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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沈韋

    「小耗子啊小耗子,老子把你變成烤耗子∼∼」項子堯語帶醉意,哼著不成調的歌兒。

    曹謀成屏氣凝神,勉強提劍擺了劍式,待屋內的人開門走出來時,他便會一劍刺出,直取對方咽喉!

    「烤耗子啁烤耗子,皮薄味鮮好滋味∼∼」狼牙棒繼續匡啷直作響,不成調的難聽歌曲在在顯現出屋內人的沒文采。

    怎麼還不出來?曹謀成等了又等,卻等不到屋內的人走出來,不由得開始心浮氣躁。他一方面得留意著屋內人的動向,另一方還得注意有沒有人被驚醒,跑出來查看。事已至此,曹謀成總算肯承認今晚獨自夜探「禿鷲寨」的舉動太過輕率了。

    屋內不斷傳來匡啷匡啷的聲響,但就是幽暗一片,不見人影,也似乎沒人發現他的潛入,氣氛詭譎得教曹謀成心生不安。

    不太對頭!屋內的人明明已經發現他了,為何遲遲不出來與他正面對決?莫非對方早設下陷阱等他上門?!曹謀成霍然跋腿往外衝,急切地想馬上離開「禿鷲寨」,但為時已晚。

    「小耗子怕變烤耗子,嘰哩咕嚕往前跑。」諷刺的揶揄聲自曹謀成身後傳來。

    曹謀成不理會對方的譏嘲,拚命地沖,黑暗中加上過於急躁,根本就沒心思細看前方是否有埋伏或陷阱,當他警覺太過疏忽大意時,幾張漁網已經自四面八方而來,密密實實地朝他兜頭罩下,頓時間,曹謀成猶如落網的魚兒,做著最後的掙扎。

    他天真地以為「禿鷲寨」的馬賊全是群酒囊飯袋,連他摸進山寨都毫不知情,原來他的一舉一動早在對方意料之中,對方根本就是打算來個甕中捉鱉!曹謀成又氣又惱,揚劍劈砍著困住他的漁網,怎料漁網堅韌得很,連他手中這柄鋒利的寶劍都砍不斷。

    無法脫困,又深陷敵人之手,而右手已麻痺得無法握劍,使曹謀成發出挫敗的怒吼。

    灰鷲、白鷲及其他弟兄冷眼看著被他們逮著的京官,他們早從大當家與二當家那兒得到有京官要來剿滅「禿鷲寨」的消息。需知道,「禿鷲寨」的兄弟姊妹可不是被嚇大的,他們連胡人的軍隊都敢搶了,哪會懼怕區區幾名京宮?

    「他奶奶的!你晚上不睡覺,做啥跑來擾人清夢?」白鷲呸了一聲,不滿地踢了曹謀成一腳。

    「大膽!我乃朝廷命官,你膽敵對我無禮?!」這輩子不曾淪為階下囚的曹謀成大怒。

    「呸!我管你是鯨官還是魚宮,你人來到大漠,腳踩的是『禿鷲寨』的地盤,自得照咱們的規矩來!」白鷲壓根兒就沒將他的怒火放在眼裡。

    「聽說你想剿了咱們『禿鷲寨』?你倒是很有勇氣。」灰鷲蹲下來,羞辱地拍了拍曹謀成的臉。

    「我說,咱們不如將他大卸八塊,讓他知道咱們『禿鷲寨』可不是好惹的。」白鷲就是瞧曹謀成不順眼。什麼官?自以為高他們一等,竟以輕蔑的眼神看他們,他就讓京官瞧瞧現下是由誰作主!

    「項子堯,你給我滾出來!你有膽抓我,難道沒膽見我嗎?」曹謀成認為除了項子堯外,其他人不過是低賤的馬賊,不配和他說話。

    「你在叫誰?咱們寨裡可沒人姓項。」灰鷲也瞧出曹謀成瞧不起他們,一拳重重打向曹謀成的鼻子,出一口氣。

    「可惡!項子堯,你這個縮頭烏龜!只敢任由你的手下胡作非為嗎?」曹謀成被灰鷲打得鼻血直流,仍是堅持非見項子堯不可。

    「我說小耗子啊,你究竟在嚷嚷什麼?從頭到尾我就看你不斷地鬼吼鬼叫,我的手下都告訴你『禿鷲寨』裡沒人姓項了,你是不是找錯地方啦?」項子堯粗著聲,拿著狼牙棒跨大步地來到曹謀成身前。

    「你是誰?」曹謀成一愣,怔怔地看著站在面前、滿臉胡虯的壯漢。幽暗中,實在很難看清對方的模樣,且對方手中拿著狼牙棒,這不是項子堯慣用的兵器。項子堯使的是名刀蒼穹,只消看過蒼穹一眼,絕不會錯認的。

