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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莫顏

    施藥兒被他含笑的炯眸給瞧得臉蛋微熱。

    奇怪的人,幹麼這樣看她呀?還笑得莫名其妙。

    她正要拿起包袱時,卻被他搶先一步。

    「我來拿。」

    她先是一愣,繼而拒絕他的好意。「不用了。」

    他不理會她,逕自往屋外走,施藥兒沒辦法之下,只得跟上去。

    白府的手下沒人敢攔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男一女,大剌剌地離開了白府大門。

    只要包袱在龍嘯天手上,施藥兒就沒辦法不理會他。

    「快把東西還我,我不回王家大宅了。」她深怕這男人,把她包袱給拎回月湖城;她好不容易離開,可不想又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

    她愣住。「你不回去?那你去哪?」

    扛著她的包袱,他理所當然地對她咧開意味深長的笑容。

    「妳去哪,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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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向是獨來獨往的,不需要別人陪伴,即使在仙山,她也常常一人獨處,並非刻意,而是習慣。

    「你別跟著我。」

    「我要保護妳。」

    「我不需要保護。」

    「這是我的責任。」

    龍嘯天責無旁貸的硬是把照顧她的事攬在自個兒身上,除非讓他保護在側,否則沒有商量餘地。

    施藥兒蹙眉地瞪著他。「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這頑固的男人霸著她的包袱不給,還硬要跟著她,她施藥兒還沒柔弱到需要求人保護的地步呢。

    龍嘯天搖頭。「妳不該一個人涉險江湖,太危險了。」

    「我自己應付得來,快還我。」

    「不行,除非妳答應讓我照顧妳。」他堅持,並口氣堅決。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她禁不住懊惱地想:這人憑什麼?他又不是自己什麼人,怎麼可以擅自作主?即使是師父,也從來不過於干涉她們三位師姊妹的事,總是讓她們擁有自己的主張。

    「你到底還不還?」

    「要還,可以,讓我保護妳。」他還是那句老話。

    施藥兒咬著唇,氣惱他的自作主張和霸道。

    不准她一個人獨行,難道他說了算嗎?霸著她的包袱不給,以為她就沒辦法了嗎?

    哼,要拿回包袱,她方法多得是,不必動手動腳,也可以輕易制伏他。

    她的衣袖輕輕擺動,看上去,彷彿只是微風拂過,衣帶飄揚,靜如處子的她,總散發一股神秘的氣息,讓人驚艷於她纖弱美麗的同時,已不知不覺中了迷藥而不自知。

    龍嘯天很快察覺有異,驚問:「妳……這次給我下了什麼迷藥?」

    她的嘴角逸出一絲得意的淺笑。「筋骨軟散。」

    「會如何?」

    「四肢無力,連三歲娃兒都打不過。」

    不一會兒,龍嘯天便身子微晃,腳步不穩,看似已經發作。「唔……我全身無力……」

    「這是你自找的。」她走上前,伸手要拿回自己的包袱,不過她的手才剛碰上包袱而已,便突然被他的大掌給握住。

    一個使勁,她的人已被困在結實強悍的臂膀裡。

    施藥兒吃了一驚,摟住她腰間的手臂,出乎意料地強勁有力,絲毫不見鬆軟無力,讓她驚訝地抬起頭,與他男性強烈的氣息離得好近好近,心兒陡然大跳。

    「你……怎麼可能?」

    「妳應該改改隨便對我下藥的壞毛病。」他輕斥的語氣中,有著無盡的寵愛,對她的任性既無奈,卻又掩不住佩服。若非自己早作了準備,恐怕又被她舉世無雙的下藥功夫給迷昏了。

    那雙黑眸幽深灼亮,唇邊的笑容是那麼得意神秘,彷彿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這回輪到她慌了,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中了她的迷藥卻毫無影響。

    不該這樣的啊,沒迷倒他,反而讓自己落入了他的箝制中。

    「放開我。」她掙扎著,為何這男人,每一次總能輕易撥亂她冷靜的情緒?

    「不行,妳會逃。」

    他不但不放開,居然還一把將她抱起,把她當成了孩子似的,扛在寬大的肩膀上。

    「啊!你做什麼!」施藥兒慌了手腳,拚命地捶打他。

    這男人好大的膽子,竟然這般無禮?包袱不還給她就算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把她當成了包袱扛在肩上?!

