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奴兒甜

第12頁 文 / 齊晏

    服侍他躺下後,她轉身欲下床,又被永碩拉了回來。

    「躺下來。」

    夜露呆怔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叫妳躺下來。」他的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夜露暗暗抽息,乖乖聽話地躺了下來。

    「把外衣脫了再躺下。」他靠在枕頭上,一手支額。

    夜露心一跳,不知道永碩到底想做什麼?

    把外衣脫下來躺在他身邊,這要是傳了出去,非但老福晉饒不了她,就連盈月也會把她給整死的!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發現妳比暖爐還好用,讓妳睡在我身邊,不過是要妳代替暖爐罷了。」永碩瞅著她淡笑。

    代替暖爐?夜露輕蹙了蹙眉,猶疑不安地脫下緞襖、背心和綾裙,只留下一件貼身小襖和月白綢褲,渾身緊繃地背對著永碩躺下來。

    永碩輕輕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

    夜露倒抽一口氣,緊張得縮起肩膀不敢動彈。

    「不需要真的把自己變成硬邦邦的暖爐好嗎?」

    他的低笑聲輕輕吹拂在她耳畔,雙臂慵懶地環抱著她。

    夜露凝住了呼吸,全身所有的知覺都在緊貼著自己背部的那具身軀上。

    「抱著妳果然比暖爐舒服。」

    永碩的這聲呢喃幾乎讓她的心停止跳動。

    「暖爐初入手時太熱,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又太冷,隨時要添炭火,很麻煩,不像妳的體溫那麼的剛好,抱起來的感覺又那麼的柔軟,與我的身軀也那麼的貼合。」他閉眸低喃。

    聽著永碩催眠一般的嗓音,聞著他身上獨特的男子氣息,感覺著他胸膛傳來的體溫,她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軀,喜歡上了如此暖和的緊密擁抱。

    「我要妳以後每天都來暖我的床。」永碩在她耳旁低語。

    夜露閉上眼,順從地點點頭。

    他溫暖的懷抱讓她有一種安全感,好像在他陽剛的氣息裡,她可以很安心的,不用再感到驚恐害怕。

    只要他需要,她願意一直當他的暖爐。

    第五章

    臘月初八。

    這天是愉郡王府老王爺的忌日,儘管天空飄著雪花,王府中上從老福晉、愉郡王爺、大福晉、側福晉,下到七房阿哥、少奶奶,全部來到了護國寺拜佛,也給老王爺做忌日佛事。

    數十輛車轎浩浩蕩蕩前往護國寺,永碩也帶著夜露前往,同乘一車。

    夜露服侍永碩已有兩個月,平時永碩外出,她便待在屋裡給永碩做些荷包、打梅花絡子、縫襪繡帕,甚少離開,所以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見到王府裡面所有的人。

    這天永碩帶她出來,她開心得無以復加,掀開轎簾看外頭的街景,沿途見到什麼都覺得有趣。

    當車轎經過一條大街,夜露看見了一間貼著封條的破舊房屋,她扯了扯永碩的手要他看,神情有著說不出的驚喜。

    永碩看一眼封條,又看到夜露臉上孩子氣的笑容,不必細想也明白了。

    「那是妳家吧?」

    夜露點點頭,依戀地看著她的家慢慢遠去。

    「以後妳的家就是王府了。」他輕拍她的臉蛋。

    夜露微笑地點頭,仍舊把臉探出窗口留戀不捨地望著。

    「冷風都灌進來了,把簾子拉上。妳要凍病了,誰來當我的暖爐?」永碩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因為過於思念而想起她不願想起的可怕回憶。

    夜露果然把注意力轉回他的身上,見他身上披著的狐皮大氅滑下了肩膀,忙傾過身替他拉好。

    「靠過來。」他摟住她的肩,將她拉進懷裡。

    夜露自然地張開雙臂環抱他。

    她早已習慣永碩的摟抱了,她也一直讓自己當一個稱職的暖爐,對於男女之情,她似懂非懂,娘也不曾教導過她男女間的肌膚之親,雖然看過永碩的裸身,知道男與女之間的不同,但除此之外她便一無所知了。

    永碩自然不像夜露那樣什麼都不懂,他知道包裹在層層衣物下的女子身軀是多麼柔軟誘人,也很清楚男女間的雲雨纏綿有多麼激情和歡愉。他雖然整天逐花弄草、流連花叢,把自己搞得聲名狼藉,但是不論他如何激狂挑逗女人,總會在最後一刻收手,不曾真正失控佔有過任何一個姑娘。

    並非是他沒有慾望,而是他不願讓人看見他的身體,發現他的秘密。

    但是對夜露就不同了,夜露完全知悉他的秘密,在她面前他無須掩飾。

    夜夜抱著她入睡,他若是早對她出手了,她絕不會在上了他的床雨個月之後還依然不解人事。他不碰她,只是不想太快破壞這一份單純的美好,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永遠是那麼甜美。

