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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九 章 文 / 司馬紫煙

    因為她的手臂只不過兩尺多,而楚平的臂加上了劍長,足七六尺,雖然劍刃入肉近半尺,仍是使她夠不到,風二娘目射歷光,手臂不住地顫勁,仍是向前走去,而且是向一枝樹幹,看她意思,可能是想把楚平抵在樹幹上,然後再用尖長的指甲抓過去。

    將近樹幹時,楚平低聲道:「風二姐,你別不知進退,縱然你能把我抵上樹幹,可是你別記忘了,我的劍還在你的身上,在你的手指觸及我之前,我的劍已經刺穿了你!」

    風二姐厲聲道:「刺穿了也沒關係,老奶奶如果不將你敝於爪下,難洗今日之恥。」

    楚平道:「你們怎麼贏得起輸不起,剛才風一娘連勝了我們兩場,我們也認了。」

    風二娘叫道:「你們當然可以認,因為你們年紀輕,還有機會學功夫來報仇雪恥,我們是風燭殘年,等練好功夫,恐怕天不假年了。」

    楚平道:「假如你們只是這麼一點壽命,那我們輸的兩場濁也無法撈回了,等我們功夫練好,你們已經人入了土,我們又找誰報仇去。」

    風二娘頓了一頓叫道:「不管,反正我們風氏四姥還沒被人擊敗過,尤其是二對一,輸在你手上,這個臉我們丟不起,因此我非和你一拼不可。」

    楚平道:「風二娘,假如你無法拼得和我同歸於盡,先死在我的手下,又當如何?」

    風二娘獰笑道:「死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楚平道:「那就是承認你們輸定了,除卻一死別無路走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風二娘道:「就是這個意思!」

    風一娘突然道:「二妹不可以,我們贏了兩場,現在輸兩場,對八駿友而言,不過時平手而已!」

    風二報道:「可是我們輸在一個人的手上的!」

    風一娘道:「我也是一個人擊敗了裴玉霜與秦漢,未必就弱到那裡去,你拚死一搏,要能跟楚平拚個同歸於盡倒也罷了,如果你死在他的劍下,是不是也要我們跟你走同樣的路,我是人家劍下敗將,倒也罷了,老三跟老四卻要陪著我們死,似乎太冤枉了!」

    「他們難道還能強於你我不成!」

    風一娘道:「技不如人,這還能賴得掉嗎?這次是楚平心思靈活,他用了粘字訣與提字訣,剛好克制我們,下次見面,就有辦法對付他的!」

    「大姊,就這套功夫,我們已經練了六十年,再也沒有第二個六十年來供我們練第二套功夫了!」

    風一娘道:「不必六十年,只要半年,我們就可以排出一種新陣勢,武功招式不變,只須在兵器上加點東西,在杖上鑄了三尖刀,他的粘字訣就無法使用了!」

    風二娘聞言一頓,但已止住了腳步,放棄了拚命的意圖,風一娘叫道:「散開功力,認輸了吧!」

    風二姐歎了一聲,雙手下垂,人立刻就顯得萎頓不堪,楚平趁勢拔出了劍,風三娘連忙上前抱住了搖搖欲倒的風二娘,為她止住流血。

    風四娘上前也替風一娘止血,風一娘道:「楚相公!高明,高明,老婆子等認輸了,不過至多半年,我們一定會再次領教的!」

    楚平道:「風一娘,我不殺你們,乃是因為你出身黑鳩門下,而先父與鳩盤教主私誼頗檢,鳩盤死,交情仍在,我才放過你們一馬,不過我若是查出鳩盤教主死跟你們有關係,你就小心些,不必等半年,我就會來找你們!」

    風一娘愕然道:「你說什麼?」

    楚平道:「你的耳又極不聾,不需要重說一遍,你們最好把我的話多想想,快滾吧!」

    風三娘與風四娘扶著兩個受傷的姊姊,居然一聲不響,垂著頭走了!

    楚平望著她們走去的背影,忽而輕歎道:「恐怕我的預料要不幸而中,鳴盤婆教主之死,多少與她們有關。」

    朱若蘭愕然遭:「平哥!你是說他們會拭上?」

    「可能,因為鳩盤婆內外兼修,除非有人暗算,否則很難有別的原因會致死,此其一,再者黑鳩門是個純武林門戶,門下弟子最大的一誡,就是入官府,風氏四姥居然進入到在大內做官家的密探殺手,這是大違常情的事!」

