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大清織王

第9頁 文 / 董妮

    還有,艾新既然不是啞巴,為何一直偽裝?他是否別有目的?

    於是,公雞才啼,他便將艾新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不停地逼供他的真實身份。

    艾新昨晚跟水雲初聊到四更才睡,現在是困得要命,再被水雲錦一糾纏,簡直要瘋子。

    「你的那些問題雲初都有答案,你自己去問她,別吵我睡覺。」

    「雲初?!你什麼時候跟我姊姊這般親密了?」水雲錦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老實招來,你是不是——」

    「如果你又想提她的閨譽問題,省省吧!她從來不在乎那個。」艾新揮開他的手,打個哈欠。

    「姊姊就是太笨了,才會被你這種人耍得團團轉。」他吼著,又要撲上來。

    到底誰笨啊?艾新沒耐煩地一指點了他的穴道。「雲初讓你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你就想出這麼些爛東西來?」

    「我有什麼錯?若真有錯,也是當初不該答應姊姊救你回來,害她閨譽受損!」渾身動彈不得,水雲錦只能以咆哮來發洩心中的怒火。「姓艾的,你欺負我姊姊,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以命相賠!」

    「這裡沒有姓艾的。」他姓愛新覺羅,謝謝。「再則,我與雲初心意相通、兩情相悅,難道還要經過你批准?」

    「什麼?!你們——該死!你們知不知道,無媒苟合是要浸豬籠的!」

    「白癡。」艾新受夠了這位水大公子的胡言亂語了,索性再加一指點了他的啞穴,換來一室安寧,再繼續睡。

    這一覺就直到了日上三竿,水雲初來請,他方才起身。

    簡單換過衣服,他打開房門,迎面便見到她清秀的嬌顏,一股靈秀直淌入他心坎。

    無比的輕鬆在四肢百骸蔓延,讓他舒服得想呻吟。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簡單的一句話,便勾起了她滿眼的溫柔。

    今天上午發生了很多事,讓她的心有些亂,但是看見他,一如既往的親切與平和,所有的不愉快便煙消雲散了。

    他對她伸出手,她很自然地將柔荑搭上。

    當他們攜手走入小小的寢室時,那份自然就像他們早已如此千年百載,不需要激情,一切水到渠成。

    水雲錦看到他們相處時的和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看姊姊對艾新那敞開心懷的信任、有如家人的親切,要說他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事,打死他都不信。

    完蛋了,姊姊真的被欺負了……水雲錦一臉如喪考妣。

    水雲初這才發現弟弟像根木頭似地杵在房間裡。

    「雲錦怎麼在這裡?」

    「他還沒五更就來了,問我的來歷、目的,還有你的……那個……」艾新實在不好意思說,她弟弟對她的閨譽看重的程度簡直是變態了。

    水雲初走過去,朝著水雲錦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讓你反省自己的過錯,結果你就想些有的沒有的,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水雲錦身不能動、有口難言,氣得俊顏通紅。

    艾新看他可憐,兩指解了他的穴道。

    水雲錦立刻跳起來叫道:「你們兩個立刻成親!」

    這下子,艾新和水雲初同時給了他一巴掌。

    「你又想到什麼邪惡的地方去了?」她瞪眼。

    水雲錦捂著腦袋,無比地委屈。「你們兩個都親密到……像這樣共處一室,卻不成親,成什麼體統?」

    要不是看他疼得臉都皺起來了,水雲初一定再給他一掌。

    「看清楚。」她把弟弟的身子轉過去對著大門。「房門洞開,可見我們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哪裡沒體統了?」

    「可是你們手牽手。」

    這回換艾新拉起他的手了。「我也與你牽手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成親?」

    水雲初實在是被弟弟的迂腐氣死了,一把推他出了房。「你再給我回去反省一回,想不出自己的錯處,今兒個你就別吃飯了!」

    看著水雲錦憤怒、委屈、不滿的背影消失,艾新忍不住好奇。「你一點提醒都不給他,確定他能反省出什麼?」

    「有關你的來歷,我早就提醒過他了,他總是記不住,我有什麼辦法?」至於水雲錦一心反清、視國法如糞土的事,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提,只能暗地裡再敲打、敲打弟弟了。

    他給她倒了杯茶。「你怎麼提醒的?」

    「最初在巷子裡救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身上那襲紅衣是御用之物,便告訴他,你來歷不凡,當時他還說懂了,結果是什麼也不明白。」

    艾新只能歎息,以水雲錦執拗又迂腐的個性,專心讀書做學問興許是好的,但要他做生意,怕是水氏織造坊的災難了。

    而以她的聰慧,又怎會聽不出他歎息聲裡的意思?

