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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沈韋

    「謝謝這位大哥的忠告,小女子銘感五內。」被搶得身無分文還能平靜地感謝對方的,也唯有慕淡幽才辦得到了。

    面對她的感謝,灰鷲除了傻眼還是傻眼。他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再對她多說什麼,便和白鷲、手下等人騎馬揚塵離去。

    被留下的慕淡幽唇角漾起一抹微笑,心情好得哼起歌來。

    「唉呀!我就知道他們會弄得一團亂!小姐,你的書都被他們給弄亂了!」珊瑚上了馬車收拾,不悅地抱怨。

    「小姐,你笑得太開心了。」老漢拍拍馬身。

    「是嗎?」慕淡幽輕撫不住上揚的嘴角。走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要她如何不開心?

    「小姐她何止開心,人家說要搶什麼便全都給,可惜的是「禿鷲寨」的人沒說要搶小姐上山當壓寨夫人,否則根本是順了小姐的心意。」珊瑚光想到慕淡幽的髮釵全被搶走,便開心不起來。小姐的頭髮可是她每天細心打理,梳了又梳、想了又想,才為她梳出最漂亮的髮型來的,結果現下全毀了。

    「珊瑚,把《山海經》拿給我。」慕淡幽不理會珊瑚的嘲弄,開口跟珊瑚要書。

    「是,小姐。」珊瑚由書堆中找出慕淡幽最寶貝的《山海經》來。

    「祥叔,趕了一天的路,您也累了,休息吧。」簡言之,目標達成,他們要留在原地,暫時不走了。

    「好咧!」祥叔再拍了拍馬背,坐下來休息。

    「祥叔,小姐都讓您給寵壞了,才會這麼膽大妄為。老爺若知道咱們此刻人在哪兒,肯定會氣得馬上派人來抓小姐回去的。」一想到老爺若知情,自個兒一定逃不了一頓責罵,珊瑚就覺得頭好痛。

    「放心,京城裡有子熙哥幫忙瞞著,我爹不會那麼快發現的。」翻著早已看得滾瓜爛熟的《山海經》,慕淡幽一點都不擔心。

    「唉!」珊瑚長歎了口氣,可沒慕淡幽的樂觀。看著她在風中飛揚的髮絲,再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高掛天際,離落下還有一段時間,希望他們等的人快點出現,別讓他們等到夜幕低垂才好。

    慕淡幽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頁,芳心悸動地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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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貴酒樓」說是酒樓,其實不過是間不甚寬敞的雙層客棧,但它已是邊城最大的一間客棧了,因此就算門板斑駁、廚子的手藝不如何,仍舊過客來往、絡繹不絕。

    各色人種雜處一室,言語各異,倒也相安無事,其樂融融。

    八面玲瓏、長袖善舞、體態婀娜的「富貴酒樓」杜老闆,正在招呼來客,一雙媚眼勾啊勾的,勾得來往商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位於客棧二樓,足以將樓下情況看得一覽無遺的位置,坐了一名蓄滿大胡,看不出年紀的男子,他將一條結實有力的長腿擱放在長板凳上,豪邁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動作雖然有些粗魯,倒也很合襯地融入「富貴酒樓」,一點兒也不突兀。

    杜艷娘一雙媚眼瞟啊瞟的,總會不時瞟回二樓豪氣的大鬍子身上,她朝忙碌的店小二吩咐了聲後,即扭擺腰臀、風情萬種地上了二樓,揚著媚態十足的笑容來到大鬍子身畔。

    「喲!我的爺兒,今兒個廚子做的菜可合你的胃口?」瞧了眼杯盤狼藉的桌面,她嬌笑地問。

    「和平常一樣糟。」大鬍子眉頭也不皺一下,反正他的嘴一點兒都不刁,再難以下嚥的東西,照樣可以吃得面不改色。

    「是嗎?這伙頭也真是的,我特意吩咐過他,給大當家的菜務必要用心煮,敢情他是拿我的話當耳邊風來著?」杜艷娘嬌嗔地挨到大鬍子身邊,親自為他倒了杯酒,算是賠禮。

    「小聲點,你怕大家不知道我是誰嗎?」美人在側,大鬍子卻無動於衷。

    「我說大當家,這裡誰不曉得您是大名鼎鼎的『禿鷲寨』大當家──將離啊?我說是不說,能有多少差別?」邊關的官府無能,對惡名昭彰的「禿鷲寨」是睜只眼、閉只眼,能不正面對槓絕不對槓,就算在鎮上狹路相逢,官爺們也會識相地繞道,或是自以為不著痕跡地閃到一旁的店家去,而凡是居住在邊城小鎮的人,誰不曉得官老爺怕死了「禿鷲寨」的大當家將離?

