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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依紅傍粉憐香玉(十六) 文 / 荊洚曉

    奉天殿上,英宗端坐龍椅,他的眼中是有期許,只聽得皇帝開口向王問道:「噢,卿家所說,如晉將兵演之術,授予江湖不法豪俠,意圖私練軍兵,以圖不軌之事等等,可有實據?御史自有風聞奏事之權,然此等大事,卻還是要慎重才是。」

    丁某人一脈的那些官員,聽著真的連血都冷了。

    皇帝在疑丁一啊!

    要不然的話,怎麼也得讓丁一自辯才對啊!

    「臣一,乞休,請聖上恩准。」丁一出列,長揖之後是這麼說的。

    這就是請辭了。

    大明一般來說官員還是要點體面,被人攻擊,通常都會請辭,也正因此,劉吉在歷史上才有劉棉花的綽號,因為不論怎麼彈劾,那廝就是厚著臉皮,不請辭。

    英宗並沒有如正常情況下那樣,對乞休請辭的大臣進行挽留,意思就是皇帝還是相信這被彈劾者是清白的,而是對著丁一點了點頭道:「如晉不必在意,汝也為國操勞多年,休養些時日也是好的,朕必還汝清白之譽。」

    如果說丁某人一脈先前還有一點期盼之念,這回就完全心頭凍如霜雪了。

    英宗在疑丁一!已經疑到迫不及待,一請辭就馬上讓丁一滾蛋回家等處分的地步。

    那麼還有什麼可期的?士大夫階層自然是樂見其成,聖眷也沒有了,就算於大司馬操持相權又如何?龍椅上坐的可不是景帝,而是英宗,人家傳承一點問題也沒有。相權要跟皇權對著扛,那也得士大夫階層齊心才行啊。

    六部的大佬。于謙是不黨的,其他諸位大佬都開始示意著自己派系的官員。可以看著時機恰當就殺將出來了。和丁一硬扛代價太大,但如果打順風仗,落井投石,能一鼓作氣把丁某人埋掉,倒是士大夫階層一致的願望!

    丁一離殿而去,王卻沒有因此而停下來,他繼續向英宗稟道:「諸部皆有給事中,安西大都督府及四海大都督府,卻不設給事中。廷鞫之際,無以為證。臣以為,忠國公縱無專權之心,亦有專權之實!」廷鞫,就是在皇帝面前公審有罪的大官。

    不過英宗並沒有接這茬,而是向王再一次問道:「卿家先前所奏,忠國公教江湖豪俠演練兵陣,欲圖不軌之事,可有實據?」

    英宗說得隨意。但在大臣耳中,卻是一點也不隨意!

    先前說丁一可能和江湖人如何勾結,甚至王影射丁一可能受賄而替江湖人消災之類的。

    英宗問也沒問,包括王現在說的。兩大都督府的體制有問題,英宗也是不感興趣。

    龍椅上這位,關心的是。「欲圖不軌事,可有實據?」

    這是什麼意思?就是如有所憑。英宗就要依王所奏請,處置丁一了!

    丁一那讓許多大臣羨慕不已的聖眷。是完全破碎了。

    王也不在意,英宗對其他不感興趣,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當下成竹在胸拱手道:「回稟聖上,此等大事,自非空穴來風,臣查據實證!」

    奉天殿上,自然不可能和過堂一樣,傳上諸般人證物證等等,來走審案的流程。王這般算得上天才的人物,自然也不會打算這麼幹,他打算一下子咬死丁一,怎麼可能留到去走司法程序?

    他立刻就呈上已經備好的節略手本,由夏時接了,交給英宗。

    上面列出來的一條條時間點,也同樣是王從丁一身上學到的,用數據說話的具現。

    某年某月某日,丁如玉從淳安出城,輕騎南下;某年某月某日,杜子騰又帶隨從幾人,從淳安南下;某年某月某日,胖子又從京師而出入蜀,去聯繫大明第一師;某年某月某日,刑天從鐵門關出,去安西大都督府聯繫大明第三師;某年某月某日,劉吉又在京師某個酒樓,會見山東的豪俠,席間還有歌伎、女校書某某,喝的什麼酒,吃的什麼菜;某年某月某日,英國公又是出京而去,至天津四海大都督府守備處勾連等等。

    英宗聽著,臉上隱隱就有了怒色。

    看著大臣的眼裡,丁一已死。

    他們要做的,接下去便是把丁一埋掉了。

    按著這節略,就是丁一分派親信弟子,奔走全國各地,串聯丁某人麾下勢力;又有弟子聯絡江湖群俠,練習兵陣,看著真的隨時就要起兵造反。而且更為讓人恐怖的,是這些人裡,有劉吉這樣的御史、丁如玉這樣有著伯爵勳銜的都督、有英國公張懋這樣的傳統勳貴。

