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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淺草茉莉

    秦畫意澹然苦笑,顫然的伸出已然失溫的手,撫上他傷心欲絕的臉龐,他的臉上沾滿由他眉心留下的黑血。「我不怪你……你不是存心的,只是事情真的無可挽回了嗎?爹他……」

    「不,我早做安排了,岳父會『自然』死亡,再被秘密遠送至朝鮮,到了異地,他可以重新生活,不會有人再因這事追殺他。」

    「你是說爹的身子還有救,會醒過來?」她不住驚喜。

    「是的,他只是服藥昏迷,再過一陣子藥力退去就會醒了。他是你爹,我怎可能真的要他的命,當時找到信時,我也只是想秘密將他帶走,不讓岳父受到牽連。

    怎知岳父卻追了過來,又適逢爹召來京城的錦衣衛,正要機密的將信送回宮中,岳父此舉無疑是自投羅網,我當下保不住他,只好暗地裡先弄昏他,讓他昏睡不醒,好回報皇上他已形同廢人,與死人無異,不會洩露機密,讓岳父逃過一死。「秦畫意聽了熱淚盈眶,「難怪我恨不了你……因為我……就算想恨你,也恨不下心……」

    「秦兒,還有一件事我也非要讓你知曉不可,我對你是一見鍾情啊!我並不是完全為了圖謀岳父的東西才娶你,而是真心喜愛才將你娶進門的……我記得第一回夜探秦府,尋找密信的藏匿處,無意間闖進你的閨房,當時見到睡夢中的你時,心中便起了悸動,娶你是衷心所願,全心歡喜。」

    她流下了甜甜的淚。「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她泣不成聲。一見鍾情,他對她一見鍾情啊,一切都不枉然了!

    「秦畫意,你怎能不恨他?無論如何,若沒有他,你不會有今日的慘死,你該恨他才是!」盈盈受不了見他們到死前還愛得無怨無悔的模樣,怒而挑撥離間。

    秦畫意溫柔的望著他哀傷的眼。「我不恨你……不恨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命,命該如此,我認了……只是小寶……小寶就靠你扶養長大了,你要好好活下——」

    斯聞人搗住了她的口,「小寶還有爹,你只有我,我隨你去。」

    「別這樣,我要你活著。」

    他對她綻開了淒側笑容。「你以為自個死了,我能獨自活得很好嗎?斯家男人不會背棄妻子的。」

    「那也不用同死。」

    「到現在你還懷疑我的決心嗎?」

    「你……」她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喉嚨卻像打了死結一樣,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難道……難道無解了嗎?你們若欲再續前緣就非死不可嗎?」如花突然幽幽的問。

    「法子是有的,而且我已經告訴過他了。」始終像事不關己一般,悠閒的在旁看戲似的老頭,這時倒是出聲了。

    「什麼法子?」如花欣喜的問。親眼見到兩人的愛情如此至死不渝,她也大受感動,已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夠相守。

    老頭瞥向斯聞人,他面容倏凜。「別說了,要拿小寶的命來換秦兒,這事連想都別想!」

    秦畫意倏睜了眼,也恍然領悟,他當初為何願意將小寶交給她,他是怕,怕自個會失控的做出另一樁憾事來……這段時間她受煎熬,他何嘗不是,何嘗不是……她意識逐漸渙散,無限心疼的撫上他心力交瘁的臉龐,用盡力氣讓嬌顏燦爛一笑後,抬起的手頹然落下——人也跟著無聲無息了。

    斯聞人震懾住了,全身動彈不得,黑瞳直勾勾地緊盯著那動也不動的小手,一滴淚在心痛中滾落。

    下一刻,他臉色一斂,舉掌往自個天靈蓋落下!

    火熱的吻膜拜過女人嬌軀的每一寸,男人終於得以奮進,他激烈的將她與自己推上高峰,在一陣痙攣的釋放後,兩人同時軟下身子,互擁著喘息。

    這是他們分開數月後第一次的相擁,難免比往常再激烈些。

    斯聞人幾個月前上京赴考,不負眾望果然高中狀元,殿試時皇上深深瞧了他幾眼,表明要將他留京輔政,聖旨一頒後,他立刻趕回杭州親自接妻小上京覆命。

    他和爹已卸下錦衣衛裡的職務,這多虧爹上京去跪求皇上施恩,但他們父子得知朝廷太多秘密,皇上原是不肯放人,甚至還生了殺意,最後終念在他是個人才的份上,言明他若能在會試中取得功名,就讓他化暗為明,從此正大光明的為朝廷做事,且做的是乾淨磊落,不用再碰那些個見不得人的勾當,幸虧他不辱所望,還真一舉就考中狀元,光耀門楣,大大的給斯家祖宗添了光彩。

    這會他回來得教人訝異,她明明已轉告他別專程回來接人的,因為李畫師也剛巧要進京,正好可以順道護送她與小寶前往,怎知這男人一聽,生怕她會讓那李畫師給拐跑似的,在他們即將出發前飛奔回來。

    秦畫意忍不住笑得既甜蜜又無奈,這傢伙可是將她守得密不透風,上京赴考時,連心腹小江都沒帶走的留下來「照應」她。

    她早知道小江是他的眼線,專門向他報告她動向的人,這陣子家裡的信鴿購進了上百隻,都上哪去了?當然不是吃下肚,還不全到了京師報信,而且是報她的信!

