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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敗雙美法主現原形 文 / 司馬翎

    驀地,廣場對面狂笑震耳,湧出馮百韜一群黑道群豪。馮百韜身後,吳仙客羅衣勝雪,清麗出塵,像是不沾人間煙火的臨凡仙子。

    蒲毒農陰陽怪氣地隨在吳仙客身後,兩側是鐵冠道人、枯骨神君厲英、查三姑娘。

    東門方田從後越眾而出,仰天長笑,笑完道:「這就是水仙宮倚眾群毆的活見證,這是什麼武林規矩?有誰提出意見麼?」

    馮百韜哼了一聲道:「八打一,她們丟盡了武林朋友的臉面。」

    狂鷹許三山大吼道:「咱們也以牙還牙,兩人對付一個。」

    吳仙客突然發話道:「許大叔,請不要下令群毆。」

    她本來就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小姑娘,臉上的誠懇神情,令人不忍心拒絕她任何要求。

    許三山抓抓頭皮道:「吳姑娘,你沒見趙老弟已到了生死關頭?」

    吳仙客從懷中掏出一隻小錦盒,神色莊嚴地發話道:「趙郎還支持得住,必要時我可助他一臂之力。」

    這時,情勢大變。

    柳紫煙見群雄出現,心中一急,湧起惡毒的念頭,如不立即將趙羽飛斃了,後果堪虞。

    她舉起手中的拂塵,猛地一揮。

    花樹叢中,突然傳出一陣琴音與琵琶的合奏,如天籟般君臨大地,風濤乍起,殺伐之聲急如狂風驟雨。

    劍陣一緊,壓力突增,勢若雷霆萬鈞。

    趙羽飛已陷人絕境。

    吳仙客狂叫道:「五姨,請不要……請不要……求求你,不要……」

    馮百韜大驚,急衝而上。

    蒲毒農手快,一把拉住馮百韜急叫:「去不得,那是七音魔功。」

    吳仙客一咬牙,手向上一拋。

    兩塊奇異的鋼片破空飛起,升至頂端突然發出奇異的鍾嗚,聲雖不大,但確是黃鐘大呂之音。

    在鋼片下墜落回吳仙客掌心的瞬間,共響了七聲鐘鳴,像是從雲天深處傳來的輕雷。

    而在這七響鐘聲起落的剎那間,八卦劍陣人影錯亂,寶刀的光芒陡漲十倍,狂亂的金鐵交鳴與驚心動魄的嬌啼,與鐘聲相應和。

    鐘聲倏落,鬥場中死一般的沉寂。

    趙羽飛抱刀屹立,臉色蒼白,大汗如雨,呼吸急促,臉上出現疲態。

    八名少女有三名遠在三丈外,垂劍搖搖晃晃宛如失魂,似乎弱不禁風,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呈現虛脫與狂亂之象。

    另三名仆倒在地,劍盾都丟了。

    最後兩名兩手空空,呆立如死。

    砰一聲響,兩個少女中倒了一個。

    柳紫煙大駭,尖叫道:「吳仙客,你在用妖術!」

    吳仙客慘然道:「五姨,你不該用七音魔功,毀了八位姐妹的根基,你……你好殘忍,我已經請求過你了,而你……」

    又是砰一聲響,另一名少女也倒下了。

    柳紫煙狂怒地厲叫:「賤人住口。」

    吳仙客淚下如雨,淒然道:「當初趙郎向水仙舫挑戰,已證明七音魔功邪不勝正,奈何不了趙郎,幾乎送掉趙黃鶯趙姐姐的性命,五姨為何仍用七音魔功來對付趙郎,難道你不是有意將八位姐妹推入枉死城麼?你……你好狠!」

    柳紫煙一咬牙,舉步而出。

    趙羽飛的呼吸已恢復平靜,虎目怒睜,寶刀斜舉,立下了門戶。

    柳紫煙左手持拂塵,右手拔劍切齒道:「趙羽飛,我與你誓不兩立。」

    趙羽飛氣湧如山,沉聲道:「你如果不死,江湖大亂不止。趙某本來不願開殺戒,如今你已令趙某忍無可忍,趙某定必殺你。」

    琴音與琵琶聲重起,如泣如訴令人酸鼻。

    柳紫煙的眼變了,瞳仁開始收縮,連雙手也升起奇異的灰霧。

    吳仙客急叫道:「五姨,難道你不要命了?趙郎的大金鐘破密普渡大法,乃是七音魔功的致命剋星,即使輔以太陰掌力,仍然難逃噩運,雙方一接觸,你萬無幸理,趙郎殺機已動,千萬珍惜你自己的性命。」

