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一寸金

第7頁 文 / 齊晏

    宮元初淡然說道,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慢慢走進宮府大門。

    貼身婢女?

    兩名僕從目光驚愕地盯著風竺,把她從頭到腳、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看上一遍。

    「風竺姑娘,我叫賴瑞,他是曹裕,我們都是七爺跟前的人,你要有什麼事不懂或是需要幫忙,只管找我們哥兒倆沒問題!」一個瘦高的僕從指著另一個身形較粗壯的僕從對她說道。

    「好的,多謝兩位。」

    風竺含笑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兩個僕從盯著她看的眼神很奇怪。

    「好的,多謝兩位。」風竺含笑點頭。

    「賴瑞,我離開這幾日,家裡有什麼事嗎?」

    宮元初走進大門,對那一排喜字紅燈籠彷彿視而不見。

    「少爺,沒什麼大事,就是新娶的大奶奶脾氣大,對誰都愛理不理,惹得各房女眷對她頗有微詞。」賴瑞湊在宮元初身旁說道。

    宮元初淡淡應了聲,又低聲詢問了其他瑣事,風竺只隱約聽見他們談到了「人蔘」和「綢緞」兩件事,她並沒有特別仔細去聽,注意力比較放在宮府的建築上。

    京城中,最氣派、最富麗的,自然要數蘭王府,不過她發現宮府在氣勢上雖然不及蘭王府,但四進的院落、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以及花廊水榭,處處都透著一股奢靡的味道,放眼看過去,三步一紗燈,五步一花盆,把一座宮府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一個本來就極美艷的女子偏又要化上濃妝,過度的妝飾只會讓人感覺到俗不可耐。

    突然,搭在她肩上的手掌微微施力,她的腳步一滯,看見迎面走來的兩個男子,華麗的服飾包裹著肥碩的身軀,舉止神態看起來頗不正經。

    「七弟,你回來啦,氣色看起來不錯嘛!」留著短鬚的男子挑眉哼笑。

    「不是聽說你摔斷了腿嗎?看你走得還挺好,咱們還真是白操心了!」另一個胖得幾乎看不見脖子的男子笑得極為輕蔑。

    風竺聽他們喊宮元初「七弟」,又聽見賴瑞和曹裕問「慶二爺、明四爺」安好,便知道他們都是宮元初的哥哥們,但是這兩個宮府裡的主子爺看起來實在倨傲粗俗得很,尤其對宮元初講話的神情態度都讓她感到極不舒服。

    宮元初輕輕一笑,道:「不好意思,讓兄長們操心了,不過每回我遇到危險總能化險為夷,看來老天爺還捨不得收我這條小命。」

    「真稀罕,你居然帶了個女人回來?」宮元慶上上下下打量著風竺。

    「從哪裡找來的?模樣倒是挺標緻的嘛!」宮元明看風竺的眼神更猥瑣。

    「難怪你會把咱們府裡的丫頭嫌棄得沒半點好,跟這個俊俏嬌娜的姑娘一比,的確是穢如糞土,不堪入眼了。」宮元慶笑得很淫邪。

    風竺初次被這樣露骨又下流的眼神打量,厭惡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別開臉,不想多看他們一眼。

    「瞧你那是什麼態度,你知道跟你說話的人是誰嗎?」

    宮元明怒罵,揮手就要賞她耳光。

    宮元初一把將風竺拉到身後,擋下宮元明的手臂,臉色陰鬱了下來。

    「四哥,她是蘭王府玄大爺賞給我的侍妾,你最好別動她。」

    「侍妾?!」宮元明錯愕地收手。

    風竺一聽,更是傻傻地呆住了。

    「不錯,她是我的侍妾,請兄長們自重。」他瞇起犀利的雙眸。

    「自重?不就是一個侍寢的女人嗎?少假作清高了!」宮元慶嘿嘿冷笑。

    「你將來明媒正娶的那位夫人,四哥我一定會懂得自重,但是這個侍妾,若四哥我說喜歡,不知七弟肯不肯割愛呀?」宮元明滿臉戲謔之色。

    風竺驚慌地看向宮元初。

    不要——不要再把她送人了!

    宮元初側轉過身,看見她的杏眼中盈滿了焦慮和恐慌,他伸手托高她不安的小臉,她不解地凝視著他,驀然一股迷人的男性氣息拂至她鼻端,緊接著有只堅硬的臂膀攬住她的腰,將她用力捲入他的懷中。

    風竺從未有過被男子摟抱在懷的經驗,嚇得渾身僵直,無法有任何反應,就在她慌亂不知所措時,他緩緩俯首,薄唇深深吻住了她。

    風竺嚇得差點窒息,思緒被炸得一片破碎。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他的兄長面前吻她?在他的僕從面前吻她?