    她又羞又急,偏偏這人的身子彷彿鐵打的,沒打疼他,反倒弄疼了自己的拳頭。

    既然筋骨軟散無效,那就嘗嘗她的十花散,這是比迷魂草藥效更強的,先前使用過,保證藥到昏倒。

    豈料,他步履穩當,始終牢牢地扛著她。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不!她不信!沒關係,她藥多得是。

    失心粉,可讓對方神智不清,動作遲鈍。

    十步僵,能讓對方在十步之內肌肉僵硬,無法步行。

    周公睡,讓他呼呼大睡,立即夢周公。

    其他的還有百日笑,讓他不停地大笑,笑到求饒;猴子跳,跳到累死都還在跳;斷腸淚,哭到腸子都斷了還淚流不止。

    她把所有可以阻止他這瘋狂舉動的藥粉全用上,結果,他不但精神好得很,沒有神智不清,也沒有肌肉僵硬,還走了十幾步都沒倒下,甚至俐落的帶著她縱身上馬,將她安置在胸前的位置上。

    施藥兒不可思議地呆瞪著他,而他則笑意盈盈,泰然自若的與她大眼瞪小眼,完全沒事。

    突然,她明白了,憤怒地質問:「你偷吃了我的解藥?」

    「記取教訓,是很重要的。」

    「你怎麼可以擅自偷我的解藥!」她憤憤的抗議。

    「妳下藥如此高明,我若不吃下解藥,怎能保持清醒的護衛在妳身邊?」

    當他吞下解藥時,便立刻感覺到那靈丹妙藥在體內產生的藥效,渾身舒暢得不得了,甚至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精氣,走遍經脈血絡。

    先前看她在寫藥草經時,他便把內容記下,從眾多丹藥裡取了解藥服下,想不到這麼靈,無異是吃了定心丸,這下子,他不但刀槍不入,還百毒不侵了,再也不必擔心被她迷倒。

    他願意被她的風采迷倒,但可不想被她的藥迷倒。

    施藥兒又羞又憤,這回可是大大的失策,她唯一的絕學便是下藥於無形,用藥製不了他,便拿他沒轍了。她不要跟他靠這麼近,因為他強悍的男性氣息,無端擾亂了她的理智和平靜。

    她不習慣,非常的不習慣,尤其不習慣他笑得如此可惡,上風全給他佔上了,而且未經准許,手臂還摟住她的腰不放。

    「你自己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卻妄自碰我,你不是君子。」她不服氣的抗議。

    「我是為妳好。」

    「借口!你明明是故意乘機吃我豆腐,這樣和姓白的傢伙有什麼差別?」

    他嚴正聲明。「我和他不一樣。」

    「那就放開我!」

    「好吧。」他歎了口氣,毫無預警之下,突然放開。

    「呀!」她低呼,因為當腰間的手臂抽離時,她失去了平衡,差點往下掉,嚇得忙又伸手抱住他。

    馬兒又高又大,她向來只坐馬車,從未騎過馬,更不曉得如何平衡自己的身子,本來是要離他越遠越好,但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地抱住他。

    她抬頭,正好瞧見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她,這才糗大的驚覺,自己怎麼可以對他投懷送抱呢?趕忙又放手,但一放,身子又不穩,嚇得她又緊緊攀住這副偉岸的胸懷。

    「看吧,我說了,我是為妳好。」

    瞧那原本白皙冰清的容顏,染了一層羞紅,再也無法維持冷靜的面孔,這樣的她,嬌艷欲滴得令人驚艷,真是賞心悅目呀,他愛死了。

    「放我下去!」她糗大地命令。

    他揚著兩手,一副冤枉的表情。「我並沒有抓妳。」

    她看看地上,表情是遲疑的,動作顯得極為僵硬,似乎掙扎了許久,才又抬起頭,咬著唇,萬般不得已的開口。

    「你抱我下去。」

    他眉毛揚了揚。「妳不會下馬?」

    「你這不是廢話,馬這麼高,怎麼下去啊?」

    馬兒雖高,但絕不會高到摔死人的地步,上馬或許需要一些技巧,但下馬,就算沒騎過馬的人,只要不是老弱殘疾,應該都會的,其實只要她輕輕往前,就可以順著馬背滑下去了,但她沒這麼做,反而命令他,要他「抱她」下去,多難得的一句話,難得到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妳要我『抱』妳下去?」

    「對啦,快點!」

    從那可疑的羞窘,龍嘯天悟出了些事,意外地盯著她。「妳的手腳,似乎不怎麼靈活。」

    「誰、誰說的……」她心虛地瞪他。

    她否認得很不自然,讓他越想越可疑。「難不成,妳……手腳笨拙?」

    「我才不是笨拙,我只是、只是……覺得這樣跳下去很不雅觀而已。」

    龍嘯天終於恍悟,彷彿發現了一個重大秘密般感到不可思議。

    一直以來,她動作緩慢,他只當她是個心思細膩,不急不躁的女子,現在想想,這很可能是因為她不擅長跑跳。

    她或許是下藥的絕世高手,對藥材的調配精確靈敏,但凡是牽扯上需要手腳靈活的,她皆一竅不通,可說是四肢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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