    柳紫煙如遭電擊,頹然垂下劍拂,駭然問:「趙羽飛,你練成了大金鐘破密普渡大法?」

    趙羽飛冷笑道:「你已經親眼看到了。」

    柳紫煙追問:「你多大年紀了?可能麼?」

    趙羽飛道:「信不信由你,你來吧!」

    柳紫煙怎能不信?原本佔盡上風的八卦劍陣,竟在剎那間瓦解冰消,這是比青天白日還要明白的事。

    她舉拂一揮,樂聲倏止。

    趙羽飛冷笑道:「錯過殺你的機會,在下深感遺憾。」

    柳紫煙一咬牙,沉聲問:「閣下此來有何用意?」

    趙羽飛沉聲道:「有三件事相求,你如果不答應,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刀下絕情。」

    柳紫煙強忍憤火道:「老身橫行天下近一甲子,還無人敢對老身如此無禮。」

    趙羽飛道:「你這種人,早該有人如此教訓你的。」

    柳紫煙知道鬥口絕對佔不了便宜,沉聲道:「那三件事你可以說來聽聽,是否答應那是我的事。」

    趙羽飛哼了一聲道:「不答應也得答應,在下說話算數。其一,汪樓主目下在何處隱匿?」

    柳紫煙道:「老身以為他已被你擒走了,你竟向我查問他下落,不啻問道於盲。連他的得意門人都不知道,老身更是糊塗,他的座舟已沉人錢塘江,我還眼巴巴地派人去打撈他的屍體呢!」

    趙羽飛搖搖頭,又道:「其二,華水仙的生死下明,你必須說出來。」

    柳紫煙冷笑道:「華水仙不死,你以為我們能放心在江湖活動?她屍沉海底十餘年了,早已屍骨無存。」

    趙羽飛早知華水仙必無生理,但真正證實之後,心中仍感到無限酸楚。他一咬牙,追問道:「誰下的毒手?」

    柳紫煙道:「主母姐妹倆下的手。」

    趙羽飛呼出一口長氣,繼續道:「其三,請釋放於娉婷,在下要將她帶走。」

    柳紫煙大聲道:「她已被處死五天了。」

    趙羽飛冷笑道:「你撒謊。在你未見到華斌師徒之前,絕不敢處死她;你不說?」

    柳紫煙道:「老身有權執法,華斌師徒左右不了水仙宮的宮規。」

    趙羽飛道:「執法的人是方青蘿,你騙不了我。好,就算她已被你處決了,生見人死見屍,你把她的屍體掘出來,交給在下帶走。」

    柳紫湮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難題,大聲道:「你……你這算什麼?你……」

    趙羽飛厲聲道:「不交出來,在下要屠絕你們這些人性已失的敗類,在下是當真的。」

    蒲毒農陰笑道:「老夫是見證,趙老弟有權提出這要求。」

    柳紫煙鬼眼一轉,心中湧起惡毒的念頭,咬牙道:「好,就給你帶走,從此你不許再干預水仙宮的行事,你辦得到?」

    趙羽飛道:「水仙宮的人必須遠走東海,從此不許踏入中原,必須由九尾玉狐與汪樓主江不凡出面,當面向在下保證,不然免談。」

    柳紫煙道:「這件事老身作不了主。」

    趙羽飛道:「今天在下放你一馬,三天後正午,在下于飛來峰下冷泉亭相見,過時不候。」

    柳紫煙道:「老身當為轉達,他們來不來恕不保證。」

    趙羽飛道:「他們如果不來,你最好及早為謀。現在,請將於姑娘交給在下帶走。」

    柳紫煙收劍向後退走,帶了兩名蒙面宮裝女子,匆匆進入精舍。

    片刻,三人重行抬出,柳紫煙親自挾了氣息奄奄,衣裙髒亂的於娉婷外出。

    吳仙客喜上眉梢,欣然奔上歡叫:「大姐,你可無恙?」

    於娉婷形如癡呆,步履蹣跚,幾乎是被拖著走的,聞聲猛地一震,無神的雙目勉強睜開。

    趙羽飛一把沒拉住,吳仙客已經從他身旁奔過。

    柳紫煙將於娉婷向奔來的吳仙客一推,咬牙道:「人交給你,你……」

    趙羽飛拚命向前飛撲,大叫道:「站住……」

    他用盡了全力,快得令人目眩,人向前一撲,右手恰好抓住吳仙客的左腳踝,猛地一拉,吳仙客驟不及防,向前一裁。

    這瞬間,於娉婷向前急撞。

    一顆淺紅色的彈丸,從於娉婷的身後飛起,速度不疾不徐,是向前拋出的。

    趙羽飛扳倒了吳仙客,立即飛躍而起,讓過於娉婷,右手輕輕地接住了淺紅色的彈丸,向側一拋,同時厲叫道:「屏住呼吸,快退。」

    他接彈丸的手法十分小心,拋的姿勢也很特殊,彈丸本身毫未受到外力的撼動,巧妙地消除了彈丸前飛的力道,引向側方繼續飛行,向下風處落去。

    他成功了,彈丸飛出三丈外仍未爆炸。

    吳仙客仆下時,驚愕地轉首抬頭回顧,恰好看到了淺紅色的彈丸,駭然大叫道:「救救大姐……」

    同時,她向上風處奮身急滾。

    後面的,皆看清了趙羽飛的舉動,也聽清了叫聲,知道發生了意外的變化,以馮百韜為首,紛紛向後急退,人群大亂。

    波一聲響,淺紅色的彈丸在著地時爆散出千萬縷淡紅色的煙絲,向四面八方激射,紅色的煙霧,形成三四丈方圓的淡紅色霧圍,辛辣刺鼻的毒霧,湧騰著向四面八方迅速地擴散。

    下風處有兩名少女剛甦醒爬起,那是八姝中的兩姝,七音魔功已耗盡了她們的精力,連站立都感到困難,毒霧飄到,兩姝發出淒厲的叫聲,重新摔倒在地,手腳猛烈地抽搐,剎那間便寂然不動。