    「這也不能證明她們拭上呀!」

    楚平道:「鳩盤婆對下很寬厚,傳授門人武功尤其盡力,極為門人愛戴,風氏四姥沒理由去殺死教主,除非是她們違反了教律,為了自救,才會做這種事!」

    「你是說風氏四姥受了大內的誘惑,為了貪圖富貴所動,張永是用什麼使她們賣命的呀?」

    葛天香忽然道:「這個問題我可以解答,她們四個人是親姊妹共事一夫,只有風一娘生了一個兒子叫風向榮,很不學好,在貴州與人爭風失手打死了人,被捕在牢內要問斬,可是忽然又奉令特赦,而且還做了官,實接貴州總鎮治下千總之職!」

    楚平道:「我知道了,風向榮是黑鳩門下的弟子,他犯了死罪,鳩盤婆極為明理,必然不肯救援,可是張永打聽到了這件事,請旨特赦,還封了個官職,所持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一定是朝廷念他是一個人才,不忍見其服辟而死,要他把所學為國家效力!」

    一多半是如此吧,但那個傢伙只是個草包而已,免去死罪不說還有了官職,自然是喜出望外了!」

    「大概還不只如此簡單,風向榮入了官府,卻犯了門規,黑鳩門現只有一條死刑,就是入官府任職,風氏四姥見到朝廷饒了她們的兒子,而她們的教主卻要處死她們的兒子,為了兒子,她們終於背叛了門戶!」

    朱若蘭道:「黑鳩門的弟子很多嗎?」

    楚平道:「不多,不會超過一百人。」

    朱若蘭道:「就算只有這些人,也不見得就是完全支持她們這種行動的。」

    「黑鳩門是奉墨子為教中之祖,主張劍知刻苦,律己節用,所以她們在大宦海,頓忘根本奢偽浮華,門下那些弟子學了一身武功,卻不見得全是吃苦的,所以她們在大內密探的協助之下,收容變節者,再消滅異己者,那也不是難事!」

    葛天香插口道:「不錯,張永在網羅人才時是無聽不用其極、所以他平時不動聲色,突然發動時,手下的實力居然十分雄厚,輕而易舉就取到了劉謹的內廠指揮權。」

    說完又向楚平道:「楚相公,今天我很感謝你沒有硬逼我跟她們回去」

    楚平道:「你是皇妃,我們也不會對你特別客氣,但你若無意入宮為妃,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去的!」

    葛天香苦笑道:「皇帝那邊是存心要我為妃,只不過是看中了我的姿色,想玩了我後,一丟了之,在豹房中養了幾十個美女,人人都是皇妃,那已經不希奇了。

    楚平一怔道:「他的私德會這麼壞?」

    葛天香道:「很難說,他是皇帝,好色而不沉湎於色,才不會因婦人禍國,所以那些忠心他的廷臣,並不反對他在豹房中蓄養很多美女,他們以為人君如果能將人間絕色收羅一處……

    「就會對女色看的平淡而無女禍之虞?」

    朱若蘭道:「不錯!劉謹等人為了控制他,找了很多美女消磨他的意志,使他耽於享樂而不理朝事,張永也附會其事,卻用女色來振發他的雄心。看來還是第二個辦法有效,他的確是從逸樂中振拔了出來。

    楚平忽然道:「葛女俠,有關於古天殘的事……

    葛天香臉色也一變道:「不錯!是我殺死他的,我對這件事並不後悔,因為他是我的義父。」

    「你殺死了自己的義父還不後悔。」

    葛天香痛苦的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他不收我為義女我就不會殺他的,甚至於會咬著牙,屈就報答他的思情了,但他是我的義父,我只好殺了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從四個淫徒手中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他是孤身一人,我也需要照顧,於是很自然的,他把我收為義女,還把他的天棘刺傳了我,父女倆十分融洽,我有潔僻,不管冬夏,每天非要沐身一次不可,以前孤身行走江湖,常為此招來很多不便,被人偷窺是經常有的事,拜在他膝下之後,我就很放心,每次浴身,都是他在為我把守著,誰知有一次,他覺自己衝了進來抱住了我,於是我在惶急之下,刺了他一劍!」

    楚平一怔道:「他會做出這種事?」

    葛天香跪了下來,雙手向天發誓道:「蒼天在上,如果我有半字虛言,願遭雷擊,我不是一個非常貞烈的女子,但至少我不是禽獸!」

    聽葛天香發下如此重誓,楚平倒是相信了。只得一歎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劉笑亭道:「平兄弟,這也很難怪,因為他們究竟不是親生父女,葛女俠是因義女之故,對他毫無避忌。」

