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夫

第10頁 文 / 綠光

    「王爺,人可廢,心不可廢。」他沉喃著。

    他惱怒地瞇起眼。「你是誰?」

    小三沒搭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這時耳邊突聞細微聲響,那是高手踩在葉面上發出的沙沙聲。

    「小三!」爾玉高喊。

    小三倏地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鞭,身手極快的躍出亭外,朝上鞭出,產生了急速摩擦的聲響,立即捲住方落在樹梢上的刺客,一把揪下,扯鞭重擊。

    世於將瞪大眼。那是軟鞭的聲響……

    那聲響,那凌空而去的狠勁,那絕不心軟的鞭法,他似曾相識?似曾相識!

    「王爺小心!」

    他才回神,爾玉已將他推落在旁,他看不見,卻聽見箭翎刺穿空氣的聲音,而後有刀有劍,在他身邊劃破平靜的氣流。

    「啊……」

    他敏銳地聽見她急時掩住的低哼,自然也沒放過長劍劃過肉體的聲音,沒有細想,他順著氣流變化,以掌回應,將身邊的刀劍全都拂開。

    「放肆!真當本王廢了?」單手摟住爾玉不盈一握的腰,另一手應付著數把刀劍,翻掌震出氣勁,將包圍亭子的一干人一併逼出亭外,接著他抓起右桌上的銀箸彈指射出,如銑彈而去,穿體而過,血水噴濺。

    他廢的是眼,一身傲骨可都是完好無缺的,別以為他會坐以待斃!

    世於將的震聲怒吼讓守在後院附近的護院匆匆趕來,前後左右護在亭外。

    「王爺?」爾玉抬眼直瞅著他。

    對,就是這個眼神,那個無所畏懼,桀鶩不馴的征北王!

    他啞問:「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她扯開一朵笑花。

    「真的?」可為何他感覺到她氣息不穩?

    探手撫向她週身,卻驀地發覺她貼在他胸膛上的後背竟染出一片濕意,他急忙探去,觸及黏膩的液體,立即惱聲怒斥,「還說沒事!」

    「爾玉!」小三收拾完刺客,將軟鞭收回腰間,快步躍入亭內,將爾玉從他懷裡搶過。「你還在發什麼愣?她背部中刀了!」

    第5章()

    小三臉很臭!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她為了本王受傷,本王當然要待在這裡。」世於將非常理直氣壯。毫無破綻地掩去沒來由的心慌。

    「我現下要替她的背部治傷,煩請王爺避嫌。」小三雙手環胸,瞪著安穩坐在椅上的男人。

    將刺客交由蘇尹和傅總管處置後,這人使命他把爾玉帶往他院落的偏房安置療傷,然後,就像生了根般不走了。

    「本王又看不見,避什麼嫌!」

    「看不見又怎地?你是個男人,床上躺著的是我的妻子。」

    「那又如何?她不已經在本王房內睡了好幾晚?」他哼了聲,故意把話說得暖昧不清。

    小三登時瞇起黑眸。「你對她胡來?」

    「這是你對本王說話的口氣?」用「你」來稱呼他?

    「佔人妻子非英雄好漢!」

    「本王也不屑當英雄好漢。」他哼了聲。

    小三撇唇,笑得戲謔。「當廢人比較快活嗎?」

    「你!」

    「痛啊……小三……」床上的爾玉輕聲哀叫著。

    「那人不出去。」小三坐在床榻上,輕柔地扯開她背部被砍破的衣料,露出她血肉迸開的背。

    傷口尚淺,只傷在表皮,血量多了些罷了。

    他一瞧,就立即明白她是故意出聲制止兩人槓上。

    她淺笑。「無所謂,反正王爺看不見。」

    世於將攏起眉。「瞧你還能說笑,看來傷得不重。」

    這對夫妻是老天派來整治他的嗎?一唱一和的,字字句句都往他的心間扎!

    「托王爺的福。」

    「你是在責怪本王害你受傷?」他咬著牙,覺得碰上她之後,他一口牙都快咬壞了。

    「奴婢不敢。」

    「又是奴婢不敢,你方才可不是這麼同本王說話的。」他指控。

    她翻了個白眼,「奴婢的意思是說,這與王爺無關,奴婢護著主子天經地義,沒道理要主子護著奴婢的,這與王爺的眼看得見看不見,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說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苦笑。話說得委婉,偏偏字裡行間都帶著個怨字,像拐彎抹角地怨他沒把眼醫好,害得她為救他而傷。