    柳紫煙就在彈丸拋出時,以驚人的奇速向後飛退,同時右手一揚,朱紅色的五雷珠射向馮百韜一群黑道群雄。

    但馮百韜已得到趙羽飛的警告,與群雄向後迅速退走,遠出六、七丈外去了。

    一聲雷震,火光眩目,煙硝刺鼻;五丈方圓內,煙塵滾滾沙石紛飛。

    等群雄在雷震中清醒過來,柳紫煙已經不見了,水仙宮眾女也失了蹤。

    馮百韜驚魂初定,暴怒地大吼道:「進去殺光她們。用暗器,不擇手段對付這鬼女人。」

    群雄殺人別墅,但裡面鬼影俱無。

    趙羽飛扶起吳仙客,避至上風處不住咒罵:「這惡毒的老鬼婆心腸之狠,委實令人切齒,不斃了她,爾後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中,絳闕珠對付自己人,五雷珠想炸斃黑道群雄,她在自掘墳墓,早晚教她死無葬身之地。」

    吳仙客惶然道:「趙郎,大姐呢?」

    地下,留下兩姝的屍體。

    趙羽飛道:「她已乘亂走了,她為何不等我?」

    吳仙客苦笑道:「我想,她是無臉見你。」

    趙羽飛道:「不管怎樣,我們要找到她。」

    他想找人問於娉婷的去向,但現場已看不見人,憤怒的群雄已湧入別墅追殺柳紫煙去了。

    他長歎一聲道:「仙客,你想她會到何處去?」

    吳仙客憂形於色,搖頭道:「誰知道呢?她沒有地方可以投靠,也許……也許她會去找老仙。」

    趙羽飛變色道:「那豈不是自投羅網麼?我們快去找她。」

    吳仙客道:「老仙躲在何處,我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

    趙羽飛道:「我已猜出老仙躲在何處,問題是目下不宜操之過急。不過,可以放心的是,於娉婷絕不知道老仙的下落,我們且進去找找看。」

    別墅內有地道,但等群雄找到地道人口,已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了,水仙宮眾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功敗垂成,趙羽飛十分懊喪。

    馮百韜不死心,大索山區不肯罷手。

    趙羽飛偕吳仙客化裝為一雙農村夫婦,動身返城。蒲毒農、厲英、查三姑娘、鐵冠道人則與馮百韜的眼線,走另一條路入城佈署。

    於娉婷是從谷側的小道走的,她愧見趙羽飛,羞愧交加中,她把所受的委屈與羞辱,化為無邊的怨恨。

    她恨華斌的薄情,她恨柳紫煙的狠毒。

    華斌用甜言蜜語騙了她的身子,利用了她之後,便將她交給柳紫煙囚禁,要將她置於死地,斷情絕義,狼子心腸,她怎能不恨?

    柳紫煙並不是水仙宮的執法人,竟然在釋放她時用絳闕珠下毒手,要不是趙羽飛機警,及時將絳闕珠接住拋開,她哪有命在?

    趙羽飛竟然冒險救她,更令她心中難受。

    而她,卻幫著華斌算計趙羽飛。

    她懷著無限的悲憤,與刻骨的怨恨,乘亂逃離現場,仇恨令她忘卻受刑的痛苦,皮肉之傷並未影響她的腳程,一口氣奔出五六里外,最後坐在一株大樹下,盤算日後的行止。

    她無處可以投奔,她也不想就此一走了之。

    華斌這個令她飽受羞辱的薄情郎,目下躲在何處逍遙自在?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她對華斌的愛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銘心的恨。

    恨可以令人瘋狂,恨可以令一個懦夫,轉變成一個勇敢的人。

    她整衣而起,深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仇恨之火,堅定地舉步下山。

    她臉上本來就罕有笑容,平時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就叫娉婷。

    這時,臉上更多了一些刻毒冷酷的表情。

    她到了南屏山南面的一處山坡,四周林木蔥籠,一條樵徑穿林而過,通向西南的隱蔽山谷。

    她伏在路旁的草叢中,像一頭充滿危險氣息正在伺伏獵物的金錢大豹。

    一個時辰過去了,她仍然紋風不動。

    又一個時辰,已經是日影西斜未牌時分。

    西南方向有了動靜,兩個挽了大竹籃的村婦,手持竹杖,步履蹣跚而來,看神色,可能年紀不小了,腳下並不穩當俐落。

    兩個老村婦一前一後,終於慢慢通過她的蟄伏區。

    走在後面的老村婦不知身後來了人,剛聽到極輕微的腳步聲,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後腦便挨了致命一擊,身形一晃,扭曲著向下坐倒。

