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九十二章 斬首示眾 文 / 仙楓紅葉
得不到就毀掉！
確實是納蘭述這種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當初軒轅夜為什麼要幫她，她也不知道，她去請他幫忙的時候，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可是他就是答應了。也許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軒轅夜答應幫忙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算計之中還有納蘭述，他只以為她是要報復宋靜嫻罷了。也就是說，軒轅夜根本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她算計了納蘭述。
不過從後期軒轅夜請求皇帝讓納蘭述收了紅牡丹看，他大約本身也沒想著要幫納蘭述的。
何況沈瑤光也看得出來，相比納蘭述，軒轅夜似乎更中意納蘭譽。納蘭譽本人似乎對皇位沒什麼心思，可是他的母親辰貴妃這些年跟皇后斗的你死我活，不就是為了把兒子扶上那個位子嗎？從軒轅夜的態度上來看，想必他一開始就是站在納蘭譽那邊的吧。
所以納蘭述斷定自己得不到他的支持也沒有錯。
可是，這種態度若是軒轅夜自己透露出來的也就罷了，偏偏是在軒轅夜幫著她的時候讓納蘭述知道的，如今還被納蘭述如此陷害，沈瑤光只覺得心中很是過意不去，而且那種擔心軒轅夜會有危險的感覺她也騙不了自己。她是很在意那個男人的！
「皇上素來器重王爺，先前那麼多流言蜚語說他好男風，府中更是男chong無數，皇上知道了不但沒有過問，還將傳播流言的嚴懲了。這次為什麼連審問都沒審問，就直接下旨將王爺打入大牢呢？」
慕九笑，「你說的那個流言我也聽說過。不過，在西楚王朝好男風這種事情雖然為人不齒，可是到底沒有哪條律法明文規定過不能喜歡男人。說到底這不過就是個人喜好問題，不算有罪。可是你該知道皇上可是親自下過聖旨，明令取締苗蠱的。如此還有人敢沾惹那東西，就是犯罪了。你可知道皇上為什麼那麼忌諱那東西？」
沈瑤光搖頭，她從前貪玩的很，父親雖然也會教她琴棋書畫，可是朝廷的事情卻從來不跟她說，而她自己也不感興趣。重生之後，她才從梅姨那裡得知皇帝因為初雲貴妃取締了苗蠱。可個中緣由，細問起來，梅姨也不清楚。
何況這是禁忌，也就梅姨還敢悄悄的跟她說起，其他也從來都是絕口不提的。
如今見慕九這麼問，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知道的。
自從當日在寶華寺，方丈將初雲貴妃的苗蠱秘籍交給她之後，她一直對這個初雲貴妃很好奇，只是多番打聽也沒得到什麼信息，如今見慕九主動提起了，她自然抓著不放了。
「你既然知道，便說於我聽聽！」沈瑤光跟慕九說話也不客氣。
慕九既然主動提起，自然也不賣關子，接道：「那初雲貴妃本是先帝最chong愛的女人。若是沒有她先帝是不可能登基的。不過距今大約九年前，先帝忽然患了怪病駕崩了。他死了之後，大家一邊幫著他的喪事，一邊想著由誰來繼承皇位。先帝沒有嫡子，庶子也不過三兩個，身份最尊貴的當屬由初雲貴妃撫養長大的大皇子。這大皇子也不是初雲貴妃所出，只是他母親去的早，初雲貴妃看他可憐，便養在了自己的身邊。先帝喜歡初雲貴妃，那大皇子也算是子憑母貴，先帝對他也是青眼有加。所以先帝駕崩之後，朝中不少人都擁護大皇子登基。可是覬覦皇位多年的端親王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先帝駕崩的第二天，他忽然帶人闖進了初雲貴妃的寢宮，指證是因為初雲貴妃對先帝當年攻打苗疆一事懷恨在心，所以在先帝的藥中下毒，毒害了先帝。然後也沒讓人調查，直接下令將初雲貴妃以及大皇子，還有初雲貴妃的親生女兒一起殺死在了宮裡。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巧，就在他們死後不久，先帝的另外兩個兒子的母妃好像中了邪一樣，帶著自己的孩子服毒自殺，說是要去天上陪著先帝。自此先帝的子嗣全部死完了。於是端親王做為先帝唯一的弟弟，自然順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沈瑤光雖然從前根本不關注這些事情，可是聽了慕九的敘述也大概明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說到底不過就是皇家為了爭奪皇位的一場戰爭罷了。
她確實不喜歡當今皇帝的為人，總覺得看著給人一種極度陰沉的感覺。
可是她卻沒想到他的皇位竟然是這樣得來的。
「那初雲貴妃既然已經死了，他為什麼在這麼介懷苗蠱呢？」沈瑤光聽梅姨把初雲貴妃說的神乎其神的，還以為她是個多厲害的人，結果竟然這麼簡單就被人給害死了。不過她倒也不怎麼在意這事兒，如今她只想知道在皇帝的心中，苗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只有這樣，她才能判斷軒轅夜到底有多危險。
慕九又道：「我年幼的時候倒是見過初雲貴妃一面，只覺得她是個安靜的人，好像安靜的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大家都說她是用蠱的高手。不過我卻沒見識過。但是除了苗蠱，她還有一樣本事——她能預知未來。這個我卻見識過。她在見到我的時候，說我三個月之內會有血光之災，果然之後我遇上了一群強盜，搶了我的錢財不說，還打傷了我，我額頭上的傷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沈瑤光沒有追問慕九這樣的身份是怎樣見到身份尊貴的貴妃的，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軒轅夜，所以追問道：「所以皇上是因為她留下的預言才那般機會苗蠱的嗎？」
慕九讚許的點了點頭，「你腦子倒是轉得快。不錯，初雲貴妃被殺之前，說了一句話，說皇上的一切都會被她的傳人搶走。皇上也一樣見識過她預言的本事，所以並不敢不信。於是才一登基便下令全國範圍內取締苗蠱。這些年來，但凡與苗蠱扯上半點關係的人，沒人能逃過一死。饒是這樣，我聽說皇上還是會時常睡不安穩，時常夢到有一個像初雲貴妃一樣的人搶走了他的江山。」
沈瑤光微微失了神，原來如此，難怪與苗蠱扯上關係，連軒轅夜都要下大牢了。
「這麼說來，如果證據確鑿，王爺也難逃一死？」沈瑤光幾乎已經確定答案了，可是她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出來，她潛意識裡希望慕九能給她否定的答案。
但是慕九沒有。
「這也就是軒轅夜，皇上還要審問一番。換了別人，想必過不了今晚，人頭就要落地了。」
也是，皇帝本就是生性多疑的人，遇到這種有可能威脅到自己江山的人，必定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也只因是軒轅夜，所以才打算親自審問的吧。
