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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6章 我願意等 文 / 秋如水

    蘇末離正欲拒絕,連哲予卻已經不由分說地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去。

    蘇末離無奈,只好抿緊唇,由著他牽著自己。

    只是覺得彆扭至極。

    連哲予帶著蘇末離去的是一家華人開的私房菜。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穿著旗袍風韻猶存的女子。

    她熱情地將他們帶至一間裝飾得很舒適的房間,給他們沏了杯參茶,奉上瓜果點心,然後笑著說:「你們先隨便吃點,我這就去給你們做菜。」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末離一眼,特意叮囑道,「連先生,好好招呼著小妹妹啊!」

    連哲予笑著點頭,「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蘇末離的臉被女子盯得莫名有些臉紅,等女子走了,這才輕輕輕地問道:「你跟她很熟?」

    「呵呵。我算是她的常客吧!因為都是中國人,所以見了自然三分親。」連哲予淡淡地解釋,拿起牙籤叉了一顆葡萄喂到她嘴邊。

    蘇末離彆扭地別過頭,說道:「我自己吃就行了。」

    連哲予淡笑著固執地伸著手,不肯就此罷休。

    蘇末離最終拗不過他,只好張口吃了,心裡卻還是很有些不自在的,便有事沒事地問道:「她到這裡很多年了嗎?能夠在這裡開出這樣一傢俬房菜餐廳,一定得有足夠好的人緣才行吧?」

    連哲予笑著點點頭,「到這來吃的人都是經熟人介紹。一開始是有些艱難,但她的廚藝令人吃過第一次,便想來吃第二次。一個傳一個,慢慢地便做出來了。現在,來這裡吃的不僅有華人,還有不少外國人。」

    「是嗎?」蘇末離不禁暗暗地佩服這個相貌清雅的女人,能夠在異國他鄉打拼出一份自己的事業,真的很難能可貴啊!

    連哲予見她對這女人似乎很感興趣,便把有關這女人的故事都講給了蘇末離聽,當然其中還不乏很多有關這女人的浪漫愛情故事。

    蘇末離正聽得津津有味,那女人卻帶著人一樣樣地奉上了精美的菜餚。

    其中一道菜,最引得蘇末離垂涎三尺,那就是她那道雖然裹著荷葉,可是卻已經香氣撲鼻的叫花雞!

    看著女人伸出一雙白皙的纖纖素手去剝開那綠色的荷葉,最後露出一隻黃澄澄,油光水嫩,香噴噴的雞時,蘇末離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歎道:「好香啊!」

    女人笑道:「這是我這裡的招牌菜。一天只做一隻,而且僅供給熟人吃。本來這道菜已經被別人預訂了的,如果單單是連哲予一個人來,我也不會給他吃的,可是看在今天他帶你來的份上,所以我便破例一回了!」

    蘇末離一聽,不由萬分不好意思,「這怎麼行?這會讓你那客人失望吧?會不會影響你的口碑?」

    女人擺了擺手,笑道:「放心吧!他常常來吃,偶爾少吃一次沒事的!」

    連哲予笑著說道:「她那個客人不過是她的一個追求者。別說不給他吃這道菜了,就算什麼都不給他吃,他也趕都趕不走!」

    女人笑了,伸手用力地推了一把連哲予,「就你嘴巴多!」說著又招呼蘇末離,「趕緊趁熱吃吧!你們慢慢吃,我那邊房間還有客人,我得忙去了!」

    「是。謝謝您了!」蘇末離喜歡女人的大氣爽朗,更喜歡她臉上的笑,只覺得她的笑有種力量,光是看著,就也能感染到她傳遞過來的快樂。

    女人走後,連哲予便戴上手套將雞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到蘇末離的碗裡。

    蘇末離說:「我自己來就成了!」

    「有我在,哪裡需要你動手?你只管好好地享受就行了!」連哲予笑著說,「趕緊吃吧!味道是真的挺不錯的。這雞是她家獨家的醬料醃製的。保準你吃了這一回,下次還得求我帶你來!」

    蘇末離拿起筷子挾了一塊到嘴裡一咬,只覺得雞肉鮮美肥嫩,油而不膩,確實是名不虛傳啊,比她從前吃過的叫花雞好吃得太多!