    走在前面的老村婦也聽到了異聲,扭頭一看,原來半閉的老眼突然瞪得大大地,駭然驚呼:「你……你……於大姐……」

    於娉婷正從被擊倒的老村婦衣內,摘下一隻百寶囊,自己佩上,掀開竹籃蓋,抓起藏在籃內的一具鋼盾和一把劍,冷冷地盯視著驚呼的老村婦,略呈紅腫的鳳目殺機怒湧,陰森森地挺腰站起,道:「你是二妹的小五艷之一,我認識你。」

    老村婦直向後退,如見鬼魅。

    於娉婷從容將劍佩上,一步步逼進,眼中殺機更濃,嘴角湧現冷酷的陰笑。

    老村婦被她的眼神所震懾,惶然道:「於大姐,你……你是怎……怎樣逃出來的?」

    於娉婷冷笑道:「我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柳紫煙那老鬼婆已通知了你們?二妹目下在何處?」

    老村婦一步步後退,驚得手腳都在發抖,道:「我……我不知道……」

    於娉婷厲聲道:「你不知道,就得死。」

    老村婦倒抽一口涼氣,悚然道:「大姐,我……我真的不……不知道。這幾天風聲很緊,凌姐姐早些天帶了人,應老仙之召走了之後,迄今仍不見返回,目下主事人是洪姐姐洪素綺,正不知如何是好,派我兩人至府城打聽消息。」

    於娉婷哼了一聲道:「胡說,柳五姨該知道老仙的下落,她既然把我的消息告訴你們,難道就沒將老仙的信息說出?」

    老村婦搖頭道:「於姐姐,真的,連洪姐姐都不知道。五姨是派人來傳話的,只說你可能已落在趙羽飛的手中,要我們留意些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提。」

    於娉婷沉吟片刻,問道:「你知道華斌目下在何處?」

    華斌出現在柳紫煙處,她並不知道,華斌走後許久,柳紫煙方親自從囚室中把她帶出來與趙羽飛見面的,她不知道以前所發生的事故,所以要問華斌的下落。

    老村婦道:『華公子不是已被趙羽飛擒走了麼?」

    於娉婷道:「這件事我也被弄糊塗了,華斌本來已擒住了趙羽飛,怪的是趙羽飛卻好好地出現在柳五姨處,你們在外面的人,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變故。」

    老村婦道:「小妹的確不知道,你何不去問洪姐姐?」

    於娉婷道:「你知道柳五姨逃至何處隱身麼?」

    老村婦道:「來傳信的人,只知柳五姨已放棄隱身的地方,至於遷至何處,傳信人只說以後會派人前來知會一聲,並不知五姨到底遷到何處去了?」

    於娉婷問不出什麼結果,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轉變話鋒問:「你們為何潛伏不動?

    難道在此枯等消息?」

    老村婦道:「自從水仙舫一三兩號沉沒後,老仙對我們水仙二號不再信任,把凌二姐安排在孤山梅園吳家,水仙舫交由方四姨掌握,舫上原來由二姐指揮的人,皆調到岸上隱伏待命。二姐是早些天身份暴露之後,老仙才把她調回水仙二號的.我們這些人仍然不能登舫,只能侯命行動。大姐,你一定要找華斌?」

    於娉婷咬牙道:「是的,我非找到他不可,他把我害慘了。」

    老村婦道:「你知道城內的竹竿巷?」

    於娉婷道:「知道。」

    老村婦道:「上竹竿巷一直走,至天長淨心寺向左拐,有一家門口有石鼓旗桿的大宅,名叫安園,是與東園齊名的大宅,但最近十年來,安園已經凋零了。」

    於娉婷道:「我聽說過這處地方。」

    老村婦道:「聽說那是汪老師父在那兒安置了一些人,華斌很可能到安園走動。」

    於娉婷淡淡一笑道:「謝謝你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老村婦大喜,欣然道:「不客氣,那就告辭了。」