    「哈!連我們大當家都不認識,你還敢夜探『禿鷲寨』?」白鷲嘲笑他傻里傻氣。

    「你就是『禿鷲寨』的大當家將離?!」曹謀成一震,將離和他印象中的項子堯相距太大,項子堯俊朗的外表早已深植於心,而眼前這位自稱是將離的人在身形上比項子堯更加高大、結實、強壯,他實在很難把將離與項子堯聯想在一塊兒。但人是會改變的,所以他不敢完全排除將離就是項子堯這個可能性。

    「沒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將離。」項子堯一臉神氣地睨著曹謀成。連環暫時隱身不出現,因為如果僅有他一人,曹謀成會懷疑是否找錯人了,若連環和他站在一塊兒,那曹謀成想要不認出他都難。

    「好,你不認為自己行事過於卑鄙無恥嗎?居然連下毒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都使出來了。」曹謀成要自己先別急著下結論,他得靜下心來仔細觀察,找出其中的破綻來。

    「哈!弟兄們,你們說這個狗官說得好不好笑?」項子堯的反應是仰頭大笑。

    「禿鷲寨」其餘弟兄全都覺得曹謀成的話很可笑,跟著大當家捧腹大笑。

    「你們笑什麼?」他們顯然是在嘲笑他,這使曹謀成非常不高興。

    「真是個傻瓜,我們可是馬賊,馬賊本來就行事卑鄙無恥,下毒不過是小意思罷了,更惡毒下九流的勾當我們都幹得出來!你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項子堯往一旁地上吐了口唾沫,嘲笑他的天真。

    「瞧他一臉氣忿,簡直和娘兒們沒啥兩樣嘛!」白鷥故意羞辱他。

    「我瞧他長得白淨斯文,說不準真是個娘兒們。大當家,你說咱們要不要來個驗明正身?」灰鷥惡意地提議。

    「你們說呢?」項子堯邪惡一笑,所有人跟著哄然大笑,恣意嘲弄曹謀成。

    「你們給我閉嘴!居然敢侮辱朝廷命宮,全都不要腦袋了嗎?」曹謀成氣得全身不住顫抖,恨不得馬上揚劍殺光所有膽敢蔑視他的人。

    「瞧!娘兒們生氣了!」項子堯明明很想宰了曹謀成,可是卻不能宰了他,他已經冷靜仔細地思考過了,這回曹謀成是奉了皇命來到大漠的,不管他有多憎恨曹謀成,都得賣皇上一個面子,放曹謀成一條生路。

    項子堯的嘲弄又惹來寨中一幫兄弟的訕笑。

    「你是項子堯對吧?」儘管曹謀成只是臆測,還是提出來,想看將離會承認抑或是否認。

    「我說小娘兒們,是不是姓項的騙了你的錢或是搶了你的女人,不然你怎麼說不到三句話又直嚷著要找姓項的?」項子堯歎了口氣,佯裝無奈又同情地看著他。

    「項、子、堯!」項子堯的一句「搶了他的女人」,徹底激怒了曹謀成。雖然他被困在漁網裡,右手全然失去了知覺,仍奮力掙扎,想一拳打掉項子堯臉上的譏笑。是的,他一定是項子堯沒錯!不然怎麼會刻意提起他的女人被搶一事?

    「可悲的傻瓜。」項子堯故作同情地搖搖頭。

    「我瞧這小子八成是被那個叫項子堯的傢伙搶了女人,才會氣沖沖地見人就問對方是不是項子堯?」白鷲自下結論,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網中的曹謀成氣瘋了,不斷地掙扎大吼。

    「我勸你省點力氣吧,這漁網聽說是特製的,一般的刀劍砍也砍不斷。弟兄們,咱們上一回還是搶到了好東西,這漁網得小心使用,往後還派得上用場呢!」當馬賊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搶遍來往於大漠的商旅,而且往往會搶到不少有用的好寶貝。

    「大當家,你放心,咱們會小心使用的。下回若遇到大肥羊或是京裡來的狗官,咱們再讓這漁網陣派上用場!」白鷲拍胸膛保證。

    「他就交由你們好生『伺候』了。」項子堯擺了擺手離開。他沒忘了曹謀成身邊還有個許廣飛,今夜抓住了曹謀成,可也不能放過為虎作倀的許廣飛。

    「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這個狗官的。」白鷥可樂了。

    「項子堯,你有種別走!留下來和我對決!項子堯——」曹謀成吼得聲嘶力竭,無奈頃子堯限本就不理會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呿!都跟你說沒這個人了,你怎麼講不聽?」白鸞捶了曹謀成一拳。

    曹謀成忿怒地瞪著白鷥,白鷲則開心地揚著拳頭,準備給曹謀成一個難忘的教訓。當然,他會記得別不小心打死這位京官的,畢竟要把這名討人厭的京官的屍體埋在他們的土地上,是對無辜土地的最大侮辱。

    項子堯猜測許廣飛人應該是待在「瀟湘客棧」,曹謀成既夜探「禿鷲寨」,那許廣飛不可能無所事事地待在「瀟湘客棧」,或許許廣飛會對淡幽不利。雖然淡幽身邊有祥叔陪著,但若祥叔不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那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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