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夜雨飄

第14頁 文 / 沈韋

    「對,我要坐轎子,不騎馬了。」恭雲起的話在在暗示她得堅持要坐轎子,因此她便擺出大小姐頤指氣使的姿態。

    「這裡是荒郊野外,我上哪兒雇轎子啊?」孫存仁要他們看清現狀,別做無謂的要求。

    「這是怎麼回事?」本來在前頭走了一段距離的申正道發現他們沒跟上,又見他們吵成一團,特意策馬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申掌門,是這樣的,咱們是習武之人,騎馬走了大半天自然不當一回事,可是華姑娘乃金枝玉葉,她可受不了這番折騰。況且,她至今滴水未進,莫非這就是申掌門口中對待上賓的方式?」恭雲起笑問申正道,故意將華夜雨的身份抬高,就是看準申正道不熟悉京城顯赫的人家有哪幾戶,誆申正道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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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夜雨聽見金枝玉葉四個字,暗笑在心中,努力挺起累癱了的腰桿,學京裡豪門貴族的小姐夫人般.睥睨地掃了申正道一眼,彷彿申正道在她眼中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螞蟻。由於她常常受到相同的眼神看待,所以學起來有把握十足十的像。

    申正道狐疑地看著華夜雨,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她以外,沒人是京城人士,因此無從得知她的身份究竟有多高貴,若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倒還好,若出身顯赫,那他可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強迫自己盡量和顏悅色地待華夜雨,能不嚇著她就別嚇著她,況且他還巴望著由張淵飛口中得知「衝霄劍」的下落,能忍讓當然得盡量忍讓著點。

    一旁的孫存仁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偏又一時間說不出是哪兒不對,所以兀自皺眉苦思。

    「呵,看來是老夫怠慢華姑娘了。但誠如我大徒弟所言,這荒山野嶺的確實是雇不到轎子,華姑娘你就委屈點吧!武義,你帶人去找乾淨的水來,咱們大夥兒下馬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

    申正道一吩咐下去,弟子們馬上聽從辦理。

    華夜雨聽見能休息,不禁鬆了口氣,對張淵飛悄悄使了個眼色,佩服他將申正道耍得團團轉。

    恭雲起早料到雇轎來讓她坐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提出來不過是隨便說說,鬧著玩的。

    「夜雨,樹下涼快些,我帶你去那兒坐吧。」恭雲起將小廝的模樣扮演得維妙維肖,抱她下馬後,便牽起她的手,為她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讓她舒服坐下。

    申正道暗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見張淵飛對她呵護備至,不由得更加懷疑她的身份或許真的很高貴。

    「師兄,這樣待他們好嗎?你不怕他們得意忘形?」申正道的師弟不放心地在他耳邊問道。

    「他們的小命就掌握在我們手中,能囂張得意到哪兒去?放心,待我們順利取得『衝霄劍』後,就把張淵飛給解決了!」申正道比了個「殺」的姿勢。

    「那,那個小姑娘呢?一併解決了?」師弟細聲問。

    「她嘛……我想嚇唬她一下,讓她不敢將這件事傳出去就成了。」

    華夜雨不過是他抓來威脅張淵飛的人質,一個嬌弱的女子,隨意嚇唬減脅幾句要殺她全家,大概就心魂俱裂了,哪還會有膽子對外宣稱見到他們取劍殺人的情景?

    「為何不殺她?」死人是不會開口的,唯有將兩人部殺了,才是萬無一失。

    「她的來頭好像不小。若殺了她,恐怕會有人追查,我不想到時惹出不必要的風波來。」申正道向師弟解釋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師弟頜首,同意他的顧慮。

    師兄弟兩人竊竊私語,計劃著取了「衝霄劍」之後該有的部署事宜。

    *****

    「夜雨,折騰了大半天,你一定累壞了吧?你得體諒申掌門,他是個粗人,哪會懂得憐香惜玉。」恭雲起坐在華夜雨身畔,涼涼地損著申正道。

    「臭小子!你的嘴巴給我注意一點,否則我不介意賞你幾個耳刮子!」孫存仁交代師弟將馬兒看管好,走過來監視兩人,橫眉豎目地瞪他,威脅他別太囂張。

    「你若打腫了我的嘴,到時我恐怕會疼得無法開口說話啊!」恭雲起有恃無恐地回著。

    「可不是。」華夜雨格格嬌笑,和張淵飛一搭一唱地激怒孫存仁。

    「哼!瞧你那是啥德行?活像宮裡頭的小太監!」既然打不得,孫存仁乾脆以言語譏諷張淵飛。

    「咦?你當過太監嗎?不然怎麼知道宮裡的小太監是啥德行?」恭雲起無辜地反問。

    「張淵飛!你——」孫存仁受到污辱,氣得渾身發抖。

    「大師兄,不如咱們趁師父沒注意,好好教訓這姓張的小子一頓!」其他師弟想狠狠教訓張淵飛已經想很久了,正好趁此機會提出建言。

    「你們想私下跟我玩?我樂意奉陪。」恭雲起不待孫存仁回答,率先表明不介意和他們打一場。他人是被抓了,可不表示就得乖乖鈹圍著打而不反抗。

    「你們又打算以多欺少?」華夜雨皺眉,不苟同地看著他們,不懂他們怎麼只會以多欺少,難不成這是他們的門規?