    就在老村婦行禮告辭的剎那間,於娉婷左手的小鋼盾突然脫手,以閃電似的奇速突襲。

    雙方相距僅一丈左右,小鋼盾一閃即至,老村婦雖早懷戒心,依然躲不開小鋼盾的猝然襲擊,撲一聲悶響,小鋼盾像一把利斧,斜劈入老村婦的胸腔。

    老村婦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掙命,厲叫道:「於大姐,你……」

    於娉婷走近,冷冷一笑道:「你如果洩露消息,死的將是我而不是你,抱歉,事非得已,不要怨我。」

    老村婦大叫一聲,吐出最後一口氣,口中血泡直冒,手腳一鬆,斃命了。

    於娉婷拔出小鋼盾,把兩個屍體拖至茂草中藏妥,取道返城。

    同一期間,趙羽飛與吳仙客到了湧金門湖濱,在宏麗的豐樂樓西北湖濱,坐在一株大柳樹下。

    湖中畫舫星羅棋布,遊湖船中不時傳來一陣陣樂音,與悅耳的妙曼歌聲。

    附近有不少遊客,柳浪聞鶯是一些情侶們流連忘返的名勝區。

    趙羽飛已換了裝,他們一到吳仙客落腳處,便卸下村夫裝換了青袍,吳仙客也成了風華絕代的名門閨秀,一襲寶藍色衣裙十分出色。

    趙羽飛的目光,落在裡外的一艘畫舫上,站起揚聲揮手高叫道:「海華兄,可否移回一會兒?區區趙羽飛。」

    本來向南行駛的畫舫,停槳片刻,然後向湖濱徐徐劃來,漸行漸近。

    畫舫的艙面,站著儒衫飄飄,丰神絕世,宛若臨風玉樹的王三公子王海華。

    艙窗大開,中艙可看到幾個盛裝的美麗姑娘,其中有王海華的兩名侍女小春、小秋。

    兩侍女脂粉未施,天然國色,氣質與容貌,皆不輸於那幾個盛裝姑娘。

    游舫直接靠上湖岸,王海華抱拳笑道:「趙兄,多日不見,思念甚殷,想不到能在此幸遇。哦,趙兄有了女伴,何不相偕移趾敝舟?兄弟專誠促駕,請。」

    跳板已經搭妥,趙羽飛牽了吳仙客的手,踏上跳板,一面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好朋友理該如是。今天兄弟特地在湖濱相候,與王兄作竟日游,諸多打擾,沒有什麼不便吧?」

    王海華先是一怔,接著恢復常態,笑道:「承趙兄把兄弟看成知己的好友,兄弟受寵若驚。哦,這位姑娘是……」

    兩人已到了艙面,趙羽飛向吳仙客道:「仙客,我替你引見杭州四大世家中,大名鼎鼎的杭州第一公子王三公子海華。」

    他泰然微笑,又向王海華道:「這位是兄弟的女伴,吳仙客吳姑娘。」

    吳仙客嫣然微笑,大方地行禮,道:「久聞三公子的大名,只恨無緣識見,冒昧與趙郎登寶舟拜會,公子見諒。」

    她落落大方,毫不感到拘束,王海華反而有點兒失措,讓在一旁道:「吳姑娘客氣,請艙裡坐,請!」

    中艙內,四位艷麗的女郎,目光灼灼地整衣迎客,目光不住在趙羽飛身上轉。

    王海華一身公子哥兒打扮,人才一表,詢詢溫文中,透露出三分英氣,標準的美男子俏郎君,但與趙羽飛相較,似又稍遜一分,難怪趙羽飛吸引了姑娘們的目光,誰家姑娘不愛俏郎君。

    雙方客氣一番,就錦繡蒲團落坐。兩侍女笑盈盈獻上香茗,若無其事地退入內艙。

    王海華先替四位俏女郎引見,她們都是杭州有名的歌妓,芳名少不了什麼花花草草。船在三位船娘的操縱下,緩緩離開湖濱。

    趙羽飛毫不在意地喝於了杯中茶,放下茶杯笑道:「那天王兄客店來訪,兄弟恰好不在,以至王兄與吳瑤姑娘起了衝突,不幸誤傷,為了這件事,兄弟心中萬分不安,深感抱歉,不知事後你們是如何解決的?」

    王海華苦笑道:「那還能怎樣?算起來,王、吳兩家是世交,事過就算了。兄弟早知道那丫頭不好惹,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庭廣眾間行兇,算我走了霉運,認了。」

    趙羽飛道:「關於吳瑤姑娘失蹤的事,王兄可知其詳?」

    王海華搖頭道:「據吳家的人說,她在客店行兇的第二天,便不聲不響離開了梅園,迄今仍然音訊全無,委實令人百思莫解,吳家對尋找女兒的事似乎也不熱衷,不合情理,其中內情,兄弟就不知道了。」

    趙羽飛道:「不瞞王兄說,吳家借血案之便,誣指兄弟是兇手,迫令官府捉拿兄弟歸案,這件事起因就是吳姑娘失蹤,吳家遷怒在兄弟身上而出此下策。」

    王海華笑道:「兄弟自始就不相信趙兄是兇手,因此懶得理會。」

    趙羽飛也笑道:「吳家這一招拙劣得很,在吳家背後主謀的人,可說是智窮力拙,圖窮匕現,作迴光反照的掙扎,已注定了枉勞心力,敗亡在即的命運。兄弟已深入調查,在杭州的這一夥亡命之徒,已全在兄弟掌握之中,不久自會照妖鏡下現出原形了。」