    葛天香道:「是的,我太信任他了,當他在院中為我守護時候,我連窗子都沒有關!」

    「這就是原因了,他也不是存心要對你如何,或確偶然一瞥,看見了你在室中沐浴的情形,以你的美姿,很難會人能不動心的,久而久之,總有難控制不了的一天。」

    葛天香低下了頭:「大概就是劉大俠所說的原因吧,我雖然殺了他,也很難過,我想他也是一樣,因為我拿起劍來,只是本能的動作而已,以他的武功身手,是可以避開的;可是他沒有躲,反而張開手,一直向我迎抱過來,好像沒有看見我手中的劍似的……

    劉笑亭道:「那是不會看不見的,也許他那時候已經受不了痛苦的煎熬,又忍不住內心的慚愧,存心求死的!」

    葛天香淡然地道:「但為什麼要用那種方法來求死呢?為什麼要我來作殺死他的兇手呢?」

    劉笑亭道:「因為你使他晚節不保,使他變成一個罪人,他雖然為了內心衝突而萌死意,但是另一種衝動,使他多少有點恨,是想到死在你手中作為解脫,因此嚴格地說來,你的確是殺死他的兇手,但不是你的劍殺死他,而是你的美麗!」

    葛天香叫道:「那是我的錯嗎?」

    劉笑亭道:「自然不是你的錯!但是你有一點責任,我相信一個人,不可能突然那個樣子的,那是日積月累的而成的.在事變的前幾天他一定多少有點不對勁。」

    「是的,起初他跟我相處十分自然,像個慈父似的照顧我。但是到後來,他就變得暴躁了,似乎怕跟我在一起,但當我一個獨處的時候,他又會遠遠的看著我,深夜找熟睡時,他會悄悄地進入的我屋子,一坐良久,摸摸我的頭髮,或是替我蓋好被子,又悄悄地離去。」

    劉笑亭道:「對啊這已經是不正常的了,那時候你就該離開他,這種天人交戰的煎熬,已經使他很痛苦了,終有一天,魔生於心,使他獸性畢露的!」

    葛天香垂淚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一孤兒,從小被我師父收養在尼庵裡、十四歲的時候,師父圓寂了、我仗劍行江湖,從來就沒有過過好日子,總是有男人要打我的主意,第一次是在蜀中遇見了岷江雙俠柳氏兄弟,他們是我師父的朋友、我還叫他們叔叔呢,可是他們就在山裡強暴了我…

    龍千里道:「什麼?岷江雙俠會做這種事?」

    葛天香哭著道:「我也想不到,事後我哭著跑了,他們大概怕我張揚出去見不得人、雙雙自殺了。」

    龍千里歎道:「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總算是解決了一個謎,岷江雙俠雙屍山中,情形好像是他們互相殺死的、但是這兄弟兩人感情極好…」

    「我不怕大家知道,我一共被人強暴過三次,雖然我被人稱為武林第一美人,但是心中的痛苦卻沒人知道,我遇見了古天殘,他像個父親一樣地照顧我,使我感到親情的溫暖,我實在捨不得離開他,雖然我看出他有點異狀,但我相信他的定功,以為他能克制住自己的,那知還是…

    說著又泣不成聲,楚平一歎道:「既然這麼個情形那就罷了,可是你拿了他的閻王貼子投入大內」

    「我連受了幾重打擊後,恨透了這個世界,恨透了男人,於是我碰見張永,只是這個人是對我的技藝感興趣,而不看重我的姿色,因此我甘心為他出力。」

    劉笑亭道:「那還能算個男人嗎?」

    說得大家都笑了,葛天香抹抹眼淚道:「我投靠張永還有個好處,就是再沒人敢欺侮我了,可是皇帝太討厭,我對張永說了,他也只有搖頭,說唯有這個人他沒辦法,他的意思是希望我答應,但也不敢硬逼我,見我決裂欲去,他就派了我這個差事」

    她忽又勇敢起來道:「楚相公,你是第一個對我不動心的男人,也是真正讓我欽佩的男人,所以你擒住了我,我明明有很多機會逃走,但我放棄了,我是情願跟著你的!」

    楚平剛要開口,葛天香卻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了這麼多美麗的妻子,別趕我走,要不就殺了我,否則就讓我跟著你們,除了在你們這兒、我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聽她說得這麼可憐,誰都不忍心再叫她走了。但楚平沒作表示。誰也不便表示什麼,人家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又上路走了。