    本來就肚子餓了,這下吃了這雞,更是一下子就食慾大增,當下也不再跟連哲予客氣,低頭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過飯後,又喝了一杯解除油膩的清茶,這才起身告辭。

    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近十一點了。

    兩人慢慢地往回走,經過一家電影院,連哲予便說道:「咱們去看場電影吧!」

    蘇末離抬頭,心一痛,便難過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記得,許諾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們正是在這家影院看過電影之後出來沒走多久便發生了意外。

    當時可怕的情景歷歷在目,蘇末離彷彿還能聞嗅到空氣中飄拂著許諾鮮血的濃烈腥味。

    她一下子忍不住,用力地掙脫了連哲予的手,跑到路邊,對著垃圾桶劇烈地嘔吐起來。

    連哲予急忙走上前,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一邊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末離沒力回答他,只是一個勁地狂嘔,剛剛吃進去不久的食物幾乎一下子嘔了個乾淨。

    最後,嘔得只剩下苦膽水來了。

    良久,她才漸漸停止了嘔吐。

    連哲予急忙遞上濕巾讓她擦嘴,再遞上一杯在不遠處買來的熱奶,「喝杯奶吧,這樣腸胃會舒服些。」

    「謝謝。」蘇末離低聲謝過了,接過了熱奶喝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呼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氣順了很多,胃部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連哲予默默地打量著她,眼神很奇怪。

    蘇末離也沒有理會。

    連哲予躊躇了半天,最終輕輕地問道:「末離,你是不是有了我的孩子了?」

    蘇末離聽了,只覺得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沒有。你別害怕。我嘔吐,可能只是著涼了。」

    連哲予聽了,點了點頭,沉默了半響,又問道:「末離,你有沒有想過為我生一個孩子?」

    蘇末離很老實地搖頭,「沒有。從來沒有想過。」

    「哦。」連哲予淡淡地應了,伸手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握緊了她的手,「有點涼!算了,不看電影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蘇末離正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所以便急忙點頭,由他牽著快步地往他們停車的地方走去。

    回到家的時候,吳佳佳正躺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們回來了,急忙一躍而起,笑嘻嘻地問道:「咦?你們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我還以為你們今天要浪漫到午夜呢!要不要吃甜品?我燉了蓮子羹呢!」

    蘇末離無力地擺了擺手,「我不吃了。我有些不舒服,想早點休息。」轉頭看了連哲予一眼,「你吃點吧!」

    連哲予搖頭,「不了。我也沒什麼味口。我扶你上去。」

    蘇末離也不好勉強,便轉頭對仍然笑嘻嘻的吳佳佳說:「那我們上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我等基洛的電話,接過後便會睡了!你好好休息吧!祝你們晚安!」吳佳佳笑嘻嘻地送他們到樓梯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臥室門外,這才一點一點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層層陰霾。

    這天晚上,蘇末離做夢了。

    總是夢見許諾被車子一次一次地撞飛,一次一次地鮮血淋漓地躺在她懷裡慢慢地停止呼吸。

    蘇末離在夢裡撕心裂肺地哭叫著,一次次地想要阻止慘劇的發生,可是每當車子飛馳而來,她的動作永遠都沒有許諾的快。

    許諾永遠都是一把將她推開,獻出自己孱弱的身體來挽救她的生命!

    蘇末離覺得自己哭得要死了,心痛得要死了,她其實隱約地知道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噩夢,她知道自己應該掙扎著醒過來。

    可是,有只大手死死地把她摁在夢裡,讓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幕幕一模一樣的慘劇,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週而復始地發生著

    許諾!許諾!讓我死吧!讓我結束這種痛苦吧!