    摸摸身子底下的絲被,這是上上個月她隨口向友人提及京城的絲被繡工精美,沒隔多久,京城就送東西來了,諸如此類的事多如牛毛,現在她滿屋子都是「聽來的」京城好貨。

    「相公,爹這回不與咱們一塊上京,留他一個人在杭州,我有點不放心。」

    她拉過繡工精美的絲被,蓋住自個姣美的身子。

    男人見「風景」換成了絲被,就算絲被繡工再美,也教他不悅的皺上眉頭。

    他不動聲色的掀開一小片,正好露出妻子堅挺的側峰,這樣就夠了,他滿足的盯著多月不見的綺麗風光。

    「爹不走也是有原因的,我離開了錦衣衛,他也告老還鄉,若跟著咱們上京,皇上見他成天無事,難保不又私下要他去賣命,所以爹還是躲在離皇上遠遠的杭州的好。」他分神說。

    「原來如此。」她點著頭算是明白爹的無奈了。「對了,說起這事,你與爹是怎麼加入錦衣衛的?」她突然想起這事,好奇的問,身子隨之輕挪了一下,那風光又看不見了。

    斯聞人不滿的翕動鼻翼。既然沒哈可看,就專心說話吧。「事實上爹當年本是要入京考取功名的,結果路上被相中,這才被逼著入了錦衣衛,之後,我自然也被盯上了,也不知該說好還是壞,我們父子倆意外得到皇上的賞識,一路在錦衣衛裡加官晉爵,最後還掌握了整個錦衣衛。」

    「可我聽說除非死,否則無人能由錦衣衛的組織中全身而退,如今你和公公能順利脫身,當真是萬幸了。」她慶幸的道。

    「嗯,確實不容易,而這全都是因為你才讓我因禍得福的,以為要隨你去了,這才望斷前程,痛下決心要脫離錦衣衛,也才有之後的這番際遇。」他輕輕抱著她,下顎頂著她的頭,滿懷感恩。「其實你能活著,讓我這樣抱著,才是讓我感到最為萬幸的事,能抱著你真好。」他手臂緊縮,密密地裹著她。

    「是啊……好驚險,當時再差一步,咱們夫妻就真的要到黃泉路上重逢了。」

    她眼角濕潤起來。「這都要謝謝那老頭!」

    「謝什麼!就是那該死的老頭耍咱們一把,不然咱們何須經歷生離死別!」

    提起那老頭,斯聞人馬上怒容滿面,像是想將他拆了骨頭吞下洩恨似的。

    她抿笑道:「其實我不怪他,要不是他我還測不出你有多愛我,多想與我生死與共,而且若沒經過這段波折,我恐怕難以原諒你所做的一切,所以在我眼裡,他是恩人不是壞人。」

    「可是他讓我以為你真的沒救了,傷心欲絕,也差點自盡,這玩笑也開得太過火了。」

    「他沒跟你開玩笑啊,確實告訴你解救的法子,是你沒動腦筋想明白,這才會造成咱們險些做同命鴛鴦的。」

    「他說只要斯家無後,沒了兒子,便可換回你,這話任誰聽了都以為他要小寶的小命。」他咬牙切齒的說。

    「可是他最後不是及時將由京城趕回來的爹拉來,宣佈將小寶過繼給秦家,姓了秦,這麼一來你就沒了後嗣,也就解了老頭下的咒約了。」

    想起那日真是驚險萬分,她血流過多已在斷氣邊緣,而他萬念俱灰正要自絕,可爹出現了,就這麼一句話救回兩人的命,這……還真玄啊!

    「你不覺得那老頭其實是仙,否則怎麼覺得他預知好多事,還能讓我死而復生?」

    他沉下臉來。「我倒覺得他不是仙,是魔,專門折磨人的惡魔!」不管怎麼說,他對那老頭絕無好感,厭惡至極,這輩子如果能夠,到闔目之前他都不想再見到他嘻笑的嘴臉。

    秦畫意莞爾一笑,慵懶地滑開了身子,被子掀開了一角,露出她白嫩修長的腿兒,他嘴臉馬上不同,忿忿不見,色心大起,撲上前,卻吃了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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