    這時他們已行經南昌,但朱若蘭不想回去.寧王也沒有派人來跟他們接觸,晚上他們投宿在逆旅,包下了一整間客棧、日來行路辛苦,大家都睡了。

    朱若蘭折騰了半夜,快天亮時才朦朧入眠,所以她見窗外的動靜,一陣香霧由窗孔中飄來,使她睡的更熟了,然後從窗子輕輕地托開,一個人翻了進來。

    再見屋裡沒有動靜,先推推朱若蘭,見她沉睡如泥,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把朱用被單包起,裹成一團,抱在手中尋思片刻才將朱若蘭塞入了床下,然後在懷中掏出一張字條,放在桌上:,最後才跳出窗子,上屋頂故意並出點聲息待得住在對面的龍千里發聲喝問道:「什麼人?」

    這夜行人也不答話,只在剛推開窗子的時候,飄身滾下了地面,店中已經亂了起來。

    龍千里與薛小濤同居一室,他們同時竄上屋子,卻已不見了人影,龍千里道:「小濤,你在上面看著,我下去勘察一番,剛才我明明看見有人從我這下去的!」

    薛小濤點頭道:「知道了,大哥,你小心點!」

    龍千里一笑跳下了屋子、外面卻是一條冷巷子,一邊是很多人家的後門,另一邊卻是一道很高的圍牆,一直沿伸到巷口。

    原來這是一條後巷,而且是條死巷,龍千里提著劍追出了巷口,只見一個更夫,敲著梆子,有氣無力地慢慢晃搖著過來,一口燈籠發著黯淡的光。

    龍千里一直逼了過去,倒把那個更夫嚇了一大跳,張口欲叫,龍千里用劍一伸,打在他的喉嚨上,沉聲道:「別出聲,我是官差,是追盜賊下來的,你有沒有看見人影從這兒出去那更夫顫聲道:「原來是官差老爺,小人叩頭,他要跪下去,龍千里一把托住了道:「快回我的話。」

    更夫抖索著道:「好……好像是看見了,又好像是……

    龍千里道:「看見就看見,沒見就沒見,怎麼能說好像呢?到底你看見了沒有?」

    更夫道:「小人在遠處看見有個影子從巷口出來,但不像是個人的樣了,而且決得驚人,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就像是……一道黑煙似的,小人還以為是眼花了,又以為是什麼邪祟,所以……

    龍千里道:「胡說,朗朗乾坤,那來什麼邪累,你看清了是個黑影?」

    更夫道:「有個影子沒錯,但是沒看清,要是講到邪崇,不怕老爺你笑話,可是真有的事、尤其這條巷子,更是……咳,老爺,你沒瞧見家家的後門都打死了!」

    龍千里看看,果然每家的後門都要木條釘個交叉的十字封死了在門下邊還貼著些符咒表。

    更夫不待他發問就搶道:「你沒瞧見那堵高牆嗎?那就是府衙,就在四個月前吧,在一個夜裡,知府方大人的三姨太跟大小姐都被人殺死在院子裡,兩人都是赤條條的,可是旁邊還有兩個光條條的和尚,也被殺死在一起,一共是四條命…

    龍千里道:「兇手是誰呢?」

    更夫道:「沒查到,大家都在懷疑可能是……不……那只是一般人胡亂猜測而已,作不了什麼數兒的!」

    龍千里知道他顧忌的是什麼,微笑道:「你儘管放心說了,我是京裡來的,與寧王府沒有關係!」

    更夫倒是一點就透,連忙陪笑道:「這就是了,你一定也知道方知府本來跟寧王爺不太對,這是寧王爺故意要出他的魂,那兩個和尚是藏珍寺的知客跟他的師弟,方知府的三姨太以前是青樓出身,沒從良的時候,就跟和尚有一手了方家二小姐也不太正經,經常跟三姨太上藏珍寺去燒香,也是也搭上個小和尚,事情一直很秘密,不知道怎麼給寧王知道了,就趁個機會給他來個四人兩對兒砍,兇手是追不出了,案子也壓了下來,揭開後方知府也敢不下去,自己請求削職了,新任的知府黃大人跟寧王爺倒是很投機,只是這衙門的後院自從出了兇案後,就開始不安靜了,經常有哭聲,嚇得大家……