    蘇末離悲愴地哭叫著,呼吸艱難。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永遠沉淪於這種可怕的痛苦裡無法自拔時,突然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蘇末離!你醒醒!快醒醒!」

    緊接著自己的臉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感,正是這種疼痛感硬生生地將她從夢魘里拉了出來,她睜開眼,果然看到連哲予正一臉擔心地跪在她身旁,手高高舉起,似乎正欲再打。

    蘇末離看著他直流淚,撫著那顆快要碎了的心臟,輕輕地說:「給我一杯茶。」

    連哲予見她終於從夢中清醒了過來,不由鬆了口氣,急忙點點頭,「你等著。我去給你泡!」

    說著跳下床,光著腳丫子就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蘇末離仍然抽泣不已,掀被下了床,蹣跚地走到衛生間,打開水籠頭在水池裡蓄滿了冷水,然後就一頭紮了進去。

    冰冷刺骨的水像千萬根尖針一般扎進了她頭部的每一個毛細孔,很痛很痛,卻令她的意識一點一點地恢復了清明。

    當快要窒息過去的時候,她這才從水裡抬起了頭,然後扯過毛巾胡亂地擦著水淋淋的臉與頭髮。

    擦了半干之後,她慢慢地轉身,這才赫然地發現連哲予正手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她。

    眼神裡有不忍有痛苦有猶豫有掙扎,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多得她不想與他對視。

    「謝謝。」她從他手裡接過了那杯茶,在沙發上坐下,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連哲予拿著吹風機走到她身後,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髮,輕輕地說:「我為你吹頭髮吧!不然會感冒的。」

    「嗯。謝謝。」蘇末離沒有拒絕,因為此時此刻,她真的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很強烈地感覺到自己身邊有個活生生的人的存在。

    她,不想再進入到那可怕的夢魘裡。

    她,不想再看到許諾為了救自己,而血淋淋地躺在血泊裡了。

    每看一次,她就覺得自己與死亡接近了一步

    電吹風『嗡嗡』地在耳邊響著,連哲予的手指在她那不長不短的頭髮裡穿梭著,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能夠很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終於擺脫了那可怕的噩夢了。

    許諾還活著!許諾還活著!

    只不過他們現在天各一方,再無緣在一起而已!

    但是知道他還活著,這就已經足夠。

    這輩子無緣,他們可以等候下輩子。

    蘇末離不斷地這樣安慰著自己。

    不一會,杯裡的茶水已經被她喝光了,連哲予也幫她吹乾了頭髮,輕輕地揉了揉她那篷鬆而柔軟的頭髮,溫柔地說:「還需要再來一杯嗎?」

    「嗯。如果你不覺得麻煩。」蘇末離點點頭,將杯子遞給了林連哲予。

    「等著我。」連哲予接過了杯子,快速地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便端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上面擺著一碗香噴噴的酒糟湯圓,還有一杯熱奶。

    「喝點這個吧。這樣肚子才不會太難受。」連哲予溫柔地說。

    「我沒胃口。」蘇末離無力地搖了搖頭。

    「你這是要我餵你嗎?」連哲予端起了碗,拿著湯匙作勢要喂。

    蘇末離無奈,只好接過了碗,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吃了半碗卻怎麼也嚥不下去了,便把碗放了回去,說:「我實在吃不下去了。」

    連哲予也沒再強迫她,只是又將那杯熱奶端了過去,「那就把這杯熱奶喝了吧!」

    蘇末離怕他囉嗦,所以仍然是老老實實地接過來一口氣喝了。

    「去刷個牙,然後上床睡覺吧!」連哲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蘇末離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向衛生間走去。

    出來的時候,卻愕然地看到連哲予正端著她方才吃剩下的那碗湯圓,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著。

    蘇末離只覺得心理怪怪的,皺了皺眉,只假裝沒看到,快步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連哲予將湯圓吃完之後,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端著下了樓。

    再上樓來的時候,右手邊的門突然打開了,吳佳佳半個身子閃了出來,伸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低聲說道:「哲予,我想你,你不來嗎?」

