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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淺草茉莉

    他笑得一貫沉穩。「來,容我正式向各位介紹,這丫頭就正如朱家三小姐所說的,她是我桂雨闋的心上人。」握著她的手,始終沒鬆開過。

    這話像支箭矢一般射向眾人的耳朵,馬上引起一片嘩然,就連小米自己聽了腳都要站不穩,身旁若沒他扶著,險些出醜跌地了。

    「桂雨閺,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李監官惱怒的質問。他才歡喜嫁女兒,不到一刻竟得知原來女婿還另有對象,這不是公然羞辱他嗎?

    難道這小子窯司的職位一到手就想過河拆橋?

    桂雨閺的態度依然不疾不徐,扶著小米在自己身邊站穩後,才微笑自若的看向眾人。

    「米兒從小就跟在我身邊,一起乞討,一起進入朱家,我倆相依為命多年,從沒分開過,如今我娶了夫人,基於義理,我怎能在富貴之後,拋棄了與我共苦多年的人,我若如此做,豈不成了人人口中無情無義之徒?」

    這番話說得動人,當場讓眾人啞口無言,心下無不認定他真是位有情有義、有擔當的男人啊!

    「你既然不願意當無情無義之徒,就不該答應娶我女兒,你這是想享齊人之福嗎?」李監官脫口怒問。

    桂雨闐劍眉輕揚,嘴角悠然揚笑。「你確定我享得了『齊人』之福嗎?」

    李監官一怔,隨即青黃了臉,自個兒的女兒昏迷多時,壓根盡不了夫妻義務,而他這句齊人之福無疑是自取其辱了,當下繃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岳父放心,短時間內我不會娶米兒進門的,因為米兒這丫頭,她——」桂雨闈笑睨向小米,見她攏眉怒視,他輕笑。「這丫頭大概也不想嫁我吧!」說完逕自大笑。

    「桂哥!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小米低吼。他竟在這場合開她玩笑,這回她的名節怕是讓他毀個徹底了!

    什麼他的心上人?見鬼了,他的心上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野心,對前程的野心!

    「我在預定你的名分,將來你會是我桂雨閺的另一房妻室。」他笑容不變。

    「誰要當你的妻室,你別——」

    「夠了!」李監官當兩人在打情罵俏,大喝制止,心中極為不快,但還是努力隱忍住即將要爆發的怒氣。

    仔細想了想,以桂雨閺出眾的儀表再加上出色的能力,願意娶自己的女兒是他以窯司的職位換來的,然而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要他終生守著一個毫無知覺的活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自己為女兒覓了個能幹的丈夫,這之後她有沒有福分擁有這個夫婿就看她的造化了。

    「好,我答應你納妾,但絕對要善待我女兒,絕對不能讓她受委屈,這你可做得到?」他開出條件。

    「當然。」桂雨閺頷首。

    瞧著他不凡的器度,李監官心中已有了底。這男人不簡單,怕是將來連自己也壓不住他的氣勢。

    結果,大婚當日,桂雨閺不僅迎了大房,連二房都名正言順的定下了,眾人低語討論,這桂雨閺一場聯姻下來,要權、要錢、要美人都有了,還當真給他厲害得緊。

    而朱家那三個姊妹,則是扼腕不已,她們這一鬧反倒成全了桂雨閺與禾小米,讓他們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這是她們始料未及的,當下沒嘔得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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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做你的妾!」小米鐵青著臉、緊抿著唇,任誰都看得出她在氣頭上。

    「我知道。」桂雨閺坐在涼椅上,吹著涼風,神清氣爽,很寬容的笑道:「所以我還沒打算讓你現在就委屈為妾。」

    厚!他以為她是嫌妾的身份委屈?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沒嫁你的打算——呃……」她惱怒的想要嚴正聲明自己的立場,可是她的話被他的一個動作給嚇得舌頭打結了。

    他他他,身子輕傾,讓自己的氣息與唇瓣若有似無的輕刷過她,然後、然後她氣鼓鼓的粉頰就染上徘紅了,心跳也險些慢了一拍。

    「你……你很清楚我們的關係有多『純』,我根本不是你的心上人。」她的語氣無力,已不若方纔的理直氣壯。

    「純?」他俊目輕揚,笑睇橫睞。

    他這模樣像是不認同,她不滿的收起軟弱,戳著他的胸膛,這是她惱他時很喜歡對他做的動作。「喂,你玩夠了沒?拜你所賜,我的名節全沒了,以後還怎麼嫁人?」

    「你想嫁人了?」他微微斂起笑容。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未來總要嫁人的,你不會以為我嫁不出去吧?」她不快的看著他。這傢伙就這麼瞧不起人,認為她沒人要?