    龍千里知道追那個夜行人已經沒有可能了,從更夫的口中,也多少能猜出人是從那兒來的!」

    他回到屋中,一間才知道朱若蘭失了蹤。

    她的屋中窗門大外開,屋中還有迷香的氣息,而且她的兵刃外衣都在屋裡,可知人是被劫走的。

    最重要的是桌上,留著張字條。

    「欲保玉人無恙,急來藏珍呈天香。」

    楚平正拿著了字條發怔,猜不透這是什麼意思。

    龍千里來了.說了他跟更夫的談話後,又補充道:「那更夫說看到一個黑影離去,還跳著不像是個人,這一定是對方的肩上扛著弟妹,所以遠看才是那個樣子!」

    燕玉玲道:「原來藏珍就是藏珍寺,奇怪了,那是個和尚廟,把一個女子劫了去是什麼意思呢?」

    葛天香憤然道:「是要我去交換的意思;別說了,這一定又是大內廠衙門幹的好事!」

    「為什麼要到和尚廟裡去換呢?」

    葛大香道:「因為那兒是內廠設置的耳目」

    楚平道:「對方帶了個人,一定走不快,我們人分頭出去追查看看,我知道藏珍寺在江緒,出了一閥門就到了大家到寺外會合,但絕不可輕舉妄動,因為寧王邸就在對面的朝王洲。

    於是大家都散了。

    店中只留下了受傷未好的玲玲跟裴玉霜,由天峰公主與瑪爾莎照顧著,其餘群伙都分頭出去追索了,裴玉霜歎了口氣道:「八駿友結盟二十年,也沒有像今年這麼多事過,更沒有像今年這樣倒霉過,接二連三地出事情,都是認識了那個皇帝兒後惹出來的」

    玲玲道:「裴大姊,你還不如怪平哥的好,是他加入了八駿友後,才生出了這麼多的事!」

    裴玉霜搖搖頭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玲玲道:「找昨天跟梅竹兩位姊姊談天,才談到這個問題,我們心裡都感到很抱歉……

    裴玉霜笑了笑道:「你們大可不必抱歉,抱歉的該是我們才對,平兄弟加入八駿友之後,把他的事情都推在你們身上,他自己一心一意參加了八駿友的活動;而且動用如意坊的人力!」

    「大姊,你這就見外了,平哥既然是八駿之一,還分什麼彼此呢?」

    這是你們在見外;既然大家都不分彼此,而且我們又不是忙著誰的私事,你們有什麼可抱歉的!」

    玲玲笑道:「我們抱歉的不是為這個,而最近一個連串的奔波搏命;都是平哥招來的,如果他不多事,要大家到江南來保護官家,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裴玉霜笑道:「玲玲你對八駿友的事還不清楚,八駿友本來以龍千里為頭,可是平兄弟加入後,大家似乎聽他的: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這個我倒不知道!」

    「你明明是知道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你一定以為是平兄弟頭腦靈活,武功高強,知識淵博,計劃周詳,而且又有如意坊的人員可為支持,消息靈通,所以才讓他多負點責任,成了我們的龍頭。」

    玲玲自是不便承認,天峰公主笑道:「事實上平兄弟確實比你們任何一個強」

    裴玉霜道:「這些都不是原因,八駿友不是這麼分的,以武功之高,頭腦之活,應推病書生,齒序當尊張果老,財力豐厚,應數劉五哥,龍千里比那一個都不如,可是他偏偏是八駿之首這是有原因的!」

    天峰公主笑道:「龍大俠雖然在這略遜一籌,可是他一個人同時具有這些條件,加起來卻是誰都比不了的。」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先人或師門就是當年的八大天魔,八魔敗於楚老伯之手,才憤而歸隱,而最後的幾人,更是為了重折於楚老伯的劍下而自殺的,楚老伯深以為咎,有遺言要平兄弟照顧八大天魔的後人,這就是中兄弟要補病書生的缺而加入八駿友的原因,所以我們對平兄弟特別客氣,尊他為首,因為八大天魔極重規矩與信諾,龍千里的尊人為八駿之首,大家按傳統,仍然尊他為頭兒,可是平兄弟加盟後就不同了,他的先人楚老伯兩度勝過八大天魔,是八魔的畏友,而平兄弟的加盟,卻是為了先人的遺囑來幫助我們的,我們更應該尊他為首了。」

    玲玲道:「平哥加盟之後大家被他拖著走南闖北,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還是幫你們的忙!」

    「是的,他是在病書生被害後頂了病書生的缺來加盟的,而病書生卻是為了不答應寧王網羅而被加害的!」

    玲玲道:「我聽平哥說過,殺害歐陽大哥的是三大邪神中的消魂娘子,她是王妃的人。」

    「不錯,寧王邀過病書生,但歐陽善拒絕後,寧王妃裴雲派出消魂娘子傷了病書生,就是想嫁禍寧王,他們夫婦的事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們沒有找寧王報仇,這也多虧平兄弟的幫助,使我們探悉了真相,否則我們一定中計向寧王挑戰而死在南昌!

