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慵懶園藝師

第14頁 文 / 子澄

    緊緊捂著顫抖的唇,她知道夫人的幸福還稱不上圓滿,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幸福,實質上夫人的內心很空虛。

    很弔詭的想法對吧?沒錯,弔詭得緊!

    旋身再看向仍在風中佇立的兩人一眼,她的心靈霎時清明了起來。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夫人得到真正圓滿的幸福,而她,是那把鎖著秘密金庫的鑰匙,端看她如何轉動鑰匙,啟動金庫的轉輪──

    「你瘋了!我怎麼可能配合你做這種事?!」風塵僕僕的回到家,韓樺差點沒被他的天兵Honey給嚇破膽!理由很簡單,只因她計劃讓他成為蓄意傷人的犯罪者。

    「我又沒叫你用力撞,我只要你輕輕撞一下啊!一下下就好。」她輕鬆的態度,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輕鬆,完全感受不到她的達令已經快要因為過度驚嚇而休克。

    「小姐,車子不長眼的耶!我哪那麼厲害能精準的控制力道?」還一下下咧!萬一不小心成了兩下下或是三下下怎麼辦?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原來佘郁禾計劃要韓樺開車衝撞秦伯,讓秦伯身上掛點彩,好逼出韓琇若真實的心意,卻沒算計到可能出現的失誤及意外,搞得韓樺汗毛直豎。

    對啦!他是很感動秦伯對老媽的深情啦!不過這計劃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秦伯「凍未條」一命嗚呼,還談什麼圓滿的幸福?就他看來,殘缺的遺憾才是真的。

    她氣餒的瞪他。「不行嗎?」

    「不行!」他連經過腦袋過濾答案的程序都省了,直接丟給她否定的兩個字。

    「吼——那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她跳起來來回走動,不安的咬著指甲。「不,一定還有辦法,有辦法的、有……啊!有了!」她霍地大叫出聲。

    伴隨著她的大叫同時揚起的,是韓樺無力的哀號。

    「你幹麼?」她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Honey,我知道你很聰明,但請別再想一些不切實際且行不通的辦法OK?」連犯罪的手法她都能想得出來,他實在怕了她還能想出什麼了不得的想法。

    「不會啦,這次的Idea肯定是很棒!」興奮的找到他的手機,她在通訊錄裡搜尋到她的目標,催促著他趕快撥打給對方。

    縱使心裡再怎麼不願意,卻也不忍見心愛的Honey臉上寫著失望,韓樺終究軟了心,為她撥通指定的電話──

    一個沒有陽光的午後,接近傍晚時分,韓家的室內電話響起,聲聲催人。

    「什麼?秦伯出事了?!」余郁禾對著話筒大聲嚷嚷,眼尾小心的注意著剛準備上樓回房稍歇的韓琇若。「在室外區的松樹下?好,我馬上叫救護車!」

    韓琇若聞聲顛簸了下,趕忙伸手扶住樓梯扶手。

    學長出事了?

    怎麼會這樣?

    恐懼像只無形的魔手揪扯著她的心臟,她眼前一黑,幾乎無法站穩!

    「夫人!」佘郁禾放下電話,飛奔到她身邊攙扶她。「秦伯出事了,我現在要趕過去,你還好吧?先上樓休息一下好嗎?」

    「不……」聲音再難維持平穩的聲線,她渾身打顫的抓緊佘郁禾的手臂,力道之大,教佘郁禾暗暗吃疼的擰起秀眉。「我要去……我要去看他……我要去!」

    十分鐘後,佘郁禾終於扶著幾乎腿軟的韓琇若到達後院室外區的松樹下,遠遠的就可瞧見韓樺焦躁的走來走去,而他的腳下,平躺著一具軀體,動也不動。

    「柏安!柏安!」韓琇若如何都無法相信,此刻在泥地上躺得筆直的人,會是最疼愛她的學長,強撐著虛軟的意志飛撲到他身邊。「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學長?」

    「夫人?」困難的撐起帶傷的眼角,秦柏安眼睛一陣刺痛。

    他感覺全身的骨頭幾乎都跌散了,應該是從松樹上跌下來所致,至於他為什麼會爬到樹上……或許是跌糊塗了,他一點都想不起來。

    「感覺怎麼樣?還好嗎?」她急得語不成句,伸出抖顫的手,撫去他額角流下的鮮紅液體。「還好嗎學長?」

    「老骨頭……不中用了。」用盡全身的力量勾起嘴角,除了腦袋和嘴巴還能動之外,身體的其他部分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連痛都毫無所覺。