    連哲予眉頭一皺,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鬆手。」

    吳佳佳咬牙,沒有再說話,可是也不肯鬆手。

    連哲予眼中寒意大盛,突然伸手另一隻手在吳佳佳的手腕上一點。

    吳佳佳只覺得手腕又痛又麻,不由自主地便放開了連哲予。

    連哲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轉身推門進入了房間。

    床上,蘇末離仰面靜靜地躺著,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無色,一雙秀眉輕輕地蹙著,彷彿仍然沒有能夠擺脫噩夢的糾纏。

    連哲予低歎一聲,關了燈,快步走到床邊躺了下來,卻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蘇末離垂放在身邊的左手。

    她的手果然冰冷徹骨,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冰得他的心尖兒都莫名地顫抖了起來。

    他能將她捂熱嗎?

    蘇末離並沒有睡著,連哲予突然握她的手,讓她極其不習慣,掙了掙,想掙開他的手,但是越掙他握得越緊。

    他總是這樣固執,從不肯輕易退縮。

    蘇末離無力地暗暗歎了口氣,見掙脫不開,便也懶得掙扎了,就由著他緊緊地握著。

    說來也奇怪,被他這樣握著,感受著由他指尖傳遞到手心的絲絲溫度,蘇末離覺得黑夜沒有這麼冷,這麼難捱了。

    那麼今天晚上,就讓她借助於他的力量遠離那惡夢吧!

    蘇末離脆弱地想著,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夢再度襲來,卻沒有了鮮血,沒有了憂傷,沒有了絕望。

    夢裡,她被一隻手牽著來到了一大片向日葵田地裡,那金燦燦的陽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微風陣陣,讓那一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花齊齊地向她彎腰行禮,彷彿一張張燦爛盛開的笑臉一般。

    突然,有人撥開花朵,向她走近,帶著明艷艷的笑容。

    不知為什麼,那人越靠近,她卻越看不清他的面貌。

    那人笑著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笑道:「喜歡我的世界嗎?如果喜歡,那麼便留在這裡,陪我一輩子。」

    蘇末離轉頭看了看四周那充滿陽光快樂的向日葵花,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再看看男子那明艷得令人心動的笑容,還有那雙溫柔得讓她想哭的手,心猶豫起來。

    好半天,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如果你的世界可以永遠這麼陽光,那麼我想我能夠試著留下來」

    當這句話說完之後,蘇末離突然就醒來了。

    那句話仍然言猶在耳,就如晴天霹靂!

    黑暗裡,她緩緩轉頭,卻見微弱的月光下,連哲予精緻的五官就如一朵盛開的白蓮,在這寂靜的寒夜裡幽幽地綻放著他的美麗。

    很乾淨,很美麗,沒有一絲一毫白天裡的邪魅與狡詐。

    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

    人家常常說,相如心生,其實,原本他的心,就如白蓮一樣美麗純淨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污穢與雜質嗎?

    可是,即便他的心純潔如赤子,那又關她什麼事?

    她愛著的人是許諾,她與許諾有著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的承諾

    月光輕寒,銀光如水傾洩進屋,讓一切都朦朧而美麗。

    而蘇末離卻覺得自己的心並不美麗,她,再度失眠了。

    即便再沒有噩夢的侵擾

    蘇末離很早就起來了,去衛生間洗漱過後,便下樓做早餐。

    剛把米淘洗乾淨了,卻聽到後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來對快步走進來的吳佳佳笑道:「時間還早,你還是回房再睡一會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吳佳佳打了個哈欠,笑道:「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啊?睡不著嗎?」

    蘇末離點點頭,「嗯。有些失眠。你知道我的,每次要出遠門時,頭天晚上總是會失眠的。」

    吳佳佳心裡不禁暗暗一喜,急忙問道:「你要出差嗎?這次要去哪裡?去多久?」

    「不是出差。連哲予的父親明天過生日,要陪他一起去慶祝呢!」蘇末離老老實實地回答。

    「他爸過生日?」吳佳佳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仍然努力地扯著嘴角笑,「呵呵。你們倆人這是要見家長麼?看起來,好事快近了啊!」