    王海華訝然道:「趙兄,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趙羽飛呵呵大笑道:「王兄是否聽得懂,無關宏旨,問題是已死去多年的海寇汪直的弟弟,對在下的舉動勢將提心吊膽。」

    王海華臉色一變,急問:「趙兄,你說什麼海寇汪直?」

    趙羽飛道:「王兄,我告訴你一件故事。」

    王海華愕然問:「什麼故事?」

    趙羽飛道:「當年海寇橫行,引領倭寇塗炭海疆,海盜八巨寇中,汪直是其中頂尖兒人物。汪直有一位親弟兄,叫汪魁。有好幾位堂侄,其中一位叫汪通海。汪魁雖然是汪直親弟兄,但相貌與身材完全不同,汪魁生得五短身材,貌不驚人。汪直在海上稱雄,他在陸上發展,赫然成為武林數一數二的英雄人物,化名為汪不凡,建聚英樓於會稽山,不僅武功了得,而且學了茅山道術。」

    王海華皺眉道:「趙兄說這些話……」

    趙羽飛搖搖手阻止對方往下說,笑道:「王兄,閒著無事,說些江湖典故豈不甚好?王兄是世家公子,但喜結交市井豪傑,多知道一些江湖典故,豈不增加見聞?」

    他又喝乾一名歌妓斟上的茶,笑笑又道:「聚英樓被神秘焚燬之後,汪樓主隱身避人耳目,讓人猜想他已隨樓斃命,不至追究他炸樓陷害樓內群英的毒謀。他的侄兒汪通海,也是賊寇之一,搖身一變成為杭州的名人仕紳,暗中仍於他那謀劫工銀的勾當,曾隨同水仙宮的妖婦在東海一座荒島上,訓練脅迫而來的武林高手,也曾隨船在外海攔劫運銀船,可惜船被擊沉,陰謀失敗,他從海中逃得性命,已潛回杭州,又回復他地方名流仕紳的面目。」

    王海華道:「這人是誰?」

    趙羽飛道:「這人把姓去掉一半,十餘年前用脅迫的手段,將姓名加入那家人的族譜,誰也不知道他就是早年的海賊汪通海,當然那家人的主人與子女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他已增植了自己的心腹,根基牢固,氣候已成。」

    王海華道:「趙兄,你還沒說出那人是誰?」

    趙羽飛道:「何必說破呢?反正我已經知道他的下落,他不出來是不行的。目下,汪樓主已經躲進他侄兒的府第,妄想逃過在下的追蹤。水仙宮那位老妖狐更狡猾,她的名義是汪通海的妻子,娘家遠在京師。有時返家歸寧,一去就是三年兩載,在杭州並未耽上多少時日,這是她狡免三窟中的一窟,的確是暫避風頭的好地方。」

    王海華啜了一口茶,神色有點兒異樣,道:「趙兄調查這件事,定然化了不少工夫,出動了不少人手,真不容易。」

    趙羽飛笑道:「其實並不難,在會稽山查一查當年汪樓主的過去,不難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而在杭州大戶人家向婢僕查詢,對主人的內眷動靜自能瞭解。你知道,那些僕婦使女的嘴,是很難封住的。」

    王海華道:「趙兄風塵僕僕四出踩探偵查,所冒的風險……」

    趙羽飛大笑道:「王兄請放心,當然,風險不是沒有,只要事先有周詳準備,危險就減少至最低限度了。」

    王海華道:「趙兄已有了周詳準備?」

    趙羽飛道:「不錯,你向窗外看看,左右兩艘遊船上,有兄弟不少朋友護駕。」

    他拍拍胸懷,又道:「這裡有蒲毒農所賜的解毒藥,對汪樓主極為自負的八種奇毒,可說十分靈光,在茶酒中下毒,無奈我何。」

    他拍拍吳仙客的香肩,又道:「吳姑娘是水仙宮宮主的義女,她的水性雖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普通水性高明的海寇,想在她手下討好,真不容易,有她在旁照顧我這水性並不差的人,可說穩如泰山,姜太公在此,諸邪迴避。」

    吳仙客也笑道:「當年在水仙宮,唯一水性超過我的是二姐凌春風,所以她能替代梅園吳姑娘,青天白日在西湖弄翻畫舫而未露破綻。」

    趙羽飛接口道:「兄弟已布下天羅地網,只等家師叔祖與家伯父準備停當,便收羅起網打盡他們,屆時,包庇他們的人,恐怕永遠在杭州抬不起頭來,甚至更嚴重些,搶劫運銀船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殺頭充軍,子女為奴,那才叫罪有應得,後悔無及。」

    吳仙客也道:「糟的是那汪通海在官府有案可稽,他生得一表人才,方面大耳,雍容高雅,氣概不凡,沿海一帶的百姓,認識他的人並不是沒有,一翻老案,天知道會發生些什麼可怕的後果。那一家人如不被解往京師處罰,才真是他祖上積了幾世的德。」