    如果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也罷,沒想到他竟然肆無忌憚地加深他的吻,舌尖侵入她的雙唇,徹底探索她唇中的柔潤,彷彿侵略般地攻佔吞滅她的氣息,讓她找不到喘息的餘地。

    這實在……太過分了!

    「放開我!」

    風竺憤然握拳推打他的肩頭,惱怒地大喊。

    宮元初鬆開緊箍住她的臂膀,她卻因雙膝顫抖虛軟而往後滑跌下去,他及時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雖然不至於讓她整個人癱倒在地,但也已經夠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宮元慶和宮元明在一旁輕蔑地大笑出聲。

    「七弟,看來你還沒有把她調教好啊,她是不是『你的』侍妾還很難說唷!」

    第3章(2)

    風竺氣得緊握拳頭,顫顫咬牙,而剛才那一吻讓宮元初的氣息也有些凌亂,他試著拉她站起來,卻猛然被她打了一記又急又重的耳光。

    宮元慶和宮元明見狀,更加笑得捧腹彎腰。

    「被侍妾打耳光了!七弟,你是不是太窩囊了點啊?」

    「下手可真重啊,五指印都浮出來了!」

    宮元初這輩子沒有被人打過耳光,他緊緊咬牙,壓下胸口倏然湧起的怒潮。

    「你何曾正式納我為妾了?就算我是奴婢,也不是任你這樣羞辱的!主子是個正人君子,才能贏得奴婢的敬重,像玄大爺就從來不會做出這種無禮的事!」

    風竺從來不曾這樣對主子生氣大吼過,吼完之後,她仍是很氣憤,但也意識到這是在挑戰宮元初的地位和他的威嚴,她很可能得因此付出代價。

    宮元初深深瞅著她,眼瞳寒冷深邃得看不出情緒。

    「不管你是奴婢還是侍妾,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勸你從現在起忘記芮玄,你能想到的主子只有我。」

    他疏冷地轉身,逕自離去。

    風竺怔怔呆站著,雙手牢牢地蜷在心口上,羞憤又難過地皺著小臉。

    「快跟過去!」賴瑞和曹裕急急喚她。

    她忙跟上他。

    不知為何,宮元初的獨佔欲讓她有種強烈的壓迫感,覺得呼息困難。

    但是,比起並不把她當回事的凌芮玄,他的霸道卻又帶給她一種極其微妙的悸動。

    能夠當宮元初的侍妾當然比奴婢的身份好,但是,她希望他要懂得尊重她,他說她不是人偶,那麼為何還要把她當成人偶對待呢?

    ★★★

    一回到「喜瀾堂」,宮元初憤然把門關上,將風竺隔絕在外。

    他已經很久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而且所有的火氣全都衝著風竺一個人發。

    風竺剛才說的話並沒有錯,他可以理解她的羞憤,他真正無法理解的是他自己。

    面對兄長的譏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他竟會沉不住氣,當眾強吻了風竺宣示他的佔有,聽見她拿他和芮玄相比,形容芮玄是個正人君子,而他像個卑劣小人時,他就莫名地憤怒、厭惡、火氣爆發。

    怎麼回事?

    他扯開領口,仰面倒上床,閉眸緩緩調息。

    臉頰上的熱辣感已褪,憤怒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了,但在他心口處深重的痛覺卻絲毫沒有減輕。

    難道風竺從頭到尾都看不出來他在幫她、在護著她嗎?他的一番苦心和好意為什麼她就感覺不到呢?

    「少爺,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被他擋在門外的風竺輕聲詢問。

    「你可是四大丫鬟之首,這點事難不倒你吧?」他沒好氣地回斥。

    風竺怔怔呆立在門外,硬生生地接下他潑來的這盆冷水,看來她的那一耳光讓他很難消氣了。

    她無奈地歎口氣。算了,他要氣就氣吧,反正她被他當眾親吻的羞辱,她也是不可能那麼快就原諒他的。

    侍妾?不知他說的可是真的?

    想起他那個極侵略又極霸道的吻,若不是在眾人的面前,又是那樣毫無預警,不知那個吻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的心口忽然怦怦亂跳,臉頰燙得像要燒起來。

    離開蘭王府後,什麼都變得不一樣了。

    在蘭王府時優雅溫文的宮元初,回到自家後就像變了個人,看來,她得要重新認識這個新主子了。

    她在「喜瀾堂」外來回踱步,又站在廊下發了好一會兒呆,微風徐徐吹來,夾帶著綠竹的清香,沁人肺腑,令人心曠神怡。

    好奇地在「喜瀾堂」轉了一圈,她十分驚訝宮元初的住處竟然如此小巧,除了一個主殿「喜瀾堂」以外,只有後院有一個獨立的廚房,其餘並沒有看見任何側殿和廂房。

    可喜的是,「喜瀾堂」四周植滿了綠竹,院落看起來雖小,環境卻十分清幽涼爽,比起宮府雕樑畫棟的四進院落以及庸俗的裝飾陳設,別有一番淡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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