    平兄弟為了避免那些野心者又來找我們,所以才乾脆表明了立場,站在護皇這方面,這是最安全的一個立場,那些藩王傑臣,在敵意未明之前,不會再來對付我們了,否則大家立刻會知道安全的意向,這一切都是平兄弟的功勞,他在幾個月的時間內,使八駿友如同日上中天,而且間關萬里,沒有一處失敗過,這個小伙子,的確值得佩服,衝著那點都該地擔任八駿之首,龍老大已經商量定了一些事。」

    「什麼事?」

    「回到金陵之後,大家打算把八駿和如意功合併作一處,不再分開了。」

    「那怎麼行,如意坊的規矩……

    裴玉霜說道:「這不會妨礙到楚家的規矩的,你是平兄弟弟六個妻子,葛天香對平兄弟也很傾心,乾脆叫兄弟也把她娶了,然後我們把坐騎全送給你們,七女一男,八友的名義讓你們一家子接了下去吧!」

    「那你們呢?」

    「我們已經混了二十年,也該交出這付但子,我想大家都該定一定下來,過一陣子自己的生活了,八駿友中,除了劉五哥之外,沒一個後人的,我們得把八大天魔的武功傳下她談得親熱,天峰公主跟瑪爾茨搭不上話,兩人出來,正想回房裡歇歇,可是瑪爾莎看見自己的房門動了一動,跟天峰公主連忙過去,才踏進房門,門後突然閃出漢子,雙手運指急戳,天峰公主和瑪爾莎只輕哼一聲,被點倒在地。

    這傢伙還是先前整倒了朱吉蘭的那個夜行人,他得意地笑了一笑,把兩個人都套好了後,又塞入床下,然後故意發出一聲尖叫,迅速踢開窗子.跳出去又走了。

    裴玉霜與玲玲聽見那聲尖叫後,忙起來過去,只見窗門大開,兩個女的都不見了蹤影,大為著急,四下都找了一遍,沒有看見人離開的樣子。

    玲玲把店家找了來,因為她們聽見了叫聲,立即追了來,還沒有到說兩句話的工夫,人不可能就不見了,除非是店家把人藏了起來!

    店主人是個中年人,嚇得滿臉發白地道:「二位女英雄,小的這家店是老字號,從祖上傳到小的手裡,足足有百年了,小的怎麼敢做這種事呢。」

    玲玲道:「可是人怎麼會一眨眼就不見了,人是在你店中丟的,你不能說不知道,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店家急得跪了下來道:「女英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各位是有本事的俠客,能夠把各位劫走的人,武功一定很高、小的店中都是一些不會武功的俗人,怎麼會知道呢?你就是殺了小的也沒有用呀!」

    裴玉霜想想道:「玲玲,他說的也對,天峰五嫂跟瑪爾莎雖然武功略差,但是等閒漢子還近不了她們的身,對方居然能在一眨眼的工夫把她們劫走了,想必是武功高出很多.我們光找店家也沒有用,還是出去把平兄弟找回來再說吧,我相信他們在藏珍寺不會有結果的!」

    玲玲道:「平哥,當然不會用葛天香去換回若蘭姊的,但是也不會放過那裡的人」

    裴玉霜輕歎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恐怕他們是上當了,對方劫走若蘭的目的.似呼是要葛天香交換。」

    「假如是內廠所為,一點不稀奇,他們一向是欲達目的,不擇了段的。」

    「藏珍寺是一所和尚廟」

    「但也可能是廠衛設在這兒的根據地,我聽說藏珍寺與寧王邸隔江相望,寧王邸中要出入江,都要經過藏珍寺,用以監督寧王的動靜,那是最好的地方。」

    「藏珍寺或許是廠衛所設的秘密機關,但劫走若蘭的絕不是他們,尤其是他們的目的只在要葛天香回去,何不乾脆把葛天香給劫去,還省了我們追上門去。」

    「劫走葛天香,我們還是要追的。」

    「不錯,但是不必交換,就可以悄悄地把人藏起來,我們怎麼找,也想不到和尚廟裡去呀!因此我判斷不是廠衛方面的人下的手」

    「哪還會有誰來跟我們過不去呢?」

    「假如那兒真是廠衛的秘密機關,動手的很可能是寧王的人、故意留下封帖,叫我們跟藏珍寺衝突起來,不剛好是個一石二鳥的妙計.」

    玲玲想了想道:「對呀!裴大姊,這就有可能了,剛才你怎麼沒想起呢?既免他們空跑一趟,而且也免得受人利用了!」

    裴玉霜點頭道:「我現在想起來已經算不錯了,正因為又有兩個人失蹤,我才想到若蘭被劫的疑問處,因為兩起人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殆無疑問,他們已經趕上藏珍寺去了,那邊不可能派人來再度劫人,由此可知劫走若蘭的絕非藏珍寺中人,而從別處來的。」