    趙羽飛推開茶杯,笑道:「王兄,兄弟事忙,請將兄弟送登彼岸,到靈隱走走,今天打擾了。」

    王海華臉色蒼白,一言不發出艙而去,交代船娘將船划往蘇堤。

    船靠蘇堤,左右兩艘遊船也在百十步外靠岸。

    趙羽飛偕吳仙客躍登堤岸,抱拳一禮笑道:「王兄,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吳仙客也笑道:「王公子,請妾身向令嬸請安,令叔那兒,也請代為致意,謝謝。」

    兩人攜手一笑,揚長而去。

    王海華僵立在艙面,臉上神情百變。

    竹竿巷算是一條不小的巷子,天長淨心寺也不是杭州的大寺,雖則也是杭州古老寺廟之一。

    安園由於人丁凋落,最近十餘年從未加以修葺,顯得破敗不堪,五六十間房舍,能真住人的並不多,大白天也顯得陰森,荒涼破敗不忍卒睹,那些從未剪修的樹木倒是枝繁葉茂,滿園野草似在向人訴說人世的滄桑。

    主人據說已遷至外地,園中僅留下幾名老僕,陪伴著兩位沒出息的子侄,照料偌大的一座宅院。

    天一黑,安園黑沉沉,顯得更是蒼涼死寂,正屋的後廳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

    一個裙袂飄飄的黑影,蝴蝶似的飄過院牆,三兩個起落便隱沒在破敗的房舍暗影中。後院一間頗為寬敞的內室中,門窗閉得緊緊地,室內燈光明亮,人影幢幢。

    兩名僕役打扮的中年大漢,正在據案進食,見酒即干,有肉就吃,旁若無人。

    床上,華斌赤著上身仰臥著,胸肋之間有不少淤血的創痕。

    坐在床緣的一位花甲老人,正聚精會神替華斌以推拿八法疏經活血,藥酒的香味充滿室中。

    華斌對忍痛頗有一套,連眉都不皺一下,長歎一聲,向花甲老人道:「家師的確不曾落在趙羽飛手中,不然馮百韜那老狗,豈會向我逼問家師的下落?他如果脫了險,絕不可能不通知你們。」

    花甲老人苦笑道:「華少爺,老朽怎會騙你?事實是那次秘窟被毀之後,老主人迄今仍然音訊全無,」

    華斌吐出一口長氣;道:「那麼,賈老,我該到何處去找他老人家?」

    花甲老人搖頭道:「老朽怎知道?自從十餘年前,老主人將我們安排在此地潛伏,由老主人直接指揮掌握,與旁的人概無接觸,老朽根本不知老主人在杭州到底布下了多少暗樁。」

    華斌道:「賈老,你能放出消息求見家師麼?」

    賈老不住搖頭,道:「不可能的,有事老主人才來指示機宜,此地的人是不能求見老主人的,不瞞你說,老主人到底隱伏何處,這十幾年來,老朽一無所知,也不想知道。」

    華斌極為失望,道:「那麼,我只能在這裡桔等他老人家的消息了。」

    賈老點頭道:「恐怕是的,少爺可安心……哎呀!」

    最後那聲驚叫未落,人已向前仆倒,橫撲在華斌的胸膛上,猛烈地抽搐,像一隻被割了喉而未斷氣的雞。

    華斌大吃一驚,急急推開賈老,挺身而起。

    原來在敞開的房門口,站著咬牙切齒的於娉婷,她身後的地面,躺著一名斷了氣的大漢。

    房中原先在進食的兩名大漢,分別爬伏在桌上,像是喝醉睡著了。

    金芒一閃,一枚鳳釵電射而至。

    華斌雖然受了內傷,依然身手矯捷無比,反應也快,猛地重新躺倒,將身旁仍在抽搐呻吟的賈老扳起。

    鳳釵射人賈老的背助,直入內腑。

    賈老的背心,先前已被一枚發針貫入,再加上一枚鳳釵,不死何待?

    華斌伸手抓住了枕畔的長劍,滾人床後去了。

    搶入的於娉婷慢了一步,一劍砍在床上,徒勞無功。

    於娉婷急退兩步離開床,切齒道:「你這無情無義的畜生,還不給我滾出來?」

    華斌從床後站起,從床尾躍出,拔劍叫道:「娉婷,你……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怪我,我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房間寬大,兩側各安了一張大床,中間是案形的長桌,空間仍大。

    於娉婷堵住了房門,臉色鐵青,左手鋼盾護身,右手劍待機出招,厲聲道:「我與你同謀,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替你擒住了趙羽飛,你便反臉無情,出其不意制了我的穴道,將我交給柳五姨,情斷義絕,狼子心腸,害得我好修。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與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華斌冷哼一聲,沉聲道:「於娉婷,你以為在下怕你不成?你們水仙宮,連范南龍也沒在華某眼下,你……哼!算了吧,目下你我都成了失群之雁;涸轍之魚,何不捐棄前嫌……」