    「……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孫存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乾脆舉雙手投降。

    其餘原本想狠狠教訓張淵飛的師弟們明瞭他們在張淵飛身上討不了便宜,因此也悻悻然地抹抹鼻子,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地別過臉去。

    「不打了?」恭雲起感到可惜。

    「再打他們的槍要是又被你斬斷了怎麼辦?在他們師父、師叔與眾師弟們面前丟盡臉面,往後他們要如何抬起頭來做人?」她實事求是地說道。

    「有道理。」恭雲起的嘴角掛著大大的笑容。他知道她是無心的,但說出來的話就是損人到了極點。

    孫存仁發現再待在他們身邊,他會活活被氣死,可是師父又命令他看好兩人,讓他走不開來,唯有暗自氣到內傷,命令自己充耳不聞,以免年紀輕輕就暴斃倒地。

    很快地,申正道的徒弟取了水回來,華夜雨喝了清涼甘甜的泉水後,舒服地逸出輕歎。

    其他人亦托華夜雨的福,乾渴的喉嚨得到了潤澤紓解,身體上的疲累也獲得適當的休息,得以繼續前行。

    *****

    「好了,大家都休息夠了,咱們走吧!」在申正道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翻身上馬。

    華夜雨一聽見要再策馬而行,怏怏不快,猶豫不決。

    「華姑娘,你水也喝了,為何不上馬?」申正道見她遲遲不肯上馬,揚聲問。

    「我不想再騎馬了。」她累得整個人都快趴下來了,哪有本事再騎著馬奔馳於山路上?

    「申掌門,你也瞧見了,華姑娘是真的累壞了,不如讓她和在下共乘一騎如何?」恭雲起不捨見她疲累的模樣,朗聲提出要求。

    「不成!你們倆共乘一騎,要是一起跑了怎麼辦?」孫存仁率先跳出來反對。

    「存仁,你和華姑娘共乘一騎。」申正道也覺他們兩人共乘一騎不妥。

    「不行!我是未出閣的大姑娘,怎麼能隨便和野男人共乘一騎?」華夜雨的頭搖得如博浪鼓般,反對到底。她當然不是為了清白名節這種問題而不願與孫存仁共騎一馬,而是她對「快槍門」的人很反感,要她和「快槍門」的人共騎一馬,她肯定會渾身僵硬地累死。

    「野男人?你說誰是野男人?」孫存仁火了。

    「誰哇啦哇啦叫,誰就是野男人!」華夜雨嘴裡不饒人,冷哼一聲,別開臉不看他。

    「你!」孫存仁手指著她抖啊抖的,簡直快要氣死了,可是見師父對她處處禮遇,又不便發作,唯有吞下這口氣。

    「申掌門,華姑娘出身名門貴族,要她隨便跟人共乘一馬,可是會壞了華姑娘的清譽。」野男人?罵得好啊!

    「既然華姑娘認為老夫的徒兒是野男人,她對自個兒的清譽甚為維護,又豈肯與你同乘一騎?」申正道反問。他們這兒全都是男人,可沒女人可以照顧華夜雨。

    「張大哥和我相識,你們自然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申掌門,你們這麼多人看著我們,就算我們倆真共乘一騎,難道你們連看住我們的本事也沒嗎?」恭雲起挑釁笑問,逼申正道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

    「誰說我們沒看住你們的本事?」孫存仁與幾個師弟可吞不下被瞧不起的這口鳥氣。

    「你們要共乘一騎就共乘一騎吧,我的徒弟們再不濟,也不至於看不住兩名小輩!」申正道不快地板起臉來。

    「那麼,晚輩在此謝過申掌門的體貼。」目的達成,恭雲起立即抱華夜雨上馬,將她牢牢護在懷中,使她得以倚在他胸前休憩。

    華夜雨抓著他的衣襟,舒服地倚著他。有他守護,所有的疲累盡可卸下.她終於可以安心地休息,不怕騎到一半摔下馬背了。

    「可以走了?」申正道可不想再聽見他們有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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