    當她單純想暖著他的身子時,早已經暖了他的心,他要這一份溫柔的感動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

    車轎停了下來,轎門一打開,冷風夾著雪花立即捲進暖和的車廂內。

    夜露急忙替他穿整好狐毛大氅,永碩怕她吹了風受寒,便拉起斗篷將她裹在懷裡,兩人一起步下車轎。

    攙著老福晉走下轎的盈月,轉眼看見了這一幕,臉色倏地一沈,又看見夜露雙手環在永碩腰上,更是令她妒火中燒。

    護國寺僧眾在山門前站列兩旁,恭敬地將老福晉、王爺等眾人迎進寺中。

    夜露在眾僧侶中尋找老和尚的身影,卻遍尋不著。

    不知老和尚為何沒有出來迎接老福晉呢?

    王府家眷魚貫進入佛寺大殿,夜露藉著這一回的佛事,看到了王爺和福晉們,也看到了六房的阿哥和少奶奶們。

    不過,她發現在這種家眷都在的大場合裡,永碩很明顯不被重視,甚至在給老王爺拈香叩拜時,永碩的六個哥哥還不許他叩拜老王爺,硬是把他趕離了大殿。

    [為什麼不許你祭拜老王爺?]

    夜露跟著永碩走到殿側,驚訝不解地比著手勢問。

    「老王爺沒有承認過我的母親,自然也就不會承認我了,所以老王爺死後的每一年忌日,阿瑪、兄長他們都不許我拿香祭拜他。」

    永碩慢條斯理地走到天王殿前,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夜露心情十分低落,就因為永碩的母親是出身下等房的奴婢,他們就要這樣排斥他?

    大殿內傳來僧眾的喃喃誦經聲。

    「這場佛事做完也得要一、兩個時辰,站在這裡好冷,找個地方坐下喝茶吧。」永碩拉緊大氅,往大殿後面走去。

    夜露隨著他來到殿後小院,依稀還記得這個地方,她下意識往北邊望去,果然看見那座記憶中的寶塔,不過她發現寶塔已經被拆毀一半了。

    她忽然想起老和尚曾經對她說過,寶塔出現了裂痕,所以要在兩年內拆掉寶塔重建。

    如今寶塔拆毀了一半,老和尚也不知所蹤,在細雪紛飛的冬日裡,令她感到有些悵惘。

    「這寶塔看樣子拆毀有些時日了,怎麼不一口氣拆完,倒留了兩層殘塔,不知有何用意?」永碩奇怪地說道。

    夜露也不明白,記得老和尚明明說要拆毀重建的,現在留下了兩層殘塔在,這要如何重建?

    「妳去年住在寺裡時,寶塔仍是完好的嗎?」永碩慢慢走向後院。

    夜露點了點頭,轉進後院,看見了一排矮房子,她輕扯永碩的衣袖,指了指那排矮房子給他看。

    「妳和妳娘未進王府以前就是暫住在這兒的嗎?」永碩挑眉打量著那一排毫不起眼的矮房子。

    夜露笑著點頭。

    就在此時,那排矮房子最裡邊的一間房門忽然開啟了,走出來一個老僧人。

    [是老和尚!]

    夜露欣喜地奔過去。

    「我聽見這位施主說的話,便猜是妳來了。」老和尚笑著輕撫她的頭。「一年多不見,妳長大了不少。」

    夜露開心地點點頭。

    [為什麼不出去?]

    她朝老和尚比了個手勢問道。

    「這位是?」老和尚沒有回答夜露的問題,反而雙目炯炯地看著永碩。

    夜露飛快比了個自己跪下的手勢,再比了一個「七」。

    「原來是七爺。」老和尚雙手合什行禮。

    「老師父不用多禮,叫我永碩便行了。」永碩合掌還禮。

    「屋外頭太冷了,兩位請進屋來說話。」老和尚展手請他們入內。

    屋內的陳設異常簡單樸實,老和尚把臨窗大炕讓給他們坐,然後從炭爐上提起茶水各斟了一杯給他們。

    「妳不能說話的毛病一直都沒有好嗎?」老和尚關心地望著夜露。

    夜露搖搖頭。

    「老師父,她還能說話嗎?」永碩訝異地問,他竟從沒有想過夜露還能再開口說話這個問題。

    「老衲也無法肯定。」老和尚緩緩搖頭。「這是一種心病,而心病無藥可醫,得看她自己願不願意開口。」

    「當真無藥可醫嗎?」永碩靜靜凝睇著她。

    夜露聳聳肩,苦笑了笑。她也很想開口說話,曾經也很努力試過發出聲音,但是喉嚨口就像有東西梗塞住,即使她努力發出聲音了,也只是嘶啞的、無法成句的單音。

    「春香。」老和尚喚著她的舊名。「妳還記得曾經看過寶塔內發出來的異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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