    「不會的!不會的……」抬頭望向兒子,期盼兒子給她精神上的鼓勵,未料兒子只是神情嚴肅的搖了搖頭,教她的心不斷往下墜,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她握住他已微涼的大掌,輕輕在自己頰側摩挲。

    第9章(2)

    「夫人……」厚重的眼皮不斷的叫囂著要閉上,他卻連眨下眼都捨不得,只為貪看眼前那張早已深刻在內心深處的秀顏。「柏安恐怕,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幸福……」

    「不要!我不要!」激動的抱緊他的身體,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只知道她不能也不想失去他!她用力的在他耳邊嘶聲吶喊:「要是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幸福?起來!我要你起來!」

    「夫人……」秦柏安眼角泛起晶瑩的水珠,他想伸手擁她入懷,卻連一根手指都沉重得教他移動不了。「抱歉,我、恕難……從命……」

    想不到這輩子他唯一一次做不到她的要求,竟是這般的場景!

    她痛哭失聲,拼了命的搖晃他。「不管!我不管!你起來!我要你起來!」

    「別哭,不准為、我、掉任、何一滴、淚……」水珠順著眼角滑落,秦柏安費力的吐出每一個字。「你的笑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唯一的、愛……」

    佘郁禾緊緊窩在韓樺懷裡,易感的她感動得噴淚,哭得比當事人還帶勁。

    抬眼望向天際的藍天,韓樺的喉嚨像梗著巨大的魚骨,不得不為秦伯對母親的深愛所折服。

    對母親而言,秦伯就像空氣一樣自然的存在,自然到幾乎沒有存在感。

    或許這也是他聰明的Honey之所以設計這場景的理由,以極殘忍的方式讓母親認清秦伯的付出,是怎生的濃烈且刻骨銘心。

    「只有你能給我幸福!只有你啊!」彷彿兒子和未來的媳婦兒完全不存在,更彷彿回到多年前那個敢愛敢恨的年紀,她吶喊著始終不敢透露的矜持。「你起來!我要你給我幸福,我只要你起來啊!」

    「夫人……有你這句話、柏安、此生無憾……」

    「不!你起來啊──」

    倏地,由韓樺身後走出一名男子,赫然是玩魔術的羅淇笙。

    只見他輕鬆的拍了拍手,用力彈了下指尖。「遊戲時間結束,醒來吧!」

    「靠!你別再哭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受不了一路哭回房裡的Honey,韓樺幾乎要跪地求饒了。

    「人家感動嘛!」頻頻抽面紙拭淚,佘郁禾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你連老媽的分都哭去了,那老媽哭屁喔?」無力的跌進床裡,他真想拿耳塞把耳朵塞起來。

    「夫人不用哭,她開心都來不及。」她邊擦眼淚邊反駁。

    原來在韓樺不肯「配合演出」後,佘郁禾異想天開的想到羅淇笙,心想或許玩魔術的人會有製造假象的可能,也許還能撐撐場面蒙到個好結局。

    孰料這個魔術師可不是泛泛之輩,身懷催眠絕技,不過幾個指令便讓秦伯陷入催眠狀態,然後兩兄弟再在秦伯的身上「加工」,點染些許紅色顏料增加可信度。

    原本在帶夫人前往「舞台」前,佘郁禾還擔心計劃會凸槌,沒想到演出超級成功,成功到逼出她點點淚花,也算是給她這個一編劇」小小的獎賞。

    不過這一來可苦了兩位「領銜主演」的老人家。

    在羅淇笙解除催眠的指令後,秦伯奇跡似的恢復全身的活力,而且身上一點也不會感到疼痛,兩位主角驚訝的面面相覷,然後在聽見魔術師的解說之後,松樹下立刻多了兩尊關公像──

    原以為生離死別在即,在哀傷氛圍的籠罩之下,或許錯過這最後的機會,便難再傾訴一生的愛戀,兩位老人家拼了老命的表白自己真實的心意。

    可是在迷咒破除後,想起自己在小輩面前「談情說愛」的模樣,便覺無地自容,個個面紅耳赤,相偕逃離現場。

    「還敢說?」覷著她連哭都教他心折的側顏,他想想都覺得好笑。「看你以後怎麼面對老媽跟秦伯,敢這樣惡整他們兩位長輩。」

    對啦!當時他看了也差點哭出來,都嘛因為現場的氣氛所感染:但現在想起來真的很好笑,尤其是他倆逃離的模樣,根本只能稱之為挾著尾巴「烙跑」了。

    「對厚,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她驚愕的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該怎麼收尾。「完蛋了!我一定會被他們剝皮的啦!」

    「玩嘛,再玩啊!連淇笙都被你拖下水,我看他短時間內也不敢再來我們家露臉了。」沒好氣的念了她一句,嘴角卻壓不下上揚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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