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汪晴

    「你吃牛肉嗎？」

    她點頭，牛排可是她最愛的了。

    「我幫你點了一份U.S.Prime牛排，全台北沒幾家有在賣，你可以試看看，絕對跟你平常吃的不同。」

    「這家餐廳消費……不便宜吧？」光看餐具、裝潢，她就覺得這一餐吃下來，上萬元跑不掉。

    「不要去考慮錢的問題，你要能開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看他突然對她這麼好，她不僅嚇到，而且還很好奇。

    「我能不能……問你一句話？」

    「可以，但……若是太過隱私，我怕你會出賣我，然後賣給狗仔隊。」他當然知道她不會，純屬幽默。

    「這種事我才做不出來呢！我只想知道，你以前都不怎麼理我，怎麼現在……會想約我吃飯？」知道問這話很失禮，但這是她心頭的結，需要他來打開。

    「你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找你出來吃飯就是吃飯，幹嗎想那麼多？」他淡笑著帶過。

    「你真的是這麼想嗎？」興奮的心情，就像煙火，只閃了那麼一下下，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落寞。

    原來真的是她想太多，人家根本就沒那個意思。

    「單純吃一頓飯，就像……朋友聚聚，需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嗯，我明白了……」她苦笑，是她會錯意了。

    看她臉上的落寞，沈日疇忍不住暗笑著，覺得花勁竹也太過可愛了。

    「花勁竹小姐……」

    「怎……怎麼了？」看他笑得詭異，真不知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

    「如果我說……我打算要跟你交往，你願意嗎？」

    「咳咳……」

    開水喝到一半的花勁竹，整個嗆了出來。

    他是故意的對不對？剛剛不說，偏偏等她喝了水才說，就是存心想看她出糗。

    「你沒事吧？」他為她遞上紙巾。

    「你不要亂開這種玩笑，再說，這樣一點也不好笑。」

    「你生氣了？」

    「對，我生氣了，你非得要這樣做才會開心嗎？」

    「對不起，我不該就這樣倉皇說出口，但我跟你保證，這絕對不是玩笑，如果說這一切……」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她索性打斷他的話，她就是因為太過認真，才會搞得患得患失。

    片刻，她熊熊回過神。

    「等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還能再說一遍嗎？」

    「你……剛剛說，這絕對不是……」

    他點頭，給予堅定眸光。「看來，我的笑容不收斂起來不行，以免你又以為我在開玩笑。」

    他拉住她擱在桌上的手，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交往。」

    話一出口，花勁竹的手立刻就縮了回去。

    「你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了？」他疑惑。

    難道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

    「不……不是的。」

    「要不是什麼原因？」

    「你……你過去都沒這樣表示過，怎麼會突然間要……」

    「因為我也是昨天才發現，我似乎對你心動了……」

    他凝視著她，深情款款的抓著她的手。

    「回到台灣後，我突然覺得……沒你在身邊的感覺，就像碗的旁邊少了筷子，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在國外的時候，他的確覺得她很煩人，但是沒想到，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似乎已經習慣生活中有她的存在。

    回國後，忙著處理母親的事情的同時，他開始無法控制的想念起她，所以才決定約她出來吃飯。

    而一見到她，更堅定了他想擁有這個女人的想法。

    她搖搖頭，「可是……我怕會影響到你的賽車前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你不懂，可你的經紀人應該懂，他絕對不會讓一個如日中天的賽車手交女朋友的，而我也不想當這個罪人。」