    於娉婷叱道:「住口,你這披著人皮的畜生。事到如今,你還妄想我相信你的甜言蜜語,你騙了我的身子,復將我交給柳紫煙處死,上一次當我學一次乖,不再會上第二次當了,今晚必須有一個人屍橫八尺,流血五步。」

    一聲嬌叱,她搶進一劍點出。

    華斌內腑受傷,只能用上三成真力,心中暗暗叫苦,言語打動不了於娉婷,只好拚命了,揮劍接招,錚一聲架開來劍,立還顏色,順勢回敬一劍。

    於娉婷在水仙宮中,主持水仙第一舫,可知定是出類拔萃的高手,可是曾再三受刑,受傷不輕,也只能用上三五成真力,未能佔絕對優勢,一聲暴響,盾擋偏華斌的一劍,再次發起凌厲的搶攻,劍招宛若長江大河,滾滾而出。

    兩人你來我往,展開了極為凶狠猛烈的惡鬥,雙方皆受內傷,身手不太靈活,全是硬碰硬的招式。

    論真才實學,華斌的修為要深厚些,但受的內傷比於娉婷重,無形中便拉平了,而於娉婷有鋼盾護身,略為有利,消長之下,他佔不了絲毫便宜。

    各攻了百十招,桌凳毀個一塌糊塗。

    華斌呼吸急促,冷汗澈體,臉色如厲鬼,額上青筋跳動,每攻一劍,臉上便出現一次忍受痛苦的表情。

    於娉婷也好不了多少,衣衫皆被冷汗濕透了。

    又攻了百十招,兩人都成了脫力的老牛,劍都缺了口,你砍一劍我還一招,誰也佔不了便宜,招式愈來愈慢,愈來愈乏力,都快到油盡燈枯的境界了。

    華斌攻出的一劍被盾擋住,反震力傳到,身不由己踉蹌後退,突然腳下一虛,被一具死屍拌在右腳,身形一挫。

    於娉婷一咬牙,小鋼後猛地脫手飛擲,重施盾斃老村婦故技,向華斌斜撞而去,人亦隨後衝進,劍下絕情。

    華斌知道飛盾利害,拼餘力扭身閃避,無耐力已盡,力不從心,無法避開小盾,百忙中以掌相輔,一掌向飛來的小盾扣去。

    掌拍中盾心,但覺小腹一震,劍已入體,仰面便倒。

    這瞬間,房門口人影乍現,嬌叱聲人耳:「該死的東西……啊……」

    慘叫聲中,有人倒了,而且倒的不止一個於娉婷。

    華斌力盡失足拌倒,未傷在小飛盾下,卻被於娉婷一劍刺入腹肋,仰面便倒。

    於娉婷也到了虛脫境地,耳目已不靈光,耳中聽到了嬌叱聲,但已無力支持,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一柄拂塵插在她的背心上,拂柄入體兩寸左右,巨大的衝擊力,將她衝倒在華斌身上。

    房門口,是用拂塵擲擊於娉婷的宮裝蒙面婦人,赫然是柳紫煙,胸口出現一段劍身,吃力地站在房門口,雙手抓住透胸而過的劍身,渾身猛烈地顫抖。

    柳紫煙身後,站著鳳目帶剎的凌春風,手中劍已洞穿柳紫煙的身軀。

    凌春風飛起一腳,柳紫煙向前一栽,長劍離休,胸口鮮血狂噴而出,人向前栽倒,滾了兩滾便斷了氣。

    凌春風飛步搶入,扶起於娉婷的上身,哭泣著叫:「大姐,大姐……我來晚了一步,天啊!」

    於娉婷睜開無神的雙目,喘息著低喚:「是……是二妹嗎?我……我不行了……」

    凌春風慘然泣道:「你……你脊骨已……已碎了……」

    於娉婷道:「二……二妹,遠……遠離水仙宮,不……不然早晚要……要遭她們的毒手,我們好……好可憐……」

    凌春風道:「我……我已經知道她們的狠毒了,我看到柳紫煙不念舊情,從背後擲拂殺你;我的惡夢醒了,我要返回故鄉,尋找生身父母,我是在五歲那一年,被柳紫煙擄來的。」

    於娉婷咳了兩聲,鮮血從口中噴出,吃力地道:「二妹,去……去找趙羽飛,告……告訴他,臨死我仍然為他祝福,請……請他原……原諒我。」

    凌春風用手拭去她口角的鮮血,淒然道:「為了你,我答應你去找他。」

    於娉婷道:「一……一失足成千……千古恨,我……我……好……好……好恨……」

    話未完,頭向側一歪,氣息頓絕。

    凌春風失聲痛哭,慘然叫道:「大姐,你安心地去吧,我要將你的遺骸葬在靈隱,不枉你我姐妹一場。」

    她抱起於娉婷的遺體,出房去了。

    次日,梅園吳家的主人,親至府衙要求銷案,承認錯誤,血案與趙羽飛無關。

    第三天午正,飛來峰下的冷泉亭,當然沒有柳紫煙的蹤影,水仙宮宮主沒有來,老師父汪不凡也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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