    「我又何嘗不想醫?」心裡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王爺想醫?」

    「別動!」小三輕喝,按著她的肩頭將她壓下。

    「怎麼,本王想醫,你很開心?」

    她笑得甜甜的。「是很開心。」

    世於將不解地蹙起眉,總算知道擱在心裡的古怪是什麼,「你倆真是夫妻?」

    小三淡瞅他一眼,隨即收回心神,與她交換個視線。「去年成的親。」他隨口應著,動手在她背上抹藥。

    「是嗎?為何本王總覺得你們不像夫妻?」他問,突覺這藥味好熟悉。「等等,這是什麼藥?」

    爾玉看了小三一眼。「這是我們家小三的獨門秘藥,可以去疤的,很好用的。」

    「哪一門哪一派?」他再問。

    「說了你也不知道。」哼了聲,小三拿起乾淨的紗巾蓋在她傷口上,而後替她蓋上軟被。「現下是咱們夫妻要私下相處的時候,可以請王爺暫避嗎?」

    「你們真是夫妻?」他非常質疑,也非常不悅被他扯開話題。

    「要咱們在王爺面前恩愛親熱?啊啊,恩愛又如何,親熱又怎樣,王爺也看不見哪。」小三平板的聲音纏著滿嘴嘲諷,教趴在床上的爾玉不禁笑得掩嘴。

    「你!」

    「拙荊為了王爺而受傷,王爺該不會連讓拙荊休息都不肯吧?」

    世於將聞言,惱火地起身,竟能記得首次入房蘇尹的牽引,準確無誤地走到門邊,眼看就要開門而去,小三不悅地揪起一團紗巾,運勁朝他腳下而去。

    世於將霎時感覺腳下有異,竟躍身而過,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離去。

    「嘻嘻……小三,你輸了。」從頭到尾目睹的爾玉笑得扯痛了背傷,還是開心的笑。

    小三不以為意地挑起眉。「我倒覺得他瞎了跟沒瞎一樣瞎。」

    「你呀,對他尊敬一點,否則他要起疑了。」她緩口氣,環顧著四周,錦茵繡褥,牙床紗帳,沿牆擺設的多寶格,更是寶物珍器羅列,無不價值連城。

    糟,他根本已經起疑了吧?居然配了間這麼上好的房讓她休憩!

    小三瞧她臉色揪變,也不反駁。「就快了,光是你這麼義氣地護他,他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

    「是啊,他還認為我們不是夫妻呢。」歎了口氣,總覺得再天衣無縫的計劃在征北王面前,總像樁破綻百出的笑話。「就跟你說要扮兄妹的嘛。」

    小三扯唇似笑非笑,好似在告訴她——扮什麼都一樣啦!

    「小三,你恢復記憶了怎麼沒告訴我?」她笑笑突問。

    他笑而不答,轉了話題,「你真的不管韃靼內鬥了?」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現在只想醫好他的眼。」

    ***

    院落大廳,世於將懶倚在椅上,垂眸忖思。

    他總覺得愈來愈古怪,尤其是那叫爾玉的奴婢。

    她的態度太直爽,不懂禮教,不像一般女子,而且她似乎極關心他要不要醫眼,在她相公面前也毫不遮掩那突來的喜悅,直率的笑聲像是世間最美的旋律,在他耳邊迴繞不去。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真是快瘋了,否則為何老是要把她和璽兒想在一塊?

    還有,那個名喚小三的男子,出言不遜的語調簡直和拔都一模一樣……

    拔都?

    他驀地輕呀一聲。

    軟鞭!拔都!

    「蘇尹!」他放聲大喊。

    「在!」蘇尹從大廳門口如風而至。

    「本王問你,那叫做小三的男人長得什麼模樣?」

    「嗄?」他錯愕抬眼,對上主子再認真不過的眼色,立即攬起眉想該怎麼形容,好半晌才開口,「他呀,長得……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叫傅年過來。」

    「咦?」他還沒形容完耶。

    「去!」

    「是!」雖不懂主子為何又動怒,但他還是快快辦妥主子交代的事。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將傅年給帶到他面前。

    「王爺。」傅年迅速趕到,看他神情嚴肅,不由得也跟著慎重幾分。

    「本王問你,那叫小三的男人長得什麼模樣?」

    在路上已聽蘇尹說起此事,傅年立即正色回答。「他長相無奇,像一般男子,但總覺得他的眼太過銳利,極為深沉,與長相不符。」

    「喔?」他內心微喜,再問:「你可瞧見他在刺客上門時使出什麼兵器?」

    傅年沉吟了下。「那兵器像是軟鞭,卻又能運勁使為長槍,這名叫小三的男人絕非泛泛之輩。」

    不過,他也慶幸小三非泛泛之輩,才能讓王爺全身而退,但不知他底細對王府依舊是一大威脅,所以他便派護衛在外頭守著他們。

    「真是如此!」他驀地站起。

    「王爺?」

    「是他!是他!」小三肯定是拔都!肯定是!那麼,他身旁的女子必定是璽兒,必定是!

    他曾經聽璽兒提起過,拔都不但擅醫使毒,還會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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