    大鬍子將離不理會她,逕自喝他的酒、吃他的肉。

    「不開心啊?別這樣,不然晚點我好好補償你,如何?」杜艷娘語帶挑逗暗示。她覬覦將離已久,心中也另有盤算──只消她和「禿鷲寨」的大當家將離有更深一層的關係,在這邊城小鎮上,她將過得更如魚得水,也更有保障。試問,有了將離這強而有力的後盾,誰能不賣她面子?

    「我沒興趣。」將離拉開杜艷娘那不安分地往他胯間遊走的小手。

    「你每次都以沒興趣來打發我,難道我不夠漂亮嗎?」杜艷娘吐氣如蘭地附在他耳邊挑逗問話。她都表示得這麼清楚了,他怎麼還像根木頭般不動如山?他這樣會讓她自我懷疑,懷疑她不再是風情萬種、人人垂涎的杜艷娘。

    「漂亮!放眼整個邊關,就數你最漂亮!誰敢說你不漂亮?告訴我,我幫你出這口惡氣去。」將離知道杜艷娘對自身的美貌極具信心,所以他當然不會打擊她,立即大聲誇讚她的美麗。

    「你若真覺得我美麗,為何總是對我興趣缺缺?你老實告訴我,你心裡是不是已有人了?」杜艷娘的小手柔若無骨地攀上他的胸膛揉撫。她已經懷疑許久,偏又未見將離身邊出現過相好的女人,所以才會一直摸不著頭緒。

    杜艷娘自以為是的問話使將離略感不快,但臉上的大鬍子遮掩掉他過多的表情,教杜艷娘無法察覺。

    「怎麼不說話?不會是被我猜中了吧?」杜艷娘見他沉默下來,不悅地噘起性感豐唇。

    正當將離想擺脫纏人的杜艷娘時,灰鷲與白鷲正好連袂出現在酒樓。見他們兩人一臉愉悅,即知他們剛打劫完,且收穫理當不錯,不然兩人臉上不會浮現笑容,而正好先前上街去的福將也出現在他們身後。

    「福將他們來了。」將離暗示杜艷娘將一雙手安放好,別再不安分地往他身上到處溜轉。

    「我瞧福將長得白白淨淨的,大當家,你心裡若不是藏了個女人,那麼我倒要懷疑起你和福將的關係了。」杜艷娘怏怏不快地收回手,可依然沒有半點自他身邊離開的意思。將離與福將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她愈想愈覺得可疑。

    「隨你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將離懶得同她解釋,她要胡思亂想儘管去。

    「大當家,原來你也在這裡!」白鷲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來,先是問候過將離,接著便涎著討好的笑容面對杜艷娘。

    杜艷娘見到白鷲並不給他好臉色,視線越過他,看著隨後上前的福將。福將雖也留了鬍子,但卻一身書卷氣,若不說的話,誰會曉得他是「禿鷲寨」的一員猛將?

    福將被看得莫名其妙,沒細想杜艷娘為何那樣看他,信步來到桌邊,習慣性地坐在將離右手邊。

    他這不假思索的一坐,當場讓杜艷娘變臉,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存有疑慮。

    「大當家,我和白鷲剛領著幾名兄弟在大漠遛了遛。」名為遛遛,實則打劫,灰鷲報告著。

    「小遛遛?」將離挑眉問。若是筆大買賣,早就請他回寨裡看所劫來的物品了,而非留在此地。

    「是。」灰鷲如實以報。

    「大當家,這次的遛遛,有幾件貨……」白鷲漾著笑臉請示。將離並不是個吝嗇的當家,比起前一任當家──禿鷲,將離可說是大方太多了,只要他們喜歡,根本就無須開口,將離便會將打劫來的物品送給他們,不像禿鷲,只會配給一些塞不了牙縫的殘羹剩飯。不過基於對將離的尊重,還是得請示過才行。

    「喜歡就留著。」將離連問都沒問究竟打劫到什麼物品,直接允了白鷲。

    「謝謝大當家。」白鷲笑咧了嘴,馬上自懷中掏出珠釵來獻寶,討好杜艷娘。

    珠釵上的珍珠顆顆圓潤,散發著光澤,馬上吸引了杜艷娘的目光,她驚呼地看著雕工精緻、光彩奪目的珠釵。

    「好漂亮!打哪兒來的?」杜艷娘為美麗的珠釵所誘,讚歎地自白鷲手上接過。

    將離連瞄都沒瞄急著獻寶的白鷲,好不容易擁有清閒時光,他樂得喝酒,間或無聊地睨著酒樓下方。

    「這珠釵……看起來挺眼熟的。」福將撫著下巴的鬍鬚,若有所思地說道。

    「二當家,你在哪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在這荒漠之地,像這樣的好東西可不多見哪!

    「讓我瞧瞧。」福將不等白鷲應允,取過杜艷娘掌中的珠釵仔細研究。這雕工與上頭出自京城名珠寶鋪「珠璣坊」的特有紋飾,加上他曾見過某位姑娘戴過這珠釵,更讓他確定了珠釵的主人,因此忍不住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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