    「當然不,你會有好歸宿的。」瞧著她天生上揚的眼角,像是雙隨時會勾人的杏眼,他笑著說。

    「這還像句人話!」她稍稍消氣,不過只維持了須臾。

    「你的對象是我,歸宿當然好。」他笑嘻嘻的再說。

    她美目立刻橫瞪,重咬了自己的嫩唇。「這裡沒有朱家三姊妹,你不用作戲給誰看。」

    「作戲?我幾時對你作過戲了?」他似笑非笑的反問。

    「幾時?這還用問,隨時!」

    「我都是以真面目面對你,何須作戲?至於那三姊妹若在場,只是便宜了她們看熱鬧。」

    她腦袋頓時爆出一聲聲異常的雷鳴,轟得她腦子有點混沌不清。她有聽出這中間有什麼怪怪的地方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不對勁……又聽不太懂?

    「米兒,你說咱們之間純,哪裡純了?」桂雨閺坐臥著,狀似散漫的問起。

    小巧挺直的鼻子皺了皺。「我們之間既無曖昧,也無踰矩的行為發生,當然純了,這還用問嗎?」她趕緊捍衛自己的清白。

    「是嗎?」他隨手玩起茶几上精緻的青花瓷杯。「可是我怎麼覺得你搞錯了,其實咱們之間很曖昧的。」

    「欸?」她眼皮瞬間爆撐。「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純』這個字,不能用在咱們身上的。」他的口吻輕描淡寫,不輕不重,不快也不慢的——氣、死、人!

    「你可別胡說,咱們頂多牽牽手,就算兄妹、朋友間牽手,也構不上什麼不規矩。」小米爆跳起來,身上的刺全開。

    「哦?」

    「哦什麼哦?我早警告你了,我搬來跟你住是因為咱們的『兄妹』情誼,你別再對外亂放話,說什麼定下我當你的二房妻室,你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當心我走人!」她撂下話威脅。

    他像是有聽沒有進,整了整衣袖,沒搭話。

    她見了有氣。「你已娶妻了,能不能穩重些別這麼輕佻了。」她忍不住數落。

    「你這話恐怕沒人認可吧,有誰會認為我不穩重,甚至輕佻呢?」這指控與事實不符,他痞笑搖頭。

    「那是因為你是個假面人——哎呀,算了,跟你扯這些一點用處也沒有,總之,你現在是有婦之夫,行為最好收斂些,別在口頭上佔我便宜——」

    「我不是口頭上佔到便宜,我是實質上沾到腥了。」

    「什、什麼?沾、沾腥?咳……咳咳咳!」他突然迸出這句話,讓她話說到一半口水來不及嚥下,差點教自己的唾沫給嗆死了。

    他悠哉的由涼椅上起身,伸了個懶腰,舒了舒筋骨,扭了扭脖子,撩袍要出門去窯場上工了。

    「喂,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再走!」小米個兒不高,腿不長,足足跨了好幾步才揪住他的衣袖。

    他回頭笑抿著唇。「我這會沒空同你說清楚,不過你可以問問先前在朱府與你同寢的丫頭,我記得她叫什麼來著……」

    「彩兒?你要我去找彩兒?」他說話語調太慢,她急得瞪人。

    「對,就叫彩兒,你有空找她問去吧,她很清楚。」

    「很清楚?她清楚什麼?」她一臉莫名其妙。

    「問了不就知道了,我走了。」擺了手,人已飄然消失。

    小米愣在原地,眼睫眨了眨。咦?彩兒會知道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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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高掛,夜深人靜,雞眠狗寢,小米抱緊被褥,咬牙切齒。

    淫魔,真是淫魔!

    她萬萬沒想到桂雨閺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傢伙!

    聽聽下午彩兒是怎麼說來著——

    「真是桂公子要你來問我的?」

    「是啊,他說你清楚。」

    「這個嘛……我是清楚啦,不過桂公子曾吩咐我別說的……」

    她沉下臉來。「到底是什麼事他要你別說?」事情越來越弔詭了。

    「這……若真是桂公子說能告訴你,那我就說嘍!」彩兒一副憋了好久終於能一吐為快的德行。

    「那還不快說?」

    「你與桂公子之間確實不、純、情!」彩兒一棒打下。

    「嗄?」怎麼連彩兒也這麼說?

    「你是那種一入睡後就算天塌下來也無知覺的人,對吧?」

    「是啊,這你與我同寢多年,最清楚不過的,但這又如何?」跟她與桂雨閺之間純不純情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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