    「雲錦畢竟是水家的獨苗,將來整個家業都要交給他,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磨成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事真的辦得成?艾新想著頭就痛,還是改變話題吧!

    「你找我有事?」雖然水雲錦一天到晚質疑姊姊的閨譽,但艾新很清楚,不管水雲初表現得多麼人來瘋,在她心底的最深處,理智永遠壓過感情。除非她有意,否則誰也損不了她的名節。

    「曹大人派了男女各十名童僕來服侍你,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女的留下來給你使喚,男的打發上織造坊做工。」反正童僕的工銀由曹璽那裡開支,不用白不用。

    「你不留兩個男僕幫你分擔一些粗重活?」她笑吟吟地看著他。

    昨晚回來的時候,他便察覺水家附近藏了一堆護衛。有那些人在,他還有機會幹粗活嗎?現在這裡夠亂了,不需要再添人口增加麻煩。

    「留下來做什麼?做包子?我保證他們做的包子不會比我做的好吃。至於挑水、劈柴,那是雲錦的活兒,我想他不會樂意被人取而代之的。」

    她笑得越發歡快了。「既然艾公子對自己的手藝這麼有把握,照例,今天還是要一百個包子送織造坊,麻煩你了。」

    「包在我身上。」他還怕昨晚身份大揭秘後,她待他的態度會改變呢!一切照舊就好,這水家裡,最讓他流連的便是這份平凡和樸實。

    第五章

    陽春三月,綠柳成林的季節裡,水家迎來了一票奇怪的客人。

    這群客人總數十餘名,領頭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儀容清俊,尊貴不凡。

    水雲初先看他的衣服,織底繡花,完全是御用樣式,腰上一方盤龍佩,潤澤光滑,身後兩名侍從,外表高大威武,細瞧之下,居然沒有喉結,她雙腿開始發軟。

    什麼樣的男人會沒有喉結?自幼淨身入宮做太監的男人。

    什麼樣的人可以穿著御用衣服,腰懸盤龍佩,又使用太監做隨從?只有當今聖上啦!

    天下何其大?皇帝今年到她家。就算不用腦袋想,她也知道皇帝是為艾新而來的。

    她早料到艾新來歷不凡,不是王爺就是貝勒,卻萬萬沒想到,他能驚動聖駕。再想到他老掛在嘴邊叨念的「哥哥」……天,他是當今御弟!

    是該慶幸她及時懸崖勒馬,沒利用艾新的身份謀利,否則現在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眼前可是水雲初姑娘?」年輕人,也就是當今聖上康熙問道。

    「小女子正是。」她輕輕一禮。「公子想必就是艾新的兄長了。」

    「原來水姑娘知道我。」康熙面上笑著,心裡倒把弟弟罵了一頓,好好的愛新覺羅.福榮不用,改什麼名嘛!數典忘祖的小混蛋。

    水雲初卻是最擅體會人心的,一眼洞悉他隱藏的不愉,忙道:「常聽艾新提起兄長待他手足情深。」

    「手足情若深,何至離家二載余而不歸?」

    「手足情至深,才將兄長安危放第一,思念深藏在心頭。」

    聞言,康熙深深地看了水雲初一眼。半年多前,他得到曹璽的消息,找著四爺了,但四爺堅持不回宮。

    康熙很清楚這個弟弟溫和的外表下藏著執拗的心性,不是一般人改變得了,便令曹璽就近照顧弟弟,他加快腳步處理政事,安排朝務,直忙和了五個多月,才有今日江寧這一行。

    這期間,曹璽的奏報一直沒斷過,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提到了水雲初。

    據聞她迷惑了四爺、她閨譽不佳、她常往來市井,性愛貪小便宜。

    乍看這女子,康熙找不到她有什麼地方可以惑人,論容顏,只是清秀,講風華,她少了韻味,說身材嘛,普普通通,卻是沒有一點特殊之處。

    但交談幾句話後,她的味道就出來了。

    她心思敏銳,而且聰明,就像他阿瑪最愛的董鄂妃一樣,人在身旁,如沐春光,難怪可以捉住小四的心。

    「不知我弟弟現今人在何處,可否請他出來一見?」

    「當然。」水雲初正想讓婢女去請人,就見艾新闖進大廳。

    「雲初,廚房裡的麵粉——」咋呼聲才到一半,他的目光便被堂上端坐著的威嚴身影徹底吸引住了。

    康熙的嘴角在抽搐。時隔兩年半,兄弟再相見,這小四居然一身白糊糊的麵團、粉末,是什麼東西啊?他離宮恁長時日,就都在幹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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