    蘇末離搖頭,「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見面而已,並沒有什麼喻意。而且,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這一兩年之內,我們都沒有結婚的打算。」

    「是嗎?但願你們能堅持得住,要知道老人家說的話可是有力量得很!」吳佳佳笑著說。

    心裡卻不禁想起與林千木一起回台灣見他父母的情景。

    他的家族龐大,老老少少一大堆,吃飯的時候一桌都坐不滿,必須得三桌才成。

    在席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讓他們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她記得她當時只能紅著臉連連點頭。

    然後還真的把他們的話裝進了心裡,在與林千木晚上一起ml的時候,就不肯採取任何措施了。

    可惜的是,老天不作美。

    即便她什麼防護措施都沒採用,卻仍然沒能懷上林千木的孩子。

    或許,他們真的無緣又無份吧!

    見鬼了!她去想念那個不把她吳佳佳放在眼裡,現在更墮落到鋃鐺入獄的男人做什麼?

    想起往事,吳佳佳的心情越發地惡劣,用力地甩了甩頭,硬生生地將林千木的模樣從腦海裡擠了出去。

    蘇末離見她一臉疲憊,便推她,「瞧你一臉疲憊的模樣,一定又是和基洛煲了太久的電話粥了吧?趕緊上樓睡覺補補眠吧!要知道,熬夜是女人的天敵!若是哪一天基洛回來了,看到他那原本千嬌百媚的小妻子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怕是要向我問罪了!」

    「他敢嫌棄我,我就一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吳佳佳一邊笑著一邊半推半就地上了樓。

    上樓之後,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最後牙一咬,還是轉身推開了對面的臥室門。

    一進去,卻一眼看到連哲予睡在地上,不由一愣,但隨即開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她立即將門反鎖,然後快步走了過去,在連哲予的身邊躺了下來,臉悄悄靠近,輕輕地吻上了連哲予那張唇線極其完美的薄唇。

    連哲予倏地睜開了眼,用力地推開了她,低聲說:「你進來做什麼?你瘋了嗎?」

    吳佳佳笑嘻嘻地說:「你放心。她在樓下做飯呢!沒有一兩個鐘頭是不會上來的。我們有很多時間在一起。」

    連哲予坐了起來,撫了撫凌亂的頭髮,冷冷地問:「你要我說幾遍,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失控?」

    「你也知道我失控了嗎?連哲予!我住到這裡,幾乎半個月了,半個月來,你對我不理不睬,天天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你忘記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了嗎?你說過你喜歡我,你說過你以後要娶的女人也是我!可是你天天圍著蘇末離轉,對她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掉了!即便她對你冷冰冰,連碰都不讓你碰,這麼冷的天還讓你睡地上,你也心甘情願嗎?」吳佳佳委屈莫名,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氣憤,一張臉脹得通紅,全身還激動得顫抖個不停。

    「我當然記得我說過的話,我也從來沒有打算改變過主意!可是,我說過,什麼時候坦白由我作決定!我的確愛蘇末離,我的確想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她就算對我再冷漠,我也想著試圖將她那顆冰冷的心給捂熱!你看不出嗎?我很絕望!我在做著最後的努力!知道什麼是最後嗎?那就是如果在這一個月內,我徹底絕望,那麼你便得到我了!」連哲予淡淡地說,「一個月而已,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嗎?如果真的等不下去了,那麼便不要再等了!我這個人一向做事有計劃,更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

    吳佳佳一聽,心裡又驚又喜,連忙搖頭,「不不不!我願意等!我心甘情願!我不委屈!」

    「真的?你真的願意等?即便你知道,我現在仍然愛著蘇末離,即便或許以後,哪怕我和蘇末離分開,我的心裡也會有蘇末離的影子,你也願意嗎?」連哲予勾唇一笑,伸手輕輕扣住了吳佳佳的下巴,臉緩緩靠近。