    這句話讓沈日疇笑了起來。

    「你以為全世界的賽車經紀人只有一位嗎？像我這麼優秀，拿過那麼多冠軍獎盃，要跟我簽約的人一大堆，我還怕沒人找我簽約？」

    「可是……你的粉絲會……會不會因為我的關係……」

    「貝克漢娶了維多利亞，布萊德彼特娶了安潔莉那裘麗，還不是照樣走紅？」他當場舉了兩個例子。

    對厚，好像沒什麼太大影響。

    「那你現在願意當我的女朋友了？」

    也對，都是自己想太多，人家是知名賽車手，而她是名不經傳的小模特兒，能跟他成為男女朋友，那是她沾他的光ㄟ！

    「哪……哪有這樣直接問的，這樣女孩子怎麼回答？」

    她當然想直接回答我願意，但這樣實在很難為情。

    「對了，我忘了不能這麼隨便。」

    他沉思了會，突然雙眸一亮，站了起來。

    看他站起來，不知要幹嗎，這下，反而讓花勁竹不安起來。

    他站在椅子上，拿起葡萄酒，環視四周，還把酒杯舉得高高的。

    所有用餐的客人，看到他這舉動，也都停格。

    整個餐廳，因他這動作，全都靜默下來。

    而花勁竹也在心裡不斷OS：早知道就不要說了，看，現在焦點全放在他們倆身上，重點是，還不知道沈日疇要做什麼。

    「各位女士，先生，大家好，很抱歉，耽誤大家三分鐘用餐時間，容我說幾句話。」

    不少人認出他就是沈日疇，紛紛鼓掌站起，給予全力支持。

    「沈先生，你儘管說，我們所有的人，都會洗耳恭聽。」一位看來也是他粉絲的男子，大聲吆喝著。

    「謝謝。」

    他輕咳兩聲，然後說道：「各位，與我同桌的這位漂亮小姐，是我目前正在追求的對象，剛剛，我正式向她告白，但她說，這樣太平凡，沒創意，所以，我請求各位，為了我的幸福，我先乾三杯酒，表示我的誠意，如果有人願意前來幫我說幾句話，我，沈日疇，就送他終生免費看我比賽的門票。」

    花勁竹怎麼也料想不到，他不出招則已，一出招，就出這麼狠的招數，她太小看他了。

    他話說完，便當場豪邁地連乾三杯葡萄酒，當他一喝完，幾乎整個餐廳的人，都聚集到花勁竹面前，不停幫沈日疇說好話。

    其實，不用說，她也早在心裡頭答應了，只是，沒想到，她不過想開個小玩笑，竟會引起這麼大的注目。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賣力勸說著，花勁竹覺得太有面子了，如果她再要求過多，那就太驕縱了。

    「好，我願意，我願意當沈日疇的女朋友，謝謝各位這麼熱情，我也喝三杯答謝大家。」

    她也不囉嗦，一口氣三杯葡萄酒入肚，引起眾人一片掌聲。

    「這樣算夠有創意了吧？」

    「嗯，算你狠！」

    第8章(2)

    吃完飯，兩人就著月色，手牽著手漫步在紅磚道上，那種感覺，只有甜蜜兩字可形容。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有勇氣ㄟ！」

    「只要能讓你點頭說願意，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對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放棄在尼日第六站的行程，你的積分比芬蘭籍的拿洛瓦還要多出十五分，照這樣下去，冠軍必定是你，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惜嗎？」

    當兩人關係更近一步時，她才敢問出在飛機上不敢問的問題。

    見沈日疇眉頭緊鎖，想必，這趟回台灣，一定發生什麼重要大事，要不然，這麼重要的比賽，他怎麼可能放棄？

    「如果你不方便說，那就當我沒問好了。」花勁竹後悔自己幹嗎要提起人家不願說的事。

    沈日疇想，既然，兩人關係已不若以往，那告訴她也無妨。

    「因為……我母親罹患嚴重憂鬱症，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經發生過好幾次自殺事件，事態嚴重，我不能不回來瞭解狀況。」

    這下她明白了，原來，他是擔憂母親的病，才會放棄那麼重要的比賽。

    花勁竹對沈日疇的喜歡更深了，他不但是個優秀的賽車手，還是個令人欽佩的孝子。

    「那現在病情有好一點了嗎？」

    「心病還需心藥醫，光是吃藥，事情根本就解決不了，怪就怪我母親太仁慈，幫了一個不該幫忙的人。」

    看他為了母親的事而擔憂，她也不曉得能幫得上什麼忙，只能說：「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

    「你？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這話聽起來很瞧不起人喔！至少我會搞笑，我會逗長輩開心，要不然，我就天天去陪你媽，帶她……」她突然想到，「帶她去跟我媽認識，我媽是我們那小區的土風舞社社長，只要把你媽帶去，多接觸人群，我想，憂鬱症的問題，很快就會好的。」

    說著說著，沈日疇突然停下腳步，而停下的位置，正好在一處路燈壞掉的地方。

    「你怎麼了？」

    沈日疇沒有說話，他一手摟住她的細腰，一手撫上她的後背，就在這月光矇矓的街道上，吻了她。

    一股怡人舒爽的古龍水味鑽進花勁竹鼻腔，奪去了她的呼吸。

    而他也從她身上聞到淡淡的茉莉香，那氣息有著安定人心的作用，至少，安撫了他連日來的煩躁與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