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馥梅
見她停下筆，他也走回位子坐下。
「抱歉。」程羽浩彎身落坐。
「沒關係。」巫桂搖頭，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行事歷上頭，看來沒有要闔起來的意思。
他真的好紳士喔！外貌好，又有禮，和他一比，她以前那些相親對像真的被比到火星去了。
「程先生……」
「我的名字是羽毛的羽，浩然正氣的浩。」程羽浩指了指她記事本上他的名字。
「啊！」巫桂一愣，旋即微微紅了臉，拿起橡皮擦擦掉，寫上正確的字，然後將記事本闔上。「對不起，我有點健忘，所以才會做一下記錄。」
「嗯，你想得很周到。」他微笑地說。
他明顯的變化讓巫桂有些訝異。他的態度好像不太一樣了耶，變得親切多了，而且還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害她的心跳加快了。
「巫小姐看起來年紀不大，為什麼會來相親呢？」程羽浩好奇地問，視線落在她臉上。
她長得很可愛，與時下流行的瘦還要更瘦的紙片人不同，她顯得圓潤多了，一張白皙粉嫩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紅光澤，盈潤的唇瓣上揚，對他露出一抹笑，笑容甜美中帶著一絲靦腆，圓亮的眼睛閃著水光，讓他不由自主的連想到無辜小狗的眼睛。
「游叔叔沒對你說清楚嗎？」巫桂疑問。
「游經理什麼都沒說。」程羽浩搖頭。事實的確也是如此，逸浩好像只知道對像叫做巫桂，連餐廳訂位都是游經理自己訂好的。
巫桂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是這樣，看來游叔叔一點也不看好她，所以並沒有多提她的事，搞不好還是用命令逼人家來和她相親的！
她很抱歉的問：「是游叔叔逼你來的吧？」
「那並不重要。」程羽浩只是微微一笑，紳士的不讓女士難堪，「有什麼該說清楚的，巫小姐現在直接告訴我也不遲。」
「好吧！」巫桂點頭，「我今年二十三歲，想結婚，所以一直在相親。我的作法是如果我覺得對方人還不錯，對方也對我有好感的話，我通常會給彼此兩、三次機會，試試看兩人相處的感覺對不對。
「幾次約會之後，如果雙方都感覺不錯，我們就以結婚為前提正式交往，當然，如果交往之後漸漸發現彼此不適合，也絕對不能勉強。」
他點點頭。「很合理。」
「至於這個……」她指了指記事本，這是她第一次向人解釋這個，「因為我有點健忘，發生了幾次張冠李戴的糗事之後，我就學乖了，才會開始做記錄。」
「原來如此。」
「如果游叔叔什麼都沒說，那程先生一定也不知道我開出來的條件。」
「洗耳恭聽。」程羽浩饒富興味的挑眉。
「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不嫁豪門。」
「……」這是什麼條件？通常女人只要條件稍微好一點，不都想嫁個有錢的老公，享受榮華富貴，當少奶奶讓人伺候嗎？怎麼她反而提出不嫁豪門的條件？雖然說她就算想也不一定嫁得進豪門，不過光是提出這種條件，就夠另類了。
「雖然游叔叔說程先生是他的下屬，可是我還是想確定一下，程先生的家世也是普通人家吧？」
程羽浩下意識的點頭，「游經理的下屬」確實是家世普通。
「太好了！」巫桂露出一抹甜笑，「我這邊的條件說清楚了，至於程先生，如果你是礙於上司的情面不得已才來相親，請不用客氣，直接告訴我，我不會介意的，也不會讓你在上司面前難做人。」
「你不會覺得受傷嗎？」程羽浩好奇的問。
「當然不會。」雖然會有點小失望，畢竟她對他的感覺很不錯，「以前我也碰過已經有女友，卻因為家裡反對被迫來相親，然後拜託我主動拒絕的。
「還有另外一個是專程從南部上台北來相親，其實是在台北有個遠距離戀愛的女朋友，也是因為家人反對，所以他趁機上來看女朋友，等介紹人一離開，他就到隔壁桌去找他的女友，最後他們手牽手離開，還忘了買單，我還得替他們買單。」她很有長輩緣，很多長輩都希望她當他們的媳婦，可是偏偏他們的兒子都不喜歡像她這種類型的女孩。「所以沒關係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我不會讓你在游叔叔面前難做人的。」
這丫頭沒聽過人善被人欺嗎？她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
如果他拒絕了，她真的一點都不會失望或難過嗎？
程羽浩試探的回道：「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是礙於上司的命令，不得已才答應的。」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巫桂仍是難掩失落。也對，像他外貌條件這麼優，再加上游叔叔大力讚賞的「勤奮認真負責」工作態度，這樣的男人是績優股，根本沒必要來相親。