    「那我們怎麼辦,是否要通知平哥一聲?」

    「當然,五嫂跟瑪爾莎又失蹤的事,也得告訴他們,叫他們趕快找人!」

    玲玲道:「好,我這就走!」

    裴玉露道:「要去咱倆一起去。」

    「大姐,我的傷處在肩上,而且已經療養了好幾天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你卻是今天才受的傷。」

    裴玉霜道:「我是內傷,傷得也不算太重,不過我就算是傷得走不動了,抬也要把我抬到藏珍寺去,因為我發現對方是有計劃的行動,第一次故意留條,調虎離山,把人都調走了,也好掩護第二次行動,可見對方是早在此地埋伏等候機會,你若是一走,我一個人就更難應付了,如果把我也劫了去那可就要我的命了。」

    玲玲一想也是有道理,遂叫店家速把馬匹上了鞍子帶來,兩個人向著藏珍寺的方向疾馳而去。

    當她們到達時,但見壁壘分明,廟中的和尚是一邊,楚平等群俠則站在對面,各持兵刃,互為監視著。

    楚平正與一個老和尚在對談著,雙方言詞都很激烈,只聽得楚平道:「我們並不一人認為人被貴寺所幼,只因為有這張字條為據,我們才來試問一下而且,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大師急成這個樣子幹嗎?」

    那老和尚怒道:「藏珍專乃敕建禪院,施主們居然跑來說是本寺劫掠婦人,蓄意破壞本寺清譽,該當何罪!」

    才說到這兒,寺中忽然傳出一聲尖叫,很像是婦人情急而叫的聲音。

    群伙聞聲一怔,那老僧也神色為之一變,楚平冷笑道:「老方丈,剛才那一聲叫聲是怎麼回事?」

    老和尚道:「老鈉正在外面和施主交談如何得知!」

    楚平道:「老方丈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事,但是禪寺之中,怎麼會有婦人的聲音,老方丈總得有個解釋吧!」

    老和尚神色動了一動才道:「那或許是灶下生火的粗庸婦為了細故而爭吵打架吧,這是常有的事、」

    楚千哦了一聲道:「禪寺之中,會用婦人操廚雜役!」

    「楚施主!你這不是孤陋寡聞嗎?藏珍寺乃敕建禪寺,凡本寺僧侶,都是廟中一些王公大臣的替身或親人子弟,無不出身貴族,除了禮佛誦經之外,從不做其他廚役,所以有關一切灑掃炊膳等工作,都外雇工擔任,有些還由家中所帶來侍候的婢婦以侍奉起居,數十年來,一直如此,南昌城內誰不知,因此有婢婦也是很平常的事!」

    楚平道:「這個在下倒沒聽說過!」

    老和尚道:「本寺不同於一般禪寺,純為修真之所,既不容遊人同參林撲搭,也不開放給善士信女們進香膜拜,是以非本地人,很少知道本寺的。」

    楚平笑笑道:「佛重世法平等,貴寺卻很特別!」

    「佛門廣渡不渡無緣之人,本寺對這一點執行頗嚴,若非各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一定是中了別人嫁禍之計,試想尊夫人乃寧王郡主,而寧邸就在對岸,本寺怎會做這種事呢。施主還是到別處去找尊夫人吧,可別耽誤了!」

    楚平從老和尚口中,已經約略知道了藏珍寺的性質,再一看老和尚手指對江的寧王府邸,心中明白,這藏珍寺必然是朝廷設在南昌監視寧王動靜的密探機關,因此他們不會是劫持朱若蘭的人倒是可信。

    而且這件事很可能是寧邸的人幹的、用以激起自己要與藏珍寺的衝突,而且寺內可能有很多秘密的機關,所以這老和尚才不肯讓自己等人進去。

    受人利用而跟藏珍寺衝突,那是很不理智的事,楚平當然不會冒昧從事,但是他由於玲玲受刺的事,對朝廷密探憎感很深,也不願意就被對方如此打發了,因此用鼻子嗅了一嗅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烤雞香味,是從寺內出來的,老方丈,貴寺不忌葷酒嗎?」

    老和尚居然沒有否認,道:「是的,本寺供奉的是宋代的高僧濟公活佛,據說,此老乃降龍羅漢降世本寺對師的蟬碣研究頗深,而且始終奉行不禁,是以酒肉不禁,修行在心而不在口鼻的真諦,就會大驚小怪了!」

    楚平道:「老方丈,既然不看皮相。又何必著此袈裟。改穿著俗裝,不也是一樣。」

    老和尚一笑道:「施主好機鋒,大概是要考考老衲了。其實敝寺所居的不是和尚,也可以說是幾個和尚,但披上袈裟,看來都是和尚了,修行者不看相謂之達,但本寺並非為參禪而修行,無所謂相,老鈉這麼說,施主可滿意了」