    「臣查有實據,忠國公授予彼等兵陣之術,派有教頭,著黑衣,執銅哨!」王真的是一口接一口的咬,並且是咬得極為有節奏和藝術性的,黑衣,安全局衙門近十年以來,被背地裡稱之為黑衣閻羅;銅哨,大明第一到第四師裡面,班排傳令就是以急促的銅哨。

    他沒有說這跟丁一有關係,而是留下想像空間。

    這是比直接指證咬實還狠的事。

    哪怕現在于謙出來替丁一說話,王也早就準備好,等著于謙出來,張嘴就咬的。

    並且,所謂天才,謀後而定才叫天才,卻不是靠著抖小機靈的,也不靠理直所壯。

    王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只不過大家都知道英宗和丁一的友誼,私底下經常有人用「帶刀魏征」、「容城博陸」來代指丁一了。魏征便不必說,博陸侯說的是霍光,這意思是指英宗對於丁一,有著漢昭帝對霍光的信任。

    所

    以大家一開始是不會跳出來的,但如果英宗和丁一之間這種極為難得的信任不再存在的話,那麼,敢於跳出來的人,就很多了。王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咬得這麼有節奏,步步緊逼。

    他才不打算把這樁事拖到走司法程序,或是皇帝派廠衛去查證的地步。

    證據他早就準備好了,埋掉丁一,就在今朝。

    如今聖眷已碎,當下便有侍郎跳出來:「臣有本奏……」不過丁一離殿之後,崇拜他的那些低級官員,卻也就按壓不住,也有七八就跳出來,「臣有本奏!」、「臣有本啟奏!」

    前面那侍郎就火大了:「螳臂當車!」丁一今日是必定難以脫身的了,這些低品官員還要出來垂死掙扎,在他看起來,是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

    不是人人都能為著信仰,堅守到最後,就在這位侍郎的低叱聲裡,立時就有四五人低下頭,靜靜退入朝班之中,樹倒,猢猻散是必然結局。

    猢猻若是沒散,又怎麼叫樹倒?

    但卻還是有兩位按察御史毫不退縮,仍堅持說道:「啟奏聖上,忠國公一心為國,十年之間,屢為大明征伐四方……」,另一位更是道,「若容城先生不可信,聖上憑誰可信!」這是誅心之言了,如果敵營十萬鐵騎之中救出英宗的丁一不可信,那麼英宗能信得了誰?

    可是前面那侍郎卻不以為意道:「荒謬,王莽若有謙恭下士時!」西漢王莽,為相之時是禮賢下士的作派,人人都認為王莽是良相,誰能料得到他日後是弒君篡位的人物?他的意思,是丁一當時的作為,並不能作為長久的信任的憑據。

    那御史聽著氣得衝上去就給了那侍郎一拳,怒罵道:「斯敗類!竟為私怨而害國家干牆!呸!」那侍郎一時不備被打倒在地,但王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這侍郎自然也不是,他敢出來,就是派系大佬點了頭,其他人怎麼會看著他被打?

    於是便有郎中出來給了那御史一腳,也將他踹倒在地。

    反正丁一不在殿上,要不大伙倒是不敢動手的。丁某人不在,丁如玉也不在武將那班裡,打就打,大明朝的官可是不怕打架的。

    如果不是英宗示意大漢將軍往這邊來,這朝班後面,就當場要群毆起來。

    息停下來之後,英宗直接就把那七八人都教拖了下去打屁股,君前失儀嘛。

    奉天殿總算息停下來,這個時候,王都入列,因為已不必要他來赤膊衝鋒了,把火燎到這地步,是其他人加薪添柴的時候。而這時出來的,卻就是宗人令。

    宗人府那邊,這年頭宗人令不再由親王擔任,也就不備官,基本也就是禮部那邊,一套人馬兩個牌子的意思,不過這事總歸還是要有個首領官,所以就由元勳外戚大臣來管理。

    攝府事的勳戚大臣卻都是孫太后的根腳,那也是精如鬼的人物,看著這時機,哪裡會放過?當下出得來就向英宗啟奏:「啟稟聖上,臣以為忠國公之行,有違臣綱,當除名玉碟。」

    有宗人令這麼一句,這時候,跳出來的人就多了,諸部尚書倒沒有動,因為不需要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來動了,下面的御史、侍郎,六科的給事中,都察院的御史,紛紛出列來:「臣附議!」

    他們附議的不是王彈劾的內容,而是宗人令所說的提案。

    也就是,不讓丁一姓朱了,不讓他當國姓爺了。

    丁一自然也不希罕這個,只不過,非開國元勳,生不公,死不王。

    如果丁一不姓朱了,那就得削爵。

    當然這不是王他們所希望,最好是不要削爵。

    玉碟除名之後,丁一仍舊是當忠國公。

    生不公,死不王,那就讓忠國公死掉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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