沒有太多的同情心,他只是很平淡地說:「不得頑皮。」

    「是,先生。」劉吉只好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悲切。老老實實地說道,「弟子總不能弱了先生的名號,只好下場和他們比劃了一通。萬幸混蒙過關,只是這差事,當真是操持不來,不若就交給刑天去可好?那些殺胚,又為什麼排各自門派的名次在那裡爭執,舞刀執劍的,弟子只好教他們回去。下月十五再議。」

    丁一放下了那個杯子,笑著說道:「你下場了?」

    「是,弟子下場了。」劉吉垂頭喪氣地回答。

    「鎮住了那些草莽豪雄?」

    「幸不辱命。」

    丁一撫著短鬚。點頭道:「誰出來伸量你?」

    「頭一個,是刀聖海茄茄。」劉吉的記性是極好的。

    「海茄茄的刀法很了得。」在香山縣的時候,丁一見過這位,雖沒交過手。但大抵還有個底。「若是以命相搏,刑天大約能慘勝;切磋過招,刑天不用半炷香就得敗。」搏命和切磋是兩回事,切磋之中,總不能以傷換傷吧?那麼刑天優於常人的身體天賦,就無法全部發揮出來,他只能敗。

    劉吉長歎了一聲:「弟子是不懂刀的。」

    「還好你不懂刀。」若是懂刀,劉吉只怕就得一塊塊地撿回來了。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

    「是。弟子是讀書人,只會拿字,寫字。」

    「海茄茄的刀很快。」

    「弟子寫字不慢,他沒出刀,弟子便寫完了,用了印。」

    「寫了什麼?」

    「汝縣茲有海某擅使長刀,疑勾結海賊為禍鄉里殺人掠貨,下官具風聞奏事之責不敢瀆,煩請貴縣暫拘其三族,以備有司查證。」

    丁一笑了起來,向著劉吉問道:「接下去還有人要下場伸量你?」

    「是,一個使戟的,那些殺胚喚他做羅錦袍,刑天去之前就曾提過此人,說其出道十年,江湖無對,便是他自己加上崑崙奴巨石,兩人一併上場,只怕也是必敗。」劉吉說著又是長歎了一聲。

    「這樣出風頭的人物,無論廠衛還是安全局衙門,想來是有他的存檔的。」

    「是,敗他,比敗海茄茄更容易,只用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

    「鄢郢,羅義。」一個籍貫,一個真名,等於把這江湖豪俠的底子全起了出來。

    丁一斟滿了茶,向著劉吉說道:「你不覺得這麼幹,頗為無恥嗎?」

    「他們說各展所長,這便是弟子的長處。」劉吉倒不覺得丁一的評價有什麼讓他沮喪的。

    「無恥也是一種長處?」

    劉吉抬頭挺胸,昂然呤道:「正如工部詩曰『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丁一喝了一口茶,點頭道:「我不如你。」

    「弟子惶恐!」

    丁一搖了搖頭道:「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韓公早有此言傳世,有什麼好惶恐?」

    劉吉肅立垂手低頭:「先生身負海內人望,上馬擊胡,下馬探花……」

    「我是說無恥。」

    「弟子愚鈍。」

    丁一很認真的點頭道:「我遠遠不如你這麼無恥,要是打不過,卻又非打不可,我最多用火器。實在做不到你這一步,論無恥,我當真不如你良多。」

    「弟子不會用火器。」

    「所以這事交給你是妥當的,你不要去老是看著萬循吉,把這事辦好,其他人才能服氣你,這邊才能交託給你更為重要的事。」丁一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劉吉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劉吉知道這件差事是逃不了的了,只好苦笑向丁一問道:「那弟子便去按著各方勢力,給他們排一下名次好了。」