    如花一般花香的氣息一陣陣吹拂在吳佳佳的臉上。

    吳佳佳如醉如癡,像中了魔一般頻頻點頭,喃喃地說:「我願意。哲予,我願意。」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她當初對林千木也是這般執著,可是走到最後,卻是竹藍打水一場空。

    在愛情裡,有些女人總是不斷地犯錯,不斷地後悔。

    很顯然,吳佳佳就是這樣的女人

    連哲予輕輕地吻了一下吳佳佳的嘴唇,然後放開了她,溫柔似水地說:「趕緊離開這間房間吧!我不希望讓她看到。我喜歡什麼事情都很完美無暇,即便我和她要分手,也絕對不想讓她知道我們的事情,我不希望她覺得我是一個卑劣的男人,更不希望你們這難能可貴的姐妹之情因我而崩潰。乖乖地聽話。你就會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他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帶著某種魔力,徹底將吳佳佳催眠,一開始的委屈、傷心與絕望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開心是幸福是滿足。

    吳佳佳乖乖地點了點頭,紅著臉輕輕地說:「我會乖乖地在這裡等你的!」

    「嗯。乖。」連哲予點點頭。

    吳佳佳癡癡地看了看他,突然湊了過去,如蜻蜓點水一般快速地吻了一下他絕美的臉龐,然後紅著臉站了起來,快速地跑出了房間。

    連哲予皺眉,厭惡地伸出手用力地擦了擦她吻過的地方。

    再無睡意,他慢慢站了起來,將被子折好,放回壁櫥,然後慢吞吞地向浴室走去。

    在浴室裡泡澡的時候,連哲予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電話。

    這讓他瞬間忙碌了起來,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各種事宜,等一切都搞定之後,這才發現浴缸裡的水早就涼嗖嗖的一片了。

    急忙站了起來,用熱水沖了下身子,便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正巧蘇末離上來叫他吃飯,兩人便一起下了樓。

    吳佳佳早就打扮整齊地在樓下候著,一看到連哲予,便笑著衝他揮了揮手,「嗨!連哲予!早上好!」

    「早上好!難得今天末離讓你睡個懶覺,你怎麼倒急著起來了?」連哲予拖著蘇末離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問。

    「末離說你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啊!我捨不得她啊,當然要親自送你們上機場,這樣也多些時間相處嘛!」吳佳佳有些惆悵地說,「哎!你們走了,我又要寂寞了!」

    蘇末離笑道:「你可以正好趁這個機會去探基洛的班啊!算算時間,你們都快分開半個月了,只怕他一定想死你了呢!」

    吳佳佳嘻嘻笑了,「說得也是。我是該好好去看看他了。如果他能抽出幾天時間就好了,我和他可以一起去看看這裡的房子。他不在,我便對買房子這件事有些不上心呢!」

    「那是當然。畢竟買房子是兩個人的事情嘛!」蘇末離理解地笑道,「如果基洛有時間能夠陪你一起去看是最好的了!」

    「嗯嗯。到時候,我看吧!」吳佳佳笑著拿著小勺子舀著稀飯送到嘴裡,桌下的一隻腳卻有些不安份地慢慢順著連哲予的褲腳慢慢往上走。

    連哲予皺眉,假裝不知道,卻暗暗放下一隻手,對那只放肆過份的那隻腳輕輕一點。

    吳佳佳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臉色也有些發白,急忙將腳收了回來,老老實實地穿上了鞋,再也不敢放肆了。

    吃過飯後,吳佳佳便開車將他們送到了機場,看著他們時閘之後這才有氣無力地轉身出了機場大廳。

    因為蘇末離頭天晚上沒睡好,所以精神狀態很差,連哲予對她很是照顧。

    一上飛機,便將她的座位給搖了下來,溫柔地說道:「睡一會吧!待會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蘇末離看了看空蕩蕩的商務艙,有些奇怪地說:「怎麼這裡只有我們倆個人?」