    楚平道:「我滿意了,但是對岸也能滿意嗎?」

    老和尚道:「也許滿意,也許不滿意,從前滿意,所以一直騷擾,現在滿意,才有尊夫人失蹤的事,要找尊夫人,應該在對面!」

    楚平道:「好!多謝老方丈指示迷津!」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宜多事,所以老鈉只能言到此,無法給施主更多的幫助。」

    楚平微笑道:「那倒不敢當!而且我受的幫助實在太感激,感激得使我不敢再為他賣力了、多有打擾,請老方丈恕罪,在下告辭了!」

    老和尚忽然道:「楚施主,那字條上寫的意思似乎是要你拿一個叫什麼天香的女子來換取尊夫人」

    「是的.武林第一美人葛天香」

    葛天香道:「我來了,假如真的劫擄了楚夫人,把她放出來,留下我作抵好了!」

    楚平道:「葛女俠不必如此做!」

    老和尚道:「葛女俠,換人是沒辦法,因為敝寺沒有做過這件事,不過老鈉倒是讓你就在敞寺暫居,免得又給楚施主添麻煩,他已經夠麻煩了」

    楚平道:「那不會給貴寺添麻煩了」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怕麻煩,而且老納還擔待得起,老鈉未出家前俗家叫李瞭然,是個專門找麻煩的人。」

    楚平微怔道:「如日照影李了然前輩?」

    老和尚笑道:「是的,現在老鈉法號叫瞭然,這足夠保護葛女俠的。」

    楚平道:「不行,有個人你們恐怕惹不起。」

    了然道:「誰,老鈉倒要見識一下。」

    楚平沉聲道:「我!」

    我字出口,人與劍就合成了一條影子直射過去,了然急忙用枴杖架開道:「楚施主、你這是幹什麼?」

    楚平繼續連劍急攻,但是瞭然的杖法很精奇,幾招磕架,就把楚平的攻擊封住了道:

    「楚施主,有話好說,何必要如此衝動呢?」

    「為了少舌,楚平出道雖晚,對一些江湖前輩都疏於拜候,但是對一些前輩人物倒不陌生,對無優三傑的盛名更是久仰了,今天楚某若是不將葛女俠留下,大和尚是不會放我們走的,而楚某絕對不會應該這個無恥的要求,又何恥之有呢?」

    「老鈉只是勸葛女俠而已,答應與否那是她的事,楚施主又何必強出頭招攬呢?施主不妨問問葛女俠自己願不願意留下呢?」

    群俠聽了無憂三傑之名,不禁為之一震,因為這三個人太難惹了,他們三人武功高強,招式怪異別具一格,為人尚稱方正,只是氣量極窄.誰要惹上他們,可就永世無寧之日了,因為他們向來聯合計動的,三個人配合絕佳,無論遇著多強的高手,在他們如此窮拚死纏苦鬥不休之下,也是難以招架了。

    所以這三個人成名以來,從沒落過敗跡,所幸的是他們尚知自愛,對付的人中以邪道人物居多,正派所俠士除非是惹上了他們,否則他們也不至無故欺人的。

    他們所住的地方稱為無憂山莊,於是就有人把他們稱為無憂三傑,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外號,而且有一種意義與解釋。

    他們的確夠得上稱無憂二字,因為他們把憂慮的事情給了別人,自己當然不必再發愁廠。萬沒有想到他們會跑到這兒來,一起消發為僧,難道是為了懺悔昔年殺人太多嗎?那也不是,他們真要是有避世修之意,今天就不會提出這個怪請求了。

    楚平冷冷地望著他道:「我在未來之前,已經問過了葛女俠,她不願到宮裡去,那就已經夠了」

    了然笑道:「施主為什麼不再問問呢?心意會改變的,老鈉就經常改變別人的心意的」

    楚平道:「可能,她因為你們無憂三傑的惡名而怕連累到我們而答應下來,不過她答應了也沒有用,我還是要跟你們拼一下!」

    了然微笑道:「楚施主,八駿俠名久傳,從來也沒耍過賴皮,你可別一意孤行,連累了別人!」

    楚平淡淡地一笑道:「你們常耍賴皮,終日死皮賴臉,居然享盛至今,我看著,所以要學學!」

    說著連劍再攻上去,劍發如電,瞭然的禪杖上招式不弱,但是兵器太笨,長兵器利於遠攻,但是楚平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兩次都是突然出手,而且都是得到先機後緊追不懈,氣得了然哇哇大叫,拚命舞動禪杖,以求挽回頹勢,取得搶攻的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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