可是有紅牡丹做人證，又有桃花蠱做物證，就算明日皇帝親自審問，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過是叫皇帝親自確認了事實，更加惱火罷了。
「不行！」沈瑤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王爺是被我連累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慕九卻懶散的坐著，悠閒的接道：「我看你啊，還是先為自己想想後路吧。說不定明天早上一審，軒轅夜第一個把你供出來了。就算他一開始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算計了納蘭述，可是他那麼聰明，自然一點就透。這會兒想必已經把事情的脈絡理的清清楚楚了。明日只要他實話實話，把你供出來，皇上本就對他青睞有加，自然會信他的話。到時候，有事的就是你了！」
沈瑤光只覺得心猛的一沉，這是怎麼回事？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她居然沒有想到。從事情發生開始，她的一顆心完全懸在軒轅夜的身上，生怕那個男人真的出了意外。可是她卻忘了，軒轅夜只要將事情招供出來就不會有事。
慕九說的沒錯，皇帝本就對軒轅夜青眼有加，只要他說了，想必皇帝是不會懷疑了。
那到時候，軒轅夜自然無罪釋放，可是她呢？她的家人呢？
這種淺顯的事情，她居然一直沒有想到。她是不相信軒轅夜會供出自己，還是因為太擔心軒轅夜，根本忘了自己安慰？
果然，如慕九說的，她是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吧？所以才會因為他出了事就亂了方寸。
可是，怎麼就喜歡上了呢？
分明連他娶自己的動機都不知道，分明連他是什麼人都沒看清楚，分明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跟他有過多的交集，怎麼還是這麼輕而易舉就喜歡上了呢？
她有些挫敗的坐了回去，笑容很無奈，「你說的對，我該擔心的是我自己。」
慕九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陪她坐著。
第二天沈瑤光一直在等，等著有人來抓自己。因為只要軒轅夜將她供出去，皇帝一定一刻不停的就會叫人來抓她的。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了，也沒等來抓她的人，反倒等來了，軒轅夜要被殺頭的消息。
「你說什麼？」沈瑤光只覺得眼前一黑，差一點沒站住。
花顏忙扶住她，「奴婢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罪證確鑿，王爺也沒有辯駁，所以皇上就下旨，明日一早要將王爺斬首示眾。」
「沒有辯駁？」沈瑤光下意識的重複道。怎麼會沒有辯駁呢？他明明可以把實情說出來的，為什麼不說呢？
沈瑤光都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分明只要那個男人說了實話，自己連同家人都會死。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她卻更難過。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花顏見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好像馬上要暈倒一樣，心下很是擔心，「小姐，我聽說王爺今日在公堂上只說了一句話，就是請皇上不要牽連其他人。皇上說了，他素來倚重王爺，今日殺王爺，他也於心不忍，只是不得不這麼做。但是王爺的請求，他一定會照辦，只殺王爺一人，絕不牽連文親王府任何一個人。所以小姐，您不會有事的。」
沈瑤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軒轅夜，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揭穿我？為什麼自己都快死了，還要幫別人求情呢？你到底是什麼人？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花顏，幫我打點一下，我要去看他！」
「啊？」花顏倒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不過一想也覺得合情合理，畢竟兩個人也是夫妻，如今一個快死了，另一個去看看才是人之常情。
那看守文親王府的人，還有看守牢房的人也都是通情達理的人，知道沈瑤光的意圖都沒攔著，所以她很順利的就見到了軒轅夜。
他依然一席紫色的錦袍，不著任何點綴，卻掩飾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便實在這陰暗髒亂的牢房中，他看起來依然宛如臨凡的仙人一般。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他，沈瑤光覺得鼻子酸澀的要命，好像有什麼東西止不住的要破堤而出。
軒轅夜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正對上了沈瑤光那雙噙著點點淚光的眸子，她死死的咬著那片粉櫻般的唇，彷彿只有這樣，她才阻止眼淚落下來一般。
軒轅夜好似有些意外，不過旋即又恢復如常，淡漠的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沈瑤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開口也不會哭之後，才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面對著那個男人，「為什麼？你明知道事情都是我做的，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軒轅夜卻只是隨意的席地而坐，靠在牆上，一雙沉不見底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沈瑤光，嘴角竟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該怎麼說，隨我高興。怎麼，你不會是想死吧？」
看著他那隨意的模樣，沈瑤光真懷疑花顏聽到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哪有人明明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今晚還能這樣無所謂？
可是這裡真的是死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