    連哲予笑著解釋,「這家航空公司是我和華薄義一起開的。我一向不喜歡人多。」

    「原來是這樣。」蘇末離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連哲予又問道:「要睡嗎?不睡的話,我們要下盤棋吧?」

    蘇末離急忙擺手,「我不會下棋。而且我累得很,真的想睡覺。」

    他們這段時間已經交流得有點多了,她真的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至於為什麼,她不願意去深想。

    連哲予微微一笑,並沒有強求,拿過耳罩替她戴上,又拿了一塊毯子蓋在她身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睡吧!」

    蘇末離只覺得他在把她當小孩一般地哄著侍候著,心裡萬般地不得勁,但也不敢拒絕,因為現在已經很清楚他的性格,越是跟他唱反調,他越固執。

    堅持自己的原則,不過是讓自己更添煩惱而已。

    順著他,兩人相處反而要容易許多。

    結果,在飛機上的十來個小時,蘇末離就是靠著這樣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地渡過的。

    只在就餐時間,和連哲予說過幾句話。

    飛機到達的時候,已是晚上。

    剛出閘口,便有連家的司機過來接他們。

    蘇末離坐在車上,看著那一閃而過的陌生風景,想著即將見面的連父,竟然莫名地有些緊張。

    連哲予的妹妹,她已經見識過了。

    她不明白他們兄妹為什麼會走到那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田地。

    連哲予從來不跟她談起她的家庭,她也從來沒有興趣問過。

    因為她覺得這一輩子,都不會跟他們有交集。

    他妹妹的出現,純屬偶然。

    可是卻沒想到,她卻最終踏上了去連家的路途中。

    連父好相與嗎?

    會不會比他那個火辣厲害的妹妹更厲害些呢?

    他看了自己之後,若是不喜歡,會不會突然向她發難?

    想起上次連對付她的手段,蘇末離很是忐忑不安。

    一旁的連哲予像看出她心裡的忐忑,伸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放心吧!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真的嗎?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用怕?

    蘇末離轉頭看他,卻見他漆黑的眸子深情溫柔一片,彷彿大海般深情。

    心一動,蘇末離便迅速地別過了頭,淡淡地笑道:「我怕什麼?難道你爸爸還會傷害我嗎?」

    連哲予聞言苦苦一笑,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一個鐘頭後,蘇末離便站在了那古樸大氣的庭院裡,微微有些發愣。

    她沒想到在意大利這種地方,竟然能夠看到這麼深具中國民國風格的建築,看著那假山亭閣,聽著潺潺而流的水聲,她彷彿感覺自己穿越了時空一般。

    連哲予下了車,走到她身旁,笑問道:「喜歡這裡嗎?」

    「喜歡。」蘇末離老老實實地點頭,「這讓我彷彿聞嗅到了故土的氣息。」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成為這裡的女主人!」連哲予俯過身去,在她耳邊誘惑般輕語。

    蘇末離心一動,轉頭看了看四周,「連伯父住那間屋子嗎?我們趕緊進去吧!若是讓他等太久,那就太失禮了!」

    連哲予淡淡一笑,聳了聳肩,「他並沒有住在這裡。能夠有資格住在這裡的人,只有連家掌門人。也就是我。」

    「啊?!」蘇末離大吃了一驚,但隨後便又覺得理所當然。

    她自己出身豪門,已經嘗夠了親人之間的人情冷暖。

    像許諾、連哲予這樣身份的人家,其中複雜程度更非她能夠想像。

    由許老爺子對許諾的所做所為,就可見一斑了。

    這時,一個頭髮花白可身體很硬朗的老人走了過來,笑呵呵地叫道:「孫少爺回來了!」

    「宋伯,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女朋友蘇末離,末離,這是宋伯。是這幢屋子裡對我最好的人。」連哲予笑著說。

    「宋伯好!」蘇末離聽得連哲予這麼說,只覺得心一陣陣泛酸。

    或許,連哲予當初那般強勢那般過份,都與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吧?