看見她露出失望的樣子，他才滿意的又說：「不過我改變主意了。」
「啊？」巫桂眨眨眼。他的意思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對她露出一抹笑，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刻意展露自己的魅力。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看到你之後，我很慶幸我被迫答應這次的相親。」
心思被人看透，她瞬間紅了臉。「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程羽浩似假還真的說：「因為我有讀心術。」
巫桂愣了愣，懷疑的望著他。
「你現在心裡一定在想『騙人』，對吧？」
她聞言立即傻眼。他……他真的會讀心？不會吧，這樣很恐怖耶！
他又問：「你現在在擔心我是不是真的會讀心，覺得這樣很可怕，對吧？」
巫桂真的被嚇到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怕了吧！」
她愣愣的點頭。那她剛剛心裡想著對他的好感，不就都被他給知道了？這樣很丟臉耶！
程羽浩傾身向前，專注的望著她圓潤的臉蛋，一會兒，朝她勾勾食指。
巫桂好奇的湊上前。「什麼？」
「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壓低聲音，「剛剛我是逗你的，我沒有讀心術。」她的表情真的好逗，太好玩了！
「啊？」巫桂錯愕，看見他笑開了臉，忍不住紅了臉。
程羽浩好笑的望著她。仔細一看，這丫頭長得真的非常可愛，湊近一看，更發現她的皮膚很好，看起來白細軟嫩，看著看著，讓他忍不住想咬一口，手指也跟著發癢，想捏捏看，看觸感是不是像看起來的感覺一樣。
視線往下，看著她紅潤的唇瓣，突然，他發現自己很想嘗嘗那紅唇的味道！
「抱歉，上菜。」服務生輕聲提醒兩人。
他們連忙向後退開，巫桂紅著臉低下頭。真是的，太丟臉了，竟然看他看到忘神，連服務生來了都不知道。
程羽浩則深吸口氣，壓下自己莫名的衝動。
待服務生離開之後，他言歸正傳，「為什麼不嫁豪門？」
「因為豪門媳婦的飯碗不好端啊，眼前的例子太多了，你看那些美麗的女星、模特兒，有多少人都嫁入豪門，結果幸福的例子真的少得可憐，大多都是以離婚收場。
「像她們那種條件一流，本錢雄厚的人都得不到幸福了，我自認才疏學淺，外貌普通，思想單純，無論IQ或EQ都不足以應付豪門詭譎的世界，當然要避豪門如蛇蠍才行，而且……」巫桂突然微微低下頭。
他好奇的問：「而且什麼？」
她抬頭，露出一抹有些哀傷的笑。「我有一位朋友，長得非常漂亮，自身條件也都非常好，只因為出身平凡，所以在豪門公婆、小姑眼裡，毫無尊嚴和地位可言。一開始先生對她很好，她還能忍耐那種鄙視的態度，可是熱戀期一過，老公有了『外婆』之後，她在婆家的處境更加淒慘，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她的喪禮上，她是自殺的，結婚還不到兩年……」
「我很遺憾。」程羽浩低聲道。
巫桂搖搖頭，勉強笑了笑。「當然啦，說是這麼說，憑我的條件就算想嫁豪門也嫁不進去，這樣正好也省事。」
「其實每個家庭都不同，就算不是豪門，有的家庭問題也很多，婚姻幸不幸福和是不是豪門沒有關係。」
「這我懂，不過不能否認，豪門的世界確實比普通家庭麻煩多了，而且有錢的男人愛作怪，這是至理名言。」
程羽浩反駁，「也不一定，有的豪門媳婦就過得很輕鬆，家裡有成群的傭人供使喚，她什麼都不必做，只要負責打扮得光鮮亮麗，陪丈夫出席宴會，生下一個繼承人之後就責任終了，孩子直接丟給保母，天天瞎拼逛街，做SPA、喝下午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很輕鬆的。」
這就是他親愛的母親的狀況，至於現在，她則致力於邀請「朋友的女兒」回家吃飯。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巫桂搖頭，「我喜歡自己動手做。」
「做什麼？」有人效勞，為何要自己親手做？
「我喜歡親手佈置自己的家，佈置一個溫馨、溫暖、可以放鬆心情的歸處，而不是一個裝潢豪華的樣品屋，讓我的丈夫上班累了一天回到家之後，會發自內心的說『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