    「他們為什麼要爭這名次?就算有個把肌肉長到腦子裡的,也不見得江湖人就全是瘋子。」丁一屈指敲著案面,向劉吉這麼問道。

    這簡單的

    一句話,卻就點醒了夢中人。

    劉吉肅立,長揖及地:「弟子謹領先生教誨!彼等爭這名次,看是為名,實則為利。」

    「當然是為利。」

    各地漕運不知養活了多少江湖的好漢,民間把糧稅運至淮安、瓜州,兌與衛所官軍之前,每一段的運輸,由誰來承辦都是暴利的,不用三五年,誰便能漸漸崛起,成就一方的豪強。沒有錢,只會殺人,那不過是個流竄犯罷了,流竄犯是不敢來京師左近爭什麼名次的。

    爭了這個名次,回去之後,拿下了自己拋力範圍的那一段漕運,便不在話下了。

    一個是江湖上有了名望,一個是有了丁某人這個虎皮可以扯,地方官一般來說,只是這江湖豪雄按著規矩給了孝敬,也不至於會冒著得罪丁一的風險,去為難這些江湖人。要不然他們為何會請出這江湖上什麼十年無對的羅錦袍,什麼刀聖出來,共舉盛事,來推丁一為總盟主?幹這些事,不用花錢麼?

    丁一這麼點破了,劉吉自然就沒有什麼不通。

    只是邊上刑天的臉色就很難看,丁一看著便問他:「你怎麼了?有什麼難處?受了傷創?」

    「不是,某只是覺得,這江湖、這江湖,怎麼地變成了這般模樣?」刑天悶聲悶氣地說道,一邊把指骨捏著作響,「以前行走江湖,講的是義氣……」

    丁一輕輕搖了搖頭:「江湖從來都是這樣,從漢朝郭解那年代就已這樣。」

    「可是以前某在江湖之中,卻不覺得如此不堪!」

    丁一示意曹吉祥把茶換了,卻對劉吉說:「你與他分說。」

    「郭解的手下,也有紋著『生不怕京兆尹死不畏閻羅王』的人物,只因這些和以前的你一樣,看不透這江湖。郭解就看得清爽。但他的門客和你以前一樣不懂,總是去替他殺人還不告訴他。結果,看得明白的郭解,就被看不明白的門客害死了。」劉吉倒是邏輯清楚,幾句大白話說出來,就把這事分解得明明白折。

    刑天聽著有些麻木地點了點頭,這鐵塔也似的漢子,眼眶竟發紅起來。

    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真相,特別是寄予了許多激情和歲月的江湖夢。

    丁一沒有再和刑天說下去,看著曹吉祥換了茶,他示意劉吉也過來喝上一杯。

    「名次要排,但也不能由你一言而決,不然的話,他們散了之後,便多有不服。」

    說著丁一便向曹吉祥吩咐:「把《唐六典》邊上那份寫著《足球聯賽構想》的筆本取下來,對,就是右邊那個書架。」曹吉祥去書架上取了丁一指定的筆記,丁一接過略翻了一下,便把它遞給劉吉。

    「這個月,你得去訓練一批裁判,裁判一律給予四海大都府的陸戰旅士兵身份,敢偏袒某方者,依軍律處置;球員敢攻擊裁判的,當場誅殺。」丁一對著劉吉說道,「下去辦吧,讓各個江湖門派、勢力,組織一支足球隊,打一場全國聯賽就是,每年各地的漕運分配,就以這足球聯賽去年的成績來劃分份額,包括隨大明艦隊出海貿易的份額也是一樣。」

    此時卻就聽著魏成入內來報:「先生,德公來訪。」

    當朝首輔過門來,雖然陳循一再說不要聲張,明顯有什麼私事要和丁一商量,但丁一還是迎了出去,來的不單有陳循,還有老王驥。丁一把他們迎到書房之中,丁一看著陳循示意,便教劉吉等人先行退下,只留著曹吉祥在一旁侍候著。

    「如晉,汝今日拔了頭籌,可否就此罷手?」陳循用的是商量的口吻。

    王驥就比較不客氣了:「丁容城,你我都不是孤家寡人!你我也都有家人!當真要做到這地步麼?」丁一聽著臉色就冷了下來,他最為討厭就是被威脅,何況還是不知道為著什麼事,而被威脅。(未完待續……)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