    在這種家庭中成長的孩子,有幾個能夠擁有一顆善良而寬容的心呢?

    自己從前,不也是人人眼中的小魔女,表面上奉承著,可是背地裡,卻不知道多遭人厭惡呢!

    許諾,能夠在那種環境成長而仍然保有一顆善良寬容的心,那真正算得上是奇葩了吧?

    「蘇小姐好!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了,趕緊隨我一起進來吧!我已經讓人替你們準備了晚飯,那些菜都是你喜歡吃的,是孫少爺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讓我準備下的呢!」宋伯樂呵呵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不難看出,他對連哲予是真的當孫子一樣來疼著的。

    「是。謝謝您。」蘇末離急忙謝過了。

    「你們都別客氣了,趕緊進去吧!我真的餓了!」連哲予笑著牽起她的手就往裡走。

    宋伯所言非虛,餐桌上果然滿滿的,全是她喜歡的菜。

    蘇末離的心,突然一暖,不禁看了連哲予一眼,只見他正笑嘻嘻地跟宋伯隨意地談笑著,眼睛彎彎的,閃著柔和的光,不像狐狸,倒真的像一個孫兒見到爺爺的模樣。

    吃過晚飯後,宋伯問道:「孫少爺,你是在這裡住,還是在原來的別院住?」

    連哲予抬眼看了看四周,原本柔和的眼光突然變得冰冷一片,淡淡地說:「還是在別院吧!我已經習慣了那裡。這裡總讓我覺得有一股腐朽之氣。」

    「有嗎?這座宅子雖然年代久遠,但是原來老爺在的時候,幾乎每隔兩年便要翻新一遍呢!」宋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說到翻新,我對這座宅子有個大計劃。我想把這幢屋子拆了,在原來的地基上重新蓋一幢宅子。」

    連哲予走到一根巨大的柱子面前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都已經被白蟻蛀過了。」

    「是嗎?」宋伯嚇了一大跳,「如果是這樣的話,是得遲早重新蓋過了。不然出事就不好了!」

    「嗯。等我父親的生日一過,便開始動土吧!」連哲予點了點頭。

    蘇末離看看那雕刻精緻的門廊,不僅深深地覺得可惜。

    但是連哲予是這裡的主人,她沒有權力提供不同的意見。

    聊了一會之後,連哲予便以疲憊為由帶著蘇末離走了出來。

    當他牽著她的手走在那曲折而幽靜的青石板小徑的時候,蘇末離看了看寂靜無人的四周,禁不住問道:「這麼大的宅子,為什麼只能當家的住呢?你又不常在這裡,這宅子空放在這裡,豈不是浪費?」

    「原來,這裡住著我的爺爺,還有我爸爸一家。後來爺爺過世了,我爸也離婚了,這裡便只有我了。雖然冷清些,但也少些是非,省卻了很多麻煩。」連哲予的聲音雲淡風輕,可是蘇末離卻能夠聽出他那深深的寂寞與淡淡的憂傷。

    他說得雲淡風輕,蘇末離卻莫名地覺得心悸。

    因為她知道,在他那些言語的背後一定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或許很殘忍,或許很傷感

    她沒有再問下去了,因為他平時不肯談起的事情,一定便是他心底最最大的傷痛吧?

    連哲予最後帶著她來到了一處小別院,院子很小,屋子也比較破舊,就像古時候,富人家裡給長工住的屋子一般。

    「這是你往日裡住的地方?」蘇末離有些不可置信。

    就在這院牆之外,有好幾幢款式古樸大氣的樓宇,照理來說,以連哲予的身份,再怎麼不受寵,也該住在那種地方才對啊!

    「是的。我曾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年。雖然破舊,但是裡面也算是什麼都不缺。最重要的是,我很戀舊,我對這裡有著很深的感情。」連哲予淡淡地說,看著那夜色中破舊的屋子,往事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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